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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童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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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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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百花》连载

第九章

楚春瑶听了,就吃惊地问:“难道说兄弟们都是陶九夫杀的么?”

“陶九夫还没那个本事。到底是谁杀的,我会派龙香草去调查。不管兄弟们是否背叛,我都要替他们报仇!”

“那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呢?”

“你和徐巧芝即刻出发,去一趟奈何桥。务必尽快调查清楚,现在到底还有哪些人知道我们的秘密。凡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能杀就杀,杀不了就赶紧向我汇报!”

“是,掌门!”

秦中慧又拿出一个锦囊,说:“春瑶,这个锦囊你藏在身上吧。奈何桥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才可以打开来看。”

楚春瑶伸手接过锦囊,说:“好的,掌门。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

“去吧。一定要尽快处理完!”

出了圣母医院,楚春瑶和徐巧芝两人就驱车出城,往奈何桥方向疾驰而去。她们行至中途,发现前面多了一块警示牌——“因近日连续暴雨,前方路基冲毁;在道路修复之前,请大家绕道而行!”

徐巧芝问:“姐姐,怎么办?”

楚春瑶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说:“这是去奈何桥的必经之路,我们无法绕过去。先开到前面去看看!”

于是,车子继续向前行驶,转过一个大弯之后,果然已经没有路了,洪水浸过大马路,肆虐地翻涌。

徐巧芝又问:“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下去看看。”

春瑶下了车,走到洪水近前,徐巧芝也紧跟着。那呼啦啦涌水的声音让人听了就心惊肉跳。

楚春瑶从怀里拿出锦囊,交给巧芝说:“妹妹,你保护好锦囊,不要被水打湿了。姐姐背着你游过去。”

“啊——姐姐,洪水这么凶猛,你可要想仔细啊!”

“放心吧,你快拿着锦囊。——比这大许多的洪水,姐姐都游过,只要你不害怕就行!”

徐巧芝接过锦囊,小心地藏好,然后说:“我肯定相信姐姐啊,只要姐姐敢,妹妹就无所畏惧!”

“很好,抱紧姐姐!记住,一定要抱紧我呀,千万不能松手,知道吗?”

“知道了!”徐巧芝就伸手抱紧了楚春瑶:“姐姐,我抱好了——”

“别害怕!”

“我不害怕。”

“好!”

楚春瑶做了几次深呼吸,接着又深吸一口气,然后纵身一跃,飞起跳入洪水之中;就在入水的一瞬间,她变成了一条大白蟒蛇,扭动着长长的身躯,疾速向前游动。

一个大浪卷过来,徐巧芝吓得大叫:“姐姐——”

“妹妹别怕,抱紧姐姐!”

游过几里路,闯过大涛大浪,她们终于上岸了。

徐巧芝从白蟒身上爬了下来,白蟒扭动了几下,又变回楚春瑶。她翻了一个身,躺在地上,望着天空露出了微笑。

“姐姐,您游累了吧?妹妹帮您按摩。”徐巧芝说着就开始按摩起来:“姐姐,舒服吗?”

“舒服——最喜欢妹妹给我按摩了!”

“姐姐真厉害,这么大的洪水,您竟然可以游过来!”

“做人做久了,几乎忘了自己是白蟒。”

“姐姐才不是白蟒呢,姐姐是美女蛇!”

“哈哈,妹妹说得对,美女蛇!”

她们休息够了,就起身继续出发,往奈何桥走去。

奈何桥所在的小镇也有被水淹过的痕迹,有些地势低的位置到现在还浸在水中。

前面有一家商铺,屋檐下面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奈何桥。然而,此时的奈何桥已经进水了,大门被毁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商铺里漂浮着不明物体——那破败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楚春瑶和徐巧芝都看傻了,心中渐渐浮起一些非常不祥的预感……

她们两人在奈何桥附近转了一圈。

徐巧芝问:“姐姐,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他们都不知去向了。”

“我想我们是来晚了。”

忽然,从屋顶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还不算晚,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楚春瑶和徐巧芝抬头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人;她们又后退了好几米,才发现屋顶上坐着一个僧人,手里握着一柄木质月牙禅杖,那气势就好比罗汉下凡。

楚春瑶就问:“你是谁?刚才都没有看到你。”

僧人说:“没错,你们两个先到,我才刚刚来的!”

