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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童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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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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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百花》连载

第五十七章

妇人就连忙回答说:“荷叶裙已经完工了。只是还多出一些布料,我就寻思再添加几尺绸布,给鲁姑娘做一套里边的衣裤,配着荷叶裙穿。”

“很好!这样的话,那就让您费心了!”

“没关系!”

“要不,现在把荷叶裙拿出来,先让我看看。这样我回去之后,也好说话。”

“当然可以!”妇人说着,就朝里边喊:“绣娘,快把那件荷叶裙拿出来,让小娟姑娘看看。”

“好的,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苗绣娘就捧着一个托盘走出来,托盘里面放的正是那件漂亮的荷叶裙。

胡小娟小心地拿起荷叶裙,轻轻抖开,仔细欣赏。她上下前后都看了一遍,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缝合处的针脚,脸上逐渐露出满意的微笑。“不错,做工很精细。绣娘,把裙子贴在你的身上,我看看整体效果。”

“好的!”苗绣娘答应一声,就将托盘放下,接过荷叶裙贴在自己身前。

胡小娟看了看,又后退几步,再次看了看,然后说:“真美。若是鲁姑娘穿上,一定会更美!”

莫林峰见状,就上前一步,说:“小娟,绣娘是我们制衣局里手工最巧的一个。她做的衣裳都是十分完美的。”

小娟于是点头微笑,说:“鲁姑娘和红太子看了一定会非常开心。——绣娘,先把裙子折叠起来收好吧;等到里边的衬衣衬裤做好了,再一起送到太子府来。”

“好的!”苗绣娘叠好裙子,放进托盘,接着回到作坊里面继续工作。

小娟说:“莫总管,我现在也该回去了。”

“让我送送你吧。”

“行,谢谢!”

莫林峰把胡小娟送到制衣局门外,说:“小娟姑娘,我就不远送了。”

胡小娟停住脚步,看着莫总管,说:“我还能再问您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啊!”

“苗绣娘的脸,是怎么回事呀?那青黑色的一块是天生的胎记吗?”

“这个我真不好说。”莫林峰停顿了片刻,“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她的父亲就去了战场,然后一直没有回来。她就是在制衣局出生的;在她小的时候,脸上并没有青黑色——当然,或许是胎记不太明显吧,如果不是特意仔细地去看,那确实看不出来。——她长大以后,有一次,她的母亲因为裁剪失误,不小心破坏了王后的一件礼服。所以,就在制衣局的前院里,被脱下裤子,光着屁股责打了五十杖,然后又被关进一间小屋子里反省。当时在场的,除了我之外,其余都是女工。她感觉异常羞辱,就留下一封血书,叮嘱女儿做工的时候务必认真仔细,接着就上吊自尽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绣娘可能因为伤心过度,所以脸上的胎记就越来越明显了。”

“哦——王后的家法真是狠呀!”

“你说话也要小心些。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乱讲,万一传到王后的耳中,当众打你的光屁股还是轻的。”

小娟听完,吓得伸了伸舌头,说:“下次我一定注意。谢谢莫总管提醒!”

“不客气!也请你在太子和王后的面前替制衣局的女工多留些情面。”

“我会的,大家都是可怜人,我心里明白得很!”

“小娟姑娘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那我这就告辞了,莫总管不必远送!”胡小娟说完,转身就离开制衣局而去。

等胡小娟走远之后,莫林峰就返回自己的总管府,来到内厅。此时,有一个丫环正在替换椅子上的坐垫。她听到脚步声,转身发现是自家主人,就喊了一声:“总管!”

“园香,这儿整理完了吗?”

园香回答说:“刚刚整理完,您看看是不是干净整洁?”

莫林峰于是左右看了一下,微笑着说:“不错,确实非常干净!”他说完就坐了下来。

园香抱起换下来的几个坐垫,说:“我去把这几个坐垫洗一下。”

“等一等,洗坐垫不用着急。”

“哦?总管是有别的事情要吩咐吗?”

“你还是先把坐垫放下吧!”

