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萍儿回答说:“我当时非常害怕。后来,她拿出一个香盒,给我闻了闻里面的香粉,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要不是你进来把我叫醒,还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呢!我本以为是做了一个梦,看到房间里被翻得不成样子,才清醒地明白,原来真的进来了一个贼!”
“太危险啦,不过只要你没事就好!都怪我考虑问题不够周全,假如一个男的闯进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什么不堪设想啊?这里到底发生啥事情了,怎么翻得乱七八糟呢?”
杜灵娇和邹萍儿听到姜婷玉的问话,就同时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站起身来喊:“公子,四姨娘!”
司徒清朗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萍儿回答说:“公子,家里进贼了。我们的房间全都翻得凌乱不堪……”
姜婷玉就皱了一下眉头,说:“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来了贼?”
清朗说:“是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们四个人都出去了的时候,贼就来了。你们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关好大门?”
“关好了。”
“那么回来的时候呢,有没有发现大门开着或者有被人撬动过的痕迹?”
杜灵娇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回来的时候,大门还是锁着的;好像也没有被撬动过。——我们没想到会有贼进来,所以也没特别注意,我只是感觉没有被撬动过……”
“这件事情太蹊跷了,这个贼也肯定不是一般的贼!”
姜婷玉问:“那么,有没有丢失银两呢?”
杜灵娇说:“幸亏我把所有的银两都藏在床底下,才没有丢失。公子,四姨娘,您们的房间也被翻乱了;我和萍儿也不好去整理,因为怕您们有个人隐私。您们还是自己去房间看看吧,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的东西。”
婷玉说:“也就是一些平常生活的衣物,除了银两,没啥贵重的了。”
司徒清朗又问:“娇娇,萍儿,那你们有没有找到新的住处呢?我想这里不能再呆了,我们很可能已经暴露了。”
邹萍儿看了一眼杜灵娇,杜灵娇就说:“公子,我们找了好几个地方,问了很多户人家,都没有空闲的屋子。”
姜婷玉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记得城外有一座破旧的神庙,要不,我们就到那儿去住一段时间。城里真的是不太安全,我们今晚就搬出去吧!”
清朗说:“好,就听四姨娘的!娇娇,萍儿,赶紧收拾东西吧,今晚就搬走!”
“好的,公子!”
四个人分别收拾好自己的衣物,然后连夜出城,搬往城外的神庙。
虞渊王宫,太子府。
红太子坐在花园的四角凉亭里面喝酒。凉亭的四个角上分别挂着一盏六角形的灯笼,正中央挂着一盏圆柱形的灯笼。有几个丫环正站在旁边伺候着。
红太子自己倒好了一杯酒,闻了闻,又品了品。然后说:“你们几个想不想喝酒啊?本太子今晚有兴致,赏酒给你们喝——来,一个一个排好队。”丫环们互相望了望,似乎已经达成了默契,先后排成一排站在太子的面前。
排在最前面的丫环行了一个奴仆之礼,说:“谢谢太子赏酒!”红太子伸出左手说:“乖!”
那个丫环就熟练地躺倒在太子的怀中,并且面带微笑地看着红太子。太子左手把她抱住,右手拿起酒杯,将酒杯的边沿轻轻地搁在丫环的嘴唇上:“喝吧!”丫环把酒喝完,脸就微微泛红。
红太子笑着说:“不错,越来越乖巧了。看你的小脸蛋儿,红起来真好看。”丫环站起身说:“谢谢太子夸奖!”说完之后,就重新站回到原来的位置。
接下来的丫环就把刚才喝酒的情景重复了好几遍,直到最后一个丫环也喝到了酒。
红太子哈哈笑着,说:“等我当上国王,会让你们喝更好的酒。只要你们乖乖地讨我欢心,我一定让你们过上开心快活的日子。”
“谢谢太子!”
这一幕被站在走廊上的鲁云雀看得清清楚楚。等最后一个丫环喝完酒,云雀就踏着小碎步穿过石板路,来到了凉亭里面:“太子,您几时回来的呀?为何不进房间,却在凉亭里喝酒呢?”
