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出来,剧场里立马就是一片混乱。
有的叫喊“杀人啦,杀人啦!大家快跑呀——”有的叫喊“杀得好!他们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
台上的戏子惊慌失措,台下的看客纷纷离座。
程文素拉着曹秀红的手说:“我们走!”可是秀红却把他的手挣脱开:“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我不要你管!”说完,转身就向后台走去。
而这一幕被水墨菊看在眼里,墨菊就对肖天笑说:“那个人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程文素。他现在肯定会难过的,我去安慰他一下,好吗?”
天笑说:“好吧!”
“天笑,你——不要吃醋,行么?”
“我没吃醋啊!宝宝,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一个,当然同样的,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那你就先回客栈等我,好吗?”
“好的!”
曹秀红来到后台化妆间,就像机器人一般地卸妆。在镜子里,她的眼神无光,两行泪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化妆间的隔壁就是更衣室。此时,曹秀红听到更衣室里边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对话——
“戏主,你说今天的戏会演砸了吗?”
“肯定会呀!除非曹秀红在戏台上脱光裤子挨打。”
“哈哈哈,那个讨厌的戏子,我看到她就有点来气!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凭什么她就可以在我之上?”
戏主就随声附和:“对对对,我也认为,你一点都不比曹秀红要差。我说过,只要我当上戏主,就一定会想办法把她撵下来,把你捧上去。”
“你为了当戏主,却把老戏主害死了。”
“关于这件事情,必须绝对保密!否则的话,你也得不到好下场的。”
“我当然会保密的。老戏主就宠着那个曹秀红,我真想看到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光屁股挨打的样子!哈哈——”
“可是你不要忘了,如果你代替了她扮演魔王侍女,打屁股的这场戏也是要脱裤子的。”
“什么?我也真的要脱?还真的要打屁股?”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吗?——你好好地想一想,现在《凤还巢》还在禁演,《还魂梦》的收入也在下降,如果《万魔之王》这时候能够红火,你的身价也会跟着成倍增长。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会有很多钱,那些公子贵族和王侯将相还不纷纷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露个光屁股、挨几下打能算得了什么呢?没准儿,太子也会让你进宫当太子妃呢!”
“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莫非我还会骗你不成?”
“可是,我害怕呀——”
“怕?怕什么?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你打坏的,会掌握好分寸,只不过是有些痛而已!”
“但我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呢?”
“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考虑换别的戏子。——想翻身出人头地的戏子多得是。”
“好吧,我演!只要这一次曹秀红离开,我立刻就顶替她来扮演魔王侍女。”
曹秀红听到这里,那是一个透心凉。她猛地推开了更衣室的门,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男一女。
戏主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扯了一件衣服,披在半裸的女戏子的身上。
曹秀红说:“你们真的是太不要脸了!——我总算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在关押侍女之前增加一个打屁股的场景;你就是想要牺牲我的色相来赚取更多昧良心的钱!我不答应脱裤子,你就要找这个女人来代替我!”
戏主说:“你不想被代替也行啊,只要你愿意——”
“住嘴!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么下流的想法!戏台上的魔王是一个善良的戏子,而你,才是真正的魔王!今天,我要让你死在这里!”曹秀红说着就拔出短刀。
那个女戏子吓得浑身发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未敢吭声。
而戏主却说:“我是时空穿越过来的人,你杀不死我的。”
“我管你是哪里过来的!时空穿越是个什么破地方,我才不信那儿的人杀不死;你说我杀不死你,那就试试看!”秀红说完就冲过去,一刀扎进他的心脏,随即又拔出来再补了一刀。
只听见戏主“啊——”地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就死不瞑目了,还眼睁睁地盯着那个女戏子。
女戏子看到他胸口的鲜血,也吓得大声惊叫。
秀红就盯着她:“你叫什么叫?!”
女戏子就连忙跪着,也顾不得披在身上的衣服滑落下来;她抱着曹秀红的腿连连求饶:“秀红,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呀!”