“是!”园香答应着,就放下坐垫,站在莫总管的面前。

莫林峰问:“园香,你还记得富侠酒楼吗?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去过的那家酒楼。”

“当然记得呀!虽然很长时间没有去过了,但依然是有印象的。”

“那好极了!今天中午,你就去那儿吃一餐饭,然后帮我打探一个人。”

“谁?”

“我也不清楚是谁,只知道他的名字叫于山水。你打探得越详细越好。”

“就我一个人去吗?”

“是的!因为这一次,我不能出现,所以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去了。但是你别害怕,往后,需要你一个人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好吧。我知道这是一次锻炼的机会,我一定好好把握!”

莫林峰从袖兜里掏出一个钱袋,说:“拿着这个钱袋,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打探消息的时候要舍得花钱。”

园香接过钱袋,挂在腰间,笑着说:“总管,若是事情办得不好,这些钱我就会还给您。”

“你尽说傻话!这一袋钱就是给你的,无论事情有没有办好,都不用还。”

“真的呀?那太好了,谢谢莫总管!”

“不用客气!好啦,你现在就快去吧!顺路到工作坊叫一下苗绣娘,就说我在这里等她。”

“好的,我这就去!”

园香离开不多久,苗绣娘就来到了总管府内厅。

“莫总管,您找我?”

“哦,是的!绣娘,来,坐下说!”

苗绣娘就坐在了莫总管的旁边,问:“总管找我,有什么吩咐呢?”

莫林峰看了一下绣娘的脸,轻微地叹了一口气,说:“绣娘,以你现在的缝纫工艺,是完全有资格当制衣圣娘的。我也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想让王后封你为制衣圣娘。唉,可是你的脸——它或许会毁了你的前途啊!”

苗绣娘低下头,很小声地说:“我知道。莫总管不必因此为难,其实我也不想当什么圣娘;只求过得平平安安就好。”

“我今天又想起了你的母亲,心里感到无比愧疚。若是当时我不在场,也许她就不会寻短见了。唉——!”

绣娘依旧低着头,她的双手不停地抚弄着胸前的玉佩吊坠——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传家之宝。绣娘睹物思亲,却又强忍着使自己不哭出声来,只能任由伤心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落。她又一次自然而然地想起母亲被杖刑的那一幕——

(时光倒流)

两个女官各执一把长木杖,轮流杖打着绣娘的母亲,旁边还有一个女官在大声计数:“一,二,三……”她每一次的计数都伴随着绣娘母亲的惨叫声。

苗绣娘看到绑在刑凳上的母亲,在痛苦地喊叫、徒劳的挣扎。她幼小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无助,只能声嘶力竭地呼唤:“娘!娘——”她跪在地上,对着王后和那几个女官苦苦地哭求:“求求你们,不要打我娘了!不要再打了——”可怜她的哭求并没有任何作用。

接着,她又跪倒在莫总管的面前,抱着他的大腿,不停地求救:“莫总管,莫叔叔,您去帮我求一求王后娘娘吧,让她别再打我娘了!她们再打下去,就会把我娘亲打死的——求求您了,莫叔叔!”

可是,莫总管一直保持沉默。

苗绣娘又说:“莫总管,只要她们放过我的娘亲,我做什么都愿意!”

莫总管依然只是摇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残酷的杖责终于停止了。那个计数的女官走到王后面前,说:“回禀王后娘娘,五十杖已经责罚完毕!”

王后看着绣娘的母亲,冷冷地说:“很好,把她关进禁闭室里反省!”

“是,王后娘娘!”

这时候,苗绣娘急忙跑到母亲身边,跪下来哭喊着:“娘,娘!”母亲强忍疼痛抬起头,看着跪在眼前的女儿,说:“孩子,不要难过!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此刻,女官们已经解开了捆绑的绳子,她们架着绣娘的母亲,也不帮她穿好裤子,就直接往禁闭室的方向拖去。

苗绣娘跪在地上,看着母亲伤痕累累的臀部和一路拖行的血迹,撕心裂肺地哭喊了一阵。过了一会儿,那几个女官就返回了前院,绣娘就恶狠狠地盯着她们看。

王后转身欲走,绣娘突然爬了起来,跑到王后身边,用力捶打王后的屁股:“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恨死你了!我也要打你的屁股!”