徐巧芝问:“那你是朋友还是敌人?”

僧人说:“我叫南宫骏,是捉妖罗汉。你说我们是朋友还是敌人呢?”

徐巧芝一听,心中就暗生紧张:“这朗朗乾坤的,哪儿会有妖呢?净在这里胡说八道!”

“可是我师父说,凡是发大水的地方都会有妖。”

“那你就赶紧去捉妖啊,坐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以为该捉的都已经捉光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

徐巧芝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楚春瑶拦住了:“巧芝,你保护好锦囊。我来应付他。”

“姐姐您要小心!”

“我知道,没事的!”

于是,楚春瑶上前一步,看着南宫骏,问:“你刚才说你把这儿的妖都捉光了?”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现在,又来了一只,那就是——你!”南宫骏说完,举起月牙禅杖指着楚春瑶。

徐巧芝见了,连忙挡在春瑶的身前,伸开双手大声地说:“不许伤害我姐姐,她是好人呀!”

南宫骏将月牙禅杖一挥,从屋顶上飞了下来,落在她们面前:“姑娘,请你快走开。我只捉妖,不捉人。”

“不,我姐姐不是妖,她是个好人!”

“我堂堂一个捉妖罗汉,是人是妖怎会分不清楚?难道还用得着你来教吗?可怜你一个姑娘家,却跟蛇妖混在一起,她迟早会把你祸害了!”

“不,我姐姐是不会害我的。——人有善恶,妖也有好坏,求求南宫罗汉放过我姐姐,行不行?”

“我师父说,仁者无敌,只要她打赢了我,就可以证明她是好妖!”

“你师父你师父,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怎么分清楚世间的是非善恶呢?”

“你住嘴!我师父怎么样,还轮不到你这个小丫头来说道。——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开,免得伤及无辜!”

徐巧芝急了:“你还配说无辜这两个字?……”

楚春瑶说:“该来的总是要来。巧芝妹妹,你还是避开一下吧。他是不会听你讲道理的。”

“不,谁要伤害我姐姐,我都不会轻易饶恕他!”徐巧芝说完,双手从腰间拔出两把防身用的短剑,冲上前去搏斗。

春瑶见了,也毫不含糊,甩出一条长长的金钩白链,与南宫骏大战起来。

三人混战百多回合,南宫骏大多数都是占据上风,那月牙禅杖左挥右舞、竖挑横扫,游刃有余。而楚春瑶的金钩白链也舞得好似蛟龙飞游,光影闪过、疾风呼呼。

最后,白链飞快地游向南宫骏,南宫骏双手紧握月牙禅杖挡在胸前,白链缠着月牙禅杖绕了几圈,前端的金钩直扑向南宫骏的脸颊;南宫骏没有来得及躲闪,一个不小心被金钩划破了脸。就在此一瞬间,南宫骏猛然暗自使劲,双手用力一挥,将金钩白链连同楚春瑶一起甩了出去。

楚春瑶“啊——”地叫了一声,从空中跌落在地。

徐巧芝喊了一声:“姐姐——”急忙朝春瑶跌落的地方奔过去。

南宫骏三两步也跳到近前,挥起月牙禅杖就要拍打下来。

徐巧芝大声喊着“姐姐小心!”,下意识地张开双手扑在楚春瑶的身上,将她抱在身下。

月牙禅杖打在徐巧芝的肩膀之上。春瑶急忙翻身把她抱在怀里:“妹妹,妹妹,我的好妹妹——”

徐巧芝也抱着春瑶:“姐姐不用担心,我没事——”她又转过头看着南宫骏:“南宫罗汉,求你放过我姐姐吧,我愿意代替她去受罪!”

春瑶眼泪止不住地落:“妹妹,别说傻话!你一定要保护好锦囊,想办法回去报信。”她又抬起头对南宫骏说:“请你不要伤害我妹妹,她不是妖。”

南宫骏看着她们说:“抱歉,刚才是误伤,幸好我及时收回了禅杖。——没想到,一个人会为了一个妖,而舍命相救!”

徐巧芝慢慢地站了起来:“不,我姐姐她不是妖。而你才是妖!”

