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萍儿听完曹秀红讲的这几句话,就微笑着说:“借你吉言,但愿如此!以前,我在玉芳斋被人欺负的时候,每次都是你站出来保护我,还替我讨回公道。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当上了将军夫人,请一定到将军府来看我!”
“那肯定会的!”
“这段时间,玉芳斋里最精彩的戏还是《凤还巢》吧?”
“是啊!那可是难以超越的经典戏啊!现在的玉芳斋就全靠《凤还巢》支撑着。——当然,那个戏班也是出事最多的戏班。有多少戏子为了保住在《凤还巢》的位置而不惜代价,又有多少戏子为了进入《凤还巢》而不择手段呀。真的是可怜又可恨!”
“可我昨天听说,《凤还巢》又要停演了,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莫非又出了什么大事情吗?”
“事情可大了——前几天,《凤还巢》开演的时候,就有杀手暗藏在玉芳斋里,想要行刺太子。我想,假如不是因为《凤还巢》的地位,只怕孔飘飘也难逃死罪啊!”
“哦?那么太子怎么样了?受伤了么?”
秀红不可捉摸地笑了一下,说:“是鲁云雀替太子挡了一支飞镖。要不然,太子恐怕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云雀想当太子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想当初,司徒将军要带我走的时候,也有很多戏子对我冷言冷语,她们说我表面看着正经,却在背地里勾引将军,陪将军睡觉。——唉,真是人言可畏呀!想要伤害一个人,有什么话是说不出来的呢?我倒是觉得,云雀敢为太子舍命,那她就不是一个贪图富贵的人;或许人家是真心爱太子这个人呢。不知道我讲得对不对?”
曹秀红心里想:“难道说鲁云雀真的会爱上红太子吗?那么,红太子会不会真的爱上鲁云雀?既然《凤还巢》是从王宫里流传出来的戏本,那么,红太子是不是想通过鲁云雀来探知《凤还巢》里面更多的秘密?”
“秀红,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曹秀红回过神来,笑了一下,说:“哦,我刚才在想,现在鲁云雀负伤离开了《凤还巢》戏班,还有谁可以来替代她呢?她那个凤凰侍女的角色实在是很不好演呢!”
“我想——你可以去试试的!”
“我?呵呵,还是算了吧!我的性格与那个角色不相符合。再说,《凤还巢》现在停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新开演呢。”
“说的也对。那现在鲁云雀在哪里,她受伤了,我想我应该去看看她。”
“你现在看不到,因为她在太子府养伤。”
“那就只能等她出了太子府以后,再去看看她。”
秀红点了点头,又接着说:“哎——对啦,是不是司徒将军也来到了虞渊都城?你们来这儿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其实也没啥事情。我就是因为太想你们了,所以过来看看。秀红,请带我一起去见见其她姐妹吧。”
“好啊,我们吃完果茶就走吧!”
“行!”
当天临近中午,程文素已经帮孔图买好了裤子,顺带也买了一些糕点零食。
孔图提着布袋,开心地说:“文素哥哥,我们现在是去玉芳斋吃午饭吗?”
“玉芳斋里也有午饭吃呀?”
“当然有啊。只是饭菜都比较简单,所以只需要四个铜板就能吃饱。”
“哦?看起来,你是天天那样吃了。要不今天,哥哥就让你改善一下,吃些好的。”
“好呀好呀,大哥哥真是太好了!”
“告诉哥哥,你最想吃什么呢?”
孔图想了想,然后说:“我现在最想吃的,就是宫廷秘制烤鸭。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吃过了。”
“可以啊!这个烤鸭哪儿有呢?”
“我带您去,就在富侠酒楼。”
“富侠酒楼?这名字我还未曾听过呢!”
“那是一家新开不多久的酒楼,您来这儿的时间肯定也不长吧,所以才会没听过。我听说,在那里吃饭的大部分都是有钱的武林侠客。”
“不错,听起来是个好地方!”
