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白人青年都是1.8米、1.9米的大高个,而刘俊豪身高不足1.7米,又是一对三,明显处于劣势。由于停车库空间狭小,三个白人无法同时进攻。为首的盖里冲上前来,用球棒朝刘俊豪的脑袋猛然横击过来!
这一击,刘俊豪正中下怀。他迅速侧身弯腰,往后一歪,挥起左腿,大喊一声,一个迅猛的侧高踹腿,踹到盖里的心窝上。盖里仰面倒地,球棒打在另一名白人青年的身上。被打中的白人青年骂了一声,跟另一个同伴一起喊叫着拥了上来。他们吸取同伴的教训,不用横击,改用从上而下的竖击,挥舞着两根球棒,像雨点般地往刘俊豪的头身连连击来!
刘俊豪两手握住方向盘锁的两端,边磕挡边后退,很快退到墙边,无路可退。刘俊豪见两个白人青年上下挥动球棒,举棒时双手暴露在面前。他练的峨嵋剑中有一招“云手横击”的招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往墙边跃进一步,右手单手握住方向盘锁,将方向盘锁当宝剑使用,腰向后弯曲,将方向盘锁在他头顶上抡转一圈,接着左脚后倒一步与右脚成交叉步,右手上的方向盘锁便以巨大的惯量,猛然朝那两个家伙的手腕击去!此时,两个白人青年正同时举棒,朝刘俊豪的头部砸下来,他们的手腕接连被刘俊豪的方向盘锁击中,连声惨叫,同时,球棒脱手落地。
“打得好!”夏洛特站在一边,双手握拳喊了起来。
这时,最开始就被刘俊豪踹倒的盖里爬了起来,两手从地上捡起两根球棒,车轮般抡转起来,冲上前朝刘俊豪的面门连击。刘俊豪顺势往后倒地,挥起一脚,朝盖里的屁股踢去,那家伙便扑到墙上去,手中的球棒也掉了一根。刘俊豪双腿在空中盘旋,一个“乌龙绕柱”,旋转而起,站稳脚跟。盖里转过身来,双手握住一根球棒朝刘俊豪的胸部横击过来。刘俊豪急忙用双手握住方向盘锁来磕挡。当球棒打在方向盘锁时,刘俊豪迅速滑动方向盘锁,用锁勾勾住盖里手上的球棒细部,猛然一拉,便将盖里手中的球棒夺了下来。
“John!”夏洛特突然尖叫起来。
刘俊豪急忙回头,见刚才被他击伤手腕的两个歹徒中的一个,双手发抖地举起一根球棒,正往他的头部击下来。刘俊豪料他双手已经受伤,没有多大力气。他学过硬气功,心想,今天不使点真本事,也震不住你们。他立刻闭死呼吸道,气沉丹田,猛然往头上鼓气,头皮便坚硬如铁。那家伙的球棒嘭的一声砸到刘俊豪的头顶上,刘俊豪没什么感觉,反而将那家伙本来已经受伤的手腕震疼了。只听他哎哟一声,丢掉球棒,转身往回逃。
这时,墙边上被夺了球棒的盖里,又握紧双拳朝刘俊豪猛击而来。刘俊豪终于被这些死缠烂打的家伙激怒了。他也不出拳,只是抬起一脚往盖里的裆部踢去,那家伙哼了一声,便往前弯腰,跪倒在刘俊豪面前。刘俊豪扔掉方向盘锁,双手握紧那根他缴获来的球棒手柄,走到一根混凝土柱子旁,大喊一声“啊-!”将球棒猛然朝混凝土柱击去。木质球棒的粗头一端,被他击得粉碎!
刘俊豪咣当一声将手中的半截球棒扔掉,又从地上捡起一根合金球棒,双手握紧手柄,挥舞着吼道:“Whose fucking head is harder than this?”(谁的狗头比这还要硬?)
看到这景象,两个手腕受伤的歹徒往车库的大门逃去。这栋公寓的停车库门进出都要遥控钥匙。两个歹徒被大门挡住,跑不出去,吓得两腿索索发抖。
盖里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双手捂着裆部,弯着腰朝大门走去。刚才,刘俊豪脚下留情,只用了三分力,否则他早就没命了。盖里脚下踢着了刘俊豪扔掉的半截球棒。他低下腰,伸手要去捡,刘俊豪看见了,猛然将手中的合金球棒往地上砸去,球棒磕到坚硬的地面,发出一声金属磕碰的轰鸣!盖里吓得双腿一软,不由得倒在地上。
这时,门外开来了一辆车,停车库的门被打开了。门才开了一条缝,门后的的两个家伙就拼命往外挤,然后冲出去,险些被开进来的车撞倒。
门外的车开进来了。盖里慌忙爬到一边,接着挣扎起来朝即将关上的大门跑去。他终于在大门关闭之前挤了出去。
夏洛特捡起方向盘锁,跑到刘俊豪身边来,欢呼道:“John,你真了不起!”