王后身旁的女官连忙抓住绣娘的胳膊往旁边拖开,绣娘抬起腿还想去踢王后。这时,王后已经转回身子,看到绣娘在空中乱踢的腿,满脸怒色地说:“你胆敢再踢一下,信不信我就把你的这条腿砍掉!”

苗绣娘顿时就被王后的气势震住了,但她仍旧睁大眼睛瞪着王后。

莫总管见此情景,急忙走过来说:“王后娘娘请息怒!她只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女娃,如果王后娘娘因为她而坏了您一国之母的威仪,那就非常不幸了。”

王后看着莫总管,脸色也逐渐缓和了一些,问:“你是在替她求情吗?”

莫林峰就说:“她的母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王后的惩戒是对的;而她刚才对您无礼,依微臣之见,也是人之常情!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敢这样做,正说明她有孝敬父母之心。而且,她的父亲也是在战场上为国捐躯的——”

“够了!我心里明白,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我饶恕这个小女孩吗?”

林峰就行了一个礼,说:“还请王后娘娘三思啊!”

王后于是看了看苗绣娘,接着走近她的跟前,挥手在她脸上“啪——”地打了一巴掌,说:“你刚才打我的屁股,我就打你的脸,我们就算两清了。记住,我并不是无缘无故惩罚你的娘亲。如果以后,你也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我同样会惩罚你的!——莫总管!”

“微臣在!”

“这个女娃娃就留在制衣局吧,你好好调教她。若是她以后还敢再对我无礼,我必定连你一块儿治罪!”

莫总管连忙屈膝跪拜:“微臣遵命!”

王后又看了一眼绣娘,说:“希望你乖乖听话!——回宫!”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随行而来的女官也跟着离开。

莫总管跪拜着说:“微臣恭送王后娘娘!”

制衣局的女工也都跪在地上说:“恭送王后娘娘!”

(回到现实)

莫林峰见绣娘落泪,就安慰她说:“绣娘,对不起!当年我也是无能为力,没有办法保住你的母亲。——我以前常常会想,王后为什么要让我来当制衣局的总管;直到你的母亲寻了短见,我才明白,我其实在无形中就充当了王后手中的一把刀。我想你的母亲正是因为当时我也在场,才会感到无比羞辱。绣娘,你会不会怨恨我啊?”

苗绣娘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水。她看着莫总管说:“不,我从来没有怨过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王后太狠了!那一年,您替我求情,我依然清楚地记得。这么多年以来,是您陪着我长大,教我做人,还偷偷给我传授武功;我怎么会怨恨一个对我有恩的人呢?”

“我想,我只有对你好些,才能弥补我心里的愧疚!还有,我给你传授武功的事情,一定要保密。我教你习武,并不是让你去报仇,而仅仅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能够很好地保护自己。其实当年,确实是你母亲的错;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好去求情。虽然王后下手狠了一些,可我们都不是王后的对手;能怎么办呢?唉——这或许就是我们的命吧!”

苗绣娘沉默了,莫林峰伸手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又摸着她的脸,看了看她脸上那块青黑色的印记,说:“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脸上的印记并不是天生的胎记,所以我认为还是有可能去除的。”

“怎么去除呢?”

“我觉得,太医应该会有办法。”

“太医?可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针织裁缝,太医怎么可能会替我诊治呢?”

“是啊,以前肯定不会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帮鲁云雀做了一套华丽的衣裙,而鲁云雀正是太子最喜欢最宠幸的女人;尽管现在,王后还没有认可她当太子妃,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她当太子妃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你这一次给鲁云雀做衣裙,是个非常难得的好机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苗绣娘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懂了,谢谢莫总管的提醒!等衣裙全部完工,我就亲自送到太子府去。”

“该怎么开口,你还是要好好地想一想;如果直接去求,恐怕是不行的。——当然,我也会寻找合适的机会,替你说几句话。”

“那就太感谢您了,莫总管!”