红太子从石桌上的盘子里拿起一个点心来吃,吃完又开始倒酒。一边倒还一边说:“云雀,你想不想喝呢?我也来喂你喝酒吧,好不好呀?”
鲁云雀在石桌旁边坐了下来,问:“也跟她们一样,躺在你的怀里喝酒吗?”
太子就看了看那几个丫环,把手一挥:“你们几个都回去休息吧,这里现在不需要你们了。”
“是,太子!”丫环们于是行了一个礼,然后纷纷退走。
太子又望着云雀说:“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你愿意躺在我的怀里喝酒吗?”
鲁云雀就站起身,接着躺倒在太子的怀里,含情脉脉地说:“只要太子喜欢,我怎么做都愿意!”
红太子就抱紧云雀,给她喂了一杯“酒”,然后问:“味道如何?好喝吗?”
云雀抿了抿嘴,疑惑的眼神望着太子:“这是什么酒?味道淡如清茶……”
太子笑了一下,说:“你喝的本来就是清茶。——邱太医说,你不能喝酒;因为喝酒会加快你体内的热毒扩散。”
“哦?那么她们几个呢?喝的也是清茶吗?”
“当然不是,她们喝的都是酒。”太子说着,就俯下脸庞说:“你闻闻,是不是酒?”
“嗯嗯,果然是酒!——可是,明明是从同一个酒壶里面倒出来的呀,为什么我喝的不是酒,而是茶呢?”
“哈哈,确实是从同一个酒壶里面倒出来的,但这是一把魔术酒壶,是我父王留给我的。我的父王经常告诉我,有时候,人心就好比这把酒壶,从里面倒出什么,取决于倒给谁喝——倒给朋友喝,那是美酒佳酿;倒给敌人喝,就变成了穿肠毒药。而倒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喝,那就是用真情酿造出来的玉液琼浆。”
鲁云雀笑了,笑得眼里含泪。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正交织着一张情网,一张滴血的情网——
红太子轻轻地抚去云雀眼角的泪花,又低下头去吻了一下她温润如玉的额头,然后在她的耳边低声地问:“你是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的?”
云雀听了,暗自吃惊,心里突突地跳。她举着手托起太子的脸,望着太子的眼睛问:“什么消息?”
“你去了一趟虞渊地牢,然后那些逆党就快速而准确地找到了关押刺客的牢房。”
鲁云雀睁大眼睛,心想:“都怪我自己救人太心急,没有考虑这么多。现在,我要怎么回答才好呢?”
太子笑了笑,说:“你是不是在害怕,不敢说话了?”
云雀就缓缓地呼吸了几口空气,说:“太子,您是在怀疑我吗?可我并没有传递消息啊——”
“我也希望不是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如果你欺骗了我的感情,为了某种目的而处心积虑地来接近我,我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太子,我——”
“我可以为你舍弃帝王之位,只求你的一片真心!”
“如果你不做虞渊的国王了,你还能保全我吗?”
红太子沉默了,他感觉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夜色忽然变得寒冷,周围静得让人可怕。过了好久,红太子才说:“若你真心,以后争不争夺帝王之位,我都听你的。”
“若你能做一个好的国王,我肯定是尽力帮助你呀!”
“好,我们一言为定!”
鲁云雀摸了摸太子的脸颊,温柔地说:“太子,以后您就只抱我一个人,好吗?”
“好的!——你知道吗,在我小的时候,父王就经常这样抱着我,喂我吃东西。父王生前很爱我们,他抱过我们每一个兄弟姊妹,而他抱得最多的,就是金杏伊的千金宝贝七公主。我不明白,为什么父王一走,我们兄弟姊妹的情谊突然之间就变了?”
“我想就是因为权力吧,大家都想得到一个至高无上的权利!”
