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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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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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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永》连载

第六十三章 董永寿终

 


本场简介:东汉光武帝二十一年(公元46年),董永薨,终年五十三岁……

人物:董仲 傅儿 鹤西 鹤东 七仙女 县令

傅儿:董仲把瓮放在爹爹屋里,她就有些不解,偷问丈夫,“瓮是存粮之物,借资买来,闲置父屋,是为何故?”

董仲:神情沉重,哽咽几声道,“妇道人家,哪知父之心思,名为瓮,实为柩,母寿终时,以瓮代柩,父效之。”

傅儿:听了,恍然大悟,心情陡落,“难道父已知天命?”董仲:听她如是说,董仲心酸,泪盈眶,愤道,“休要胡言,”但一旁暗自落泪。

董永:在屋里,瞅着刚买的瓮,半天无声。也不知他现在想些什么。董永娘亡故时,是他用长命金锁为娘亲换得一口上好灵柩,从青州府运回老家入土。爹亡故时,是他卖身为奴,置办棺柩,并守孝三年。自己快到天年了,他心疼儿子,不想让儿子如同当年自己一样,买下这口瓮当灵柩,减轻儿子的负担。再说,可怜的玉枝也是瓮葬,这也正合适。玉枝,一个柔弱女子,大户千金,不嫌弃自己家贫,私奔投他,这是多大的情,他觉得一生也还不了,太对不住她了,一生没熬下个一男半女,都是自己害了她,也只有到阴间向她赎罪了。当然,他一直忘不下的还是结发妻子。天之女,私自下凡,嫁他这个穷汉,为了保全他不受伤害,依然返回天庭,自己忍受孤寂。对了,他在梦里梦到过妻子的,将近二十载,仅此一次梦里相见。妻子好像没啥变化,自己却已花白头发,腰弯背驼了,这就是神仙和凡人的区别。悲伤之际,也倍感欣慰。只要妻子好好的就行,自己死了,还有她在天上照顾着仲儿一家子。他深信,只要仲儿有难,妻子一定舍命保护自己孩儿的。因此,对自己的身后事,他是没有多少牵挂的。

董仲:正在想着,有轻轻的敲门声,儿子推门进来,“爹,吃饭了,”他小声说。

董永:哦了一声,去拿一旁的拐杖。

董仲:赶紧扶着他,“爹,吃了饭,我把这口缸刷洗干净。”董永:答应着,脸上露出了笑,“仲儿,没啥事儿,爹呢,就是怕你临时忙乱,早准备着,现在还用不着呢,别和你媳妇说,免得她害怕、担心。”

董仲:“爹,孩儿知道了。”

傅儿:走出屋来,她在门口迎着,并撩起草帘,叫了声爹。董永:应着,进屋来,两个孩子也喊着爷爷,一个拿毛巾,一个端着洗脸盆伺候爷爷洗嗽。完后,夫妻两个把她扶到灶膛正座坐好,一家人才围坐过来。

董仲:把掺了面的高粱馒头递到父亲手里,一碗咸豆也端到他脸庞,一家人这才拿起菜团子吃。

董永:看了眼两个孙子,他把馒头一掰两半,递给两个孙子。董仲和傅儿:忙说:“爹,你吃,孩子们吃这个就行。”

鹤西和鹤东:也说:“爷爷,您吃吧,俺吃这个就行。”

董永:“拿着,拿着,”他硬是把馒头递到两个孙子手里。鹤西和鹤东:就看爹娘。

董永:“吃吧,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儿,”他疼爱的说。两个孙子接了,他又把一碗咸豆放到他们面前,自己从箅子上拿了个菜团子吃着问儿子,“听说谭家媳妇交不起租子上吊了?”