“希望你能够如愿以偿。——好啦,现在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吧?你先去洗个脸,不要让别人看到你流泪;然后我们一起去餐堂吃饭。”

“好的。”

富侠酒楼,花月萌的客厅。

花月萌的手中正拿着一封书信在认真阅读——

{乖女飞燕、贤婿月萌:

见此文书,如父亲临!

持信来者,为百花神都之百鸟园的园主章飘影。另有字画《神鸟相思》图为证!若你们已得红尘相思鸟,可直接付与飘影园主。

孔雀堂所托付的事情,亦可交与他来向我回报!

千凤阁·西门鸿烈 亲笔!}

读完之后,他审视了一番站在眼前的人,问:“你就是章飘影园主?”

飘影笑着说:“正是在下!”

月萌就将书信递给旁边的西门飞燕,飞燕接过书信也仔细看了看,然后说:“一点不假,这的确是我父亲的笔迹;而且书写纸也是我父亲专用的凤纹纸,还有墨香,我一闻就知道是千凤阁的水晶墨。”

“那就错不了啦!”花月萌说完,就行了一个江湖抱拳之礼,“刚才有所怠慢,还请飘影园主见谅!快快请坐!”

章飘影也赶忙回礼:“花萌主客气了!您的小心谨慎是很有必要的,我不会怪您!花萌主,您也请坐吧!”

“好的,飘影园主您先请,请!”

两人于是先后坐下,西门飞燕奉上了热茶,接着也坐了下来。

花月萌继续说:“家父的信中提起一幅很有名的字画《神鸟相思》图,麻烦园主展示出来,让我和我夫人一饱眼福!”

“这个自然要给你们两位欣赏一下的!这幅字画是天父黑桃的绝品真迹。我家的先祖曾经是百花皇宫的宫廷特级花鸟师,在我父亲八十九岁寿辰的时候,百花皇帝就把《神鸟相思》图当作贺礼赏赐给了我父亲。”

“这可真是一段光荣的家族历史啊!”

“您说得对!不过,在百花王朝覆灭之后,我只有另谋生计,就在神都望蓬莱开了一家花鸟铺;说起来,百鸟园的名字,还是令岳大人西门阁主取的呢!”

“其实,望蓬莱比虞渊都城要繁荣多了。我还是很喜欢在望蓬莱的生活!”

西门飞燕接过话茬说:“是啊!月萌,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再回望蓬莱呢?”

章飘影就说:“大小姐请不要急。阁主说,您下次回去的时候,左手要抱着一个娃娃,右手要牵着一个娃娃,最好是背上再背着一个娃娃!”

飞燕听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肚子说:“你们先聊着,我再去提一壶热茶来。”

看着飞燕出门,花月萌和章飘影相视一笑。飘影说:“看样子,您家夫人已经有喜了。”

“应该是吧。我都没怎么注意呢!”

“您这样可不行啊,倘若被西门阁主知道了,肯定会责罚你的。哈哈——”

“对对对,您说得很对!看来从今天开始,我要更加悉心地把她照顾好了!”

“那是必须的!”飘影说着,同时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长方体的雕花小木盒,放在桌子上,一边打开一边说:“这个盒子里面装的,就是著名字画《神鸟相思》图!”

章飘影慎重地拿出字画卷轴,搁在桌子上面,缓慢而轻轻地展开。

只见图画中有一座风景美艳的海岛仙山,有一棵饱经风霜的参天古树,还有一只绝妙无双的彩羽神鸟!

神鸟落在古树的一个枝丫上,翅膀张开一半——也不知道它是准备振翅高飞还是刚刚飞落高枝打算歇息——它的翅膀类似于凤凰的翅膀,上面有粉红色的细小羽毛,很有规则地分布着,就好像一朵朵吉祥的云形图案,十分漂亮;它腹部的羽毛是紫红色的,还间杂着一些太阳的金色。

神鸟的嘴喙乍一看,感觉是用红色金铜打造而成的,闪烁着红水晶一般的光芒;它的两只眼睛里面都各有一颗绿莹莹的翡翠宝石,亮闪闪的,十分迷人;它的双脚好像是用青铜铸成的,脚趾前端的钩爪呈红褐色。

数不清楚的洁白浪花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翻卷,浩瀚的天空中,有一首诗词——

{醉江天·相思鸟

缘,尽于此,余生谁还多情?