“难道你没有参与吗?”
“没有,我没有参与!虽然我嫉妒你,还有点恨你!可是我真没想过要害你。只怪我一时之间被他的花言巧语迷了心窍!——”
“你的肉体还活着,可你的灵魂却已经死了!你真以为他会把你捧起来么?你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一架用来赚钱的机器而已!你也别对一些贵族子弟抱有幻想,他们大部分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今天看你这样可怜,我也不忍心杀你,希望你好自为之,以后不要被人利用去做坏人的帮凶!”
曹秀红说完之后转身离开,那个女戏子就瘫软在地,眼睛看着死在面前的戏主,浑身瑟瑟发抖……
曹秀红走出化妆间,在过道里看见了孔图,还看见了那个扮演魔王的戏子霍英仁和扮演画师的戏子高平。
孔图喊了一声:“曹姐姐——”
秀红说:“小图,跟姐姐走。”
霍英仁说:“秀红,对不起。刚才是我无能,在戏台之上让你受侮辱了……”
“不,这并不是你的错!若不是怕你们受到牵连,我早就跟他们四个人动手了。”
高平问:“秀红,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要离开玉芳斋了。这里已经越来越乱,百姓也越来越苦。唉,可怜的女戏子们有很多都逼得要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说到这里,秀红停了片刻,又继续说,“我把新戏主杀了。我早就觉得我们的老戏主是被他害死的,果然如此!”
“什么?竟然是他害死了老戏主?真的是太可恨了!秀红,那我也不想当戏子了。我不要在戏里面当画师,也不要在戏里面做镇魔天尊!我想去做一个真正的勇士,杀尽世间所有的恶魔!从现在开始,我就改名叫画仙尊,那个懦弱贪生的戏子从此以后就不存在了!”
霍英仁也说:“对!秀红,这里真的已经呆不下去了,与其任人欺侮,不如为自由而斗争!当我看到那个侠客杀死恶人的时候,心里真是从来没有过的痛快!——但是,我又不能跟着你们一起走,因为官府一定会来追凶,我必须留下来与他们周旋。我愿意替你们承担杀人的罪责!”
秀红说:“不,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三个人从来都是最好的搭档,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去牺牲?”
“别再说了。你们赶快离开,再迟就会来不及了;只怕我们一个也逃不掉!你看,孔图还这么小,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降魔除恶的重任就留给你们,快走吧!”
曹秀红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好!但是你也不要太固执,我希望你能够活着!”秀红说完,就含泪离开。
画仙尊和孔图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程文素从玉芳斋出来,就往马车堂走去。而水墨菊也悄悄跟在他的后面。
水墨菊跟踪程文素拐进了一条偏冷的小巷,却忽然没见了人影。她惊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巷子两边的高墙,心里对自己说:“他动作可真是快。还想看看他在哪儿落脚,不料却跟丢了!早知道就应该直接叫住他——”墨菊这样想着,转身要离开,却突然看到有一个人站在眼前。
水墨菊吓了一跳,当看清楚这个人就是程文素之后,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天啦,你差点吓死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墨菊笑了笑说:“呵呵,我就是想知道你住哪儿。”
“幸亏你是水墨菊,若是别的人跟踪我,可能就得死在这儿了。”
“呵呵,你杀起人来挺酷的呀!那速度可真是无人可比。”
“你太抬举我了。但是我很不喜欢别人夸奖我杀人,我所杀的都是不配做人的畜生。”
“哦,那对不起了!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你武功厉害,真的!”
“好啦,我心里明白。”
“那就好!怎么这一次,你没有戴斗笠呢?你戴斗笠的样子非常帅!”
“这一次,我就是想去看《万魔之王》这一出戏的,所以没戴斗笠。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啊!”
“唉,那帮富家子弟也真是够下流的了,而且还特别地猖狂。试问哪一个少女能受得了那般侮辱啊?——戏子的生活可真的是不容易!”
