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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YeS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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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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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消玉殒温哥华》连载

第二十三章 两个女人(三)

辛笛儿到楼下的信箱取回公司的信件,交给前台的接待员丽莎处理。回自己的座位时,她故意绕到污水处理部那边去。刘俊豪仍然不在。她回到座位,拿起电话拨通刘俊豪的手机,手机关机。她连拨几次,仍然如此。接着,她又拨通了刘俊豪家里的电话,电话是留言。她留言道:“John,听到我的留言,马上给我回电话。”

大约40分钟后,刘俊豪和刘彩虹来到了霍舒湾海滨。这里是一个渡轮码头,一艘前往保文岛(Bowen Island)的渡轮停靠在岸边,准备渡海的乘客和汽车正在有条不紊地排队上船。渡轮旁边的一线浅水上,停靠着许多帆船和小快艇。

码头岸边有一个两米见方的喷水池,一个从退役轮船上卸下来的螺旋桨推进器立在上边,供游人瞻仰。水池四角各有一支喷水枪朝它喷水,使得它浑身湿漉漉的,以提示游人它过去曾是水中的“蛟龙”。

刘彩虹先下车,走到水池边,绕着水池走,饶有兴味地欣赏着这锈蚀斑斑的螺旋桨。欣赏了一阵,她走下延伸到海里的木头引桥,抬起头去望那艘忙碌的渡轮。她不小心,脚下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岸边上的刘俊豪看到这情景,喊道:“姐,小心!”同时冲上前来,扶住她。

两人相依相偎,站在引桥上,吹着海风,眺望着远方的海岛。

“弟,”刘彩虹轻声说道,“你说船桨是用来观赏的,还是用来推船的?”

“当然是用来推船的。”刘俊豪答道。这是显而易见的。要是辛笛儿提出这样的问题,刘俊豪一定会跟她开玩笑,说是用来观赏的。但是,在刘彩虹面前,他表现得像一个乖孩子。

“人也是。”

“是什么?”刘俊豪听不明白。

“人不能活在别人的目光里。”

“哦……”

“你不会觉得姐是个坏人吧?”

“怎么会?不管好人坏人,你都是我的好姐姐。”

刘彩虹笑了。她回过头来,注视着刘俊豪眼睛,道:“看来,你还是认为姐是坏人。”

刘俊豪吻了一下刘彩虹,也笑道:“姐要是坏人,我也是坏人。”

刘彩虹扭头望着远方,继续说道:“就说我们移民来加拿大。我们学人家的语言,信奉人家的宗教,遵守人家的规矩,处处顺着人家的心意,甚至连炒菜都少放油。可到头来,人家还是认为你语言不行,经验不足,想法不同,给你最低贱的活。开车去美国,回来时拿着加拿大护照入境,还要受到加拿大边境检查人员的刁难。因为他看你的脸,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新移民。这真是何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头是要低,却不能弯腰下跪。人活得要有尊严,即使工作下贱一点没关系,只要是靠自己的劳动吃饭。”

“这一点,我完全赞同姐。”刘俊豪心中忽然对身边这个女人增添了几分崇敬。以前他尊敬她,因为她是义兄的妻子;后来亲近她,是因为她的魅力难以抗拒。可从这一刻起,他对她又有了全新的认识。他不由得想起他的上司戈兰那副嘴脸,又接着说道:“就像我们公司的洋人经理。我认为我跟他是完全平等的,他的本职是接项目、搞管理,我的本职是做设计,除此之外,我并不比他低一等。”

“没多少新移民看得清这一点。你哥就看得破,但他已经累了,所以抛下我们,自己先走了。”

“姐,我觉得你受哥的影响不小。”

“多少有一点吧。”

“哥的哲学笔记还在吗?”

“在。”

“我想借来读一读。”

“下个礼拜杰弗瑞他们都不在,下了班你就来吧。”

“那明天、后天呢?”