情,断于今,对影独语无缘!

人生真如梦,梦里盲又忙,

红尘恰似戏,戏中爱也碍!

容颜易老,钱财易失,

佳人难得,珍品难求!

生死名利场,富贵浮云梦,

多少身外物,终成诛心笼!}

这遒劲的书法,既似行云流水,又若蛟龙飞游!堪称笔墨一绝!

花月萌欣赏完,就连连赞叹:“神品,绝对是神品!”

这个时候,西门飞燕提着一壶热茶进来,说:“别光顾着看字画,你们的茶水都凉了,我给你们换上热的!”

章飘影笑着说:“谢谢少夫人!——你来看看这幅字画吧!这是黑桃天父最后的一幅画作,听我父亲说,这也是他画得最出神的一幅!一般人根本就见不到这幅作品的真迹!”

西门飞燕换好两杯热茶,接着说:“哦,是嘛?那我真的是太幸运了!我也要用心地品鉴品鉴!”

花月萌就打趣地说:“你懂字画吗?这可是黑桃天父的画作呀,你也敢说品鉴二字!”

飞燕说:“谁让你多嘴的?我不得给我爹撑一撑面子吗?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堂堂一个千凤阁阁主的千金小姐,却啥也不懂!”

“哈哈哈——”花月萌和章飘影都哈哈大笑起来。

飘影说:“西门姑娘,你真的很有趣!”

花月萌也说:“你的父亲可不需要你给他撑面子啊!”

“那也未必!他对我管教那么严格,就是怕我丢人,坏了他的名声呢!”

“呵呵,你讲得也有道理!”

三人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欣赏字画。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萌主,午餐准备好了!”

“哦,是夏莲呀?快进来看看这幅字画,难得一见的世间珍品呢!”

沈夏莲于是走进客厅,看了看这幅字画,说:“哇,好漂亮呀!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真正的大海呢!”

西门飞燕说:“等有机会了,我们一起去看大海!如果真的去到这样风景迷人的仙岛上游玩,那可真是特别开心的事情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座仙岛?”

飘影说:“我想肯定是有的!”

花月萌说:“好啦。飘影园主,快收起字画吧!我们一起去吃午餐,边吃边聊。今天,我要用水晶花酿好好款待您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宾!”

“谢谢您!花萌主,您真是太热情了!”章飘影说着就小心地卷起字画,放进木盒里面,然后揣进怀中!

楼下的大餐厅。

园香戴着一顶布艺绣花的侠女帽,踏进酒楼的大门,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几乎没有空余的桌子。

一个伙计微笑着迎上前来,说:“这位女侠,您是来吃饭的吧?快里边请!”

园香说:“可是你这里已经坐满了呀,我怎么吃呢?”

“楼下坐满了,还有楼上呢!走,我带您去二楼。”

“行!”

这时,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谁说楼下坐满了呀?我这张桌子不是还有座位吗?”

园香就循声看去,只见靠墙的一张桌子旁边坐着两个人,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鸟笼子,笼子里有一只可爱的小鸟。

园香就看着小鸟,心里问自己:“他们两个人也是来卖小鸟的吗?莫总管今天叫我来打探一个叫于山水的人,应该是跟小鸟有关!这两个人当中,会不会有一个就是于山水呢?”

其实,刚才搭话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年增禄;坐在他对面的也正是童海壶。海壶转身看了看园香,又回过头来对着年增禄轻声地问:“年兄,那个姑娘长得还挺标致,你不会又动了什么坏心思吧?”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是想试试运气而已!”

“呵呵,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那个姑娘看上去有几下武功,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呢!”正说着,园香已经走了过来。

她看着年增禄问:“你是不是姓于?”