于是,孔图带着程文素来到了富侠酒楼,文素对孔图说:“我现在先进去,到楼上找个空桌,点好菜。你回玉芳斋把你曹姐姐叫过来,一起吃!”
“好啊,我这就去。”
“快去吧,我在酒楼里等你们。”
“好的!”孔图说完,提着布袋转身就往玉芳斋而去。
程文素走进酒楼里面,四周看了一圈。很快就上来一个跑堂的伙计,他满脸陪着笑容地说:“这位客官,里边请!”
“你们这里生意挺红火啊,楼下都看不到空位了。”
“客官,楼上还有位置。要不,我带你去楼上看看吧?”
文素抬起头望了望二楼,说:“很好。”他一个飞身直接跳上二楼,轻轻地落在走廊上,接着又往大厅里而去。
他本来想找个靠窗户的位置,却发现已经没有了;中间的位置,他又不喜欢,只好找了一张靠近栏杆的空桌——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楼下厅堂的情形。
这时候,那个伙计已经上楼来了,一边向程文素走近一边直夸:“这位大侠真是好功夫啊!”
文素笑着说:“我看走楼梯的人多,所以就不愿走楼梯!”
“原来如此!大侠,请问您想吃点什么呢?”
“我听说,你们这个富侠酒楼有一道菜,叫做宫廷秘制烤鸭,我就是特意来尝一尝的。”
“哦,有有有!这是我们酒楼的一个特色菜,宫廷级别的菜系,特别美味!”
“好极了,那就先点一个秘制烤鸭。那么,还有没有别的特色菜呢?——我是外地人,初到这里,还不熟悉。所以想让你给我推荐几个有特色的美味菜肴。”
“这个好说。我们这里有非常好吃的竹笋烧牛肚、酱香猪蹄,还有松软可口的狮子球——”
“等等,什么狮子球?”
“哦,其实就是火锅大肉丸,肉丸里边有野蘑菇等等。”
“不错不错。那就再来一盘竹笋烧牛肚,一锅狮子球。”
“行!大侠,要不要来点酒?”
“哦,是这样的,我还有两个朋友要过来,不知道他们喝不喝酒,所以等她们来了再说。你先去让后厨把这三个菜做好,然后给我端上来。”
“好嘞!”伙计答应一声,就下楼而去。
程文素认真地看了看楼上楼下的吃客,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认识的人。这些吃客大部分都带着刀剑或者别的武器,一看就知道是行走江湖的人。文素心想:“这些武林中人,到底是为什么而来呢?这其中说不准就有来刺杀秦中慧的。”他一边想着这几天的事情、同时整理思绪,一边等着上菜和曹秀红的到来。
等了不多时,伙计端着一个大托盘走过来,将烤鸭牛肚狮子球以及碗筷勺子等餐具一一摆好在桌子上。然后说:“大侠,您的朋友还没到吗?”
文素向楼下看了看,正瞧见曹秀红和孔图踏进酒楼大门;于是指着曹秀红说:“已经来了。就是这位刚才进门的姑娘!”
伙计顺着他指的方向,朝下面一看,发现是曹秀红,就笑着说:“呵呵,原来就是她呀!”
“哦?怎么,你认识她吗?”
“是啊,我经常去看她唱戏,她还是一个名角呢!”
“真没想到,我这个朋友还是一位名人啊!其实,我也就是昨天才刚认识她的。”
“不光她唱戏有名,她家里的草帽也很出名。”
“草帽?”
“是啊,她家里也卖草帽。她自己家做的草帽又结实又好看,既可以遮挡太阳,也能够避开风雨。——如果你看到这里戴草帽的,随便一问,十个就有八个会说,这是曹帆家的草帽。”
正这么说着,传过来曹秀红的声音:“是谁在谈论我家里的草帽呀?”
