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飘雨听完,就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这真是一件难得的工艺品。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我们看到的是石块的背面,而它的正面或许雕刻着更加精美的图案。”
“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们把它翻过来看看吧!”
“好的。”
于是,两人弯下腰,都伸出手试了试石块的重量,才发觉要翻转石块并不是那么容易。
陆飘雨又绕着石块转了几圈,说:“思诗,你离远些,我用无极八卦绵掌来试试!”
“好啊。陆先生的无极八卦绵掌名震江湖,今日正好借此机会长长见识!”
陆飘雨笑了笑,摆好姿势就开始运功。只见他两掌来回反复,双手上下翻腕,挥舞之间,疾风渐起……待功力蓄满,飘雨大吼一声,同时,两只手掌迅猛地向大石块附近的草地隔空压了下去。就在草叶卷浪的一瞬间,大石块就像一块轻木板似的翻转过来,然后又轻轻落地。
思诗说:“先生的无极八卦绵掌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绵柔之劲掌握得可谓炉火纯青!刚才,我还真有点担心您会不小心把石头震碎了;看来,我是多虑啦,真是不好意思!”
“谢谢孟姑娘夸赞!”
他们一边说,一边观看大石头的正面——果然,正面雕刻的图画真的就是一副绝美的艺术作品,中间位置还有三个很大的文字。
陆飘雨感觉这三个字很熟悉,细细地一回想,不禁脱口而出:“伊甸园!”
思诗不解地问:“伊甸园?”
“是的,伊甸园!——在你上次拓印的文字当中就有这三个字,我已经破译出来了,就是伊甸园。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什么巧合?先生,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就在昨天晚上,许红旭跟我说,想用‘伊甸园’来命名我们新建造的这个果园,而这块石头上面雕刻的三个字恰好也是‘伊甸园’。”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经存在一个美丽的伊甸园;而眼下,我们却在无意之中,建造了一个新的伊甸园!”
“猜想起来应该是这样的,但那个原始的真实伊甸园给了我更多遐想的空间……”陆飘雨一边说,一边凝视着石头左边雕刻的那棵枝繁叶茂的奇异果树。
突然,他感觉到脊背一阵发凉,因为他仿佛看到了果树里面藏着一条蛇——这让他很自然地就想起了已经变成美女蛇的楚春瑶。再细看石头右下角,雕刻的是两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子,奔跑在前面的小男孩手里举着一个果子,后面的小女孩正在追赶;他们这样愉快地戏耍,似乎并不知道果树上有一条蛇正在注视着他们……
羞耻果园的围墙建造得不仅坚固而且壮观,分为内外两重——里边那一重的高度超过了岛上最高的树木,外边的一重相对要低些;两重围墙之间是一圈宽宽的四合回廊。
东方笋正在指挥着几只忙碌的机器蝴蝶建造果园的大门。陆锦川带着徐巧芝沿着回廊一边走一边检查内外两重围墙是否有疏漏之处。
徐巧芝望着高大厚实的围墙问:“为什么要把围墙建得这么高呢?”
陆锦川回答:“这是为了保证围墙外面的人看不到生长在树顶上的羞耻果。”
“羞耻果真的那么可怕吗?难道真的无法抗拒羞耻果的诱惑么?”
锦川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是的!楚春瑶就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警醒。我的母亲之所以要求把围墙建造得如此牢靠,也是为了保护我们不受意外攻击!”
“你说的意外攻击是跟楚春瑶有关吧?她现在的情况真是让我非常难过啊!——”
“你今天过来就是想亲自去看看她么?”
“当然呀,我就是特意过来看望她的!我听香草说用少男少女的鲜血就可以拯救她,果真是这样吗?”
陆锦川愣了片刻,问:“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我想我可以用我的少女之血来救她!”
“你千万不能去冒险啊!你真的愿意为了楚春瑶而牺牲自己么?”
“我曾经是一个不幸的孩子——我的爸爸好赌,先是输光了家产,接着又把我妈妈骗去偿还赌债;而我妈妈不堪受人凌辱,就带着我一起跳海。那时候我才八岁,我心里非常害怕……”徐巧芝说到此处,忽然哭了起来。
陆锦川见了,就连忙安慰了一会儿,然后问:“是楚春瑶救了你,对吗?”