“于?”年增禄突然间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笑着说,“哦——原来姑娘喜欢吃鱼呀?一点问题都没有!什么红烧鱼、清蒸鱼、水煮鱼、糖醋鱼,还有油炸酥鱼块和鱼汤火锅都行;只要你想吃,都随你点!”

园香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问:“你请客?是吗?”

“当然啊!白天请美人吃饭,晚上请美人睡觉,不知姑娘你可否赏脸呢?”

这话一出,附近的吃客都大笑着起哄:“好!好好好!说得好极了!”

“哈哈,这位兄台刚才讲的话真是太精妙了!我等着实佩服呀,哈哈——”

……

园香脸颊绯红,生气地骂了一句:“流氓!”

年增禄说:“不不不,流氓太难听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流氓,而是海盗!”

“海盗?呵呵——”园香的言语中似乎带着些嘲笑,“这儿方圆数百里,都是崇山峻岭,根本就看不到汪洋大海;你到底是哪儿来的海盗呢?”

“姑娘此话差矣,莫非海盗就不可以上岸吗?”

园香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一下坐着的童海壶,说:“你们是怕被海水淹死,才想要上岸的吧?依我看呀,即使你们上岸了,最多也只能做一个山贼!”

“姑娘,你讲话好犀利呀!我们不要说这些,我就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陪我们吃个饭?”

“还是算了吧!本姑娘有钱,用不着你请客。”园香说完,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刚才那几个起哄的吃客见状,又开始说道了:“唉,这位兄台,如此标致的美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到手的哟!”

“就是啊,金票银票,难买美人一笑。哈哈哈——”

年增禄白了他们一眼,说:“去去去,吃你们的饭!瞎起哄什么呀?”说完就坐回原位,压低声音对童海壶说,“童老弟,你刚才听清楚了她问我的那句话吗?”

“听得很清楚,她问你是不是姓于?”

年增禄敲了一下桌子,说:“对,就是这句!难不成她是来找那个叫于山水的人?”

“我觉得很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肯定也是冲着小鸟来的。我就奇怪了,那个提着鸟笼子的少年到底是谁呢?他不会自己就是于山水吧?”

“这倒是很难说了!你看,我们在这里守了这么久,都没看见他来到富侠酒楼。”

“先不管了,咱们吃饱饭再说!来,喝酒,吃菜!”年增禄说完,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提起筷子继续说,“等吃完午饭,我们就去四处转转,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少年!”

童海壶给笼中的小鸟喂了些食物,说:“好的。要是一下午都没找到他,那我们晚上就还来到这里吃饭。既然他自己都说了住在富侠酒楼,晚上肯定会出现吧?”

“对对对!童老弟,这笔买卖,我们做定了!来,干杯!”

“好,干!”海壶也拿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再说园香,到二楼挑了一张靠着窗户的方桌,拿起菜谱点好了菜肴。在坐等上菜的功夫,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

窗外下面有一个很大的庭院,庭院靠厨房的这边搭建了一个大雨棚,棚里有一口水井。一个女人正在打水,两个女人正在洗菜。

庭院北侧有一道门通往外面的大路,大路的另一边是一个特别大的池塘,有几步用大石块垒成的台阶从宽阔的路面延伸到清澈的池水当中。几个女人正在临近水面的台阶上洗衣服。

池塘里有一半多的水面铺着碧绿的荷叶,还能看到几朵荷花在微风里亭亭玉立;蜻蜓在水面上飞来飞去,一会儿落在这朵荷花上,一会儿又落在那朵荷花上。甚至还能看到几只翠鸟在展示自己捕鱼的本领。——真是一幅美好而又暗藏危机的风景图画啊!

“这位女侠,您点的菜已经来了!”

园香正看着风景,听到跑堂的伙计说话,就转过头来笑了笑:“哦,谢谢!”

伙计把托盘搁在桌子上,熟练地将菜肴移到托盘的外面,每移动一件,就报一下:“香辣浇汁酥鱼,一盘;山药猪心养生汤,一碗;箬叶竹筒米饭,一筒!普通餐具,一套!”一件一件摆好之后,又接着问,“请问女侠喝不喝酒?”

