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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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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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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沟小站上的栀子花》连载

第三十六章 半残废

下了火车,远远看见亭亭玉立在站台上的王小雨,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来见妻子的感觉。

等列车开走,我才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见到我,王小雨妩媚地笑了笑,轻声说:“你来了。”

我也轻声说:“我想你了。”

王小雨脸上飞起了一朵红云,依旧笑着说:“真的假的?你不要骗我哦!”

我说:“我想吃你做的糖醋鲤鱼。”

王小雨说:“好啊,等我跟站长打完招呼,我去给你做。”

进了她的宿舍,她从床下摸出一个带长棍的小网子,对我说:“走,咱到合欢池网鱼去!”

此时,太阳还十分明亮,暑气依然逼人。沿着小溪边的小路,我俩手拉手一起向合欢池走去。

合欢池岸边的红果树花全都谢了,结出了无数颗青青的小果子。

王小雨把小网子丢在草地上,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和我热吻起来。边吻边说:“想死我了,我要亲死你!”

我搂着她的腰,紧紧拥着她,热烈回应她的亲吻。

她的双乳柔软而有弹性,全面覆盖在我的胸膛上,把我的心脏堵得快不能跳动了。亲着亲着,她突然把我推开,退后两步,朝我上下打量起来,说:“你不是真的想我!”

我不解地问:“何出此言?”

王小雨指着我的下身说:“亲了半天,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问道:“反应?什么反应?我不是热烈回应你的亲吻了吗?”

王小雨继续指着我的下身说:“我说的是你下边的反应!”

哎妈呀,她居然要的是这种反应啊。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指的是我的“播种机”没反应。是呀,我怎么没反应呢?上次和她亲吻时,我是有强烈反应的;看到她胴体时,我也是有强烈反应的,怎么这次没反应了呢?

我下意识摸了一把下身:“是呀,怎么没反应了呢?”

王小雨说:“那得问你自己呀!”

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起来,嘟囔道:“上次反应很强烈的呀,今天是怎么了哩?”

王小雨突然笑嘻嘻地说:“可能刺激程度还不够吧。要不咱来个再刺激点的项目?”

我问:“啥项目呀?”

王小雨说:“裸泳。”

我犹豫不决地说:“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让人看见可咋整?”

王小雨恨恨地说:“你就是个呆子!我经常来这个地方裸泳,没外人来。少废话,快脱衣服!”一边说着,一边就动手解我的皮带扣。我很快被她剥了个精光,赤身裸体地呈现在她面前。她像是欣赏艺术品似的,围着我转了一圈说:“上次让你看了我的真面目,这次咱扯平了,嘻嘻。下水,开始裸泳!”说完,一把将我推下水。不一会儿,她也光溜溜地跳下水来。

看着她像条鱼一样在水里游荡,我还是没有起生理反应,心理十分沮丧。我使劲拍打着水面,企图让自己有点正常反应,但这都是徒劳的,一点用都没有。就要开始犁地了,铁犁咋就锈了呢?难不成是“6.18”那天把自己摔出毛病了?

王小雨慢慢游过来,脸上升起了红晕,开出了一朵热烈的红玫瑰,燃烧着任何男人都懂的渴望。她牵过我的手放在她乳房上,轻声说:“别着急,好好摸摸它,或许有作用。”

我顺从地摸起来,摸完左边的,摸右边的。她鼓励道:“使劲揉啊,再使点劲!”

我不断加大了力度,揉完右边的,揉左边的。我还是没反应,但她开始有了反应。只见她十分享受地闭着双眼,嘴里不时发出清晰的呻吟声来。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她一把将我搂得死死的,不停地呼唤道:“快要我,我受不了了,快要了我!”

尽管我也心急火撩的,真想和她行鱼水之欢,但下身就是不争气,没法实现这个美好的愿望。我只能傻傻地搂着她,一动不动。这是怎样尴尬的场面啊!

