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ndy。只要我进了总公司……”
“不是我不帮你,我跟抗害公司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迈克,今天你也看到了。你再犹豫,Cindy就要跟那小子跑了……”
“那你又能怎么样?”
“你看,迈克,只要我进了总公司,她什么时候上班,什么事下班,我都知道。只要我的工作需要,我就可以让她早来晚归……”
迈克低头喝咖啡,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盯着李迅翰的眼睛看。他仿佛想看透这个东方男人的真实用心。李迅翰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去。按照西方人的逻辑,自己喜欢的女人弄不到手,就是决斗杀人,不择手段也非要弄到手不可。而东方男人却会忍痛割爱,将自己的女人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以换取好处。他原本对这种人十分不齿的,但是,为了把辛笛儿弄到手,他试着跟这种人合作。
迈克说道:“我不需要你天天跟踪她,但我想要她的时候,你必须把她送来。这你能做到吗?”
这是李迅翰没想过的。他略为思索道:“我尽力而为。”
“Sam,你必须回答我Yes或No,能做到,还是不能做到?”
李迅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Yes,能!”
“好。你听说过BEC公司吗?他们决定聘我为副总裁。我上任后,马上聘你做公司的工地安全经理。怎么样,这样的交易还划得着吧?”
李迅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再次点头道:“划得着。”
此时,刘俊豪和辛笛儿也在格兰维尔岛上。他们先在艺术品商店欣赏绘画雕塑,然后到农贸市场去。刘俊豪买了两个冰激凌。两人吃着冰激凌,走出农贸市场,站在一边看街头艺人的表演。看了一阵表演,他们来到了岸边。他们吹着海风,看着来来往往的游船,望着温哥华市中心的远景,两人都感到惬意极了。
刘俊豪扭头看见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上坐着李迅翰和迈克。为了不扫辛笛儿的兴,他搂了搂辛笛儿的肩膀,说:“我们走吧。”
“好。”辛笛儿挽着刘俊豪的手,两人转身离开岸边。
露天咖啡座上,迈克一扭头,也看到了辛笛儿和刘俊豪的背影,不由得妒火中烧。他一口把杯中剩下的咖啡喝干,对李迅翰说:“我还有点事,你自己搭公共汽车回去吧。”说完,起身急匆匆离去。李迅翰被迈克的突然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迈克出了咖啡馆,四处寻找辛笛儿和刘俊豪。其实,他并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他只想找到他们。他东跑西窜,找了10多分钟,却没找到辛笛儿和刘俊豪的影子。他心情沮丧地站在一家商店门外喘气。他抬头,发现这是一家照相馆。他若有所思,转身进了照相馆。他走到一台自助照片打印机前,掏出手机,用数据电缆将手机连接到打印机上,将他在唐记中餐馆前,用手机偷拍到的刘俊豪和辛笛儿的照片打印出来。他拿着照片到收银台前交了钱,然后走出照相馆,朝他停车的地方走去。他边走边拨汤姆的手机。不一会儿,电话拨通,迈克说道:“汤姆,30分钟后我在办公大楼外等你。”
“迈克,我跟家人在公园里呢。”汤姆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高兴。
“你不是想要录音带吗?30分钟后见!”迈克说完,挂上了电话。他开车直奔抗害公司总部办公大楼。
30分钟后,迈克和汤姆在大楼外碰了面。两人虚情假意地寒暄一番,一起上楼去。进了汤姆的办公室,汤姆问道:“录音带呢?”