“对!我还记得我在水里挣扎,求生的欲望让我不甘心就那样放弃;忽然一条大蟒蛇飞快地向我这边游过来,背着我脱离了生死边缘。”
“那条大蟒蛇就是楚春瑶啊!”
“是的,正是因为她救了我,我才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所以,你就想用自己的鲜血去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没错!”
锦川沉默了一会儿,说:“待会儿,我带你去看看她。你要有心理准备,你的目光绝对不能停留在羞耻果上,看到果子立马要转移视线或者把眼睛闭上一会儿再睁开。要不然的话,你将无法抗拒诱惑!”
“我知道。”
“还有,你想救春瑶,我们大家都想救春瑶,所以救她的事情最好先一起商量。”
“不用商量了,我用的是我自己的鲜血。我愿意为了春瑶姐姐而牺牲。”
“但是你能确保你的牺牲可以拯救楚春瑶吗?所以,我们还是一起互相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吧;或许,我们还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徐巧芝听了不再言语,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们两个人沿着四合回廊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门口进出之处。
这时,徐巧芝看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缓慢地挪动脚步,仔细一看,那人正是周诗墨。她就不自觉地轻轻喊了一句:“周处长!”
陆锦川说:“你这样叫他,他是不会有反应的。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他其实并不是周处长。”
徐巧芝尴尬地笑了一下:“哦?呵呵,我忽然忘记了他只是一个创造出来的人。那你们现在叫他什么呢?”
“我们都叫他诗墨——名字还是那个名字,但是,人却不再是那个人了。”
“以前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叫周处长;现在突然间要换个叫法,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呀。”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慢慢地就习惯了。”
“他到底在那里做什么呢,大半天都仿佛没移动几步!”
“因为他的眼睛只能看到离自己非常近的距离,他的耳朵也只能听到离自己非常近的声音,他的运动神经也没有完全达到正常人类的标准。所以,他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对周围环境的探索,跟一个盲人几乎没有两样。”
“那这样的话,他在外面走动就一点都不安全了呀!”
“没错!有几次差点掉进大海里了。可是,为了建造这个园子,我们都没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他,我们只能耐心地告诉他,哪里可以去,哪个方向不能走。同时让两只机器蝴蝶专门守护着他。”
“哦,但是即使这样,也挺令人担心的!”
“谁说不是呢?——不过,他还是挺聪明的,我们说什么,他心里都能十分清楚。有时候,他很想去海边,就会缠着孟思诗带他去听大海的声音。”
“那么,他现在能开口讲话吗?”
“目前,他只能说一些很简单的词语和句子,表达自己最直接的想法。他并不是很愿意跟我们交流——实际上,在他的眼里和心里,我们全都是陌生人!我想只有多交往,才会慢慢地重新认识。”
徐巧芝听到这里,禁不住又想起了楚春瑶:“不知道我的春瑶姐姐可还认得出我这个妹妹? 但愿她依然记得我;我不要变成她心里的陌生人……”她这么想着,就问陆锦川:“锦川,现在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楚春瑶?”
锦川迟疑了片刻,说:“好吧!”
就在此时,刚才一直在附近指挥建造果园的东方笋说话了:“锦川,请先等一等!”一边说,一边向他们靠近。
锦川问:“笋哥儿,你有什么事吗?”
“我看现在快要到吃午餐的时候了。不如,等吃过午餐之后,再由我带着徐护士去看楚春瑶。”
徐巧芝望了望东方笋,说:“东方大哥,我们今天才刚刚认识,哪好意思就麻烦您呢?再说啦,您做的事情也比较重要呢,没必要为了我而耽误时间。”
陆锦川也说:“是啊。笋哥儿,我带她去就可以的,不会有事!”
东方笋说:“你就不用去冒险了,春瑶现在的状况,你应该心中有数。我担心,万一她兽性爆发,你不但不能保护好徐护士,还有可能连自己也受到伤害!”