“那你知道那个扮演魔王侍女的戏子是谁吗?”
“是谁?”
“她就是曹帆的孙女,名叫曹秀红。”
“哦,原来就是她呀!——其实若不是肖天笑阻止,我早就跳上台去帮她解围了。我即使不把那四个人杀死,也会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哦?肖天笑为什么要阻止你呢?”
“因为他觉得那个侍女戏子有功夫,他说想看看侍女到底有多厉害。”
程文素思索了一会儿,说:“也许肖天笑是对的,曹秀红可能真的有功夫。她当时在戏台上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柔弱的戏子。”
“对,天笑也是这样说的。可是不管怎么样,既然你帮她解了围,她就应该感谢你。但她并没有领你的情,你会不会很难过呢?”
“刚才在路上,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在公众场合急于跟我撇清关系,一定是有隐情的。可能她不想让我牵扯进去吧。”
“人都被你杀了,你还脱得了干系么?若是以后有人来报仇,一定会找你的麻烦呀!”
“这个我当然清楚。但是,曹秀红想到的事情可能远远不止这些。”
“那还能有什么?——依我看呀,或许她是怕自己受到牵连,才要远离你的。”
文素摇摇头说:“不可能。你别胡乱猜疑,好不好?”
“哈哈,你是不是爱上她了?其实,我刚才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说真的,我无法确定是否已经爱上她了。她是曹帆的孙女,可曹帆却不知道是个什么人——他绝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
“你不是说已经派人去调查他了吗?怎么,还没有调查出结果呀?”
“没有。我现在只知道他是大约二十年以前从外地搬迁到孔雀农庄来的。其他的情况还一无所知,也无从查起。”
水墨菊想了想说:“那么,凭你的直觉,曹帆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程文素沉默了片刻,说:“孔雀农庄就在魔雀山的山岭脚下,而魔雀山就是虞渊传说中的万魔聚集之处。曹帆从外地搬迁到孔雀农庄,却没有去开荒种田,而是选择卖草帽。按道理,他应该在虞渊都城或者都城郊外定居,这样就好做买卖了。”
“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话又说回来,他卖的草帽却是自己编织的;而编织草帽的材料只有农村靠近大山的地方才更容易得到。再说,需要戴草帽的人大部分都是农民,所以我认为,他在孔雀农庄定居也是有道理的。”
“是哦!因此他的立场,目前还很难确定,我暂时也无法说他是好是坏!”
“看起来,这里的复杂与险恶,已经远远超过蝴蝶城了。”
“那是肯定的!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有的!在你救我的那天晚上,玉芳斋正在上演《凤还巢》,当时戏台上有四扇彩色屏风,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那是梅、兰、竹、菊四幅图画。”
“正是这四幅图!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玉芳斋暗中寻找这四扇屏风,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不知道你能否帮我查探一下这四扇屏风的来历和去处?”
“这四扇屏风很值钱吗?”
“我想应该挺值钱的!”
文素就笑了一下,问:“那你为什么不让肖天笑去查?他是个江湖寻宝的高手,对所有精美的宝物都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值钱的。”
水墨菊也笑了一下,说:“可他当时不在玉芳斋,根本就没看到那四扇屏风。再说啦,我和他都是有特殊任务才到这里来的,我不想因为这个耽误他。”
“说的也对!有你这个会时时处处替她考虑的红颜美人,他真是太幸福了!——可是我的事情也不少啊。目前,我正在追查双子流星的底细。”
“哦?你查双子流星做什么呢?他们不就是两个江湖杀手吗,有啥好查的呀!”
“可是,据我所派出的人回报,双子流星不仅去过枫叶古镇,还去过孔雀农庄。所以,他们两个绝不是寻常的江湖杀手。传闻当中,他们两兄弟只会为钱杀人;但我现在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
水墨菊说:“要不,我们来换一下吧。我和天笑去帮你查双子流星,你去帮我查那四扇屏风。”
“为什么要换呢?”