“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你是一个滥杀无辜的妖僧,这下听清楚了吗?”

“你居然说我滥杀无辜?刚才我若是没有及时收力,你现在还能站得起来吗?”

“呵呵,我还不想感谢你呢!——你杀呀,你不是有能耐吗?来呀,杀了我呀!只求你放过我姐姐就行!”

“原来,你一心就想救你的姐姐。——行啊,只要你们说出棺椁的秘密,我就放过她。”

“哈,哈哈——”楚春瑶此时也已经站起来了,“说什么捉妖,原来都是骗人的鬼话。敢情你也是冲着棺椁而来的!”

“既然都说开了,那我也不瞒你。毁了奈何桥,就是为了等你出现。”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都去了该去的地方。”

“他们不是把秘密告诉你了吗?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他们是说的不够多。棺椁的秘密绝没有那么简单!”

“哈哈,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想知道棺椁的秘密,等到天塌下来吧!”

“我还是将实话告诉你吧——今天,不管你说不说这个秘密,这儿都是你生命的终点。”

“什么意思,希望你把话说清楚些!”

“可以,我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其实,这一切都是秦掌门安排的。真正要你消失的人恰恰就是你的主——秦中慧。”南宫骏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唉,枉费你对她如此忠心,最后却成了她的替罪羔羊!真是太不值得了呀……”

“你胡说!你就是想骗我说出棺椁的秘密!”

“我胡说?我知道你是一条大白蟒,你认为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奈何桥已经不存在了,所以现在知道核心秘密的人就只有你了。秦掌门是不是告诉你,知道秘密的人能杀就杀,莫非你就没想过,自己恰恰是知道秘密最多的一个人吗?”

楚春瑶心中茫然大惊,她全身打了一个冷颤:“不,这不可能!你在说谎,你就是个骗子!……”

“我没有说谎;相反,是你在欺骗你自己。还不如把你知道的秘密都告诉我,兴许以后,我还可以替你报仇!”

“你到底是谁?!你想知道这些秘密,难道就不怕落得个跟我一样的下场吗?”

“哈哈——如果没有人去报信,那么,我知道秘密的这件事情就会成为一个新的秘密。”

“怎么,你想连我妹妹也一起杀吗?”

南宫骏望了一眼徐巧芝,说:“这就要看她是否愿意配合我了。我想,你们姐妹情深,她应该会珍惜每一个可以为你报仇的机会,而不会傻到白白丢失性命。”

“像你这么有心计的人,我怎么信得过你?不如,你先让我妹妹离开,我再把棺椁的秘密告诉你。”

“那个锦囊在谁身上?如果在你妹妹身上,就请她先留下锦囊,再离开!”

“你连锦囊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秦中慧安排好的。包括奈何桥的人,都是她派我来杀的。为了保住秘密,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你说的这些话,让我非常绝望……”

徐巧芝听了,心里也特别难过:“姐姐,咱们跟随院长鞍前马后,她真的会如此狠心吗?”

楚春瑶面无表情地说:“把锦囊拿出来,然后赶紧离开。”

“姐姐——”

“听姐姐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快把锦囊拿出来,赶紧走!”

徐巧芝慢慢地拿出锦囊,颤抖着交给春瑶。当楚春瑶一把夺过锦囊的时候,徐巧芝突然泪如泉涌:“姐姐!……”

“快走!”

徐巧芝移动了几步,感觉脚重千斤。

楚春瑶突然大声吼了起来:“走啊,你快走啊!不要让姐姐死不瞑目,好不好!”

“姐姐,我会替你报仇的!”徐巧芝哭了起来,终于下定决心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远,南宫骏说:“现在可以把锦囊交给我了吧?”

“不急,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吧。”

“你跟陶九夫有啥关系?为什么他也会知道订制棺椁的真实日期?一定就是你告诉他的吧!”

“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要关心这个呢?你自己觉得有意义吗?”

“是不是我的关心已经很多余了?”

