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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YeS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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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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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消玉殒温哥华》连载

第一十七章 黑暗的灯塔(三)

下午5点多,温哥华东区医院,一间住院病房内。

贾鹤云坐在床沿上,正在跟刘彩虹说话,刘俊豪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杰弗瑞手捧一个饭盒,站在床头边。中午,贾鹤云跟刘彩虹通了电话,询问病情。刘彩虹说病倒没什么,只是医院里的饭太难吃。加拿大的医院为住院病人免费提供三餐,但全都是西餐,刘彩虹吃不习惯。下午,贾鹤云熬了一锅排骨稀饭,趁热送了过来。她催促道:“你快吃吧。”

“好。谢谢你了,鹤云姐!”刘彩虹说。贾鹤云虽然是丈夫的妹妹,但年龄却比刘彩虹大,刘彩虹习惯上称她“鹤云姐”。

今天,刘彩虹已经感觉好多了。她的病本是由心病引起的。但自从昨天深夜开始,刘俊豪就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她的心病就已经先治好了。俗话说,心病心治。因此,去了心病,她自然觉得感冒已经好了一大半。

刘彩虹抬起手,伸向杰弗瑞要去接饭盒。“哎哟!”她喊了一声,手停了下来。由于她一只手上插着输液针管,她这么一抬手伸手,险些将针头从手上扯出来。

贾鹤云看见了,急忙抓住刘彩虹插有针管的手,放回床上。她从杰弗瑞手上拿过饭盒,打开,要喂刘彩虹吃。刘彩虹连忙拦住,道:“鹤云姐,我哪能让你来喂我吃?”她扭头看着杰弗瑞,说:“杰弗瑞,你来喂妈吃吧?”

“好。”小男孩又从贾鹤云手中端过饭盒,用勺子舀起稀饭,喂母亲吃。可小男孩毕竟没干过喂人吃饭的活儿,不是喂到鼻子去了,就是将稀饭滴到床上。不一会儿,他弄得刘彩虹满脸是稀饭。

贾鹤云看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从杰佛瑞手中拿过饭盒,说:“还是我来吧。”

刘俊豪赶紧上前,从贾鹤云手中拿过饭盒,不由分说道:“鹤云姐,我来。”

贾鹤云和杰弗瑞都让开。刘俊豪坐到床头边上,先拿一张纸巾为刘彩虹擦干净脸。刘彩虹顺势靠在刘俊豪的身上。刘俊豪的脸微微发红,侧过身来,一勺一勺地喂刘彩虹吃稀饭。

看到这情景,贾鹤云似乎察觉了什么。她知道,这个刘俊豪是哥哥的结拜兄弟,哥哥看上的人,自然不会错,可现在哥哥尸骨未寒,他却跟刘彩虹搞得那么近乎,而且还在人前。她想,在人后,还不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她抬起头,再去看刘俊豪和刘彩虹,见刘俊豪低头不语,面似带愧疚,而那刘彩虹,一幅心安理得的模样。贾鹤云不由得想起中国的一句古话——红颜祸水。她转念一想,什么事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哼,杰弗瑞,你真没用!这么大了连喂个饭都喂不好!好好看着你叔叔是怎么做的!”

听了贾鹤云的话,杰佛瑞一肚子委屈地站在那里。

刘彩虹和刘俊豪都听出了贾鹤云一语双关,话中有话,但都沉默不语。刘彩虹对这已经完全无所谓了,她一开始就很清楚,她跟刘俊豪的事迟早会让人知道的,丈夫的死已经让她看破了世事,背个好名声到坟墓里去又能怎么样?但刘俊豪则因为心中有鬼,自觉理亏,无话可说。他默默地喂刘彩虹吃完稀饭,然后收拾饭盒。

“你们都回去吧。”刘彩虹静静地说,“弟,你累了一天,明天还要上班,晚上好好休息。鹤云姐,谢谢你照顾杰弗瑞和我!杰弗瑞,你也要懂事一点,听姑姑的话。就像姑姑刚才说的,向你叔叔学习,照顾好自己。你明天还要上学,晚上早点睡。”