伙计回转身,呵呵一笑:“曹姑娘,你很久没来了。”
“呵呵——富侠酒楼的饭菜太贵;若是经常来吃,早晚会把家当吃得精光。今儿个如果没人请客,我是不会来的。”
伙计陪着笑说:“曹姑娘说得对。”
曹秀红看到桌子上的三个菜,说:“哇,这么好的菜!要是再配几盘素菜,那就更好了。”
程文素笑着说:“那就请曹姑娘再点几个素菜吧!”
“好!这里的酥脆莲藕不错,我十分喜欢,再给我炒一盘百合。孔图,你还想吃什么?”
孔图想了一会儿说:“香菇蒸蛋好吃,很久没吃过了。”
秀红说:“行,那就再加一碗香菇蒸蛋吧!”
伙计答应完,转身就离开了。
曹秀红和孔图先后坐了下来,程文素就说:“我们先慢慢吃着,边吃边等吧。”
“好啊。孔图,想吃什么就夹什么。难得改善伙食,要多吃些。”
“谢谢大哥哥和大姐姐!”
文素笑了笑,问:“曹姑娘,要不要喝酒?”
“不用啦。我们是唱戏的戏子,需要保养好嗓子,是不能喝酒的。”
“哈哈,好吧。那就多吃点菜。”
三人于是动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说笑闲聊。
不一会儿,新点的三个素菜也添加上来了。伙计说:“客官,你们的菜已经上齐了。请问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吩咐?”
孔图望着曹秀红,眨眨眼睛。秀红见了,就说:“麻烦你帮我们拿两个菜盒子。”
“菜盒子?”
“是啊。这么贵的菜,我们吃不完,就打包回去吃。既然花了这么多银子,那就不能浪费呀。”
“好好好,我这就去拿,你们稍等片刻。”
很快,两个菜盒子就拿来了。秀红说:“孔图,给你娘亲装一些好菜,晚上带回家去,让她也补一补身体。”
“好哦,谢谢秀红姐姐!”
“乖,你更应该谢谢这位大哥哥呢!因为是他请客呀。”
“对,谢谢文素哥哥!”
程文素说:“孔图,不用客气,你先把菜装好吧。”
“好的。我娘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菜了!”
三人菜足饭饱,吃了个尽兴。秀红摸摸肚子,说:“吃得好撑啊!今天初次见面,就让你破费,真是不好意思。”
“曹姑娘说笑了,我们吃得开心就好。”
“开心是开心了,只怕又要长胖一二斤呢。”
“哈哈,你说得未免也太夸张了吧?我想你肯定不是经常这样吃,偶尔一两次,怕什么?”
“嗯嗯,说得也对。——孔图,你吃得怎么样?”
孔图高兴地说:“我也吃得很饱了。真是难忘的美味呀!”
“吃饱了就好。要不,你提了菜盒子,先回到玉芳斋去;我跟这位文素哥哥还有话说。”
“好哦。”孔图说完,提起菜盒,往楼下走去。
程文素看着孔图走出富侠酒楼,就说:“这孩子可真是懂事啊,我都有心收他做个徒弟。”
秀红说:“那好啊!你有这个想法,他和他的娘亲都应该会很开心的。”
“是嘛?”文素停顿了一下,“今天早上,他到底跟你讲了什么悄悄话呢?”
“哈哈,你怎么还一直惦记着呀?看在你请我们吃饭的情面上,我就告诉你吧,免得你总是这么好奇。”
“好啊,我真的很想知道呢!”
“其实也没什么啦,他就是跟我说,上午不能去玉芳斋做事了,因为你要带着他去买裤子。同时还请我替他跟戏主告假,说今天上午没做的事情,他会在下午和明天补起来。”
“哦——呵呵,原来就是说这个呀。”
曹秀红淡淡一笑:“那当然了!若不说这个,你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呢?”
“我以为他会说昨晚睡觉的事情。”
“切!真是好搞笑,你们睡觉有什么好讲的?不知道你想哪儿去了。”
“呵呵呵——刚才听那个跑堂的伙计说,你家里还卖草帽呢,是么?”
“是啊。我爷爷最会编织草帽了,他就靠着卖草帽把我养大的。”
“哦?那么,你的父母呢?”