迈克将刘俊豪和辛笛儿的照片扔到汤姆的办公桌上,说:“我手头紧,再给我20万,然后将照片上这个狗娘养的开除了,磁带就是你的。”
汤姆无动于衷道:“现在是周末,钱我没办法。我也不能毫无理由地开除一个员工。”
“哼!你就看着办吧。你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迈克说完,转身离开汤姆的办公室,出门下楼去。
等迈克离去,汤姆拿起刘俊豪和辛笛儿的照片,端详了一分钟,面无表情地将照片扔进抽屉里去。他看了看办公室门外,确认迈克已经离去,便冷笑道:“狗娘养的,时时刻刻都忘不了钱和女人!不过,这次,我倒可以成全你。”
刘俊豪把辛笛儿送到家,说:“你明天好好休息吧,礼拜一还要去爬山呢。”
“好。”辛笛儿说着准备下车去。
这时,刘俊豪的手提电话响了。刘俊豪急忙接电话:“喂。”
辛笛儿本想马上下车去,但她的心突然被一股嫉妒感抓住。她收住拉门的手,坐在座位上静听刘俊豪打电话。我这是怎么了?她问自己。这个男人本来是自己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但她现在心情,却像这个男人本来就属于自己,而她正担心别的女人把他“偷”走。
电话是张丽打来的。在电话里,张丽说话的语气明显不高兴:“你在哪儿?我打家里没人接。”
“我在外面。”刘俊豪含糊答道。
“彩虹姐不舒服,你快来接她一下。”
“怎么她今天也去上班了?”刘俊豪说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才4点多钟,还没到下班时间。
“你怎么这么罗嗦?她不上班,我怎么知道她不舒服?”
“好,我马上就来。”刘俊豪挂上电话。
辛笛儿问道:“怎么了?”
“哦,我姐不舒服。要我到他们商店去接她。”
“哦。开车小心点儿。”辛笛儿松了口气似的,开门下车。
20分钟后,刘俊豪驱车赶到了张丽和刘彩虹打工的商店。他见张丽扶着刘彩虹站在店门外,刘彩虹脸色惨白。他便打亮了紧急停车灯,在商店门口停下车来。
张丽扶刘彩虹过来,刘俊豪下车,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两人一起扶刘彩虹上车。张丽对刘俊豪说:“你把车开到停车场等我一下。我进去收拾一下,跟老板说一声,我陪彩虹姐去医院。”
刘彩虹勉强笑了笑,说:“我不去医院,弟,你把我送回家就行了。小丽,你回店里去吧。你已经陪我半天了,老板不高兴了。”
张丽关切地问道:“彩虹姐,你真不去医院?”
“不去。我回家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我就进去了。”张丽转向刘俊豪道:“开车慢点儿,你不用来接我。”说完,转身进商店里去。
刘俊豪开车离去。他扭头看了一眼刘彩虹。刘彩虹脸色苍白,平添了几分柔弱。她那张典型东方女性的脸加上这柔弱,在刘俊豪心中激起了万般爱怜。他轻声说道:“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就别去上班了。”
刘彩虹低着头,脸上泛起了笑意。她柔声说道:“我没事。”
可不久,刘彩虹喉咙发出呃呃声,样子像是要呕吐。她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刘俊豪将车拐进一条小路,在路边停下。他扶刘彩虹下车,刘彩虹弯下腰,便在路边呕吐起来。刘彩虹吐了一阵,刘俊豪到车上拿来一瓶矿泉水,给她漱口。刘彩虹漱了口,直起腰问道:“弟,这里能停车吗?我想到后座休息一下。”
刘俊豪见这里是住宅区,就说:“可以。”说着,打开后车门,扶刘彩虹上车去。“你要不要躺一下?”
“不用,我坐一下就行了。”
刘俊豪也在刘彩虹身边坐下,关上车门,然后把车门摇下来一些。刘彩虹靠在座位靠背上喘气。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好一些了,伸手抓过刘俊豪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轻声说道:“小东西,真会折腾人。”
“姐,你怀孕了?”刘俊豪吃惊道。
“可能吧。”刘彩虹叹了口气道,“你哥还在的时候,就想要个女儿……”刘彩虹停了停,继续说道,“可等有孩子了,他却去了,连名字还没来得及取。”
刘俊豪松了口气。刘彩虹扭过头来,靠在刘俊豪的肩膀上,接着道:“弟,你给我肚里的小生命取个名字吧。我跟你哥说好了的,第一个孩子跟他姓,第二个跟我姓。”
“好吧,让我想想。是取男孩名字还是女孩的字?”