董仲点点头,嗯了声,“今年的赋税有些多,主家的,官家的,地里收的都不够,那主家催得有些紧,谭家媳妇想不开,唉,可怜那襁褓中的遗子,出殡那天,哇哇哭个不停,好使人可怜。”

傅儿:“那主家也太狠了,明知她家拿不出来,还三天两头的上门催讨,不把人逼死怎的,”她愤愤地。

董仲:“爹,幸亏咱家官租是免得,这是爹爹所得的恩惠,”他有些自豪地说。

傅儿:“是啊,爹,有你在,他也不用去做河工,看那些去做河工的多累呀,听说有些人累死在河工上,官家还不给丧葬费呢,”她接话道。

董永:听后叹口气,“清平世界了,还是有不幸,官家崇尚孝,怎会有此事?”他想不通,心里难过。又想着,自己也没几年了,以后仲儿会怎样呢,就有些担心。按说,仲儿的孝也是四乡皆知的,怎就屡年举孝不成呢?对了,仲儿是县里的贡生,都推荐到府里了,该免除些徭役了吧。

董仲:饭后,他伺候爹爹回屋歇下。

董永:心思竟乱了,他不愿意想,却忍不住想,他是担忧儿子。如今,这个家就指望他,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一出点儿啥事,两个孙子的命运很可能像自己小时候一样。指望儿媳妇照顾孙儿,一个柔弱女子,怎能撑起这个家啊。唉,他叹口气,又恨起自己的病身子来,怎就这样了呢,三天不喝汤药就坐不起,有心早点儿走吧,刚才儿子和媳妇的话犹在耳,他这个被举的孝子对家里还是有些好处的,就为这个,他也得多坚持几年,自己在,孩儿不受苦,勉强吃饱饭。忽的,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家用处很大,不再以前那样想,自己快点百日,减轻孩儿的负担。这样一想,身子顿觉轻快了许多,也有精神头了,浑身少有的放松,竟然面含笑容美美的睡了一觉。睡梦中,他看到了自己的结发妻子,正笑盈盈的向他走来。他匆忙迎上去,夫妻相见,抱头大哭。一声声夫婿,一声声贤妻,诉说着离别之苦。泪痕痕,拭不尽,声凄凄,欲说不能。哦,就在汉河边老槐树下,还有两只仙鹤在旁边伴着。汉河里,绿水悠悠,芦苇翠绿,随风摇曳;河面上,锦鲤打挺,荡起一圈圈涟漪。更为奇怪的是,天空是七彩的,七彩光里,夫妻相拥着。他觉得自己也回到了年轻,只见妻子轻轻伸开玉手,一个红色的药丸闪着金光。

七仙女:就听妻子说:“不久,咱们就分别了,奴到离恨天,君赴宇宙宫,这颗仙丹送您,吞服下,藏心田,超脱三界外,不生不灭;相聚还有时,孝满宇宙。”

董永:听得莫名其妙,愣愣的看着,不知所以,不知何复。七仙女:又道,“此丹乃老君所赠与你,偿你传播仁孝之苦,金星也赠你千金药经,助你人间修德传孝之功。”

董永:真的听不懂妻子的话,正想问个明白,只见仙丹飞起,竟直入其口。他像是被噎着了,就忍不住的吞咽。刚想说话,只见妻子飞起,在七色光里消失。他大声喊着,拼命去追,无奈双脚像是被捆上了,怎也挣脱不开,急得他呀,大声喊叫着,一下子醒了,却见儿子媳妇在身边。

董永:大声地喘息着,一时没明白过来,

董仲:“爹,你醒了?”抓了他的手,像是松了口气。

傅儿:也在身边,给他盖着被子,“爹,看您浑身都出汗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董永:这才回过神来,他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浑身大汗淋淋,却又无比舒爽。

董仲:给他拭着额头的汗,心疼道,“爹,怎出了这么多的汗,小心虚脱。”

董永:偏头两边看着,“书、书。”

傅儿:只见她从地上捡起一本烫金的书,一脸迷惑,“爹,是这个吗?”

董永:接在手里看着,他笑了,“就是它。”

董仲:愣了,“爹,这书哪来的,好像不是咱家的书。”

董永:喃喃的说:“刚才,你娘给我的。”

董仲:一句话把他吓得六神无主,一时反应不过来,心里话,爹爹怎说起胡话来,怎就是娘给他的书?不信吧,书就在爹爹手里。信吧,他在屋里四处扫视着,一时不知所措,看爹爹欣喜异常,精神焕发,一页页的翻看着书,对他们漠视了,叫他也不应,他就害怕。

傅儿:把丈夫拉出门外,小声道,“你也不要不爱听,爹爹的行为很奇怪,上午买瓮,现在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本书,而且,精神还这样好,满面红光的,是不是红光返照?”

