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九夫下楼正要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保姆朱玉婷。可他就像若无其事一样,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婷姨,您买菜回来了呀?”
“是的。哎——你怎么也回来了?你把幽梦和我女儿送到学校去之后,应该守在那里。你的任务就是时刻保护公主安全,怎么可以回来呢?!”
陶九夫笑了一下,说:“哦,婷姨,是这样的,公主的颜料盒与彩笔忘记带了,所以让我回来拿一下。”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中的颜料盒,“现在我就送到学校去!”
“原来是这样啊。——好吧,那你赶紧去学校!”朱玉婷说完,目送陶九夫离开,随后提着菜篮走进屋子;她顺着楼梯台阶向上看了看,又抬起头看了看上面楼层的走廊,似乎没发现什么异样,就穿过前厅与后院进了厨房。
此时,兔玲珑已经从橱柜上面下来了,她轻悄悄地移到门口,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确信不会被发现之后,她才轻轻打开房门,迅速闪身进入隔壁房间——那是孟思诗给她安排好的卧室。
她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面,拿下面具,藏在梳妆台上一个带锁的青铜盒子里面。接着,她又拿起了梳子,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在心里默想:那个陶九夫果然有问题,也不知道他是替谁做事。——奇怪,既然他要刺杀周诗墨,又为什么要救他去医院?……哦,不,怎么可能会是他呢?那么凶手到底会是谁?凶手刺杀周诗墨,其目的何在?……这个杀手到底是酋长派来帮助我的盟友还是别的组织派来争夺《百花图谱》的对手?
想到这里,她决定跟酋长取得联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兔玲珑扭头看向窗外的青铜街,这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每天来往的游客络绎不绝。而这条繁华的商业街更是车马云集。
本来她只想放松一下心情而随意观望,但是,她突然感觉到街对面的一扇窗户里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玲珑定神看去,果然,街对面的天姿棋坊三楼,有一个雅间,雅间的窗口站着一个穿着蓝色风衣的男子,正朝这边观看。
那个人看到兔玲珑发现了自己,就非常绅士地笑了一下。
玲珑看见他朝自己笑,也跟着笑了一下。然而,她敏感的神经促使她想起了陶九夫向他汇报的那个穿着蓝色风衣的男子——蓝色风衣……难道他就是陶九夫跟我说起的那个想去探望诗墨的人么?他究竟是谁呢?莫非他就是谋杀周诗墨的凶手?……看起来,翡翠阁已经被他人监视了。——玲珑一边琢磨一边慢慢地关好窗户,并且拉拢窗帘。
兔玲珑看到的那个人的确就是蓝羽雕。
此时,蓝羽雕望着对面的窗帘,笑了一下。他一只手随意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你可能已经暴露了。一定要注意幽梦公主隔壁房间的那个女人。”
陶九夫坐在小轿车里面,握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知道了——”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电话里又传来蓝羽雕的声音:“记住,该下手的时候绝不能手软!”陶九夫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脸部的肌肉也不自然地抽搐了好几下,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很不高兴地挂了电话,随后将手机狠狠扔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陶九夫从贴身衣服的夹层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铁飞轮。他将左手的食指套进飞轮中间的圆孔,右手捏着飞轮的边缘,逆时针一用力,只见飞轮高速旋转起来,同时周围还弹出一圈寒光闪闪的刀片。
望着飞旋的刀片,陶九夫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天黄昏时候的情景:一个急速旋转的铁飞轮犹如一道白色闪电射进周诗墨的胸膛,周诗墨“啊——”地一声惨叫,身躯重重地倒在尘土上。飞轮进入他的躯体有一半多深度,还继续旋转了好几圈才停止。快要落山的夕阳似乎被周诗墨的鲜血染得更加红了……
福缘寺的山门入口是一座用巨石建造的高大牌楼,正中间雕刻着“福缘寺”三个大字,旁边别的位置刻着祥云瑞兽以及奇花异草等图案。牌楼的前面依照山坡逐级凿了八十一个台阶,因为这里恰好是红色岩石层,所以台阶呈现出自然的山石红色;所有的台阶并不完全规整,每一级都有凹凸不平的石窝窝;每隔九级就有一个宽阔平坦的休息平台,平台两边各有一座凉亭,凉亭里放置了几个石头雕制的坐凳。
东方竹和苏云洛踏着台阶逐级而上,来到牌楼前。一个武僧手持木质月牙铲,行了个单手佛礼:“东方施主有请。不知旁边这位是何来历?”