“因为我和天笑的任务跟双子流星也有关系,你就无须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文素考虑了一下,说:“好吧。那咱们互相配合,有消息就及时联系。”
“可以!——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住哪儿?这样我也好及时与你取得联系!”
“如果有重要情况,你可以去马车堂找马堂主。”
“马堂主?”
“没错!你见到他,不要多说话,他心里啥都明白。”
“好的,我记住了。”
“还有,你来找我的时候,只能一个人来。不要让肖天笑过来。”
“为什么?”
“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因为肖天笑太显眼了。”
“哦——我懂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回去吧。”
“好的,那我就走了。再见!”
“再见!”
水墨菊回到钱庄客栈,路过自己房间的窗户之时,无意中听到房间里边有人说话。
她好奇地在窗户纸上破出一个洞,偷偷朝里望去——只见肖天笑和另一个男的面对面站着聊天;因为那个男的背对着窗户,所以水墨菊只能看到肖天笑一个人的脸。
“你说什么?五条人命?可我当时只看到四个人被杀啊,而且说实话,他们真的该死!就算那个人不出现,我也会跳上台去杀掉他们。”
“《万魔之王》的戏主也被人杀死了,他就死在更衣室里,胸口上还插着一把短刀。——现在,官差正在查看凶案现场。”
“哦?——”肖天笑沉默了一下,“我听人说,《万魔之王》这出戏曾经也禁演过……”
“对!这出戏十分邪门,似乎里面有一个诅咒。《万魔之王》的戏主已经死了好几个了,而且每一次出演,都会发生凶杀案。有时候被杀的是戏子,有时候被杀的是戏主。然而这一次,竟然还会有看客被杀。——所以,我就想永远封禁《万魔之王》。”
“那几个看客死得不冤。至于那个戏主该不该死,你心中难道就没谱吗?”
“说来惭愧,我赵元涛虽然是玉芳斋的斋主,却不是很了解那些戏主和戏子们的情况。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个演出的场地,收取场地费而已。”
“你真是厉害,既经营钱庄,又经营客栈,同时还掌管着玉芳斋。你的这种用铜板兑换纹银的经营方式,恐怕是从蝴蝶城学过来的吧?”
“没错!实际上我本来就是蝴蝶城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现在来找我,就是想要了解凶杀案现场的情况吗?”
“戏台上被杀的那个公子是王室贵族,官府一定会追究到底的。而你和水姑娘每天都去玉芳斋看戏,我担心你们当中会有一个是凶手,所以赶紧过来问一问。——既然凶手另有他人,那我就放心多了。”
“呵呵——如果那四个人是我们杀的,然后会如何呢?”
“那你们就不能到这里住了,因为我不想背一个窝藏凶犯的罪名。”
“好吧!请赵老板尽管放心,无论我做了什么,都绝不会连累到你的。”
“这样当然最好了!——逍遥女王是我的朋友,她让我关照你和水姑娘,还特意嘱咐我送一盒铜板给你们。”赵元涛说着,就拿出一盒铜板递给天笑。
天笑接过铜板说:“谢谢!”
“不用客气!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我尽量给你们最大的帮助。”
水墨菊听到这里,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天笑看到墨菊进来,就举起手中的铜板说:“宝宝,你回来了呀!看,我们现在又有铜板了。”
水墨菊也开心地说:“太好了!”
赵元涛看了看他们两个人,说:“你们真是恩爱!那我就不耽误你们的好时光了,告辞!”
墨菊连忙说:“赵老板,刚才我听到您说,如果我们有什么需要,您就会给我们最大的帮助,是这样吗?”
“是啊。请问水姑娘,你现在有什么需要呢?”