太子摇摇头说:“不,不是权力。我觉得是因为恐惧,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可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恐惧,只知道要保全自己,就必须杀死对手;而要杀死对手,就必须夺取王位。也许,生在帝王之家,就只能有这样的宿命……”
鲁云雀望着太子,眼前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似乎可以看得清楚,却又感觉琢磨不透。她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爱他?我会不会跟着他走到最后?他对我的怀疑一定还存在心里,而且还有可能牵连到雨伞铺,甚至会牵连到胡小娟。今晚从酒壶里倒出来的是清茶,下一次倒出来的就有可能是毒药了!我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她正这么思索着,忽然听到有人大喊:“王后娘娘驾到!”云雀连忙从太子怀里站起来,整理好衣衫。
红太子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说:“云雀,你自己一个人先回房间睡觉吧!”
“好的!”
看着云雀离开的背影,太子在心里说:“云雀,假如你真的欺骗了我的感情,我也绝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
这个时候,王后已经来到了花园。
红太子急忙跪拜迎接,说:“儿臣叩见母后!不知母后深夜来此,没有出门迎接,还请母后宽恕!”
王后说:“起来吧。我听说今晚有人偷袭了地牢,而且你还派出了保王党的精英部队,是否果真如此?”
太子站起身来说:“回母后,确有此事!”
王后就朝太子的房间看了一下,问:“那个戏子是否已经睡下了?”
“是的,她已经睡了。”
“呵呵,她倒是挺舒服的嘛!——红儿,今晚的事情是否与她有关,我希望你多花点心思调查清楚。靓丽的红颜可以是知己,也可以是祸水;这个鲁云雀是红颜知己还是红颜祸水,你心中必须有个分寸!千万不能因为感情之事而毁在一个女人的手中。”
“孩儿谨遵母后教诲,我一定小心谨慎!”
“但愿如此!——今晚有没有抓到几个逆党呢?”
红太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说:“回母后,不仅没有抓住逆党,反而连那个刺客也被他们救走了。”
“哦?此事最好跟鲁云雀无关,否则的话,我绝对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太子朝房间那边看了一眼,说:“请母后放心,我会调查清楚的!”
“很好!”
“母后,孩儿有个请求——”
“讲!”
“我想重新掌控太子卫。薛远休那帮人太不靠谱,若不是孩儿的功夫能够镇得住他们,我只怕早就被他们几个架空了!母后,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一些江湖上的人来充当太子卫呢?”
“你这是在数落母后的不对吗?”
“孩儿不敢!可是如今的太子卫已经不听管束了,我怕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落一个名存实亡的结局。”
“难道你忘了吗?我们的太子卫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元气大伤。一个姜婷玉,就可以杀掉我们三十多个太子卫,我是既心痛又羞愧啊;后来,我们派去追杀姜婷玉的太子卫几乎全军覆没。——你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我们以前没有江湖上的朋友,不知道江湖上的情况。我想我们也应该培养几个厉害的杀手了,你懂吗?”
“但是,这些人当中,却没有一个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我心里当然清楚,他们谁都靠不住,只有靠我们自己。”
“那您为什么还要让双子流星他们来掌管太子卫呢?”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人——喜欢银子的,我就给他们一些银子;喜欢权力的,我就给他们一些权力;而喜欢女人的,我就给他们几个女人。太子卫算什么?我当初培养太子卫,目的就是要让他们当我们的杀人工具和挡箭盾牌。红儿,你要知道,保王党才是我们真正的后盾啊!太子卫和江湖杀手都只不过是我们的棋子而已,就让他们那帮人在前面冲锋,替我们挡一挡敌人射过来的利箭,这样难道不好吗?”
“他们会这样傻吗?”
“当然不会。恰恰相反,你才是一个真正的傻子!”
“母后为什么这样讲?”
“你也不想想,薛远休让你派兵增援,就是想保存自己的实力;而你却傻乎乎地派出了保王党的精英部队。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把逆党一网打尽吗?不到最后关键的时刻,怎么可以轻易派出自己的精锐部队呢?”
红太子想了想说:“母后说得十分有道理。是孩儿心里太着急,恨不得马上把逆党清剿干净!”
“依我之见,你是着急登基,想要快点坐上王位吧?”
红太子一听,心中就有些惶恐,连忙说:“现在想来,的确是我太愚蠢了!我是多么愚蠢啊!以后还请母后多多教导!”