“姐,鹤云姐,杰弗瑞,我先走了。”刘俊豪走出医院,到停车场,开车离去。

刘俊豪的车开上了大马路。他困极了,想马上回家去冲个澡,好好睡个觉。但他忽然想起辛笛儿来。他想给她打个电话。五、六点钟,正是温哥华交通繁忙的时间。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满是车,紧跟在他背后的是一辆银灰色宝马。他又往两侧看了看,两边的车道上,往来的车辆如流水一般。他担心开车打手机不安全,就开到右道上,想在什么地方找个小岔路开进去,停下来再打电话。

不久,前方有一个十字路口,横道是一条小马路。刘俊豪右拐,将车开进去,在不远的路边停下。停车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那两银灰色宝马也跟了进来。刘俊豪在路边停稳车。那辆宝马开到他前方不远处也停了下来。刘俊豪心想,这也许是凑巧,没多加注意。他拿出电话,拨通辛笛儿的手机,道:“喂,你在哪儿?”

“我在灯塔公园。”电话中,辛笛儿回答道。

这话让刘俊豪心中一阵嫉妒。他问道:“不会是一个人吧?”

辛笛儿没有回答他,却问道:“晚上能来接我吗?”

“行,几点?”

“八点多吧。”辛笛儿犹豫道。

“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灯塔公园西边的独立屋,泥土色,门牌号是1000号,房子边上有一个土堆,土堆顶上有一棵松树。”

“哈,怎们跟搞地下工作似的。你问一问跟你在一起的人嘛。”

可辛笛儿却把电话给挂断了。刘俊豪关上电话,心中不是滋味。现在,他的睡意已经全消。他想,开到灯塔公园要大半个小时,还要找一个没有街道名字的地址,少了一个小时不行。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快6点了,辛笛儿要他8点多接人,如果他再回家折腾一阵,恐怕时间就不够了。刘俊豪决定马上赶往灯塔公园。想到这,他发动车,左拐,想回原路去。就在这时,刚才那辆宝马车上走下一个戴口罩的人,向他这边招着手跑过来。刘俊豪看了看马路四周,见一个行人也没有,料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便没有停车,反而加大油门,快速开出大马路去。那人也跑回自己的车上,急忙发动车,在后面追赶而来。

黑斯汀斯街。吴望一个人开着他的银灰色奔驰在街边停下。几个流浪汉上前来为他擦车,不久擦完。吴望学着南兑富那天的样子,放下车窗,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扔了出去。流浪们汉开始抢夺零钱。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常老板推迟了他们去多伦多的行程。他今天没事,想起了那天抢他的枕头的那个白人流浪汉杰克,心中愤怒,就想来报复他。杰克跟着一群人走了过来,坐在墙边的地上抽烟。吴望推开车门,正想下车,一个白人壮汉从一个街角走出,向杰克走去。这是戴维。看到戴维,吴望的血液立刻沸腾起来——这才是他的大仇人!原来,吴望在多伦多的时候,在一个仓库里打黑工,戴维就是他的工头。由于他没有工作签证,戴维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他干,还经常克扣他的劳动时间,一不如意,戴维就威胁吴望,说要将他送到警察局去。有一天,吴望终于忍无可忍,辞职不干了。临走时,他指着戴维的鼻子骂道:“有朝一日你落到老子的手里,老子不整死你誓不为人!”

杰克抬头见是戴维,笑道:“戴维,你他妈的又来干吗?”

“杰克,求你再给我一袋吧。”戴维跪在流浪汉面前,哀求道。

“你的钱呢?”

“下个礼拜五发工资就给你送来。”戴维说。洋人多不存钱,北美地区两个礼拜发一次工资。

“那你就下个礼拜五再来吧。”

“杰克,求求你……”

“滚!”杰克踹了一脚戴维。几个流浪汉也过来,对戴维拳打脚踢。

戴维抱着头,站起来,悻悻地离去。

吴望关上车门,发动车,悄悄地跟在戴维的背后。

灯塔公园边,迈克的别墅内。

迈克将螃蟹用水煮了煮,放到两个盘子里,再将虾放到锅里炒了炒,起锅倒进一个大盘子里。迈克自然不是个会做饭的主,但辛笛儿担心的是这两样东西是否已经煮熟。好在她在海边长大,知道海鲜生吃也常有,所以也懒得去操心。迈克将这两样三盘端到桌面上,打开一瓶冰酒,给他们两人每人倒了一杯。他递一杯给辛笛儿,道:“来,为我们的今天干杯!”