东方竹就笑着说:“这是我的师兄苏云洛,久慕红月禅师的盛名,今天特与我一起来拜访禅师。烦请南宫大侠进去禀报一声。”
“好的,请您们在此等候一会儿!”南宫骏说完转身穿过牌楼而去。
苏云洛看了看其他几个守卫的武僧,发现他们虽然兵器各异,但全都是木质的。不觉奇怪地问:“东方贤弟,他们的武器本该用金属打造,怎么全是木头的?”
“呵呵,我以前也很奇怪,后来笋儿告诉我说,是因为红月禅师厚爱苍生,告诫弟子习武应当以强身健体为本,不可有欺世伤人之意,故而全部用木头打造兵器。”
“哦——原来如此。”
正说着,南宫骏和东方笋从福缘寺里出来。东方笋行了一个拜见礼:“父亲,苏伯父,师父特意叫我出来迎接您们。”
“笋儿,你近日都还好吧?什么时候再次下山去看望你娘亲呢?她可想你了。”
“父亲,我也想您们,只是我每天早晨都要敲钟,没有特殊事情,是不能下山的。——父亲身上背的是象棋吧,请让孩儿来背!”
“好的,这是送给你师父的八卦象棋,你一定要小心背好呀!”东方竹说着,就卸下装象棋的小木箱,背在儿子背上。
三人穿过牌楼,看见一个非常大的露天演武场,一些僧人正在练武。走过演武场就是诵经习文的佛堂,佛堂外面的一颗参天大树下挂着一个大铜钟。
东方笋带着他们绕过大树来到后院的禅房。红月禅师就站在禅房前面的翠溪亭里迎候。
东方竹拱手作揖行了一个礼:“红月禅师,让您久等了!”
红月微微地笑着回了一个佛礼:“东方施主,久违了!这位施主未曾谋面,不过既然是东方竹的朋友,也必定是我北斗红月的朋友。请一起入座吧!”
苏云洛连忙说:“禅师真是好客,多谢多谢!”
三人入座翠溪亭,东方竹说:“本想早几天就来拜访,听笋儿说您去山间云游采药,昨日方归,故而今天才来。您订制的八卦象棋已经做好,请您看看是不是合乎心意?”
东方笋捧着小木箱说:“师父,请您查看!”
红月摆摆手,微笑着说:“东方施主客气了,您的技艺天下皆知,哪有不符合我心意的道理呢?——小笋,把象棋摆放到我的禅房书案上,再沏两壶仙茶来。”
“是,师父!”
不一会儿,东方笋端上了仙茶,摆放在翠溪亭的圆形石桌上,说:“师父,苏伯父,父亲,请喝茶!”
北斗红月笑着端起茶杯邀请:“来,咱们一边品茶,一边闲聊。”
于是,东方竹和苏云洛应邀端起茶杯,说:“多谢禅师的热情款待。”
红月自己先品了一口说:“小笋沏的茶越来越醇香了。”
“是恩师尽心培养,我才得以有此技艺。”
“为师收到你这样的弟子,也十分高兴。小笋,你现在不必守候在此了,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好的,师父!”东方笋答应一声转身奔前院而去。
三人各自喝了几口,红月提起茶壶给苏云洛续茶:“刚才听小笋称呼您为苏伯父,看来您与东方家的关系甚是亲密呀。”
苏云洛笑了笑说:“不瞒禅师,我是东方贤弟的师兄,姓苏名云洛。”
“哦,以前倒也听东方竹提起过。幸会幸会!”红月一边说一边又给东方竹续茶,接着给自己的茶杯也添了些。
他轻轻放下茶壶说:“我看云洛也是江湖中人,平日里想必事务繁忙,今天能够抽空来看望我,真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禅师是高雅之人,您愿意屈尊与我交往,使我倍感荣幸啊!其实,我也是爱佛之人。我每天早晨都会准时地倾心聆听福缘寺的钟声,感觉那是莫大的享受。”
“原来施主也与佛有缘。善哉善哉!”