“我今晚就是特意来教导你的!——红儿,你一定要记住,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并不是母后真的想当女王,而是我现在还不放心把国家政权交到你的手中。你自己也该有自知之明,你还需要更多的历练!”
红太子说:“母后,今后我会好好地自我反省,并且多多地历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王后点了点头,继续说:“还有,朝中的某些大臣故意说我要恢复女人执政、重建母系王朝,那都是离间我们母子关系的诡计;你千万不能轻信谣言啊。否则的话,就是在帮助他们实现谋朝篡位的野心,你懂吗?”
“孩儿懂了,我会更加努力的!”
“另外,太子卫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们多养一个江湖杀手,最起码会少一个江湖敌人。何况,他们还会去替我们去杀人。”
“可是,如果他们也有反叛的异心呢?”
“你放心,既然我敢养,我就不怕他们反叛。只是太可惜了,我还没有得到天下第一的杀手秦中慧。如果能够把她收入麾下,那就再好不过了。唉——越是厉害的人就越是难以收服啊!但是不收服的话,必将成为心腹大患!我就是经常因为此事而寝食难安。”
“母后,我觉得想要收服她并不容易。不如及早想办法把她除去!”
“是啊,我又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呢?现在她已经来到了我们的地盘,据可靠情报,她是来寻找公孙武圣的。假如她跟公孙武圣达成联盟,那么对我们来讲就很可能是灭顶之灾!”
“所以,我们不能再犹豫,必须赶在她找到公孙武圣之前杀掉她!”
“可是都已经这么多天了,我们的人却还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她如此行踪诡秘,我们怎么杀她?再说,谁又敢保证能够杀得了她呢?”
“难道您的封魔印也不可以吗?”
王后摇摇头说:“我也无法确定,只有试过才能知道。必要的时候,我会拿出封魔印的。现在重要的是,该怎么把她引出来。”
“既然她想找公孙武圣,不如就让邱太医假扮成公孙武圣,然后叫双子流星带着太子卫做好埋伏;只要秦中慧一出现,就立即围剿,最好速战速决!”
王后想了想说:“看来只有如此了,我们已经没时间再等下去了。今晚我再好好筹划一下,过几天就开始部署。”
“母后。今晚在虞渊地牢,铁蜘蛛又出现了。”
“什么?真是阴魂不散啊!可是,江湖上到底有几个铁蜘蛛呢?死了一个刘铁三,却还会有铁蜘蛛——”
“我们现在只知道姜婷玉还没死,但是今晚出现的应该不是她。否则的话,我就惨死于铁飞轮之下了。”
“看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更厉害的杀手!”
“没错,但是要找到一个可靠的谈何容易啊!”
“重金悬赏,必有勇夫!红儿,今天已经太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找杀手的事情,我会另外想办法。”
“好的!母后,您也回宫早点歇息,不要累着!”
“千万记住,我们的所有计划,都不能让鲁云雀知道。”
“孩儿明白。就让孩儿送您出太子府吧!”
“好的。”
富侠酒楼。
程文素坐在大客厅的一张方桌上,悠闲地剥着兰花豆来解酒吃。这时,一个跑堂的伙计走过来说:“这位侠客,我看您今晚等不到我们老板了。不如早点回家去,明天再来。”
文素只顾着吃喝,也没有看他一眼。他喝了一口酒,然后说:“没有关系,我再等等,不妨事。”
“可是,都已经这么晚了。按照往常的习惯,这个时候就要关门了。——您看,这里的客人都已经走光了!”
文素抬起头,看了看整个客厅,却还见有一张方桌坐了四个人。于是说:“怎么?那儿不是还有四个客人吗?”
伙计笑了笑说:“大侠,您可不要误会哟!那四个并不是客人,瞧他们桌上,既没有酒,也没有菜。”
“哦?那他们坐在那里做什么?”
“呵呵。大侠来的时候,一定也看到了酒楼外面停着的那顶花窗彩轿吧?”