徐巧芝问:“情况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东方笋说:“无论如何,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小心谨慎些才好。但是,请徐护士放心,既然我敢带你去,我就可以把你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好吧,那我就听您的!谢谢您,笋哥儿!”
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在城堡外面的一处树荫下面野餐。
一只大鼎锅架在用几块石头临时搭建的灶台上,锅底下的火苗正旺,锅里的汤水也正在沸腾。
东方笋将准备好的海鱼一只接一只扔进鼎锅里面,孟思诗也开始向锅里投入青菜、萝卜、红椒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鲜香的调料。
徐巧芝说:“笋哥儿,我还想吃烤鱼。能不能留下一条不要煮呀?”
“可以啊,这没问题!”
陆锦川说:“我也想吃烤鱼。徐护士,就让我来帮你一起烤鱼吧!”
“好啊。”
锦川于是串好两条鱼,撒上调料,放在火焰上面烤。
诱人的醇香渐渐弥散,陆飘雨说:“我已经不记得上次吃野餐是什么时候了。今天真是个值得留恋的日子!”
孟思诗笑着说:“岛上的生活就是这样简单而又有趣。”
“岛上的生活也比较清苦,这段时间,真是难为你们了!”
“我得好好感谢笋哥儿。自从他来到之后,我们就经常有鱼吃了。看到您们今天到来,他特意去海里多弄了一些鱼!”
飘雨望着东方笋,笑着说:“东方贤侄,辛苦你了!感谢你的付出,你的师父和你的父母都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谢谢陆伯伯夸赞!”
过了一会儿,鼎锅里的鱼已经煮好了,火上的鱼也已经烤熟了。
东方笋就先给陆飘雨盛了一大碗。
孟思诗也盛好一碗,细细地剔去鱼骨,然后舀起一小勺,接着吹了吹,再喂到周诗墨的嘴边:“诗墨,来,吃鱼!”
“鱼——”周诗墨说了一个“鱼”字,开心地吃了起来。
孟思诗说:“慢点吃,如果还有鱼刺,你一定要慢慢地吐出来!”
周诗墨微笑着吃完,又说了一个字:“香!”
“是的,很香。来,再吃一块!”
诗墨又吃了一块,说:“喝——汤——”
思诗笑着说:“好,喝汤!”她说完就舀起了一勺子鱼汤,吹了吹,送到诗墨的嘴边:“小心点喝,不要烫着了。”
陆锦川吃着烤鱼,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就忍不住想起了那个还没有真正见过面的玉箫仙子:“玉箫师姐,我这段时间都不能进入虚离幻境了。你一定也在想我了吧?等这里的果园建好了,我就会回来。如果今天,在我身边吃烤鱼的人是你就好了,我也非常想跟梦思诗喂周诗墨那样,喂你吃烤鱼。这真是一件浪漫幸福的事情啊——”
下午,东方笋带着徐巧芝来到羞耻果园的入口。东方笋问:“你是想蒙着眼睛,还是要绑着手?”
徐巧芝有些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东方笋说:“我怕你会禁受不住羞耻果的诱惑,所以需要先做点准备。蒙着眼睛就看不到羞耻果,而绑着手就没办法去摘羞耻果来吃。请问你选哪一个?”
巧芝想了想说:“那你还是把我的手绑着吧。我从没见过羞耻果,所以,我必须好好看看!”
“可以,没问题!”于是,东方笋拿出一条细绳带,将徐巧芝的双手绑在身后。
徐巧芝的手稍微用力挣了挣,说:“绑这么紧,把我当女囚犯了么?”
东方笋笑了笑说:“一点儿也不紧。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羞耻果的诱惑力有多大了!”
“好吧,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么?”
“可以,你要紧跟着我。”
“会的。”
两个人进到果园里面,徐巧芝看到了很多被砍倒的树木,就问:“笋哥儿,这里为什么砍了很多树呀?当柴火烧吗?”
“没错,是当柴火烧。这些砍掉的都是还没有长出羞耻果的树木。”
“那长了羞耻果的为什么不砍呢?”
“你不要问我,秦掌门说怎么砍就怎么砍。”
“哦哦,原来是秦掌门的命令呀!”