“唉——”苏云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我的心还不够虔诚吧,以致于错过一次救赎的机会。”
“苏施主何出此言呢?”
于是,苏云洛将自己的大致情况以及周诗墨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讲完之后又接着说:“若是真的与佛有缘,怎么会当我欲求于您的时候,正巧您又外出云游采药?原本是想请求禅师救他一命,如今只能请禅师为他超度亡魂了。”
“罪过罪过!”红月就站起身来,双手合拜朝天上行了一个佛礼,说:“实不相瞒,我与秦中慧也是师出同门。若以辈分而论,我还得叫她师姑。她的医术本来就远在我之上,而且她出道之后又研学了女娲医术。——所以,既然是她救不活的人,我想我也难以救活。”
“禅师此言谦虚了。不过,事已至此,您这样说,也算是对我的些许安慰吧。”停了一会儿,苏云洛又继续说:“没想到禅师与秦院长有这么一层关系。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只管问吧,不妨事!”
“敢问禅师是不是了解秦院长的为人?”
“不甚了解。您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呵呵——因为我感觉周诗墨死得蹊跷,似乎与她有点儿关系。”
“怎么会如此怀疑呢?医者当救死扶伤,我相信她会以救人为本的。”
“只是我感觉,她送给诗墨的棺椁有文章。那副棺椁绝不可能是在诗墨死亡之后临时购置的,而是事先就已经预订好了。这说明秦中慧对诗墨的死亡结局早已心中有数。她并没有全力拯救,或者说她中途放弃了拯救!”
“一个高明的医者完全可以预见人的生死。她为一个即将逝世的人预置棺椁,也算是一种赎罪了。”
“不,我想我应该当面问个明白。如果她会不遗余力地拯救,她应该是去做救人的事情,而不是花费心思去预置一副那么大那么好的棺椁!棺椁再大再好,对于一个死者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
红月听完也不作声,只是端起茶杯喝茶。
东方竹沉默了一会儿说:“云洛师兄,我想,您的疑心病又患了。我与秦中慧院长也有过交往,我不相信她会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情。当初,若不是因为您的猜忌,陆飘雨也不至于沦落到做一个学校的图书馆管理员。现在您都快要成为孤家寡人了,难道就不会感觉到寂寞吗?”
云洛叹了一口气说:“也许真的是我错了吧,我甚至怀疑过我家里的保姆。请问红月禅师,能不能给我指点迷津?”
红月说:“其实,错也不完全在您。我能感觉到,您心中是以大局为重。宁可冤枉十个朋友,也不放过一个敌人。您的疑心是因为您担负的使命过于重大!实际上,您并不是故意去伤害谁,所以真正贴心的朋友一定会对您不离不弃的!”
“知我者,红月也!十分感谢禅师的开导。是您让我心有顿悟,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红月在此山间参禅礼佛,已经有几十年的光景不问红尘。前段时期,经常于梦中遇见妖魔,所以设计八卦象棋镇邪。今天听完您的讲述,感觉江湖的确要起风浪了。若有斩妖伏魔之事,我必当助您一臂之力!”
“禅师心系天下,普救众生,令我等敬佩不已!”