“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当然,我想我们其实还可以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你把棺椁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然后隐居修炼。我就当你已经不存在了。”

“呵呵,说来说去,你还是想知道棺椁的秘密。虽然秦中慧掌门对我不放心,但是我依然要用生命来证明我的忠诚。我是不会背叛她的!而你,将来也未必会有好的结局,哈哈哈哈!——”

南宫骏紧紧握着月牙禅杖,那禅杖渐渐放射出令人寒颤的光芒。

这个时候的楚春瑶不想再抵抗了,她站稳了身姿,轻轻地闭上眼睛:“巧芝妹妹,我喜欢的小芝麻,姐姐走了;秦掌门,您放心,为了事业,我愿意牺牲!”她流下了两行泪……

于是,南宫骏举起月牙禅杖用力一挥,立刻就有一道寒光带着闪电,击中了楚春瑶的头顶。

阴沉沉的天空中似乎传来了徐巧芝撕心裂肺地喊叫:“姐姐——!”

春瑶两手一摊,仰面倒下,锦囊也随之飞向天空。圣母医院的欢笑与烦恼、亲昵和打闹……此刻一幕又一幕地在天空中放映出来;最后,她看到了徐巧芝,一边喊着姐姐,一边挥着手向她奔跑过来……

春瑶倒在地上,变成了一条洁白无瑕的大蟒蛇,她扭动了几下长长的身躯,然后就一动不动了。那个锦囊从空中落下来,就落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已经不能打开锦囊看看了。

南宫骏走过来,拾起锦囊,然后转身慢慢地离开。

这时候,一道闪电撕裂了乌云,雷声响过之后,大雨哗啦啦倾盆而下。

接着,又出现了一只体型庞大的三足金乌,他伸展出蓝色的翅膀,在大白蟒的上空盘旋了几圈,然后“呀——”地叫了一声,向着远方飞走了。

蝴蝶城,公安部城西分局。

西王牧坐在办公桌前抽着烟,他吸了几口,又弹了弹烟灰。他看着站在对面的蓝羽雕问:“圣母医院的护士长楚春瑶真的死了?”

“我亲眼所见——原来她是一条大白蟒蛇精。唉,可怜了它将近一千年的修行。”

“哦,你怎么知道她有一千年呢?”

“看它那身躯,猜的。”

“是谁杀了她?”

“是一个名叫南宫骏的捉妖罗汉。”

“怎么这个人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我已经查清楚了,他只不过是神山福缘寺里一个看守山门的僧人。”

“千万不要低估了我们的对手。一个看守山门的僧人都可以击杀千年蛇妖,那么,在福缘寺里面的僧人就更不容易对付了。”

“也不知道秦中慧跟福缘寺到底有什么关系,不过南宫骏对秦中慧并不忠心,他更在意的同样是棺椁的秘密。”

“其实我早就觉得那副棺椁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像秦中慧那么厉害的角色,怎么可能会故意弄一个大棺椁来惹人怀疑呢?她要杀自己的部下都是如此狠绝,是不可能对周诗墨产生愧疚之心的。可她偏要说送一副豪华的大棺椁来弥补自己内心的不安,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真不愧是江湖第一的杀手啊!那她有没有可能就是黑衣客呢?”

“如果她是黑衣客,那么那天晚上,周诗墨和陶九夫一个都活不了。”

“我认为不一定,假如她要在棺椁上做点文章,那么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西王牧又吸了几口烟:“你说得不错,确实也有点道理。”

“不知道棺椁里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按照我的猜测,很可能就是百花皇宫里的珍宝。——当年在巨野战场,百花皇帝不幸战死;随后没过多久,百花皇宫就被一些叛逆臣子和众多外敌盗贼闯入,可他们偷抢到的都只是一些平常的金银珠宝,而传闻当中的绝世珍宝却一样都没找到。——也许,这些绝世珍宝,包括水月皇冠和寒冰弩等等,就被藏在周诗墨的棺椁里面了。所以,那个棺椁才会做得特别大。”

“啊,难道我们要找的东西真的已经不在翡翠阁了?”

“这个还真不好确定。假如东西已经不在翡翠阁,那就说明苏云洛和秦中慧合谋策划了这个局,目的就是要转移水月皇冠和寒冰弩。”

“苏云洛和秦中慧合谋?这真让我难以置信!”