“不用了,我没有喝酒的习惯!”

“那么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园香先是左右看了一下,接着低声问:“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个人?”一边说,一边从腰间的钱袋里摸出一两纹银,搁在桌子上。

伙计看到那两银子,笑了一下,说:“敢问这位女侠,您想要打听谁呢?”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名叫于山水的人?”

“于山水?”伙计认真地想了想,接着又摇了摇头,然后说,“没有这个人,就连这个名字,我都没听说过。”

“哦——”园香想了想,又问:“在这里落脚住宿的客人当中,也没有一个叫于山水的吗?”

“没有。我们这里一般不提供住宿,除非是酒楼内部人员的亲戚或者朋友临时需要落脚。”

“那么,楼下那两个提笼遛鸟的人,你认识吗?知道他们是谁么?”

“我都不认识,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从哪儿来的。”

“除了他们两个呢,还有没有其他人提着鸟笼进来?”

伙计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没看到。”

“那近几天,有没有什么人来找你们的老板?”

“这个倒是有的。——就在今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个陌生人。可他手里也没提鸟笼子啊!”

“你也不知道这个陌生人叫什么,对吗?”

“对!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我想,我家老板肯定认识他。要不然,怎么会陪他用餐呢?”

“我也想见你家老板,你能不能帮我传个话呀?”

伙计指了指一个雅间的门,说:“他们就在那个雅间里面用餐。女侠可以坐在这儿等他们出来,然后自己去搭话!”

园香于是朝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点点头说:“好吧,谢谢你!这一两纹银是你的了!”

“谢谢女侠!——女侠,您长得真是漂亮,而且人也是个好人!”伙计一边说,一边笑着拿起银子,“女侠,您请慢用!我先告退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好的!”园香一边用餐,一边在心里琢磨:“在雅间里的那个陌生人,会是于山水吗?——这个于山水到底是什么人呢?莫总管说他自己不能出现,他在顾虑什么?难道他就不担心我会把事情搞砸了吗?唉,他不把话讲清楚,我也不好多问呀……”

园香独自吃着饭菜喝着汤,忽然听到了一个开门的声音。转头看去,正巧就是那个雅间——她看见沈夏莲从里面走了出来,转身又把雅间的门轻轻关好。

园香又惊又喜,连忙喊了一声:“夏莲!”

沈夏莲听到有人叫她,转过身子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己的朋友,所以也十分惊喜。

于是她快走几步,来到园香身旁,笑着说:“园香,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吃饭呀?是不是已经发达了,赚了大钱呀?”

“瞧你说的,我一个女儿家,去哪儿发达呢?还什么赚大钱,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夏莲坐了下来,问:“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呢?”

园香就笑了一下,说:“我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洗衣服了。你离开那一家人之后,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后来没过几个月,我也离开了我的那个东家,接着就进了宫廷制衣局。”

“哇,你进王宫了呀?是谁带你去的?”

“我爹爹的一位朋友就是制衣局的总管。”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在制衣局里面的生活怎样呢?好过吗?”

“我在那里也是洗洗衣物,收拾收拾总管的屋子。”

“总管对你好不好呢?”

“他对我很好呀!毕竟,他跟我爹爹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情同手足。我爹爹为了救他,还断了一只胳膊呢;现在生活行动都很不方便了。制衣局的总管知道我在原先的那个东家过得不好,就决定把我带在身边。——夏莲,你呢?”

“我,我现在也很好呀!我挺喜欢花萌主的,也喜欢萌主夫人。”

“盟主?哪里的盟主?”

沈夏莲笑了笑说:“就是这家富侠酒楼的老板呀!他叫花月萌,大家都喜欢称呼他为花萌主;可其实,他并不是哪里的盟主。——哎,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来呢?”

园香说:“呵呵——其实,我就是制衣局的莫总管派来的;到这儿来打听一个人的消息!真没料到,居然会碰到你。让我又想起了前几年一起在那个荷塘里洗衣服的情景——有时候说说笑笑,有时候互相哭诉,有时候还会戏水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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