“听我爷爷说,我是被他从废墟里捡来的。所以,就连他都不知道我父母的情况。——或许,我的父母已经在战乱中不幸去世了吧。”
“没想到,你的身世也挺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唱戏卖艺啊。你不知道,当一个戏子是多么不容易。稍有不慎,轻则失身,重则丧命;还有更惨的,那真是生不如死啊!”
“听你这么说,我是无限同情了。”
“同情又有什么用呢?我还算是好的了,在玉芳斋也有一席之地。然而即使是这样,如果能有别的出路,我也肯定会另谋生计的。所以,就更不用说别的平常戏子了。她们一边努力想办法寻求更好的出路,一边又不得不继续忍受着日复一日的煎熬。——唱戏唱戏,唱的是别人编造的故事,流的却是自己真实的眼泪;委屈受累的是自己,陪笑取悦的是他人。——这就是我们戏子的人生!”
“唉,虽说我不是戏子,可是我也深有同感啊!——人生也如戏,我们一会儿唱戏给别人看,一会儿又当观众看别人唱戏。戏里的各种滋味,只有自己才能慢慢体会。有多少人是戴着面具来生活啊,像孔图这样的已经不多了。我真希望他会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纯真。”
曹秀红冷冷地笑了笑:“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等以后长大了,这个世界会逼得他戴上唱戏的面具。——我非常奇怪,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何昨晚会在他家里过夜呢?”
“是孔飘飘让我去的。你跟孔飘飘也很熟吧?”
“那是当然。《凤还巢》戏班的戏主,谁会不认识呢?不过,她在玉芳斋的地位已经渐渐不如以前了。”
“哦?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她的戏班经常出事啊,而且出的都是大事!”曹秀红说到这里,停了片刻,又问:“你下午打算去做什么?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回玉芳斋去做事情啦。”
“好吧,那我们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跟曹姑娘在一起吃饭,我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啊!改天若有机会,我们就再约吧,好不好?”
“好的!”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好,我陪你一起下楼。”
两人来到楼下,程文素把曹秀红送出酒楼大门,又转回来高声喊了一句:“伙计,结账!”
“好嘞——”那个招待他的伙计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上前来,“大侠,一共八两纹银。”
文素就摸出银两,放在托盘里面。
伙计笑着说:“谢谢大侠!”
程文素也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小声地问:“最近几天,是不是有很多武林中人来到此地呀?”
伙计回答说:“对啊!这段时间里,总是见到许多陌生的面孔,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他们这些人来这里都想干啥呀?”
“我想,他们应该是来降妖除魔的吧!怎么,难道大侠不是为此事而来的么?”
程文素听完,就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问:“什么?降妖除魔?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呀!我只是受人之托,到这里来当保镖的。——怎么,在这个繁华富丽的都城里面,竟然还会有妖魔?”
“难说啊!都城里可能没有吧,不过离这儿十里开外的魔雀山,最近常有妖魔出现,已经有不少人深受其害。我听人讲,那个被封禁一千多年的万魔之王已经苏醒了,我们大家都很是担心呢!……”
“万魔之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因为你是外地人。实际上,我也只是听过万魔之王的传说而已——玉芳斋里也有这一出戏,你的朋友曹秀红就是因为饰演魔王的侍女而出名的。”
“哦——那我得去问问,什么时候会再演这场戏,我一定要好好地看一看!”
“这出戏很精彩!《凤还巢》问世之前,《万魔之王》就一直是玉芳斋的主场大戏。”
“哇,那真是好极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现在也该走了。”
“好的。大侠请慢走,欢迎您下次再来!”