董仲:“别胡说,你快去做些面汤,爹出了一身大汗会虚脱,得补补。”

傅儿:答应着进屋里。

董仲:愣在门口,皱着眉头想,想不出个结果来。他又透过窗户往屋里瞧,只见父亲看书入了迷,满脸的笑。盯着父亲的脸看,看他果真满面红光,想到妻子的话,心里害怕起来,继而胸口突突突的跳个不停,用手压都压不住,想进屋又不敢,怕惊到父亲,直到妻子做好面,端着碗出屋来,看他惊魂不定的站在门口。

傅儿:忙问,“怎么啦?”

董仲:“爹爹在看书呢。”

傅儿:就不解了,“爹爹看书把你吓得这样?”

董仲:“不是,”他眼睛往窗户瞄。

傅儿:也跟着看,这一看不要紧,眼看着父亲手中的书眨眼不见,甚为惊奇,却听见董永大笑,“好书、好书,仲儿以后嚼用不愁了,乡亲病痛能医了。”

夫妻:赶紧进屋,“爹爹,您怎么啦?”

董永: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来,精神矍铄,笑说道,“千金要方,克制病魔,凡间之福啊,仲儿,快去撒信儿,请周围村里那些郎中来,为父给他们传授些秘方。”

董仲:“不是,爹爹,您这是?”眼看着爹爹下榻来,连拐杖都不用了。惊得傅儿差点儿把汤碗摔了。

董永:看着儿子儿媳一脸惊恐,还问,“怎么啦,干嘛这样看着我?”

董仲:“爹爹,您这是?”他还是惊问。

董永:看看儿子儿媳,再看看自己,下意识的活动一下腿脚,竟感到无比轻松,也大骇,这是怎么了,睡了一觉,百病消除。以前,不思茶饭;现在,看到儿媳手中的汤碗,竟觉得饥肠辘辘,他连喝三碗面汤,气力大增,倍感舒爽,“为父觉得怎像变了一个人?”他问儿子。

董仲:点头,陪着父亲出去走一遭,他竟跟不上父亲的步伐。董永:也觉得身体里有股气力乱窜,光有跑得冲动。走一遭回来,董仲有些气喘吁吁,他却气不喘,身不乏,精神头十足。

董仲和傅儿:嘀咕着,却见父亲自个儿把那口瓮挪出来说:“临时用不着,先盛高粱吧,免得霉坏了。”这一下子,夫妇两个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眼看着他一个人把瓮挪进他们屋里……

(第二天,董仲按照父亲的吩咐,把周围村里所有的郎中招来,董永给他们亲授着千金要方,他一味药一味药的说,让他们记录下来。将近一天的时间才传授完,末了告诫他们,这不是独家秘方,不得以此聚财,只收病者药费,还得广传他人,不得有丝毫隐瞒。否则,录下也会忘记。众人答应,却没几个听他话的,因心存私欲,隔日就忘了,再也想不起。倒是董仲,记得清清楚楚,来抓药看病的,都是免费,最多收个药材钱,这是后话不提。)

(没过几天,县里衙役送来请柬,董永做为县三老,说县令有公事请教,还说朝廷下诏,永久免除孝子家复除,还有赏赐,务必请董永走趟县府,还说明日有轿子来接,准备好就是了,辰时准到。)

董永:谢过,送走衙役,一家人高兴不已,永久免除复除,这是多大的恩惠呀,还有赏赐,真是皇恩浩荡。

董仲:高兴的说:“爹爹,孩儿明日陪您去吧?”