“既然您是玉芳斋的斋主,那您和《凤还巢》的戏主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这是当然啦!最近的这些年,《凤还巢》是我玉芳斋的主场大戏。甚至可以说,玉芳斋的招牌如此有名,就是靠着《凤还巢》撑起来的。只可惜……唉,不提也罢!”
“抱歉,我是不是说到您的伤心之处了?”
“呵呵——”赵元涛笑了一下,“那倒不是。不知道水姑娘提起《凤还巢》的戏主,是想要做什么呢?”
“我想跟她见个面,学唱戏。赵老板,不知您是否愿意帮我引荐一下呢?”
赵元涛笑着回答:“当然愿意啊,这没什么问题!”
“那我在此,就先谢谢赵老板了!”
“你客气了!我会尽早帮你办成这件事情。二位还有没有别的需要?”
水墨菊看了一下天笑,天笑说:“现在暂时没有了。”
“好的!那我就先去忙了,希望你们二位在这里玩得开心愉快!”赵元涛说完,就转身出门。
肖天笑把赵元涛送到门外,接着关好房间门。回来就问水墨菊:“宝宝,你怎么突然间想要学唱戏了?”
水墨菊笑着说:“没事的时候,可以唱给你听呀,哈哈!”
“好吧,那你要做我一个人的戏子!”
“肯定啊,因为你出的钱最多!”
“我想打戏子的屁股,可不可以?”
“想得美!除非你能够抓住我,哈哈!”
“好呀——”
天笑说完,就去抓水墨菊,水墨菊大笑着躲开。两个人就这样在房间里面追逐打闹、嬉笑玩乐……
曹秀红驾着马车回家,快要到达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一只信鸽从自家院子里面飞出来,一下子就飞远了。秀红将马车停靠在院子外面的一棵大树下面,走进院子,迎面碰到曹帆戴好草帽,正准备出门。
“爷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哎,秀红,你不是说今天要演戏的吗?怎么这样早就回家来了?”
“有人捣乱啊,中途停演;所以就回家了。爷爷,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您准备去做什么呢?”
“哦,有一个朋友约我去喝茶。爷爷一个人呆在家里也很闷,所以就想出去走走。”
“可我现在回来了呀。爷爷,您就别出去了,我们一起编草帽吧!”
“那怎么可以,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
“哼,您就是想去喝酒;还偏要说是去喝茶——”
“好了好了,要不,我带你一起去?”
“我才不要去呢,我可不喜欢喝酒!”
“好吧,那你就乖乖地在家里休息一下。”
“那您今天晚上会不会回来吃饭呢?”
“我也说不准,要看情况!你如果饿了就自己先吃,不用等我。”
“好吧,我就知道是这样的。”
“那我走了,乖孙女!”
“好的,爷爷!”
望着爷爷出门而去的背影,曹秀红心里想:“为什么家里会飞来一只信鸽呀?爷爷是不是得到了信鸽的消息才要出门的呢?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秀红抬起头想看一看信鸽飞出去的方向,却无意间看到一只蓝色小雕从院子外面的树杈里飞走了。
“雕?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只雕呢?”秀红心里想着,急忙奔到院子外面,望着小雕飞行的轨迹出神……
小雕飞在空中,眼睛却一直盯着地面上行走的曹帆。曹帆出了孔雀农庄,来到地下密道的入口处。只见他神神秘秘地在附近转了几圈,又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在确信安全之后,才移开入口处的遮蔽伪装,迅速钻了进去,接着又从里边将入口恢复原样。
小雕在空中看得清清楚楚,连忙俯冲下来,在快要落地时变作蓝羽雕。他毫不迟疑地进了密道,然后悄悄地跟踪曹帆,直到镇魔塔的地下密室。
曹帆走到一个方形石柱的前面,石柱上有一个铁质的大圆轮子。曹帆将轮子顺时针旋转了一圈,只见石头阶梯的上端有一块石板缓缓平移开,同时从上面透出了亮光。曹帆踏着阶梯走上镇魔塔的第一层,紧接着又将石板推回原位。
蓝羽雕站在幽暗的密室里,望着眼前的台阶,心想:“我要不要现在跟上去呢?看情形,这里应该是密道的尽头,而台阶上面也应该就是他和邱太医秘密联络的地方。如果现在跟上去,很有可能会被发现。——邱太医真是够狡猾的,每次都要放出好几只信鸽。还好,这一次跟踪信鸽,总算让我找到了假冒的酋长。我想我现在必须靠近一些,听听他们会说出些什么秘密。”
蓝羽雕想到这里,就轻悄悄地爬到阶梯最高处,然后小心地躺下来,静静地听着地板上面的动静。
曹帆站在窗户前朝外面观望,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冷秋魂走进了庭院。曹帆不慌不忙地拿出戏曲面具戴好,然后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看到门外有一个人敲门。
曹帆依然习惯性地问:“谁?”