正说话间,南宫骏又来到,他靠近红月耳语了几句。
红月听完之后,就说:“好,我即刻就去。——东方施主,云洛施主,我有点事情要失陪一会儿。现在正好不是参禅悟道的时候,您们可以参观一下我的九间禅房。”
东方竹和苏云洛也连忙站起来,东方竹说:“我们都是自己人,禅师请不必见外。”
“好的。那就请二位施主各自随意了。”红月说完就与南宫骏一起往前院而去。
从翠溪亭北侧辐射出九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分别通向九间禅房的大门。
九间禅房都是用青砖和琉璃瓦筑成,各自独立,呈半圆弧形排列,门前有一条弧形的走廊将禅房连通,走廊外侧有木质扶栏和十八根刻有佛像佛经的圆形立柱;中间的主禅房有四层,左右两侧的禅房都是二层;所有的禅房一楼都是参禅讲学的罗汉堂,设置了一个主禅位和八个副禅位,二楼都是主禅位师父的起居室。——整个九间禅房的建筑布局就像一把巨大的展开的中国古典折扇,而翠溪亭就是这把折扇的中心轴。
苏云洛和东方竹正感受着禅房里佛的意境,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笑语声:“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云洛也到福缘寺了,真是巧啦!”苏云洛回头看时,正见红月禅师和一个衣着华丽、风韵不凡的女人走进来。
“哈哈,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逍遥女王。许久不见,你依然如此惊艳。”
“怎么着?我与红月禅师是多年故交,你能来,我就不能么?方才听南宫大侠说来了一个什么贵客,一问禅师,才知道是你。”
东方竹说:“既然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那也就无需回避。”
“东方大哥最近是不是特别忙啊,都不来我的春萝宫坐一坐?——苏云洛就不用来了,怕是连去春萝宫的路都忘记了,要是走丢了,我上哪儿找你去?”此话一出,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苏云洛接着说:“逍遥莫怪,改日有空必定登门谢罪。”
柳逍遥说:“谢罪嘛,那就言过其实了,来坐一坐、玩一玩才是正道理,我也总是等着那一天呢!”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咱们言归正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苏大哥想必是来找红月禅师给周诗墨超度亡魂的吧?”
“正是!逍遥女王的消息确实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我的情况。”
逍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周诗墨英年早逝,我对此无比惋惜!”转过头又问红月:“敢问禅师,是亲自去超度呢还是派一个弟子前去?”
北斗红月笑了笑说:“原本心中想着亲自前往,不过现在,我倒想听听女王的意思。”
“那我就直说了吧。——您这禅房顶楼不是有一个带发修行的小罗汉么?我觉得他比较合适。”
苏云洛说:“原来,禅师还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啊?”
未等红月答话,逍遥就先开了口:“其实,他以前是我的伴读书童。只因犯了色戒,惹恼了我,就将他带到这里修行。这些年来要感谢红月禅师的悉心教导了。”
红月说:“哪里哪里——我佛度化有缘之人。不知云洛施主可否愿意给他一个行善积福的机会?”
“当然可以,这是一番美意啊。请问这个小罗汉该怎么称呼他呢?”
柳逍遥说:“讲起来也可怜,他是个孤儿,没名没姓。以前跟着我的时候,我都是叫他小书童。今天我是特意来看望他的,也想过带他回春萝宫,免去他独自修行的清苦……”
苏云洛说:“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他吧。”
“好,那就有劳禅师带我们上去了。”
红月带着他们三人来到中间主禅房的第四层。在走廊上就能听到禅房里面清脆的木鱼声:“哒、哒、哒、哒”。
东方竹问:“我以前听过的木鱼敲法不是这样。请问红月禅师,为什么他的敲法与众不同?”
“这种四声一停的敲法,是我传授给他的,寓意为四大皆空。只因他心中欲望杂念太多,过于眷恋红尘,故而让他这样敲击木鱼,以此达到自我警醒之目的。”
逍遥说:“禅师真是用心良苦。苏大哥,你可曾听出木鱼的涵义?是不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苏云洛望了望柳逍遥,心中突然莫名惊诧——为什么此木鱼的四声节奏如此耳熟?他不禁想起了那天早上电话里面的“滴答”声……
北斗红月轻轻地推开房门,只见一位面带笑容的少年正在闭目禅坐。他左手拿着一串佛珠,右手轻轻敲击木鱼:“哒、哒、哒、哒”,四下之后,他的左手拇指拨动了一颗佛珠,接着又开始有节奏地敲了起来,如此循环往复。他的嘴唇同时也在微动,应该是在默诵经文。
最让苏云洛和东方竹惊讶的是,他们居然在正上位看到了一块精致的神牌,上面镌刻着“天父罗汉尊位”六个大字以及一个黑桃的图案。
苏云洛心中暗想:“难道红月禅师也是黑桃天父名下的弟子吗?怪不得,他对我似乎也有所了解……”
柳逍遥见了书童,就喊了一声:“小书童!木鱼敲得挺不错啊。”
书童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突然多了四个人,不觉异常惊喜,忙从蒲团上起身:“师父,女王,是不是我修行期满,可以出关了呀?”