徐巧芝扭头看了看东方笋,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就很奇怪地问:“你既没有蒙眼睛,又不把手绑着,万一你被羞耻果迷惑了,那该怎么办?”
“你放心好了。我都吃过羞耻果,没事的!”
徐巧芝听完,就惊得睁大了眼睛,问:“什么?你竟然吃了羞耻果?你……”
东方笋哈哈一笑:“我说这样的话,你居然也会相信?你太好骗了吧!”
巧芝于是气恼地说:“你好坏呀,哼——不想理你!”她说着,甩开东方笋,自己一个人朝前奔跑了几步。
当她看到羞耻果的时候,顿时觉得眼花缭乱——这里是满树的羞耻果,那里也是满树的羞耻果;数百颗千奇百怪的羞耻果,每一颗都闪烁着令人神往的光芒。她感觉满园子都飘着诱人的醇香;于是,被绑在屁股后面的手就开始不自觉地动了起来,想要挣脱绳带的束缚。
这时候,她仿佛看到了楚春瑶,正坐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左手拿着一个羞耻果在吃,右手拿着另一个羞耻果。徐巧芝喊着:“春瑶姐姐!”一边喊,一边朝树下奔去。
而此时,春瑶伸出右手说:“巧芝妹妹,快来呀!——香脆美味的羞耻果,我给你摘了一个。——你一辈子都很难吃到这么香艳美味的仙果了。”
东方笋见了,连忙疾速飞奔,跑到徐巧芝的眼前遮挡住她的视线。
徐巧芝被这突然出现的身影晃了一下,猛然间就清醒了许多。她眨了眨大眼睛,说:“我刚才看到春瑶姐姐了。”
东方笋连忙解释说:“不,你怎么可能看到楚春瑶呢?那都是你出现的幻觉罢了。”
“哦——”徐巧芝有些失落,“春瑶姐姐到底在哪儿呢?”
“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棵树上。我们不着急,慢慢找一找。你尽量不要往树上看,如果看到地上有掉落下来的羞耻果,也一定要立即转移视线;还有,你千万不能离我太远,知道吗?”
“好的,我知道啦!刚才,我是不是被迷惑了?”
“那当然啊,这还用怀疑么?树上几百颗羞耻果,一瞬间就能把你迷住!然后,你就会出现幻觉。”
徐巧芝停了片刻说:“我手疼——”
“你自己刚才使劲想挣脱呢,能不手疼吗?还好,幸亏我绑得紧!”
“你刚来的时候,有没有被迷住过?”
东方笋就迟疑了一会儿,他回想起了很多天以前,那个时候,他还在福缘寺里面没有出山门——
(时光倒流)
东方笋来到九间禅房前面的翠溪亭,他的师父北斗红月正在和秦中慧品茶闲聊。东方笋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师父!”
红月微笑着答应了一声:“小笋,这位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起过的圣母掌门,快来拜见一下吧!”
“好的,师父!”东方笋说完,就朝着秦中慧行了一个拜见礼,“晚辈东方笋拜见圣母掌门!”
秦中慧望着东方笋,笑了笑说:“你就是东方竹的儿子东方笋啊?我还记得你光着屁股满院子跑的情景;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你竟然就长得这么大了呀?我现在一点都认不出来。”
东方笋也笑了笑,说:“原来圣母掌门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啊?”
“那当然了。我与你的父亲母亲都是很好的朋友。”
东方笋就呵呵一笑,又面朝红月问:“师父,您今天叫徒儿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北斗红月就看了一下秦中慧,说:“秦掌门,这事儿还是您亲自来说吧!”
中慧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说:“好的。——小笋,其实是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请你师父帮忙,你师父说你可以帮助我完成这个任务。”
“哦,晚辈很乐意为您效劳,不知道是一件什么样的重要事情呢?”
“这事儿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吧。我想在空灵岛建造一座很大的羞耻果果园。”
“羞耻果果园?有很多羞耻果吗?”
“现在还不多,但是过段时间就会多起来了。所以必须要建造一个果园围起来。”
“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唉,只怪我自己一时心急,将羞耻果的种子带到了空灵岛上。我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羞耻果的危害程度降到最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危害?”东方笋望着师父红月,问,“师父,羞耻果不是千佛丹的药引子吗?怎么还有危害?”