“我的这个猜测,确实有一些不合情理,甚至可以说是荒唐。然而在这个迷局变幻的世界里面,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你仔细想一想,周诗墨死了,作为最爱他的恋人,孟思诗秘书长肯定会留下来调查凶手,替爱人报仇!但是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她选择了暂时消失……”

蓝羽雕就思考了一会儿说:“她的选择确实非常蹊跷。但是牺牲一个周诗墨,代价也不小啊。如果他们只是为了转移珍宝,可以杀别的人啊,为什么非要杀周诗墨呢?我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

“呵呵——别的人能配得上这样豪华的大棺椁吗?你想想看,如果杀死一个地位不怎么高的普通人物,却用一个那样大的棺椁去下葬,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故意惹人起疑心吗?”

“好像也有点道理。可是即使为了掩人耳目,也不至于真的把周诗墨杀死吧?”

“所以,周诗墨很有可能并没有真正死去!而且,即使他真的死了,那也不能叫牺牲,而应该叫舍弃。——在这个局里,周诗墨只是一个死棋而已。或许,他的身份秘密已经被苏云洛知道了,苏云洛才不得不痛下杀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呢?”

“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了。福缘寺要去调查,棺椁的去向也必须弄清楚,翡翠阁还需要继续监视!——对了,关于黑衣客,还有没有发现更多的重要线索?”

“我曾经怀疑过兔玲珑,因为她也有一个跟黑衣客同样的戏曲面具。只是后来,我发现,她虽然富有心计,却不够心狠;她与周诗墨朝夕相处,都有兄妹情谊了,我认为她根本就下不了毒手;而且,我试探过她的功夫,就凭她那样的身手,要杀周诗墨,恐怕还得练个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西王牧听到这里,就陷入了沉思:“黑衣客戴着一个戏曲面具,他跟酋长究竟有什么牵连?兔玲珑的真实身份到底又是什么?功夫平凡,为什么酋长却如此器重她?酋长要的东西究竟又是什么,他告诉了兔玲珑,却连我都要保密。如果兔玲珑是酋长直接布局的一个棋子,为什么还要把我夹在中间当他们的联络人?有这个必要吗?……”

神山之巅,玉潭之岸。

一条玉带般的白蛇,半卷身躯躺在草地上。

微风拂过草叶,白蛇渐渐苏醒,它扭动了几下柔软的身躯,变成一个青春美少女。少女从草地上坐起来,迷茫的眼神四处探寻。

她看到了玉潭上方漂浮着一朵白玉镶金的莲花台,莲花台上坐着一位闪着佛光的女神,左手托着一个绿莹莹的半透明玉净瓶,右手摆着兰花指。她身后的天空中悬浮着一轮红太阳。

少女赶紧摆正姿势,虔诚地跪拜。

女神飘下莲花台,轻盈地落在少女面前:“春瑶,恭喜你度过了你的千年之劫!你可以起身了。”

楚春瑶再次叩头跪拜:“谢谢红旭女神!”她站起身,静静地立在许红旭的面前。

“春瑶,你已经完成了第二次脱胎换骨。只有蜕下厚重的躯壳,你才能真正获得飞天的技能。如今,你已经不是大白蟒了,而是飞天美女蛇。”

“谢谢红旭女神。”

“你要感谢的不止是我,还有圣母秦中慧。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

春瑶赶紧双手合十:“感谢圣母赐予我新的生命!”

“只是可怜了那几个小妖,数百年的道行一夜之间就全归于零。”

“红旭姐姐说的就是奈何桥的那几个弟兄吧?他们都被南宫骏打杀了——”

“你错了。能够毁了自己的只有自己,能够拯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他们是因为受不了痛苦和诱惑,说出了不该说的秘密。掌门才派南宫骏把他们打回原形,并且送回深山密林重新修炼。”

“哦,原来他们都还活着。我心里就一直相信圣母是仁慈的!那么,南宫骏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是我们神山派的弟子?!”

“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此事与你刚刚逝去的前生也有关系。”

“哦——?”