程文素出了富侠酒楼,快步走过几条街,来到一条又偏又冷的巷子,接着从一个侧门进入了马车堂的后院。
在后院的一个角落里,整齐地摆放着一组一组的马车车轮——这些车轮大小都差不多,款式和花纹却各不相同。在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架精巧的打磨机器。
一个黑发蓬乱、胡须不整的大叔正坐在打磨机器的前面认真地劳作。
只见他手持打磨钢刀,双脚熟练地踩着踏板,那车轮一会儿飞快旋转,一会儿又缓慢翻滚;钢刀触及的位置,时而卷起一片又一片薄如蝉翼的木皮,时而卷起一丝又一丝细如发须的木线。——他那专注的神情,让任何一个人都不忍心打扰。实际上,看他打磨车轮也称得上是一种艺术的享受。
程文素轻悄悄地走过去,静静地看着他把这个车轮打磨完工。这个木匠终于完成了这一道工序,他放下钢刀,站起身来,一边从架子上提起车轮,一边说:“你回来了!”
程文素回答说:“是的!周师傅,能不能麻烦您去跟堂主通知一声,就说我在房间里面等着他。”
“可以!”周木匠说完,把车轮放置在雕刻台上,就往前堂而去。
此时,马堂主正在前堂巡视。周木匠就走过来说:“堂主,公子回来了。他在房间里面等您!”
“好的,我立刻就去!”马堂主答应着,同时又吩咐手下人,“你们几个好好看着马车,务必招待好买主。如果遇到特殊情况,一定要让我亲自来处理!”
“是,堂主!”
马堂主嘱咐完毕,就与周木匠一起进入了后院。堂主说:“你就到院子里守着,我一个人去楼上。”
“好的,堂主!”
马堂主于是踏着木楼梯上到二楼,看见程文素的房间门开着,就直接走了进去,小声地说:“公子,您昨晚怎么一夜未归?——”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情的。”
“公子,可曾用过午餐?”
“已经吃过了。坐下说吧!”
“好的。”马堂主答应一声,就坐了下来。
“杨掌柜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唉——官府说查不出凶手,随后拿了些银两安置了他的家属,就此不了了之。”
“哦?那么他的家人是什么态度呢?”
“还能怎么办呢?也只有见好就收啊!——可怜杨掌柜并无什么仇家,却不料也落得个如此悲惨的结局。如今虽已安葬,也是冤屈难解!”
“那你们就没有发现什么吗?”
“公子,根据我的调查,杨掌柜被杀的那天早上,只有两个外人进了武器铺。一个是薛太护——也不清楚是薛远让还是薛远休;另一个还不知道是谁——因为那些铁匠们都说不认识他。当时,本来他已经被众人堵在武器铺里面,可谁能料到,他竟然冲破屋顶的瓦片逃走了。那几个铁匠又追了好几条街,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你觉得他们两个人当中,谁的嫌疑更大一些呢?”
“这个还真不好讲啊。虽说杨掌柜也是个有些功夫的人,而他们两个的武功却都非常厉害,谁都有可能是凶手。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哦?是什么线索,快说来我听听!”
“我与杨掌柜有着多年的情谊,交往十分密切。马车堂里绝大部分的金属工具以及全部的金属配件都是从他那里拿的货,所以,我们的关系也是非同寻常。我知道他有一件祖传的宝器叫磁铁盾牌,专门防御各类金属暗器。在他被杀害的当天,我就进了他的屋子,可是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能找到磁铁盾牌。因此我就猜想,凶手谋害他,很可能是为了得到这件宝器,而且可以说,他已经得到了。”
程文素思考了一会儿,说:“你的意思是——谁的手中有那个磁铁盾牌,谁就是杀人凶手了?”
“没错,我认为肯定是这样的!”
“哦——那么,现在武器铺的掌柜是谁呢?”
“就是铁匠总管。”
“铁匠总管?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此人名叫杨靖鲲,跟杨掌柜是同一个村庄的人,而且还是邻居。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杨掌柜还是很忠诚的。”
“这么说来,就可以排除他与外人勾结、合谋杀主的嫌疑了?”
马堂主想了想说:“我觉得应该可以排除。”
“好吧。你先去忙,我歇会儿就去一下杨氏武器铺。”
“公子,你去那儿做什么?”