“男孩的吧。”
过了几分钟,刘彩虹感觉舒服了些,刘俊豪开车把她送回家。
从刘彩虹家回家的路上,刘俊豪想,刘彩虹怀的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呢?从刘彩虹的话听起来,似乎是他义兄贾鹤溪的遗腹子。但如果这是这样,那为什么刘彩虹让他摸她的肚子呢?这是否暗示孩子就是他刘俊豪的呢?这个谜不好猜。刘彩虹不会像西人女子夏洛特那么直爽。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猛然一惊,要是夏洛特也怀上了他的孩子就糟了。想到这,他不由得精神恍惚起来,前方十字路口亮起了红灯,他都没注意到。他开着车,直直冲了过去,害得横道上刚发动的车,又急刹车让他。听到两侧刺耳的刹车声,他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红灯。他加快车速,过了十字路口。他发现,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吃过晚饭,张丽在洗碗,刘俊豪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这时刘彩虹打来电话。刘俊豪接起电话,道:“姐,你好点儿没有?”
“没事了。我跟小丽说话。”电话里,刘彩虹语调轻松。
“你等着。”刘俊豪站起身,把电话拿过去给张丽,说:“我姐找你。”
张丽擦了擦手,接过电话道:“彩虹姐,你好点儿了没有?”
“我没事了。你在干吗呢?”
“洗碗呢。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碗让我弟洗吧。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电话里,刘彩虹话语兴奋。
张丽扭头对刘俊豪说:“你来洗。”
“我今天做了饭。”刘俊豪嘟囔着去洗张丽没洗完的碗。他的手动着,但耳朵却竖着听张丽打电话。
“什么喜事啊?”张丽拿着电话,走进卧室去,关上了门。
刘俊豪听不清张丽说什么,赶紧洗完碗,回到沙发上去。他无心看电视,便拿起遥控器,不停地换频道。卧室里不时传来张丽的笑声,这才让刘俊豪稍稍放下心来。大概过了半小时,张丽才从卧室里走出,把电话放回座机上去。
刘俊豪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吹那么久?”
“彩虹姐怀孕了。贾鹤溪走之前留下的遗腹子。”张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哦。”刘俊豪松了口气。“怪可怜的,还没生下来就没了爹。”
“所以,彩虹姐说把孩子给我们,问我们要不要。而且她会帮我们带到大为止。”
“那给不给又有什么区别?”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彩虹姐说不一样。她说,她只是奶妈,我才是亲妈。我说,奶妈亲妈都是你,我只是个后妈。笑死人了。”张丽说着又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
“是彩虹姐的话逗人。她说了,往后她就给我们当老妈子了。”张丽又笑了一会儿,接着道:“彩虹姐让你给小孩取个名,说她以前跟贾鹤溪商量过了的,第二个孩子跟她姓。”
“哦。”
张丽若有所思,道:“跟她姓,不就跟你姓吗?我们把孩子要过来,连名字都是现成的……”
星期天上午,辛笛儿睡到一觉睡到10点钟才起床。她到冰箱去随便弄了点剩饭,当早饭和午饭吃了。她见面包没了,打算下午出去买,另外还要买些零食带着明天去爬山。她打开计算上网,发现有个国内的朋友还在网上,就跟她聊了几分钟。朋友睡觉去了,她便给苏珊发了个电子邮件,说下礼拜一家里有些事要处理,想请一天假。接着,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练习刘俊豪教她的女子防身秘术。两点多钟的时候,她换上牛仔裤和平底鞋,出门逛街去。
五点多钟她才往回走。到家门外,她发现李迅翰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她好奇地问道:“嗳,李迅翰,你怎么了?”