“大约在一千年前,有一条性情暴烈的蟒蛇,它为了修炼成精,以吃人为乐。好在它还有些良知,所吃之人都是心术不正的坏人。然而却因此中了人毒;为了解毒,它必须吃几个善良之人。终于,它实在是忍受不住人毒之苦,就在几百年前的一天夜里,侵入一户农家小院,吞食了那一家老小;只留下一个小婴儿。那条蟒蛇自以为夜间吃人可以躲过神的眼睛,却不知神目如电。这件事儿被圣母知道了,圣母就降服了白蟒,免去了它的万劫不复之灾;又救下那个男婴。因为神山派只收女弟子,所以圣母将那个男婴带到福缘寺,托付给北斗红月。这个男婴就是现在福缘寺的守山罗汉南宫骏。”

“哦,原来南宫骏打杀我的前世,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孽缘啊。”

“没错,掌门安排南宫骏打杀你,就是要让你们化解暗中的仇怨,免得以后闹起来,耽误了各自的前程。以后你们还要精诚合作,共图我们的大事业。”

“这一切南宫骏知道吗?”

“他并不知道与你前世的仇怨。他只是听从掌门的安排打杀你的前世,帮助你度过千年之劫。你坚定的信念让你没有背叛掌门,更没有背叛神山派。——南宫骏回去复命的时候,秦掌门看到没有拆封的锦囊,了解到你的忠诚,就派我来助你渡劫。”

“真没想到掌门如此用心良苦啊!那个锦囊我一直没敢打开,因为掌门说要处理完奈何桥的事情再打开来看。”

许红旭于是拿出锦囊说:“锦囊就在这儿,现在你可以打开看看啦。”

楚春瑶接过锦囊,打开看了一下,发现里面只有几颗粉红色的种子,就好奇地问:“这些是什么种子?”

“这就是欲望种。”

“欲望种?”

“是的。”

“那么这些种子要种到哪儿呢?”

“空灵岛。”

“空灵岛?——这是不是秦掌门分派给我的新任务?”

“没错。现在蝴蝶城里已经没有楚春瑶这个人了,徐巧芝接替你的职位当了护士长。所以,你不应该再次出现在蝴蝶城了。你要秘密前往空灵岛完成我们的造人计划。”

“明白。可是空灵岛那么远,我怎么能去得了?”

“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飞天美女蛇;你已经拥有了飞天的技能。”

“啊,好的,我等会儿就试试。——那么我到达空灵岛之后,要做些什么呢?”

许红旭举起右手,她的掌心里出现了一只眼睛,从那只眼睛里投射出一束光芒:“你先来看看空灵岛的情况吧!”

楚春瑶顺着光芒看过去,只见那岛上已不再荒凉,有一些蝴蝶在花草间飞来飞去。在海滩的一块大岩石上,坐着一个既没穿衣服也没穿裤子的男人;还有一个女人正拿勺子往他身上浇水,同时给他擦洗身体。

楚春瑶睁大眼睛仔细一看,惊喜地喊叫:“他是周诗墨!”

“确切地说,他是第二个周诗墨。我们的造人计划成功了一半。”

“感谢天父,我们的隐忍与付出总算是有了回报。”春瑶一激动,不知不觉就飞了起来。

她飞了几圈,又落在草地上:“红旭姐,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这个周诗墨的心智还比不上一个三五岁的小孩,你看他洗澡都要孟思诗帮着,连基本的羞耻之心都还没有。要等他的心智完全成熟,还需要半年多时间。但是,目前的情势变化太快,我们已经等不及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欲望种埋在这棵大树底下,然后浇上玉潭中心的仙泉水;用不了几天,树上就会结出粉红色的羞耻果。这种果实既可以说有毒,也可以说无毒,不管谁吃了,都会得到他应得的结果。你要引诱周诗墨和孟思诗吃下羞耻果,让他们怀育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才是真正的智慧人。”

“好的。只是这玉潭中心的仙泉水如何取得?”

许红旭就笑了笑,将手中的玉净瓶朝空中抛出。那瓶子飞到玉潭中心,瓶身倾斜,开口朝下。只见仙泉水自动喷涌而出,进入玉净瓶。没多久功夫,就装好了大半瓶。红旭招招手,玉净瓶又飞回她手中。

红旭托着瓶说:“我这个玉净瓶是用玉潭潭底的女娲石炼成的,所以也叫女娲瓶。现在暂时交给你,等完成任务之后就还给我。”

“好的,谢谢红旭姐姐。”楚春瑶接过瓶子,小心翼翼地收藏好:“那我现在就动身去空灵岛了。”

“去吧,一路上自己小心。”

“放心吧,我会顺利完成任务的。”