“上次,薛远让来马车堂找茬闹事,表面上看是针对水墨菊,而实际上是针对肖天笑。这个双子流星的行动计划和最终目的尚不明确,所以,只要是他们去过的地方,我都必须去打探一下。”
“上次,我还真不知道,他竟然就是薛远让。幸亏公子警觉,连忙就跟了上去。”
“以后,凡是遇到不正常的人,都要提高警惕。”
“好的。公子,您在外面的时候,也要自己多注意啊!”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对啦,水墨菊这几天有什么动向?”
“我们一直派人暗地里跟踪保护,没发现她有什么特别的动向。”
“很好。她去过的地方,还有她见过的人,都要全部记录下来。一旦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必须及时向我汇报!”
“好的,公子!那我就先下楼去了,不打扰您休息。”
“好,你去吧。”
程文素把马堂主送下楼梯,转身站在走廊上往下看了一会儿,只见周木匠正在那个打磨好的车轮上面雕刻花纹等一些装饰图案。文素心里自言自语:“这个人会是谁呢?我总觉得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木匠。”他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
那还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他根据美人鱼的指示来到虞渊都城,并且和马堂主对接上了暗号。
马堂主把他带到后院,指着楼上说:“公子,以后您来到这里,就住二楼的房间。那个房间是特意为您准备的;在您没来之前,就一直是空着的。”接着又指了指后院的门,“这扇门可以通往外面。为了掩人耳目,您以后最好不要从大门进出。”
文素看了看楼上,又看了看门,说:“好的。堂主想得很用心,谢谢!”
然后,他又看到了周木匠——头发凌乱,胡须未修,衣衫也不整齐——正在组装一个车轮。程文素就指了指他,问:“他是谁?为什么不跟别的木匠一起干活,而要单独一个人在这里制造车轮呢?”
堂主看了木匠一眼,说:“他姓周。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也没有告诉别人。他这人行为古怪,又很少言语,和别的木匠相处也不太好。所以,我就让他一个人在这里,专门制造马车的车轮。”
“哦?那他是怎么到你这里来的呢?”
“据他自己所讲,他是从狼湾过来的。”
“狼湾?那儿不是海盗经常出没的地方吗?而且我最近听说,那里现在已经被海水淹没了。”
“是啊,他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得不离开家乡,到这里来谋求生计。我见他木匠活做得非常好,就把他留了下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他的家人呢?”
“他说他是独生儿子,父母已经离世,又未娶媳妇,所以至今依然孤身一人。想来也甚是可怜!”
(回到现实)
想到此处,程文素看着周木匠,又开始琢磨起来:“每次走近他,都似乎感觉出他是个武功高深莫测之人。既然他来自狼湾,那么他会不会是伊特萝帝国的后世子民呢?……难道说,他就是传说中的水晶战神?……但是,这好像不太可能啊!——真叫人不敢相信!太不可思议了!……马堂主到底知不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呢?把我和他安排在这同一个地方,是有意的吗?这究竟是美人鱼的安排,还是马堂主自作主张?”
程文素一时之间也想不通,他感觉想累了,就不再多想。他回到房间里面,将窗户关好,接着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惬意地躺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虞渊王宫,太子府。
红太子拿着那支涂毒的飞镖,凝视着上面的倒刺。薛远休和另外两个太子亲信站立在一旁。屋子里非常安静,大家都沉默了好一阵子。
薛远休小心地上前靠近一步,非常谨慎地说:“太子,昨晚确实是我们失职!”
红太子看了他一眼,说:“那么今天呢?今天也没有查到他们的踪迹吗?”
“是的——”
“我花了那么多钱养着你们,平日里你们吃喝玩乐,纵欲挥霍;关键时刻却如此不中用!说什么虞渊地牢的防守是怎么怎么严密,可是刺客的同党却能够进出自如!”
“太子,我们现在已经布置好了更多的陷阱;只要他们还敢再来,那就一个也逃不掉!”
“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增加陷阱?以前都干什么去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刺客的同党会来救他吗?难道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也要我亲自来告诉你们吗?!”