“是啊,我看到了——那么豪华的花窗彩轿,也不知道坐轿子的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是谁。坐轿子的人正在楼上跟我们老板喝酒聊天。——而他们这四个就是抬轿子的人。您说,他们的主人没来,他们要不要在这里等着呢?”
“哦——原来他们这四个人是轿夫啊!主人在楼上喝酒聊天,他们难道不吃不喝么?”
“他们已经吃过了呀!大侠,您看您已经等了这么许久,这都快到深夜了,即使那个轿子的主人现在就离开,恐怕我们老板也要休息了。如果您还去打扰他,也不太礼貌吧?”
程文素想了想说:“你说得也对。”他说完,就摸出几钱银子,正准备付账,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哎呀,累死我啦!还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文素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村姑模样的少女,身穿朴素衣裙,双手叉着后腰从一个门里出来;然后走到客厅的一张方桌前面坐了下来。接着就开始自己按摩,一会儿锤锤自己的肩膀,一会儿又锤锤自己的腰部。
跑堂的伙计见了,连忙走过去说:“沈姑娘,你洗完衣服了呀?”
“是啊!可把我累坏了,腰酸背疼的。厨房里面还有吃的么,能不能帮我弄一些来呢?”
“好的。沈姑娘,你稍等一会儿,我去后厨看看。”
“行,谢谢你啊!”
沈姑娘看到程文素,笑着说:“哎哟喂,这么晚了,你还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敢情是失恋了吧,哈哈!”一边说一边走到文素身边。
程文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这位姑娘,我从来都没见过你。你应该也不认识我吧,怎么就知道我失恋呢?”
“我猜的。我以前经常看到像你这样喝酒的男人,大半夜的还一个人在喝酒,而且连个下酒菜都没有。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失恋,然后借酒浇愁。”
程文素听了此话,就笑了一下,说:“我看姑娘是个有故事的人啊。能否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沈夏莲。夏,是春夏秋冬的夏,莲,是六月莲花的莲。”姑娘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帅哥,你呢?”
“我叫程文素。姑娘的名字很美啊,就像清水中的莲花。”
“你真会哄女人开心。我五行缺水,就取了一个跟水有关的名字;没想到,我就跟水结下了不解之缘。”
“哦?这话是怎么讲呢?”
“我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帮人洗衣服。已经换了好几个主人,最后就到了这里。我从小到大就是洗着衣服走过来的,你说这是不是跟水结下了不解之缘呢?”
“有道理!看起来,你每天都挺累啊。”
“谁说不是呢?还好,这里的人对我不错,所以做起来还是挺顺心的。不像以前的那些主人,自以为有几个钱就很了不起,不把我当人看,动不动就打,还故意找理由扣我的工钱。”
“这么说,你也是吃了不少苦呀。”
“没错。”停了片刻,又接着说,“帅哥,你知道吗?你吃东西挺浪费的!”
“哦,为什么呢?”
“兰花豆这么香,你却把壳丢掉,难道不是浪费么?”
“这兰花豆的壳也能吃吗?”
“别处的能不能吃,我不知道。但是富侠酒楼的兰花豆是可以带壳一起吃的。我吃给你看——”夏莲说完,就拿起一个豆壳放进嘴里嚼着,吃完还说:“这么香脆的豆壳如果不吃掉,那就太可惜啦。你要是不喜欢,就全都给我吃;我吃豆壳,你吃豆瓣!”
程文素笑了一笑,说:“那怎么好意思,姑娘可真是会说笑!”文素说完,也拿起一个兰花豆连壳一起放进嘴里嚼。嚼完又说,“嗯,味道确实不错!”
两人正聊着,伙计端上一碗热汤面来,问:“哎,我说沈姑娘,你怎么坐那儿去了?”沈夏莲看着程文素,问:“介意我到这里吃吗?”
“当然不介意啊!”
“好吧,谢谢!”转头又对伙计说,“我就到这里吃,能不能帮我端过来?”
“好嘞!”伙计说着就走过来,把那碗热汤面放在了桌子上,“沈姑娘,那几个大厨都回去了。我也只会煮面条,给你煮了两个鸡蛋在汤里。”
“谢谢!”