“我,冷秋魂!”
“进来!”
冷秋魂进了镇魔塔,行了一个礼:“拜见酋长!”
酋长点了点头,问:“你确信后边没有人跟踪吗?”
冷秋魂二话没说,转身向门外看了一圈,然后把门关好,接着又转回身来说:“没人跟踪!我一直都非常谨慎,就连给您传递信息都要放飞好几只信鸽;这样一来,即使不小心被别人看到,也难以确定哪一只信鸽是您的。”
“干得漂亮!我们只有能够迷惑住对手,才可以更好地保护自己。不过,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现在并不是风平浪静的时候,千万不可大意!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可以确定没被人跟踪吗?”
“我可以确定!”
曹帆沉默着,心里想:“地下密室的入口被人打开过,而且有机关暗箭射了出来。如果没有人跟踪冷秋魂,那么会是谁闯进了密道里呢?难道会是冷秋魂自己吗?他是不是也在怀疑我这个假冒的酋长?他究竟有没有发现我的秘密呢?不,不对。如果是冷秋魂,他既然可以发现地下密室,而且打开了密室的石板,他一定也会想办法关闭石板,绝不会留下蛛丝马迹来让我起疑心。——这样一推测,十有八九是在那天晚上,他被人跟踪了。以冷秋魂的功力,居然没有察觉自己被跟踪;看来,那个神秘的跟踪者真是不简单啊!到底会是谁呢?是秦中慧吗?还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孔雀堂堂主?真奇怪,我到现在都还没能查出孔雀堂的堂主究竟是谁!”
曹帆就这样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问:“那你今天飞鸽传书,约我见面,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姜婷玉想要见您——”
“什么?她要见我?她有什么资格见我?一个完不成任务的杀手,还敢来见我!你让双子流星去把她解决了,然后提着她的人头来见我。”
“酋长,真的要如此对待吗?”
“她已经不能为我所用了。倘若不如此,其他人也会跟着学样;如果大家都不好好地执行任务,那我们的事情还怎么做得下去?而且,万一姜婷玉调转枪头,帮助敌人来对付我们,那也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可是姜婷玉现在的武功已经超过了刘铁三,只怕双子流星杀不了她。万一,姜婷玉把双子流星给反杀了呢?”
“没有万一,我从来都是只看最后的结果。他们是输是赢,谁生谁死,都自有定数。——或许,我也不会是最后的赢家,但是我依然会按照最初设定的程序去行动。”
“好吧!既然酋长的命令是不可改变的,那我就只有遵照执行了。无论结果怎样,我都会给您传递信息。”
“很好!孔雀堂的事情查得怎么样呢?有没有找到他们的总坛?”
“我派双子流星在孔雀农庄的附近搜索了好几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你怎么能派他们两个来查孔雀堂的事情呢?”
“酋长,您不要误会。我只是跟他们说,秦中慧在孔雀农庄附近出现过,让他们来寻找秦中慧的下落,一旦发现有可疑的地方就及时来向我汇报。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孔雀堂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做得不错。也不知道这个秦中慧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她到底会藏到哪儿去呢?”