薛远休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还请太子息怒!我想他们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就此罢休的。虽然昨晚,他们探过地牢,却并没有弄清楚刺客被关押的具体位置,只要刺客还在我们的手中,就不怕他们不上钩!”
“你们真是一帮废物!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居然撬不开一个囚犯的嘴!还有,像我手中这样的飞镖,连它的来历都还未查到么?你们一个个自称是武林高手,会没见过这样的飞镖吗?”
“太子,我真没遇见过这样的飞镖,所以不知道是什么人的暗器。”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查呀!一定要把刺客同党早日清除干净。否则的话,你们的荣华富贵怎么能够安稳?”
“是,属下明白!”
红太子朝他们挥一挥手,薛远休等人就非常识趣地离开了太子府。
这时,鲁云雀从卧室里面出来,走近红太子,轻轻地喊了一句:“太子!”
红太子看到云雀,连忙放下飞镖,说:“云雀,你怎么出来了?这段时间,你应该在床上好好休养!”
“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太子您每天寸步不离,云雀我十分感动!”
“你是我心爱的女人,又为了我而负伤,还差点搭上了性命。我怕离你太远,会突然间失去你呀!”
“太子对我的心思,云雀自然十分明白。——刚才太子是为何事而生气呢?”
红太子就拉着云雀的手,说:“云雀,这都是手下人办事不力。昨晚,那刺客的同党闯进地牢,想要救人。可是这帮废物,平时一个个都说自己是多么多么厉害,然而到了关键时刻,却连刺客的同党都抓不到;哪怕是抓住了一个也好啊!送上门来的猎物,竟然还会让他们从我的地盘上逃走了!你说这帮人是不是废物?”
云雀说:“太子别生气,还是保重身体要紧!那个刺客现在怎么样了呢?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唉——是啊!严刑逼供了好几次,却都毫无结果。”
“难道他就真的不怕死吗?我想,不如让我去试试看吧。”
太子望着云雀:“你?——你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猜想,那个刺客并不是真的不怕死,而是他心里很清楚,你们想从他的嘴里问出一些实情,所以肯定不会轻易弄死他的。”
“没错。但是他的皮肉很贱,骨头又很硬。即使在酷刑之下,也不肯吐露半点消息。你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我认为我可以杀了他!”
“杀了他?”
“对。他的同党差点要了我的命,如果我去审问他,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哦?怎么会不一样呢?”
“因为,当一个女人失去理智的时候,她才不会管那么多。一气之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哪会管什么后果呢?而且他肯定也明白,我是一个戏子,只会想着报仇,不会考虑什么争权夺利的斗争。所以,他心中的筹码在我这里完全起不到作用。他就会想,如果不好好配合,很可能就会一不小心死于我的手中。”
红太子考虑了一会儿,说:“或许,你讲的有道理。那我们就这样试试吧!只是那个地牢,并不适合你去啊。”
“那要什么紧,我不会怕的!太子,既然我已经为您挡了一支飞镖,那么我想,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不早点查出他们的同党,我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啦。若是王后娘娘肯留我在宫中,那还要安全一些;若是王后不肯留我,只怕我出了王宫,就会被他们的人暗下黑手啊。”
“是哦,你的担心也十分在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担心呢?”
“想要留在宫中,现在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去当王后的侍女了。——我觉得,这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了。”
“只要能够拿到她手中的封魔印,那么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可是云雀,这谈何容易啊!”
“太子,我一定会尽力想办法将封魔印拿到手的。王后说让我考虑几天再做决定,可实际上根本就用不着考虑,因为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红太子双手扶着云雀的胳膊,望着她红扑扑、粉嫩嫩的脸蛋儿,沉默了很久。
鲁云雀看着太子的眼睛,问:“太子,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到底有多么爱我?”
云雀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太子,您为什么突然这样想呢?”
“云雀,如果我不是太子,你还会爱我吗?”红太子看着鲁云雀,非常认真地问;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无限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