刘俊豪像胜了球赛的棒球运动员那样,一手举起球棒,一手搂着夏洛特。刚才开进来的那辆车的司机下车来,疑惑不解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Bye!”(再见!)两人冲那人笑了笑,转身上楼去。
进了房间,夏洛特问道:“John,你饿了吧?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刘俊豪坐在沙发上,放下球棒,想了想,说:“夏洛特,他们再也不敢来骚扰你了。我要回家了。”
夏洛特放下方向盘锁,走近沙发,坐在地上,牵着刘俊豪的双手,逼视他的双眼,问道:“John,除了你,现在你家里还有别人吗?”
“没人。”刘俊豪摇摇头道。
“我知道,你害怕我。”夏洛特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其实,我没什么可怕的。我既不想破坏你的家庭,也不想取代你的妻子,我只是想感谢你,而且是在你方便的时候。”
“夏洛特,让我们做个朋友吧。”
“用你们中国话说,你已经为我两肋插刀了。难道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夏洛特皱着眉头问道。
“我的意思是——朋友,仅仅是朋友。”刘俊豪说着站了起来。经过刚才的一场恶战,加上房间空气不流通,坐在沙发上让他大汗淋漓。
夏洛特不再说什么,上前来搂住刘俊豪的腰。她发现刘俊豪满脸是汗,衣服也被汗湿透了,就说:“John,你冲个澡吧,完了我就让你走。”
“可我没有换洗的内衣。”
“我给你找。”夏洛特说完,转身到衣柜去翻找衣服。
刘俊豪无奈,只好进浴室,开了灯,关上门,脱去衣服,跨进浴缸,拉上帘子,放水冲澡。他用洗发香波洗了头,接着想用淋浴液搓一搓身子,却没有毛巾。他掀开帘子的一角,将脑袋伸出去,看看外面哪儿挂着毛巾,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目瞪口呆:夏洛特面向他,赤身裸体地站在盥洗台前,胸前一对挺立的乳房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夏洛特抬起手中的毛巾,问道:“找这个吗?”说着上前,将刘俊豪拉开一角的帘子再拉大一些,从刘俊豪的腋下钻了进去……
星期五上午7:45,抗害公司总部汤姆的办公室内。
汤姆的上班时间是上午8点到下午5点,但每天提前15分钟到办公室,是他的习惯。他到咖啡间去倒了一杯咖啡,回来坐在座位上,喝了两口,打开抽屉,准备拿出工作日程计划本,看看一天的工作安排。可他打开抽屉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台昨天被他摔烂的袖珍录音机。录音机是迈克留给他的,里面的磁带录有他教迈克如何贿赂中国官员的电话录音。可恶的是,这盘磁带并不是原始录音,而只是一个副本。汤姆按开卡盒,想取出磁带盒,将录音机丢到垃圾桶去,可磁性带子却卡在磁头上。当他手拿磁带盒,用手指去抠磁性带子的时候,录音机掉到了地上,他伸手去捞,磁带盒也掉到了地上。他只捞到了磁性带子。他一拉扯,一大堆磁性带子被他扯出来,散满了一地。
“Damn it!”(妈的!)汤姆骂道。最后,汤姆气得将录音机和磁带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时,辛笛儿上班来,从门外经过。看到辛笛儿,汤姆立即想到迈克。他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一脚踢向垃圾桶,垃圾桶便滚出门外去。
跟在辛笛儿后面的是苏珊。苏珊见垃圾桶从汤姆的办公室里滚出,便捡起来,走进汤姆的办公室,问道:“汤姆,你没事吧?”
汤姆的脸上忙堆起笑容来,干笑道:“嘿嘿,苏珊,谢谢!是我不小心。你现在有空吗?”
“有。什么事?”苏珊放下垃圾桶。
汤姆关上门,问道:“辛笛儿的情况怎么样?本来,这也不该我过问。不过,她跟迈克的关系,你是知道的。迈克很快就要离开公司了。我的意思是说,永远。”
“永远?”苏珊吃了一惊。
“对,永远!”汤姆发誓似的说道。“你要加紧对辛笛儿的培训,好让她更快地适应工作。”
“好。”
“多给她工作!明白没有?”