秦中慧听了,连忙解释:“羞耻果在你师父这里可以做成药引子,但是在别的地方就是有毒的果子。它既可以迷惑人的心智,也可以诱发动物的兽性;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只要看见羞耻果,就很容易产生幻觉,一旦没能禁受住诱惑而吃下一颗果子,就会慢慢变成残害各种生灵的可怕妖魔。”
“天啦,这么恐怖?!”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建造一个大果园,把羞耻果封闭在果园里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秦中慧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说:“可我还是有点儿担心啊!”
北斗红月问:“秦掌门是担心小笋完不成任务吗?”
中慧没有回答。
东方笋连忙说:“请圣母掌门放心——我父亲对于设计建造很在行,这座翠溪亭和九间禅房,还有我家里的房子都是我父亲亲手设计建造的。而且,我也学到了很多设计建造的技能,要建造一个这样简单的果园是不成问题的。”
秦中慧望着东方笋,笑了一下,说:“这些我都知道,然而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哦?那是什么?”
“我的一个弟子——她叫楚春瑶——曾经是我圣母医院的护士长,就因为被羞耻果诱惑,现在变成了一条白蛇。因此我担心,万一你也不小心被羞耻果诱惑,那就真是罪过大了呀……”
东方笋听到这里,心里也开始有些不安,他就默默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师父北斗红月。
红月说:“你们都不用多虑!小笋,当年你父亲把你送到我身边的时候,是一个即将殒命的孩子。是我用千佛丹救活了你,而千佛丹正好可以克制羞耻果的魔性。所以,即使你看到了羞耻果也不会产生幻觉。只要你不吃羞耻果,你就会没事的。”
东方笋这才放心下来:“好的。我会记住师父说的话。”
秦中慧说:“原来,红月禅师的千佛丹还有这样神奇的功效啊!不知能否送我几颗,我拿去给孟思诗和周诗墨服用。”
红月笑了一下,说:“我懂得秦掌门的意思。并非我红月爱惜宝物,不肯给您,而是此物千佛丹本来就是用羞耻果做的药引子,不是人人都可以随意服用的。我当初也是万不得已才给东方笋服用千佛丹;而且,他每天不离我左右,一有异常反应就能够得到我及时有效的拯救。如今,他的体质已经可以适应千佛丹的药性,同时也离不开千佛丹。”
“哦,我明白了!看来,人世间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
“是的。——另外,秦掌门,关于楚春瑶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经考虑清楚了?你现在决定怎么处理?”
秦中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望着远处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问:“禅师,小笋能做得到吗?”
北斗红月说:“只要秦掌门下定了决心,小笋可以做到!”
东方笋疑惑地问:“师父,做到什么?”
秦中慧转过身,神情凝重地望着东方笋,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想让楚春瑶变成令人恐怖的妖魔,所以,我要你在她的人性还没有完全退化之前,杀掉她!”
东方笋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什么!这——”
中慧忽然间滴下一颗泪珠:“都是我害了她。但是,我又不能为了她而伤害更多的人。她已经中了羞耻果之毒,她的兽性正在慢慢地增长,到了一定时候就会爆发,早晚会变成凶残的妖魔。即使我们不杀她,她变成妖魔之后,也会自己死亡的!而我却无法对她下手,我希望你可以,因为你和她并不存在什么特殊的感情……”
“不,不是这样的!——难道就没有办法救她吗?师父,千佛丹能够克制羞耻果的魔性,就不可以解羞耻果之毒么?”