一度荒凉的空灵岛,如今已焕发出新的生机。

废旧的小城堡经过休整,变得非常美丽;新筑的大城堡更加雄伟壮观,几千枚形态各异的五彩贝壳将城堡装扮得富丽堂皇。早晨的阳光斜照着城堡的彩色玻璃窗,漂亮的窗花投射在室内地板上,形成一幅幅多姿多彩的地板画。

这真是一个浪漫迷人的早晨。

孟思诗端着早餐走上二楼,她看到周诗墨面朝大海站在窗前,于是将早餐盘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一阵微风把和暖的阳光送到脸上,是那么地令人舒畅。

“诗墨,今天的朝霞真是特别美啊!”

“美啊——”

孟思诗很惊讶地转过脸,因为这是自从周诗墨苏醒之后,从他嘴里发出的第一个读音;她望着诗墨的面庞问:“诗墨?刚才是你在回答吗?”

“答——吗——”

思诗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你终于能够听到我说话了!”她又兴奋地伸出手掌在诗墨的眼前晃了几下:“诗墨,你能看见吗?诗墨?”

“诗——墨——”

孟思诗就牵起诗墨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诗墨,你看看我,好吗?”

周诗墨被孟思诗牵引着转过身,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脸上却没有表情。

思诗扑闪着含情脉脉的双眼,说:“诗墨,我知道你现在还看不见,但是,你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我特别开心。快告诉我,你的妹妹美不美呀?”

“美呀——”

“也许再过一两个月,你就可以看到这个美丽的大千世界了。——有山,有水,有草木,有花鸟;蓝天上有一朵一朵的白云飘来飘去,花丛里有一只一只的蝴蝶飞上飞下;林间的鸟儿在树枝上跳跃,海中的游鱼在浪涛里嬉戏;还有你最喜欢的贝壳……等吃过早餐,我带你去海滩上捡贝壳!”

“贝——壳——”

“诗墨,你在学说话,是吗?妹妹来教你说话,等你学会之后,你就可以用自己的思维和语言来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好不好呢?”

“好呢——”

孟思诗于是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抱着周诗墨,脸颊贴着他宽广的胸膛。

“跟我说——诗墨。”

“诗——墨——”

“爱!”

“爱——”

“思诗!”

“思——诗——”

“真好。我们再来一次:诗墨——爱——思诗——”

“诗墨——爱——思诗——”

孟思诗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她仰起脸,同时抱着诗墨的脖子,亲了几下他的额头和脸颊。亲完之后又深情地说:“诗墨哥哥,我也爱你!”

“爱你——”

“抱着我,好吗?”

“好——吗——”

思诗心中隐约有些失落,她静静地抱着诗墨,感受着他胸膛的体温,倾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一只海鸟孤单地从窗外飞过,飞向大海的另一边。海浪拍打着沙滩,几只大螃蟹在海滩上悠闲地散步。

突然,思诗发现一条蛇,缠绕在窗外的阳台栏杆上,吐着红信子,眼睛盯着窗户里面。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抱紧了周诗墨:“诗墨,别动!”

她感觉心跳加速了,因为她向来都很害怕蛇,以前遇到蛇的时候,都是周诗墨保护自己;而今天,她不仅要保护好自己,更要保护好恋人。

孟思诗与蛇对视着,一边对视,一边在心里想:“这里怎么突然会有蛇?我一定要在你伤害我们之前斩杀你。”漫长的几分钟之后,蛇终于爬下阳台,离开了思诗的视线。

“诗墨,我们一起吃早饭吧。吃完早饭,就带你去海滩上捡贝壳。”

孟思诗牵着周诗墨的手,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她引导着诗墨拿起勺子,接着温柔地说:“诗墨,你自己慢慢吃吧。妹妹要出去一下了。”她说完,就急忙进入卧室,拿起挂在墙壁上的相思淑女剑,佩在腰间,下楼开始寻蛇。

孟思诗握着淑女剑,先是在城堡里面仔细地搜寻了一遍,然后又来到城堡外面。她的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她的脚步沉稳地踏过每一寸土地。

忽然,从一簇小树丛里蹿出一条白蛇,快速地向远处游走。思诗大喊一声:“休想逃跑!”连忙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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