董永:应着,“去趟也好,”又把请柬递给他……

傅儿:一宿无话,第二日,她拿出过年的衣服让公公和丈夫换上,这是去县府见老爷,怎也得穿的体面些。

:看着穿戴整齐的爷爷和爹爹,高兴地拍着小手,“爷爷和爹爹去县城哟,爷爷和爹爹去县城哟……”

董永:亲切地搂过两个孙子亲了亲,叮嘱道,“在家里听你娘亲话,好好读书写字,爷爷回来可是要检查的。”

鹤西和鹤东:答应着,背着三字经给爷爷听,喜得董永眯着眼笑,真是亲不够。隔代亲,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

(村里人也都聚来看,官府亲自抬轿子来接,这样的事儿很少见,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儿议论个不停,赞许的、羡慕的,帮着傅儿端茶倒水伺候衙役的,那场面就像得了状元荣归故里一样,热闹非凡。本来,董永不想坐轿子,让人抬着,他觉得不受用。可是,他还是被跟来的府尉请上了轿子,说是来时县令亲自叮嘱过,您老既是侯爷又是县三老,还是第一批举孝的孝子,孝感朝廷,是千乘郡高昌县的荣耀,理应坐轿。话音刚落,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董永只得坐上了轿,在众衙役的前呼后拥下,向县城进发。一路上,路两旁都是看事的人。)

县令:轿到衙府,他率领县丞等官员早等在了门口。

董永:赶紧下轿施礼。

县令:回礼,恭恭敬敬把董永父子迎进衙里。进了府邸,洗手净口,先接朝廷诏文,诏文内容是对孝子实行褒奖,赏钱一万,帛两疋,谷千斛。

父子:叩头接诏谢恩,又来到议事厅议事。说到今年的收成。县令:摇头叹息道,“今年闹蝗灾,秋后又旱,庄稼欠收,灾民增多,流离失所,很多村子已有饿死人的报告,实在让人心痛。朝廷虽说下诏开仓赈灾。可是,仓库一空,无粮可赈啊。如今,唯一的办法是让全县的大户捐粮,为做表率,本县令带头捐出一年的薪资。”于是,就有县丞、县尉也认捐一年薪资。

董永:一看,怎甘落后,他毫不犹豫的捐了所有朝廷的赏赐。县令:大为感动,冲他施大礼,夸赞道,“不愧为汉孝子,本县令一定把您的善举上报府衙……”

董永:从衙府出来,他谢绝了县令好意,不让他们再送,而是由儿子挽扶着回家。

董仲:走在路上,他小声说:“爹爹,孩儿觉得县令等人在给咱们演戏,他们捐不捐咱不知道,咱可是真捐了,孩儿觉得有上当的感觉。”

董永:笑笑,“不管他们捐不捐,咱得捐,县令大人的话没错,今年庄稼欠收,灾民很多呢,尽所能帮些,咱心里也安,不要去想他们怎样。”

董仲:点点头,但心里总有种被耍弄的感觉。

董永:路过一个制作棉花糖的小摊,他掏出两文钱买了两串,也好回家时让两个孙子接着。路过米店,他让董仲进去买了几斤面,又去肉食店割了斤肉,父子才回家。

董仲:不明白父亲今儿为何如此大方,又买面又割肉的,又不好问,满是疑虑的扶父亲回到家里。

董永:晚上,家里包的饺子,饺子煮出来了,他先去上坟,父母的坟、玉枝的坟,仙鹤落难时的地方,还到老槐树下祭拜一番。晚饭后,他又和两个孙子玩耍了一阵子,都戌时三刻了,依旧兴致很高。在董仲的劝说下才回屋歇下……

董仲:今儿,父亲的反常,使他心里不安,夜里起来好几次。可父亲的屋里并没啥动静,甚至连平日的咳嗽声都不曾听到一声,也就回屋了。鸡叫三遍,按说,这时候,父亲屋里该有动静了,怎就没一点儿响声呢。他躺不住了,赶紧起来。傅儿:也跟着起来了。

董仲:在窗外轻轻喊了几声,屋里还是没动静,他等不得了,推门进屋,看父亲躺在床上,那样子像是正在熟睡中。此时,天刚微明,还辨不清人的真面目。他站在父亲榻前望了会儿,就觉得有些奇怪,怎就看不到父亲呼吸呢,他赶紧点起油灯。灯光下,清瘦的脸是慈祥的,还面带笑容,眼睛和嘴巴紧闭着,摸一下他露在外面的手,已经冰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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