刘彩虹轻声笑道:“嘻,你要来得了就来吧。”

就要下班了,辛笛儿一直不见刘俊豪的踪影,也不见他回电话,心情十分沮丧。她跟李迅翰已经没什么话可说的,跟他的同学没见过面,估计也没什么共同话题,正是这样,她才想让刘俊豪跟她一起去参加李迅翰的同学聚会。她最后拨一次刘俊豪的手机,但仍然是关机,打到家里也没人接。她想不去李迅翰的同学聚会,但又觉得不好。最后,她决定自己一个人去。

她背起包下班,到亚华超市去买了个蛋糕,朝李迅翰租的公寓走去。她登陆温哥华已经大半个月,环境和工作已经基本熟悉,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让她有些担心的,倒是她跟刘俊豪的关系。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些超出了正常的同事关系,不过她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她想。她相信自己能把握好分寸。可是,今天下午没见到他,她感到心里空荡荡的,好想丢了什么似的。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他了?这很危险,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将事情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可她哪里知道,她的命运一开始就掌握在命运之神的手里。

想着想着,她来到了李迅翰租的公寓楼门前。她按了通话器,李迅翰开了大门。她乘电梯上楼去,来到李迅翰的套间门前。屋里传出了阵阵说笑声和很大的电视伴音。她上前,敲了敲门。

李迅翰给她开了门,道:“进来吧。”

辛笛儿进门去。李迅翰见辛笛儿只是一个人,暗自高兴,问道:“你不是说还有一个人吗?”

听了这话,辛笛儿心中一阵不快,忍不住将气恼甩向李迅翰:“人家不稀罕来!”

李迅翰自讨没趣,赶紧将辛笛儿让进客厅:“到里面坐吧。我还要做些蔬菜。”

辛笛儿将蛋糕放在厨房的台子上,走进客厅去。客厅里已经有四个客人。沙发上坐着两个女的,其中一个就是吕燕,另一个叫鲁敏,两人都30来岁,吕燕比鲁敏年龄稍大。旁边的两张椅子上坐着两个男的,一个叫做赵谦,一个叫孙理。赵谦40多岁,是鲁敏的丈夫。孙理30出头。赵谦和孙理正在高谈阔论。吕燕和鲁敏正在观看一部由台湾著名导演执导的裸戏DVD影碟,边看还边议论。

吕燕见辛笛儿进来,拖过一张椅子,热情地说:“快来坐。”

“谢谢!”辛笛儿过去坐下,然后抬头去看电视。

这时,电视画面上的剧情正到了色情的片段:男人将女人推倒在床上,粗野地撕掉女人的裙子和内裤,那女人肥满的屁股在屏幕上一展无遗,男人也急不可耐地脱掉裤子,下身往那女人的屁股上压了下去……。

这样的剧情让辛笛儿感到浑身不自在。尚未结婚的她,还不习惯于跟人分享这种片子。然而,更让她受不了的,是吕燕和鲁敏的议论。

鲁敏小声道:“嗳,你说这女的穿了衣服不咋地,脱了衣服还满性感的。”

吕燕搭腔道:“性感什么呀?圆鼓鼓的,只有那些没见过女人的男人才会喜欢!这导演选演员,恐怕也跟那男主角似的,太着急,没审仔细。”

鲁敏笑道:“哈,这个时候的男人,还能仔细得了?”说着,还扭过头去扫了一眼赵谦。

这时,赵谦正跟孙理侃得起劲。他说:“前段时间,渥太华的两个中国留学生被杀,东南亚黑帮分子开了11枪,真够狠的!”

孙理不屑道:“那俩傻逼?活该!都才20岁,一个开着奔驰,一个开着福特。福特倒也不值钱,开奔驰的,他哪儿来的钱?”

“他家里有钱。”

“贪官啊贪官!”

“嫉妒了吧?谁让你小子在国内没多贪点。”

“去你的。我是清官,别拿他们跟我比。”

“得了吧。你是没那个位置。有那个位置,你还不定怎么贪呢。不过,你知足吧。看那个姓高的、姓赖的,天天都要到警察局去报道。”

“只怪这俩小子太张扬。多少贪官在北美还不是过得逍遥自在?”

那边,鲁敏大声道:“这些人也是的,为了出名,啥都演。”

孙理听见了,搭茬道:“他们不演,你们看啥呀?”

吕燕道:“那女的还没出道,为了出名演床上戏可以理解。可那男的已经是名演员了,还图个啥?”

鲁敏附和道:“就是嘛。”

赵谦笑道:“哈,这你们就不懂了。他图的就是那个新鲜劲儿!”

孙理竖起大拇指,大笑道:“哈哈哈,老赵,真有你的!姜还是老的辣!”