红月说:“出不出关在于你自己。其实禅房关不住人,只要你能静心修行,你的心灵就是最好的禅房。”
“谢谢师父教诲!女王终于也来看我了,我很开心。我什么时候能再回春萝宫?”
逍遥说:“春萝宫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但是现在你还不能回去。”
“女王,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这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什么任务?我乐意听从女王的派遣。”
“好,先来拜见这两位长辈。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也可以当你的伯父了。这位是东方伯父,这位是苏伯父。”
书童于是行了拜见礼:“见过东方伯父,见过苏伯父。”
逍遥说:“小书童,你还一直记着你是我春萝宫的人,本女王就赐你一个姓,叫你姓罗。看你的木鱼敲得好,就赐你一个名叫木鱼。”
书童听完高兴地说:“好,罗木鱼。我就叫罗木鱼了!谢谢女王给我取名,从此以后我就有名有姓啦!”停了一会儿又问:“女王到底要派一个什么任务给我呢?”
逍遥女王神秘地笑了一下,然后贴近罗木鱼,轻轻地抱着他,在他耳边悄声细语了几句。罗木鱼听完说:“我现在知道女王的心思了。您说的话,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很好,以后我还是叫你小书童。”
柳逍遥转过身对苏云洛说:“苏大哥,我刚才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不仅愿意为周诗墨超度,还愿意给幽梦公主当伴读书童。现在就看您的意思了。”
苏云洛满心欢喜地说:“如此甚好,甚好。既然我们都心知肚明,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吧!”
“小书童,今天你就跟着苏伯父下山出关。往后就听从他的吩咐。记住,我的春萝宫随时欢迎你回家!”
“是!谢谢女王。”
红月也说:“木鱼弟子,福缘寺也随时欢迎你回来。你先带上你的木鱼和佛珠,为师还有礼物赠送给你。请随我来。”
“好的,谢谢师父!”
他们又一起下到三楼,红月说:“这里是我的藏宝室,非我嫡亲的弟子,不可擅入。还请三位施主在门外等候。”
“好的,谨遵禅师之意。”
北斗红月带着木鱼进了藏宝室,从一个带有机关暗锁的隐形壁橱里拿出一个青铜匣子;打开匣子,又拿出一个绸布包裹;展开包裹,原来是一根雕琢精致的橘红色桃木棒和一本书。
红月拿起桃木棒说:“这根桃木青龙棒,是用千年红桃心木精铸而成的上古神器,上面雕刻着青、红、紫、黄、白五彩盘龙,其中以青龙为尊,所以叫桃木青龙棒。我在梦中得到神谕,知道你是有缘人,所以传授于你。”接着又拿起书说:“这本书从古至今,已流传数百年,叫《多梦心经》,资质平庸的人难以解其半句。书中也有关于青龙棒的解说,希望你用心研读,领悟精华。”
北斗红月说完,将青龙棒和书重新包好,放回青铜匣子里。他双手捧着匣子,木鱼就连忙跪下,双手举过头顶:“弟子罗木鱼,谨遵师父教诲。谢谢师父传授宝物!”红月于是将青铜匣子放在罗木鱼的双手掌心,说:“下次相见,也许就在梦中了……”
公安部城西分局。
上任还没几年的局长西王牧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吸烟,而兔玲珑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西王牧将香烟搁在玛瑙做的烟灰缸上弹了几下,似乎并不在意地问:“周诗墨是真的死了吗?”
“千真万确!”
“那么,你的任务完成得如何?”
“还没有完成——”
“既然东西没到手,那你来做什么呢?!”