伙计又看了看他们两人,问:“你们两个认识?”夏莲点点头;文素见状,也跟着点点头。伙计说:“好吧,那你们继续聊会儿,我先去清扫别的地方。”
程文素看到伙计离开,就问:“姑娘吃东西应该不需要付钱吧?”
“那当然!我们萌主说了,不管我吃啥,全都免费。”
“你说的萌主,就是你们的老板花月萌吧?”
“对啊!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呵呵,好吧。其实,我今晚就是想来找你们老板的。”
“哦?呵呵——我还以为你失恋喝酒呢,原来是在等我们的萌主啊!你来的可真是不巧,他正好约了别人呢。你还不如明天晚上过来,我今晚可以帮你传个话,让他不要约其他人,单就等你一个!”
“那就有劳沈姑娘了,谢谢你的好意!”
“不客气!其实,我就是看见你没吃兰花豆的豆壳,才过来告诉你,我们这里的兰花豆是可以吃豆壳的,别浪费了。”
程文素呵呵一笑,拿起酒杯喝光了杯中酒,说:“姑娘如果也喜欢吃兰花豆,剩下的就送给你吃。”
“少侠客气了,你还是带回家中,自己慢慢吃吧。我想吃兰花豆容易得很,而且不需要花钱。”
“那好吧!”文素就将这些兰花豆和剥下来的壳一起装进纸袋,揣进怀里。同时指着刚才摸出来放在桌子上面的几钱银子,说:“这是我的酒钱。——姑娘,那我就回家了,明天再来!”
“好的!”
程文素走出富侠酒楼,却没有离开,而是躲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观望。因为他想知道这顶花窗彩轿的主人到底是谁。
他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女人从酒楼里面走了出来,那四个轿夫也紧跟在后面。借着灯笼的亮光,程文素清楚地看到那个女人的双眉之间戴着一颗心形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红色的光芒。
程文素暗自吃了一惊,心里说:“水红桃?!她怎么到这里来了?她跟花月萌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谈话谈了这么久?到底会谈些什么呢?”
文素一边琢磨,一边继续看着水红桃坐进花窗彩轿,然后那四个轿夫抬着轿子在夜色里离开。
程文素决定偷偷跟踪,看看他们会去哪儿。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还没跟多远,就看到那四个轿夫的头顶上突然多出四把大伞,飞快地旋转着;那顶轿子一瞬间就升到空中,闪电般地飞行,转眼之间就无影无踪。
程文素又是大吃一惊,心想:“这不正是孔雀伞吗?看刚才的这个架势场面,莫非水红桃就是孔雀堂的堂主?——江湖之大,可真是迷局变幻啊!”
程文素的猜测一点儿都没错,孔雀堂的堂主确实就是水红桃。没过多久,水红桃坐在花窗彩轿里面,已经飞回到了孔雀堂的总坛。
站岗的守卫看到水红桃回来,就行了一个礼:“堂主!”
红桃笑着看了看他们说:“好!副堂主回来了吗?”
“回来了。她说她会在神火厅里等着您!”