“我……”李迅翰抬起头,吞吞吐吐道,“我把工作丢了。”
听了李迅翰的话,又见他这副模样,辛笛儿不由得对这个过去的恋人产生了怜悯之情。毕竟,在她登陆加拿大的时候,李迅翰非常念旧情,帮了她大忙。上个星期五,他找到了工作,又首先来告诉她。她忽然觉得自己欠李迅翰的情,就说:“今晚我请你吃饭吧。你在这里等着,我把东西放回家就出来。”
李迅翰搓了搓手,让自己尽量显得可怜一些,然后才犹犹豫豫地答道:“好,好吧。”
等辛笛儿走进门去,李迅翰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哀兵必胜?看来这话不假。刚才他那副可怜相,一半是真的,这是因为他才丢了工作;而另一半则是假的,因为他才跟迈克达成交易,丢了这份工作,未必不是福,因此他已基本上从刚丢工作时的沮丧恢复了过来。为了跟迈克的交易,他必须跟辛笛儿恢复正常的关系。今天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李迅翰是个聪明人,以往他每次提到迈克,辛笛儿就生气。这次,他决定只字不提迈克。
辛笛儿放好东西出来,两人走路到丽晶广场,进了一家叫“熊猫川菜馆”的中餐馆。服务员端来冰水,递上菜谱。这对昔日的恋人面对面坐着,各怀心事,都沉默不语,只顾低头看自己手中的菜谱。
此时,刘俊豪和张丽正在丽晶广场的菜场里买菜。本来,昨天刘俊豪就买了菜,但张丽嫌刘俊豪少买了炒的蔬菜,所以下午又让刘俊豪开车到丽晶广场来再买一些,顺便在外面吃晚饭,还可以省去做饭的麻烦。两人买好菜,放到车上。张丽要去卫生间,就对刘俊豪说:“现在正是吃饭时间,人多。你先去熊猫川菜馆看看还有没有空位。”
刘俊豪一个人先到饭馆,站在门口,等候服务员安排座位。他一眼看到了坐在里面的辛笛儿和李迅翰。看到自己所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坐在一起,尽管这个女人只是他名不正言不顺的情人,但刘俊豪的感觉就跟打翻了醋瓶子一般。不等服务员前来,他便忍不住朝辛笛儿和李迅翰那边走过去。
就在这时,张丽出现在他的身后。“嗳,怎么这么多人啊?”
“走吧,这里人太多。”刘俊豪急忙转身,拉着张丽往外走。
张丽和刘俊豪的对话,吸引了辛笛儿的注意力。她扭头看到刘俊豪搂着张丽离去的背影,嫉妒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她忽然站起来,想追出去,把恰好从她背后走过的服务员吓了一跳。
“Sorry.”(对不起。)服务员说着,后退了一步。
辛笛儿这才回过神来,坐回座位上。她敢肯定,刘俊豪已经看到她和李迅翰了。
服务员走上前,问道:“你们准备好点菜没有?”
他们点了菜。李迅翰对辛笛儿说:“我想喝杯啤酒。”
“那就来一瓶啤酒吧。”辛笛儿对服务员说道。
等待上饭菜的时候,他们闲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不久,饭菜上来,服务员又送来了一瓶啤酒和两个杯子。李迅翰给他自己和辛笛儿各倒了一杯啤酒,端起杯子,伸到辛笛儿面前,说:“祝你生日快乐!”
辛笛儿忽然被李迅翰的话感动了。她也端起啤酒杯,跟李迅翰碰了一下杯,说:“谢谢!”
她忽然意识到,李迅翰百般不好,但有一样好处,就是他有一股韧劲,不管别人说什么,他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下去。就拿祝贺辛笛儿生日这件事来说吧,他明知辛笛儿不原意他这个分手的恋人来搅和,但他还是要了啤酒,说了生日快乐的话。像她这样只想平平淡淡过日子的女人,跟李迅翰这样的男人结婚也许不会错。如果她在认识刘俊豪之前,有了这个想法,也许她还会跟李迅翰好下去。但现在为时已晚,她的生活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刘俊豪。而在刘俊豪的面前,李迅翰的任何优点,都是那样微不足道。
两人默默吃饭,偶尔说一两句话。吃完饭,辛笛儿付账,两人分手,各自回家。
晚8时,温哥华东区,黑斯汀斯街。
此时天色尚早,流浪汉杰克正坐在街边读报纸。戴维从一个街角走出,扭头两侧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他,便朝杰克走来。看到戴维到来,杰克放下手中的报纸。经过上次送信,他对戴维已经刮目相看,不再把戴维当做麻烦。两人都不说话。戴维回头张望一下,在杰克面前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两小袋白粉,交给杰克。杰克伸手接过白粉,快速瞟了一眼,接着将白粉握在手掌里,用手指捏了捏,然后收进口袋里。他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两张一百加元的钞票,递给戴维。戴维将钱塞进口袋,站起,再扭头四下张望一下,然后沿着街边人行道大踏步离去。
离杰克不远墙边上,一个黑人流浪汉朝戴维离去相反的方向走开。他走出一段距离,掏出一部手机拨打。但他还没来得及通话,突然,一群流浪汉从他身后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