“我想见酋长。”
西王牧缓缓地吸了一口烟,说:“你没有拿到酋长想要的东西,酋长怎么可能会见你!”
“可是我有重要情报。”
“有什么重要情报可以先跟我说。——当然,你也可以留着,等见到了酋长再亲自向他汇报。”
兔玲珑就笑了笑说:“那我还有得选择吗?不过跟您说也无妨——翡翠阁已经被人监视了。想必您应该也知道吧?”
西王牧呵呵冷笑一声,将香烟掐灭在玛瑙烟灰缸里:“这算什么重要情报!”
兔玲珑也呵呵一笑,说:“局长的意思是,监视翡翠阁的是我们的人?”
“那倒未必。”西王牧说着,从一个精致的小纸盒里又抽出一支香烟。兔玲珑见了,连忙起身,弯腰拿起打火机给他点燃。
西王牧吸了两口,说:“酋长倒是挺信任你的,我也就实话实说——暗杀周诗墨的其实并不是我们的人。所以,我们出动警务人员侦查此案并不仅仅是做做样子。”
“哦,这么说来,还有人比我们早一步行动了。”
“没错!他们做了我们正准备做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从表面上看,我们似乎是坐收渔翁之利,然而实际上,我们想要的东西只怕已经落入了他人之手。”
“我倒是认为,东西并没有这么容易就到手。即使东西旁落他人,我也一定会想办法,竭尽全力夺过来。”
“很好!酋长果然没有看错你。”
“我现在想知道还有谁是我们的人?我担心自家人不认自家人,结果坏了大事。”
西王牧于是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兔玲珑:“这个是自己人。”
兔玲珑一看,心想:这不就是前几日在天姿棋坊的那个人吗?她笑着说:“原来是他呀。怪不得他对我笑呢。”
“你说什么?他对你笑?”
“是啊——他到底是谁?”
“那你可要小心些。这个人名叫蓝羽雕,而他的来历并不简单,酋长都不是特别信任他;再说你的真实身份,除了酋长和我,就没有别人知道。当然,他也不可能知道的。”
“哦,那这么说的话,他对我笑并不是因为认识我,而是另有深意了?”
“是的。当初,本来是派他去暗杀周诗墨,没想到,他还没动手,周诗墨就已经负伤住院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你务必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对别人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包括这个蓝羽雕——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可靠的人。”
“明白!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怎么,不可以多陪我一会儿吗?”
“不可以的,我怕时间长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好吧,如果有重要指示,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行!”
两人说完,就各自站起身来。
玲珑转身正要离开,西王牧却靠近她,摸了摸她的屁股,说:“你越来越迷人了——”
兔玲珑很生气地说:“局长,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真拿你没办法!”
“哈哈,只怪你长得太美。”
“不跟你聊啦,我得赶紧回到翡翠阁。再见!”
兔玲珑出了城西分局,看看时间已近傍晚,就叫了一辆出租车,开往翡翠阁。
就在翡翠阁的院子外面,玲珑看到了一个衣衫破旧、头发凌乱的大男孩坐在地砖上,背靠着一棵大树,朝院子的大铁门方向观望。
起初兔玲珑并没有在意,她下车之后直奔院子大门,拿出智能卡刷了一下。就在大门开启的时候,她忽然听到那个大男孩叫了一声:“小姐姐,等等——”
玲珑吃惊地望了一下他,又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就很好奇地指着自己问:“你——是在叫我?”
“是的,小姐姐!”此时,男孩已经从地上拿起背包背好了,正往大门这边过来。
玲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裳破旧,而且满身都是脏灰,就有点儿嫌弃的样子。她说:“你确定是在叫我吗?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呀……”
大男孩走到跟前,扑闪着大眼睛说:“我就是想问一问您,这个翡翠阁是不是我伯父家的翡翠阁?”
“你伯父?哈哈,你伯父是谁啊?”
“我伯父姓苏,叫苏云洛。”
兔玲珑又仔细地审视了一会儿男孩的脸庞,接着疑惑地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罗木鱼,是苏伯父的远房表侄;我是从琥珀湾过来的。小姐姐,这里到底是不是我伯父的家呢?”