“好,汤姆,我们有的是工作。”苏珊心领神会。
苏珊出了汤姆的办公室,向自己的座位走去。经过辛笛儿的座位时,她让辛笛儿到她的座位来一下。
苏珊对辛笛儿笑脸相迎,道:“How was your date with Mike last night?”(昨晚你跟迈克的约会不错吧?)
辛笛儿听苏珊用了“date”这个男女约会的词,感到苏珊有些误解,就解释说:“其实,迈克不止请我一个人吃饭,还请了我们在上海的一个同事。”
“噢,原来是这样。”苏珊继续笑脸相迎,“你那个计划表做得很好!今天是周五,你赶紧把价格调查清楚,做个预算,下个礼拜好去买。”
“好的。”
“另外,厨房里的刀叉等餐具好像不够了,你今天去买一些。”
“好。”
“再买两双oven mitts。”
“嗯,好。”辛笛儿勉强答道。她不知道oven mitts是从烤炉中取东西时戴的防烫厚层手套。“还有什么?”
“你等等。”苏珊翻开笔记本,看了看,接着道:“对了,到‘加油’加油站去买两张一百元的礼品卡。还有,污水处理部要买两个取样用的个塑料桶,大小尺寸你到戈兰的办公室去看看。”苏珊又翻了翻笔记本,接着说:“先这么多吧。你看今天能办完吗?”
“好的,我今天办完。”辛笛儿说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赶紧把刚才苏珊说的记下来,翻字典查找oven mitts的意思。
她先登陆到办公用品公司的网站,调查计划购买物品的价格。这项工作十分繁琐,要一个一个地输入物品的代码进行搜索,将价格抄下来。都到了11点多钟,她才做完了一半。她想午休的时候去买苏珊让她买的东西,就放下计划表,到网上查找购买餐具、炉手套、礼品卡和塑料桶的地方。餐具和炉手套,倒是在办公楼附近的梅处通购物中心就有卖的,可“加油”礼品卡和取样塑料桶,一个在公司办公楼西边的温哥华市区,一个在东边的本纳比市的埃得蒙兹街(Edmonds St.),两者相距二、三十公里。加拿大地广人稀,私家车基本普及,因此公共交通很不发达,公共汽车班次时间间隔很大,去这两个地方,坐公共汽车去半天也回不来。接待员丽莎有车,辛笛儿想问问丽莎,吃午饭的时候能否帮她一起去买。
辛笛儿走到前台,对丽莎笑道:“丽莎,中午能帮个忙吗?”
“什么忙?”丽莎反问道。
“苏珊让我去‘加油’买礼品卡,还要去埃得蒙兹街买两个塑料桶。”
“对不起,辛笛儿。苏珊告诉我中午必须留在前台,卡尔加里分公司那边要来人。”
辛笛儿一听,知道没办法,只好自己坐公共汽车去了。出发前,她先到戈兰办公室去量一下塑料桶的尺寸。戈兰周五在家上班,不在办公室里,但她却在戈兰的办公室里碰到了刘俊豪。刘俊豪在做污水厂入口渠道的设计,到戈兰办公室找一本过去的报告作参考。
“忙啊?”辛笛儿问道。
“有点儿。”刘俊豪说,“你来这儿干吗?”
“你们老板要我买两只桶,我来量一下尺寸。”辛笛儿边量边说。她猛然想到,为什么不请刘俊豪帮忙呢?她问道:“中午有空吗?”
“干吗?”
“当然是有事儿!”
“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空也有空。”刘俊豪爽快地说道。
“那走吧。”
刘俊豪开车带着辛笛儿,先去温哥华市区的“加油”买了两张礼品卡,再到埃得蒙兹街买了两个塑料桶,回到办公室还不到12点。
辛笛儿拎着桶先到苏珊的座位,将礼品卡交给她。辛笛儿心里美滋滋地想,苏珊一定会夸她办事迅速。可没想到,苏珊却拉长脸道:“Cindy,礼品卡我要三张,你只买了两张;塑料桶戈兰只要一只,你却买了两只,而且都没盖子。”
辛笛儿一听傻了眼。她确信,简单的数字,她是不会听错的。从这一点,她可以断定,苏珊在故意刁难她。她真想直截了当地告诉苏珊,她辛笛儿不会听错这么简单的两个数字。但自己还在实习期,而苏珊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么顶撞她,以后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况且桶子没买盖,的确也是她的错误。她到戈兰办公室量桶子的时候,没看到有盖子,不过,她出门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几个桶盖放在门边。商店里,盖子是另卖的,她没买盖子,收款员也没问她。
辛笛儿思前想后,最后低头道:“对不起,我再去买。”
自从参加工作以来,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刁难,心里感到委屈极了。她拎着桶,到戈兰的办公室去。她放下桶子,看看门边,那里确实有几个桶盖。
刘俊豪还在里面翻找报告。他见辛笛儿满脸委屈,就问道:“怎么了?”