“酋长,她会不会已经找到了公孙武圣,并且已经回到蝴蝶城去了?”
曹帆沉默了一会儿:“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蝴蝶城那边,我会让西王牧去查探。”
“但是西王牧这个人可靠吗?”
曹帆看着冷秋魂,心想:“可靠?真是好笑,你也不问问你自己是不是可靠!你们两人,一个私藏水月皇冠,一个私藏九星联珠,还来问我可不可靠!——唉,天下最可靠的人只能是自己啊!等到了收网的时候,我会有办法让你们把私藏的宝物主动交出来的;至于现在嘛,就有劳你们好好地替我保管一下了,哈哈!”
曹帆就这样在心里又把那个如意算盘打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我不担心西王牧,你也用不着操心蝴蝶城的事情。你只需要把虞渊都城这个地方负责好就行了。我问你,肖天笑和水墨菊两个人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
“你说他们两个呀?呵呵——”冷秋魂摇摇头说,“他们倒是挺快活,每天出了钱庄客栈,就进到玉芳斋。似乎除了看戏,其它事情啥也没做。偶尔会到别处去转几圈,但好像既不是去寻找秦中慧,也不是去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感觉那就是单纯地出去玩。”
“不愧是会做生意的人,果然精明啊!肖天笑心里清楚得很,什么也不做才是他最明智的选择。”
“以他们两人的武功,怎么可能杀得了秦中慧呢?肖天笑怕被反杀,所以选择以静制动。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就是冒着不去执行任务的风险,难道就不怕被我们干掉吗?”
“你不要忘了,他不仅仅有个师父叫梦星萝;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幽巢家族的后裔。你敢干掉他吗?”
“哦,那当然不敢了!——酋长,您让江湖杀手去刺杀秦中慧,我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您又让一个武功并非顶尖的商人去当杀手,我怎么也想不通。”
“我这样安排自有我的道理。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现在的任务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把王后的封魔印偷到手。”
“我明白。封魔印落在王后的手里,对我们来讲就是一场灾难。”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她手中有那个封魔印,我想我早就进虞渊王宫去当国王了。”停了片刻,曹帆又接着说,“现在就是要想办法离间王后和太子的关系,趁着宫廷内乱,先夺取封魔印,再夺取王位,进而统治虞渊。——我们要好好利用鲁云雀这颗棋子。”
“这也就是您要救鲁云雀的真实目的吧?”
“没错!至于怎么运作,那还得靠你了。——只要能达成目标,可以使用任何诡计!”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你就赶紧回到王宫里去吧,做好安排。”
“是,酋长!”冷秋魂说完,就转身开门离去。
曹帆并不急于离开,而是走到楼梯井,一运功直接跳到了顶楼。他从窗户里看着冷秋魂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也看了看镇魔塔的庭院以及庭院附近的丛林,既没有发现可疑的跟踪者,也没有发现特殊的山洞入口。
于是,他回转身来,端坐在椅子上面。
曹帆双手掌心相扣,就开始运功。不一会儿,他的元神出窍,一瞬间的功夫,就出现在蝴蝶城西王牧的办公室里。
而在此时,西王牧已经下班,正准备关门去吃晚餐,看到戴着戏曲面具的酋长忽然出现,又急忙返回办公室,从里边把门关好。
他的这个反常举动正被暗中监视的保洁员卢婷看在眼里。卢婷也不动声色,她一边拖地,一边慢慢地靠近西王牧办公室的门。
在办公室里边,西王牧问:“酋长,您怎么突然来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吗?”
“秦中慧有没有回到蝴蝶城?”
“没有!我一直密切关注着圣母医院的情况,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那就好。一旦你发现了她的行踪,必须立即跟我汇报!”
“是,酋长!”
“还有,如果发现朱玉婷也回到了蝴蝶城,那就立即干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