北斗红月摇了摇头:“我听说,只有用少男少女的鲜血才能解羞耻果之毒,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其实我最初炼制千佛丹,原本也是想要解羞耻果之毒,可是后来我发现,千佛丹并不能阻止羞耻果的毒性扩散。”
秦中慧说:“小笋,我不想为了救一个弟子,而牺牲一个少男和一个少女——而且,这个说法也未必靠谱!——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新产生的智慧物种,是目前为止,我们所发现的最完美的物种。自从发现了人类,我们都想成为人类,可是我们都只能做到人类的外形,却都并不是真正的人类。虽然人类现在还比较脆弱,却极有可能成为宇宙间下一个文明时空的主宰;所以,荒原同盟才会建议把保护人类写进宇宙物种法典!实际上,‘人’已经成了智慧生命的代名词,也只有人类,才有可能把我们创造的智慧文明继续传承下去。”
东方笋沉默了一下,问:“少男少女的鲜血,会不会还有别的意思呢?难道真的就是要牺牲两个年轻男女的生命吗?”
中慧也想了想,说:“实际上我也觉得,可能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她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总之,我不能违反宇宙物种法典去伤害人类,我也不想让楚春瑶变成众人诅咒怨恨的凶残妖魔。小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东方笋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北斗红月说:“小笋,你去我的禅房,把那个紫红色的小木匣子拿过来。”
“是 ,师父。”东方笋说完,就去到禅房,抱起师父说的小木匣子,即刻又返回翠溪亭。
“师父,您要的匣子拿过来了。”
红月接过匣子打开,只见匣子里面装着一把造型精美的紫木宝刀。
秦中慧说:“红月禅师,您这把宝刀一看就是天下罕见的珍品,能否让我仔细鉴赏鉴赏?”
北斗红月笑了笑说:“当然可以。您请看!”说着就把匣子捧到秦中慧的面前。
秦中慧就说了一声“谢谢!”,然后郑重地拿起宝刀细细鉴赏——
这把宝刀看似木器,却又并非木器;摸着如玉器,却也不是玉器;刀鞘通体紫红,上面布满橙红色的天然云形花纹;刀柄的设计也是独具匠心——造型别致的把手穿过一个“红心”形状的外框,“红心”的底尖儿立在一个船形横档的中间位置,那船形横档就是刀柄和刀身的连接装置。
中慧握着刀柄把手,抽出宝刀,才真正体会到了刀柄设计的精妙——不仅抓握舒适,而且挥洒顺心,重要的是有一个“红心”外框,宝刀就不容易脱落。
刀柄和刀身同样是紫红色的,上面布满橙红色的天然云形花纹。一股淡淡的木香逐渐弥散开来,闻之似有百花盛开。
“好刀!真是一把绝世宝刀!”秦中慧一边连连赞叹,一边又翻转刀身,她看到刀身的另一面刻着四个大字——驱魔绝命——这四个字都是由许多个细小的黑桃图案连线组拼而成的。秦中慧大吃一惊:“绝命刀!?”
北斗红月说:“不错,这一把宝刀正是当年百花皇帝用来镇魔的‘驱魔绝命刀’!”
“这把刀来历不明,传闻它的最后一个主人就是百花部落的最后一位皇帝。皇帝战死沙场之后,无数江湖人士都纷纷闯进皇宫,想要争夺宝刀,宝刀却杳无踪影。不知禅师是怎么得到这柄宝刀的?”
“此刀是逍遥女王赠送给我的。我也曾问及她是如何得到宝刀的,她却不肯说出实情。”
“哦——江湖中人只是听闻有此宝刀,却都不曾见到过。相传此刀是用风月湖底的紫木香树打造而成,紫木香树生长在极寒的湖水之中,历经千年才能长大。所以,此刀才会成为天下绝无仅有的珍宝。”中慧说完,将宝刀入鞘,双手奉还给红月。
北斗红月接过绝命刀,对东方笋说:“小笋,你跟了我三百多年,如今就要领命出山,为师就将这把珍藏多年的驱魔绝命刀赠送给你——此刀一出,妖魔必定绝命!所以,你要慎重出刀。”说完,他把绝命刀重新放回木匣子里,双手捧着。
东方笋连忙跪拜,举起双手:“谢谢师父赐我宝刀!”
北斗红月于是把木匣子轻轻地放在东方笋的手中,接着又无比疼爱地抚摸着小笋的头说:“江湖风波多于草木,你在外一定要自我珍重。为师就先嘱咐你两件事情——第一,千佛丹务必随身携带,要时刻保护好自己;第二,绝命刀千万不可沾染无辜之血。”
“弟子东方笋谨遵师命!”