“没买对。”辛笛儿低声回答道。
“再去一次不就成了?”刘俊豪看了一眼手表,见才12点,道:“现在就走吧。”
两人又下楼到停车场去,上了车。刘俊豪开车上路。他安慰辛笛儿道:“你别放在心上。这些洋人都这个毛病。我们老板也这样。上次我整理几组数据,他用我的数据画图,说我搞错了,当场就责骂我怎么这么粗心?当时我也懵了。我回去检查,发现是他自己画图时用错了数据。我对他也不客气,我说,我的数据都检查过了的,不可能错。”
两人去“加油”再买一张礼品卡,然后到埃得蒙兹街,退一只桶,买一个盖子。回来的路上,刘俊豪见路边有一家中餐馆,里面人不多,就停下车,两人进去吃饭。辛笛儿点了一碗面条,刘俊豪点了一碗炒饭。吃完,辛笛儿执意要一个人付两个人的饭钱,刘俊豪拗不过她,只好让她付。
“骂你是贱货一点都没错!”这是李迅翰的声音,“自己送上床去,还要让他吃软饭!”
辛笛儿和刘俊豪都吓了一跳,以为李迅翰在说他们,都不由得转过脸去。但李迅翰并不是说他们,而是指着一个华裔少妇在叫嚷。原来,李迅翰下课后,跟一帮同学到饭馆吃饭,看到了白可和戴维在里面。白可衣着整齐,浓妆艳抹,而戴维则穿着一件满是油腻的西装夹克。他们已经吃完,白可在付账。
“神经病!”白可将20块钱放在托盘里,站起身出门去。戴维也起身,跟在后面出去。
辛笛儿付过钱,走到李迅翰面前,问道:“那是谁啊?”
李迅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辛笛儿,一脸尴尬道:“一个熟人。”
“一个熟人,你犯得着这么骂吗?”辛笛儿出门去。刘俊豪跟在后面出去。两人上车,开车离去。
李迅翰看到这一切,顿时蔫巴下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骂道:“操!”
看到李迅翰这副模样,一个叫吕燕的女同学说道:“嗳,我说李迅翰,老婆跟洋人跑了,情人跟华人跑了,你还活个啥劲儿?”
李迅翰的同学爆发出一阵哄笑。在国内时,这些人在本单位大多是些大大小小的头面人物,用个时髦的词就是“精英”,原本在社会上就混得圆滑,如今到了国外,无奈读个证书课程,也改不了“油条”的本性。因此,有人将这些人戏称为“海外油子”。
李迅翰跟这些“海外油子”混了一年多,油腔滑调也学了不少。他抬起头瞪着吕燕,没好气道:“老婆、二奶跑了,我还不是有你这个三姨太吗?”
他的同学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车上,刘俊豪问道:“那男的是谁?”
“在上海时的同事。”辛笛儿板着脸答道。
刘俊豪见辛笛儿不是很乐意说这个话题,便不再问什么。刚才,他见辛笛儿跟李迅翰的两问一答,神色和口气完全不像普通同事的样子,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嫉妒来。
下午,辛笛儿自己到梅处通购物中心,找了多家商店,买回刀叉等餐具和炉手套。要是平时,这些东西苏珊根本就不管,可今天她却特意检查辛笛儿买回的东西。她嫌刀叉质量太差,嫌炉手套又太贵。辛笛儿没办法,只好又去将餐具和炉手套退掉,到购物中心外面,另跑几家商店重新购买。
从商店回来,辛笛儿感到十分疲倦,便在大楼前水池边的长凳子上坐下来休息。这种疲倦,她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她今天多跑了几家商店的缘故。上海那么大,她逛一天的商店都没什么感觉。可今天不同,她打心底里感到疲倦。水池中有一对从水面跃起的海豚雕塑,下面支撑的只是两根细钢筋和喷泉的水。这对永远落不下去的海豚,给人一种动感。但辛笛儿看来,这对海豚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似乎永无着落地悬在半空,直到最后完全垮掉。
办公室里,刘俊豪在做污水厂入口渠道设计的计算,这搞得他头昏脑胀。他拿起杯子,想喝一口茶,却发现杯子是空的。他端起杯子,到咖啡间去倒茶。他倒了一杯茶,站到玻璃墙前向下张望。他看到了水池边上的辛笛儿。恍惚间,他看到水池中的那对海豚飞了起来,落到辛笛儿身边,然后将她抬起,扔进水池里。辛笛儿发出了一声尖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