辛笛儿喝了一小口。迈克不管辛笛儿,只管自己喝。他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他打开音响,将一张音乐光盘放进去,音响里飘出了一段轻快的爵士乐来。迈克随着音乐蹦了起来,他边蹦边说:“这是加拿大最杰出的爵士音乐家——奥斯卡·彼得森(Oscar Peterson)的杰作,他82岁了,才死不久。你也来跳吧。”

迈克过来,拉起辛笛儿的手。辛笛儿只好站起来,随着迈克一起扭动。跳了一会儿,迈克收住舞步,说:“来,先吃一吃,再接着跳。”

两人又坐回餐桌前。

刘俊豪开着车,不时抬头去看后视镜。那辆银灰色的宝马死死跟在后面,他在温哥华市内转了大半个小时,怎么甩也甩不掉它。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路中间的隔离带上立着一块“禁止U字形调头”的标示牌。红绿灯由绿变黄。刘俊豪见对面没有车,快速冲出横线,一个急左转弯,调头原路折了回去。后面的家伙也想调头,可红绿灯已经变红,横街上的车已经开了出来。他只好紧急刹车。刘俊豪通过后视镜,没发现那辆宝马,才松了一口气。

刘俊豪想通过马林路开到灯塔公园去,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他将车开上1号高速公路,风驰电掣般向西温哥华开去。可是,一上高速公路,刘俊豪便感到神情恍惚起来。他想,也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他忽然意识到,他竟然想不起,去灯塔公园要在哪一个出口下高速。他的车上没安装全球定位系统(GPS)。他想在路边紧急停车,查一查地图。可是,他的手脚却不听指挥,只管开着车,朝着一个心中的目标开去。他扫了一眼车速表,发现时速已经达到了120公里!北温哥华这边的高速公路限速80公里/小时。被警察抓住了就要罚款,他想。

可刘俊豪没法让车减速。

迈克的别墅内。

迈克已经喝得醉醺醺,一个人在客厅里手舞足蹈。辛笛儿没吃多少,也没喝多少,坐在椅子上,盯着迈克,不知如何脱身。

这时,音响里的音乐变得平缓哀婉起来,正合适恋人相搂,漫步轻跳布鲁斯四步舞。迈克过来,不由分说,一把将辛笛儿拉起,双手抱住她的腰,左右踏起步来。迈克的手越搂越紧,两人的身体贴到了一起。辛笛儿原本放在迈克肩膀上的双手,只好缩下来,护在自己的胸前。迈克抬起手,搂紧辛笛儿的肩膀,把嘴伸过来,呼着酒气要吻她。辛笛儿急忙将头扭到一边去,迈克又凑到另一边来吻她。

“迈克,别!”辛笛儿喊道。

迈克全然不理会辛笛儿的抗拒。他趁着酒劲,双手在辛笛儿的臀部上下摸索,接着将她按倒在地上,在她全身乱摸。辛笛儿拼力挣扎。

刘俊豪开着车,头脑渐渐清醒起来。他发现,车前方有一片白色在引导着他前进。这片白色像一片云,更像是新娘穿的礼服。他在那片白色的引导下,开下了高速公路,向南疾驰而去。白色将他引导到一栋别墅前,突然消失。

此时,天还没黑。刘俊豪停下车,四周张望,看见了辛笛儿说的一个土堆上长着一棵树的景象。他转过头来看房子,确认是泥土色的,又见门牌号就是1000号!他不由得暗暗称奇。就在这时,他听到房内有搏斗声,急忙跑到门前,用力敲门,同时大声喊道:“Cindy!Cindy!”

房内,迈克一手按住辛笛儿,一手在脱自己的衣服。

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和刘俊豪的喊声,绝望的辛笛儿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一阵兴奋,同时喊道:“John,快来救我!”

迈克拎起辛笛儿,将她拖到一边,找出一卷不干胶带,先撕一截,粘住辛笛儿的嘴巴,接着将不干胶带绕在她的双手和双脚上,将她绑住。他将辛笛儿抱起,扔进一个壁橱内,关上门。他跑进卧室,从抽屉里取出一支手枪,打开枪保险,喘着气跑出来,一把拉开大门,用枪指着刘俊豪的脑门,叫道:“这是私人财产!你他妈的给我滚开!否则我就开枪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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