见我始终没反应,她突然松开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游走了。

我傻呆呆地立在原地水中,不知所措。抬头望望天空,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晚霞金红金红的,不断扩大着面积,欲把天地染成红彤彤的世界,我的脑海也快被染成了红海。

突然,王小雨在我身边冒了出来,双手捧着一条肥壮的大鲤鱼。笑嘻嘻地说:“看,我抓了一条雄鲤鱼,回去给你补补。”

回到宿舍,肥壮的大鲤鱼很快就被王小雨变成了美味的佳肴。

王小雨举着盛着白酒的小碗说:“我有一种预感,这或许是我俩的最后晚餐。我先干为敬,你随意!”说完,一饮而尽,放下小碗,扑在桌子上恸哭起来。

哭了好久之后,她抬起头,用手胡乱抹了一把泪水说:“老天爷真会跟我开玩笑,我痴痴地等你了一年多,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你却成了半个废人。还没成家呢,我就要守活寡,呵呵,呵呵,呵呵……”

这笑声毛骨悚然,让我不寒而栗,让我自惭形秽,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王小雨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我这方面的欲望非常强烈,为了等你,我快要憋疯了。如今你不行了,无法满足我的需要,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也许你只是暂时性的不行,啥时候能好转是个未知数。可我眼看就要奔26岁了,真的等不起。我也不想重蹈我妈的覆辙,让她的悲剧在我身上重演。我们有缘无分,你已不适合我了,我们还是早点分手的好,省得以后两个人都痛苦,你说呢?”

剧情反转得太快,像坐过山车一般,一下子就从顶峰滑到了谷底,我一时半会也没回过神儿来。看着如此痛苦的王小雨,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注定是一个无言的结局!

我默默地端起小碗,将酒一口吞下肚,离开了那条还没动过筷子的糖醋鲤鱼,起身走出了房间,向对面车站站台方向走去。

第三股道有一列停留的货物列车,电力机车车头冲着北村沟方向。我径直走到列车尾部的守车处。在征得守车上运转车长的同意后,我登上了守车。

货物列车启动了,在经过上行出发信号机位置时,我听到王小雨一字一顿撕心裂肺的声音:“杨-德-江,我-恨-你——”。从守车敞开的后门望去,王小雨健壮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可她伤心的声音却一直追在列车后面,久久不肯散去。

货物列车在崇山峻岭中孤独地行走着。透过守车的小车窗,我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黑沉沉的世界,脑子空空如也,无喜亦无悲。

中年运转车长用哲人般的语气说:“人生就是一个选择的过程,每一种选择,同时也意味着放弃。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一个十字路口,其实每一条路都没有尽头,没有回头路可走。人生有两样东西千万不要错过:一个是,最后一班回家的车;另外一个是,最后一个爱你的人。”

我收回外看的眼光,慢慢转向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他的模样,可怎么也看不清,只有一只香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闪着鬼火。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可我却看不清生活的黑暗。

回工区的末班列车让我赶上了,可最后爱我的人在哪儿呢?

货物列车在凌晨五点多到了北村沟,下了守车,我就直奔山上。

我跪拜在法师脚下,虔诚地请教:“我爱的人怎么都会离开我呢,难道我是个坏人吗?”

法师说:“所有的相遇,最终都会别离,不分好人坏人。只是告别的方式不同而已,只因这世间所有的故事,从缘起,从缘灭。”

我说:“对她们我都放不下啊!”

法师说:“众生犹如西山日,富贵终如草上霜,百年过后,不过是一抔黄土。人生,不过是路过,没有什么不可放下。”

我伤心地说:“第一个爱人因爱生恨,离我远去;第二个爱人因爱而生怨,离我远去。我做错什么了?”

法师说:“得到未必是福,失去未必是祸。各有各的渡口,各有各的舟。万般皆由缘,半点不由人。”

成了半个残废人,我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如果有人问起我和王小雨分手的原因,我他妈的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丢人啊!这样倒霉的事怎么让我摊上了呢?老和尚说百年过后,人不过都是一抔黄土,要我放下。可我离百年还早着呢,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吃去喝,去笑去哭,去爱去恨,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人和事在诱惑着我,我怎么放得下?走了一个白素珍,来了一个王小雨,王小雨走了,还会有下一个好姑娘在前方等待我。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哈哈哈——你都这样了,还会有下一个吗?你怎么还在做梦呢?醒醒吧姓杨的!

我就像一个喝醉酒的人一样,在下山的羊肠小道上,一路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时不时被石头或裸露的树根绊倒,爬起来,拍拍手,继续往前走。

回到工区,一屋子的人都默默地盯着我,像是看外星人。

刘立刚把我的座椅推过来:“师傅,您请坐!”