“好,为师有你这个弟子,心中甚感欣慰!在你踏入江湖之后,还须勤练功夫,不可荒废。若遇到危难,可以向你师兄南宫骏求助。”
“是,谢谢师父!”
“你现在起身吧,先去收拾一下行装和随行物品,再去向父母辞行,然后跟着圣母掌门下山。”
“好的。”
秦中慧说:“小笋,你去收拾随身之物吧,我就在这里等一等你。我会跟你一起去见你的父母亲。”
“是,圣母掌门!”
(回到现实)
“笋哥儿!笋哥儿!”徐巧芝见东方笋出神发呆,喊了两声也没反应,就凑近他的耳朵,大叫起来:“东方笋!我问你话呢!”
东方笋回过神来,望着徐巧芝:“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呀?真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被羞耻果迷惑了。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哦,我突然间想起了我的父母。”
“是嘛?究竟是想父母呢,还是想心上人?”
“你这是什么话?我哪来的心上人啊!”
“哈哈,没有就好。赶紧地,带我去找我姐姐。”
“好吧,我们走。”
两人继续在果园里面搜寻白蛇的踪迹,却并不知道白蛇一直隐藏在果树里面偷窥。终于,当白蛇再次从一颗果树飞向另一棵果树的时候,被徐巧芝察觉到了。
徐巧芝急忙回转身,正看到一条大白蛇凌空飞行,落在一棵大果树上,并且迅速隐藏起来。她就大声地喊叫了一声:“春瑶姐姐!”,接着快步疾行,朝那棵大果树奔去。
东方笋反应过来,一边叫喊一边追赶:“徐姑娘,你要小心啊!不要乱跑——”
可是,徐巧芝仿佛并没有听到,一直跑到那棵树下才停住脚步,她抬头向上寻找,希望能发现楚春瑶的踪影。然而,她所看到的除了羞耻果还是羞耻果。
东方笋感觉情况不妙,连忙又高声呼唤:“徐姑娘,不要往上面看!你会被迷惑的!”
正呼唤的时候,从那棵树上突然掉下几颗羞耻果来,而这一切在徐巧芝的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头顶上的天空是一大片五彩的祥云,有好几朵奇异醇香的花瓣轻盈地从空中飘落下来。
“哇,好美呀!——”她忍不住赞叹起来,绑在屁股后面的手又开始使劲挣扎,想要去接住那几朵漂亮无比的花儿。她听到空中传来楚春瑶的欢笑声,紧接着又看到楚春瑶朝她飞下来。那优雅飘逸的倩影简直就是一个正在散花的仙女。
徐巧芝被春瑶的美惊呆了:“姐姐,仙女姐姐——”她看到春瑶飞到她的眼前,满脸微笑,轻启红唇,咬住了一片飘落的花瓣,又向天空飞去——那转身的时刻,眼神里似乎还流露出爱的光芒!
“姐姐,春瑶姐姐,请您不要离开我!”徐巧芝大声地叫喊着。
东方笋急忙奔到徐巧芝的身边,伸出手使劲地拽了几下她的胳膊;徐巧芝被他这一摇晃,即刻清醒过来:“刚才,我又看到姐姐了!”
“你现在是我的姐姐了!——你可知道,你快要把我吓死啦,我的漂亮姐姐!”
“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差点就被羞耻果砸中了,是楚春瑶快速地从树上飞下来,把果子吃掉了;我还以为她要攻击你呢!”
“啊?是我姐姐救了我!我姐姐那么疼我,怎么可能会攻击我呢!?她一直都是保护我的!”
徐巧芝说着,又禁不住抬起头,想要看看楚春瑶。
忽然,眼前变魔术般地出现了一条大白蛇,从上面的枝丫间垂挂下来,嘴里吐出红信子,血红血红的眼睛盯着徐巧芝看。
徐巧芝一瞬间吓呆了——尽管她心里清楚,这条白蛇就是楚春瑶;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惊慌不已。她感觉心跳在加速,血液在奔流,全身在发热,细密的汗珠从每一个毛孔里面慢慢地渗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