……

这些人说话越来越不堪入耳,辛笛儿感到无聊极了。她站起来,到厨房去帮李迅翰。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可帮的。李迅翰正在炒豌豆,其它的基本上是他在亚华买的熟食。辛笛儿只好帮着摆碗筷。

不久,李迅翰炒好菜,大家围过来开始吃饭。饭桌上,这些人还是旁若无人地闲聊,丝毫没有顾及辛笛儿的存在。辛笛儿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也不插话,一个人默默地吃着饭。他们偶尔也会问她的情况,她也只是简单地用一两个字回答。吃完饭才8点多钟,她就告辞走了。

从李迅翰家出来,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辛笛儿沿着回家的路,一个人漫步走着。她走到一个街口,见右手边的岔街从未走过。她扭头望去,见街道两旁树木成荫,恬静宜人,便拐了进去。

刘俊豪和刘彩虹在霍舒湾流连到下午6点多钟,才到一家餐馆用餐。吃过晚饭,两人驱车回温哥华。刘俊豪开车先将刘彩虹送到家。车在刘彩虹家门前停下时,时间已经接近9点。刘彩虹一手拉车门,转过脸来,笑着对刘俊豪说:“弟,辛苦你一个下午了,姐心疼你。你回去早些休息吧。”

“好的。姐,那我走了。”

刘彩虹下了车,回头说道:“开车小心。”

“知道了。”刘俊豪开车回家去。

辛笛儿吹着凉爽的晚风,边走边观赏街道两旁的住宅,刚才在李迅翰家受到压抑的心情,也渐渐舒畅起来。今天,她下身穿一条西装裤,上身穿一件吊带背心,外披一件开胸薄毛衣。毛衣只在胸下有一颗扣子。她走得有些发热,就把那唯一的扣子解开,让毛衣的两片前襟随着她的步子和甩手飘荡着。她从一家独立屋前走过。独立屋门前的草地上摆放着两张椅子,上面坐着两个光着上身的白人男子,正在边说话边吸烟。他们见辛笛儿从街边走过,都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她,目光充满了色欲。

辛笛儿注意到这,赶紧将薄毛衣的两襟往胸前拉了拉,并快步离开那家独立屋。她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9点多,便拐进另一条街,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她走了10多分钟还没到家,而且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陌生。天也渐渐黑下来,她开始发慌。她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回头看去,远远见一个白人男子正疾步朝她这边走来。她心中一阵惊慌,加快步伐往前走。她跨过一个街口,扫了一眼立在街边的牌子,上面写着“Toush St.”。这是这条街道的名字。她掏出手提电话,准备给刘俊豪打电话,可她还没开始拨号,电话就响了。这是刘俊豪。刘俊豪到家后,听了辛笛儿的留言,立即给她打电话。

辛笛儿打开电话,没等刘俊豪说话,就喊了起来:“John,我迷路了,好像还有人在追我!”

“你在那儿?”刘俊豪问道。

“我刚才看了街牌,好像是Toush街。”

“我马上就来,你别挂电话。这条街很长。你回到刚才那个十字路口,看看交叉的街道叫什么。”

辛笛儿回头看去,后面那人走得更近了。她对电话喊道:“后面有人追我,我不能回去!”

“那你就一直往前走,看到街牌就告诉我。”

辛笛儿加快步伐,慢跑起来。后面的人也跟着跑了起来。

“John,你快点儿!那人跑过来了!”辛笛儿喘着气喊道。

“你别紧张。”刘俊豪安慰道,“天还没黑呢。光天化日之下,他还没那么大胆的歹徒!”

辛笛儿再回头看去,果然,那人拐到另一条街上去不见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好了,那家伙走了。”她继续往前走,看到一块街牌,上面写着“Soonie Av”,她将街道名字告诉刘俊豪。刘俊豪让她继续往前走,说他很快就到。

她又走过两个路口,天已经完全黑了。街道两边是左高右低的坡地。她走的是低的一侧的人行道。她右侧前方是一家拆掉了一半的废弃独立屋,黑黝黝地有些吓人,进口处是一个下坡台阶。她快步走过进口。

突然,一个黑影从废弃独立屋的台阶侧面窜出,从背后猛然搂住她。

“啊—!”她喊叫着挣扎起来。手机和肩上的包也都掉到了地上。

“Stop screaming! Otherwise I’ll kill you!”(别叫!否则就杀了你!)那家伙低声威胁道。

她停止了喊叫,停止了挣扎,头脑变成了一片空白。那家伙将她抱下台阶,往黑屋子里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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