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四处游动的魂魄归了位。我是北村沟信号工区的工长,我要发号施令了:“同志们,今天的任务是检修室外八组道岔,上午四组,下午四组。房师傅在楼上运转室盯台,其余的人每人两组道岔。过股道时要注意瞭望,检修时要注意临线过往车列,与室内联系好,车站运转室给点后才能开箱盖检修。检修完,一定要搬动道岔试验良好才能销点销记,还有,最后检查一下工具仪表,不要落在箱盒内股道旁。走路要走路肩,不要走道心。过有停留车列的股道时,要远离车列至少5米的距离。要看准脚下,不要被钢轨、设备箱盒、钢丝绳、石头石碴绊倒。不伤害别人,不伤害自己,不被别人伤害。要牢记电务安全工作的‘三不动三不离’、‘三预想’和‘七严禁’,坚决不违章不违纪。”

刘立刚赞叹道:“师傅,你的安全规章背得真好!”

房师傅悄悄对吕师傅说:“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咱们替他把活儿干了吧。”

吕师傅点点头,指着自己的胸口说:“肯定是心灵受到了伤害。”

闵师傅对我说:“我是过来人,知道谈恋爱是一件很辛苦的活儿,不光是身累,心也累!昨天跑到西坡谈恋爱,晚上一宿没睡觉,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你必须回宿舍补个觉。工区的事你就甭操心了,有我们呢。”说完,就把我推进了我的房间,扶我躺下,盖上毛巾被。

下午上班时,何领工何书记打电话叫我去趟他的办公室,说有事跟我讲。

见我进来,何领工何书记笑容可掬地说:“告诉你一个喜事,经党支部研究讨论,正式确定你为入党积极分子,如不出意外,半年后你就可以成为预备党员。这些是入党积极分子需要填写的相关表格,你填一下。”

这应该是我政治生活中的喜事。我谦虚地说:“这么快呀,我觉得自己离一个党员的标准还有差距,要不再考验一段时间?”

何书记说:“上个月你冒着生命危险拦停旅客列车,自己还受了伤,展示出我们电务人的风采,很了不起!立了功,功劳薄上却没记你的名字,你没有去争功,表现出高风亮节的高尚情操。你是我们电务段的大英雄!电务段领导们心里都有数,这你放心!”

我摆摆手,笑了笑说:“何书记过奖了,我没那么伟大,我只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何书记说:“你住院那几天想去看你,可总有事让我脱不开身,等忙完了事,你也出院了。为这事,王书记还批评了我一顿,说我不关心职工群众,忙工作分不清主次轻重,手下工长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第一时间去看望。呵呵,她批评的太对了。在这里,我正式向你道个歉,对不起了!”

我急忙拦阻道:“何书记言重了,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何书记说:“如果见到王书记,替我向她好好解释一下,那阵子的确是太忙。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和王小雨的事。你们的关系进展的怎么样,挺好的吧?”

我说:“谢谢何书记关心,我俩分手了。”

何书记一愣,急忙问道:“怎么才开始,就结束了呢?”

我说:“问题出在我身上。见了两次面后,我发现我不适合她,配不上她。”

何书记说:“真的分手了?王书记知道不?”

我说:“手是肯定分了,王书记是否知道,我就不知道了。”

何书记“哦”了一声,和蔼可亲的脸拉成了驴脸,朝我摆摆手说:“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回到工区没多一会儿,电话铃声响了。我抄起电话:“Hello,This is Beicungou signal work area, Who is calling pleas?”

电话另一头的人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是北村沟信号工区吧?”

听声音像是买技术员,我换回中文说道:“哈哈,是买干部啊,您有什么指示?”

买技术员说:“我还以为遇到洋人了呢,原来是你杨大工长啊!真是人蓬喜事精神爽,和王小雨处上对象后,爽得会飙外语了哩!我问你,你们俩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说:“报告买干部,王小雨已经和卑职分手了。”

买技术员不解地问:“怎么这样呢?据说你们是一见钟情,很快就如胶似漆地好上了,并且在第二次握手时,你就在西坡站过了一夜,关系发展的应该是很迅猛的嘛,怎么突然就分手了呢?让我怎么向王书记交待啊?”

我说:“请买干部息怒,是卑职无能,卑职配不上王小雨。请转告王书记,分手的责任在我,请不要为难王小雨。”

买技术员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货说话咋阴阳怪气呢?是不是没敢上车,让王小雨嫌弃了。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我开导了你多少遍,遇到好姑娘就赶紧先上车,把生米做成熟饭,千万别犹豫,一犹豫好姑娘就是别人的了。我问你,你到底上车没?”

这货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骂道:“上你娘个腿的车,老子就是不想先上车后买票!”骂完,我就把话筒恶狠狠地压在了机座上。

骂完人,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怎么就会冒出这个无名之火呢,不应该呀。身体坏了,脾气咋也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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