“哦,没错!”
“那真是太好了,总算没有白等!”罗木鱼就高兴地跳了起来,“我在这里等大半天了。”
“你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
“唉,车上人太多,钱包手机不小心都弄丢了。”
“那好吧,你就先跟我进家里去。”
“谢谢小姐姐。”
两人进到堂屋客厅,玲珑指着靠墙的沙发对木鱼说:“你先把背包放下吧,就搁在那个沙发座椅上。——对了,你有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呀?你瞧你这副流浪汉的模样,身上都有味儿了,得去洗个澡才会清爽呢。”
罗木鱼放下背包,一边打开一边说:“我只带了里面的换洗衣服,外套和外裤都没有。”
“那就先换内衣内裤吧;吃过晚饭之后,姐姐带你去买新衣服。”
“谢谢小姐姐。”木鱼说完,就拿出一套内衣内裤,又接着问:“小姐姐,那我到哪里去洗澡呢?”
“跟着姐姐就好,我带你去洗浴间。”
兔玲珑把罗木鱼带到二楼的洗浴间,叮嘱他说:“一定要洗干净啊,多洗一会儿,不用担心浪费水!知道吗?”
“知道了。”
待木鱼进了洗浴间,把门反锁之后,兔玲珑就赶紧返回一楼客厅。
罗木鱼的背包还是敞开着的,兔玲珑一坐上沙发就开始翻查背包里面的东西。
她发现一本半旧不新的黑白漫画书,封面已经磨破了一点儿,上面印着书名——《西游外传之行者传说》。她匆匆地浏览了几页,又放回包里;接着,她又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手掌大小的八角形青铜匣子。她打开匣子,看到里面有一枚圆圆的红木雕琢的棋子,棋子上刻着一个“柳”字。
玲珑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她拿起棋子看着,发现背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大锦鲤鱼。“这个估计是他的护身符吧。”玲珑心里这么想着,同时将棋子原样收藏好,放回背包里面。
她还想继续翻查,但是此时,幽梦公主和朱丽娟已经放学回家了。
朱丽娟喊了一声:“兔子姐姐”,兔玲珑连忙起身笑着说:“你们放学了呀!楼上有一位小客人正在浴室洗澡,你们上楼时别被吓着啊。我先去厨房看看晚餐做好了没有。”
晚餐,菜已上齐。大家围桌而坐。
朱玉婷说:“今晚来了一位小客人,我就特意多加了两个菜。希望你们吃得开心。”
兔玲珑忙介绍说:“小木鱼,这位是家里的保姆,我们都叫她婷姨。”
罗木鱼赶紧笑着说:“谢谢婷姨!”
“嘴巴还挺甜的。听玲珑说,你是从琥珀湾来的呀?”
“是啊,婷姨。”
“哎呦,那可远了,上千里路呢。”
“可不是么?我坐车来的,屁股都坐疼了。”
幽梦公主听到这里,不觉轻声笑了一下,心中暗想:“说话好没修养,这么不择言辞,真不害羞!”
罗木鱼忽然转过头望着朱丽娟问:“你刚才说什么?”
朱丽娟一脸惊诧:“啥?我什么也没说呀!”
这时,幽梦在心里说:“哈哈,没想到你这个傻瓜,竟然可以听到我说话。”
木鱼看着幽梦恍然大悟,也在心里回应:“原来你也会梦语啊!”
陶九夫见状,也开口了:“小兄弟,你别看了。她是幽梦公主,出生时不哭不闹,就知道傻笑;后来大家才知道是个哑巴,从来没讲过话。”
朱丽娟也说:“是啊是啊,你肯定是坐车累坏了,耳朵出了问题。”
木鱼呵呵一笑:“哦——那就是我听错了。”
朱丽娟又问:“木鱼哥哥,琥珀湾到底在哪儿呢?那儿是不是很好玩?”
“那地方可不怎么好,靠近大海,经常发大水。那里的人都比较穷,没什么钱。这不,我爷爷就让我到这里来找事做呢。——哎,对了,我伯父怎么现在还没有回家呢?他是不是每天都这么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