“好的,我现在就去神火厅。”
神火厅位于孔雀堂总坛的正东方,是一个符合黄金比例的长方形大厅。
大厅的中心位置摆放着一张青铜浇筑的大圆桌,圆桌的正中央凹刻出一个五角星形状的火盆,火盆里面正燃烧着六色火焰——五个角里边分别是红色、黄色、白色、蓝色和绿色的火焰,而中间五边形里面的火焰呈现出紫色;圆桌下面有八个粗大的圆柱形的脚,立在地面上的八卦图上,八个脚正好分别对应着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个方位,而且每个脚都雕刻着神秘的图腾;地面上的八卦图中心却不是双鱼图,而是一个万佛标志“卍”。
大厅左边的墙上有一幅绝美的壁画,画着千里江山,旭日初升,在五彩光华的朝霞之中,有一只华美的孔雀正在开屏……画中有四个大字——孔雀江山。
右边的墙上也有一幅绝美的壁画,画着朦胧的烟云,几座楼台仙阁在云端若隐若现,一个深渊潭水的岸边,有一只浴火的凤凰,正披着烈焰腾空飞起,几点火花溅落在一株兰花仙草上,那株兰花仙草也随着火焰起舞……画中也有四个大字——凤凰登仙。
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画着的却是四张巨大的扑克牌——
第一张是红桃K,牌面上画的是一座美丽的花园,花园里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溪流的岸边是翠绿的树林。一个英俊貌美的男子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白云的倒影随着清澈的溪水在他的双脚旁边缓缓流动。而男子的眼睛却望着对面的一棵大树,那棵大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水果,枝丫上还悬挂着一条白蛇,正吐着红信子。
第二张是黑桃A,牌面上画的是六月荷塘。微风翻卷起碧绿的荷叶,清波荡漾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粉红色的莲花有的迎风盛开,有的含苞欲放,许多大大小小的蜻蜓飞来飞去;一个短袖衣装的浣纱少女挽起裤腿、打着赤脚站在荷塘浅水之处,正专心致志地洗衣服。夏季的凉风撩惹着她的秀发和衣摆,还顽皮地亲吻着她的脸颊。
第三张是梅花9,牌面上所画的是秋天枫叶飘飞的情景。血红的枫叶一片一片,就像一个一个轻盈的灵魂在空中飘舞;有的飘落到地面,有的飘飞到远方。然而奇怪的是,有九片枫叶的排列恰好形成了一个“十”字。画面上还有一个背着草药柜的江湖游医,正从边关城楼那边走来;他的手中拄着一根长长的拐杖,那拐杖看上去好像是用木头做的,顶端垂挂着一面旗帜,旗帜上面竖写着两行字——“云游江湖、行医济世”,两行字的中间还有一个大字“冷”。秋风吹起他满头的白发,并且在他饱经沧桑的脸上刻下了一道又一道岁月的痕迹。
第四张是方块J,牌面上画的是寒冬腊月。河面已经冰封,大地也是积雪覆盖;天空中还在飘着洁白的雪花。石桥的积雪上有很多个深深浅浅的脚印,一对青年男女正往桥的另一端走过去,男的打着伞,替身旁的少女挡住了飘落的雪花。少女穿着富贵金色的加绒披风,披风的下摆被寒风掀起一些,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脚上穿着的棕黄色保暖靴。
孔飘飘就站在这四幅扑克画的前面,她凝望着最后一幅图画自言自语:“这幅画里面隐含的人物似乎就是韩冬雪和叶方桥。那么前面三幅画里隐含的人物,究竟又是谁?为什么关于他们的谜语之画会出现在孔雀堂总坛的神火厅呢?”
孔飘飘正在心中琢磨的时候,就听到背后传来水红桃的呼唤:“飘飘!”
孔飘飘转过身,也喊了一声:“堂主!”
“怎么,又在琢磨春、夏、秋、冬这四幅图画吗?”
“是啊!堂主,您有没有觉得,第四幅图画上面的两个人就是韩冬雪和叶方桥?”
水红桃仔细看了看,说:“应该是他们兄妹两个没错。可还有更多的秘密隐藏在图画里面,所以,我在想下次演戏的时候,把春、夏、秋、冬四幅图画也搬到舞台上去。跟图画有关的人物终究会出现的,图画里的秘密也终究会解开。”
“如果这样的话,那对我们孔雀堂来说,其实也是比较危险的。——堂主,上次我们把梅、兰、竹、菊搬到舞台之上,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关注。”
“不管是谁,只要发现有人对这几幅图画感兴趣,我们就必须密切注意!”
“好的。——堂主,我知道《凤凰登仙》图,是您的画作;那么,另外那几幅图到底是谁画的呢?我一直都很好奇,这些图画的作者到底是什么人,您今天能不能告诉我呀?”
“好吧,那我今天就告诉你。——这幅《孔雀江山》图,是杏来春客栈的老板左鹏云画的。你应该也认识他吧?”
“哦,原来就是他呀!我还真没想到,他也会画画,还画得这样好!”
“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想不到。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永远充满着未知数。”
“是的。那么剩下来的这几幅图呢,是谁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