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中的笛儿湖畔,辛笛儿站在水边,隔着湖水眺望着远处的山坡和建筑,不由得悲从心生,黯然落泪。刘俊豪看见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慌忙走到辛笛儿的面前,问道:“月儿,你怎么了?”
辛笛儿没有回答刘俊豪。她咬紧嘴唇,吸了吸鼻子。刘俊豪抬手去为辛笛儿擦眼泪。但辛笛儿推开刘俊豪的手,把脸扭向一边,任由泪水洒落。
一个西人小女孩从木头漫步道的尽头跑出,接着朝水边跑来。她的母亲在后面快步追赶着。“Waite, honey!”(等等,小宝宝!)
听到有人来,辛笛儿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把眼泪擦干,张开嘴吸了吸气,道:“麻烦你把我送回去。”
“好吧。”刘俊豪低头说道。辛笛儿的情绪突然变化,也感染了他,令他感到鼻子酸酸的。来的时候,他想好要跟辛笛儿说的话,已经让他抛到脑后,一天来的快乐心情也飘散得无影无踪。
两人么默默上车,刘俊豪开车离开公园。他虽然不完全清楚辛笛儿情绪的突然变化是因为什么,但他相信,这跟在伊丽莎白女王公园碰到王佳不无关系。辛笛儿问他王佳是谁时,他如实回答,说王佳是他妻子的同事。也是怪自己蠢,不会撒个谎,说她是自己打工时的同事什么的。不过他也知道,他和王佳脸上的尴尬,无论如何是瞒不过辛笛儿的。
到了辛笛儿的住处,刘俊豪停好车,准备下车去,跟辛笛儿一起进门去。辛笛儿扭头对刘俊豪说:“你回去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晚安。”
“晚安。”刘俊豪便没有下车,扭头,透过车窗玻璃望着辛笛儿走向大门。辛笛儿开门进门去。今天,她没像往常那样回头跟刘俊豪挥手。刘俊豪没有马上开车离去,而是望着房间的窗户,想看到她开灯后再走。
辛笛儿进门,关上门,扔下包,没有开灯便仰身倒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刘俊豪等了几分钟,见辛笛儿的窗户一直都黑着,只好悻悻地开车离去。
刘俊豪恍恍惚惚地开着车,在一栋独立屋前停了下来。他下车才意识到,这里是刘彩虹的家。他犹豫了一下,往大门走去。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用钥匙开门,而是抬手敲门。
给他开门的是杰弗瑞。杰弗瑞喊了声“叔叔”。他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问道:“你们学校开学了没有?”
“没有。要到下个星期。”
刘俊豪进门去,见贾父,贾鹤云正在吃晚饭,却不见刘彩虹。杰弗瑞也跑回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吃饭。
刘俊豪跟贾家父女打了招呼道:“伯父,鹤云姐,你们好!”
贾父点了点头。贾鹤云问道。“俊豪,你吃饭了没有?”
“哦,没呢。”
“快来一起吃吧?”
“嗯,不了。我姐她加班?”
杰弗瑞回答道:“我妈他们公司去Barbeque(烤肉野餐)。她刚才打电话回来说,要晚点儿回家。”
刘俊豪走到客厅,拿起电视机遥控器,打开电视,站在沙发一头看电视。此时正是温哥华中文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时间。电视上在播放大温哥华地区的几起黑帮仇杀案的新闻。贾父吃完饭,走到沙发上坐下,跟刘俊豪一起看新闻。电视上又播放一则关于一名华裔女子从赌场走出,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被人劫财劫色的新闻。贾父看了,议论道:“你们这个温哥华也不安全嘛。”
“爸,你说什么啊?”还在吃饭的贾鹤云问道。
“赌博抢钱!”贾父粗略说道。
刘俊豪接话道:“哦,是一个华裔女子深夜从赌场出来,被人跟踪,快到家了,还被人非礼,抢了钱包。”
“真有这种事?”贾鹤云把碗中剩下的饭扒进嘴里,然后说道:“俊豪,你姐那么晚还没回来。你要不要去接她一下?”
“好,现在我就去接她。”刘俊豪说着,转身出门去。
刘俊豪出了贾家,拿出手机,拨通刘彩虹的手机。“姐,你在哪儿呢?”
“我在天车上,快到站了。”
“我现在就过来接你。”
“好,我在车站外面等你。”
刘俊豪挂上手机,上了车,开车去天车站。几分钟后,他到了天车站。刘彩虹已经在车站外等候。
刘彩虹拉门上车,系好安全带,扭头去看刘俊豪。她见刘俊豪低着头,一言不发,就猜到了几分刘俊豪为什么来接她。这时,她听见刘俊豪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地响。由于车站外不能久停车,她笑道:“弟,你肚子饿了吧?你把车开到前面的小路边上停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好。”刘俊豪把车开出车站,不久,拐弯进一处住宅小区的林荫道,找一个偏僻安静的地方,在路边把车停下。
刘彩虹从包里拿出一个装在塑料袋里的快餐盒,递给刘俊豪说:“这是台湾糯米鸡,还是温的。快吃吧。”
刘俊豪心中感到一阵温暖,问道:“姐,这是你的晚饭吧?我吃了,你怎么办?”
“我这就是给你买的。上午我们公司去烤肉,我的肚子到现在还是饱饱的。回来的时候,我去逛了一下商店,在亚华超市看见这就卖了。我猜你可能会来接我,而且还没吃饭。我没猜错吧?你快吃。”
刘俊豪眨了眨眼睛。他刚在辛笛儿那里受到了感情挫折,就在刘彩虹这里得到了极大的弥补和慰籍,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他打开车顶灯,然后打开糯米鸡,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就吃完。他将粽叶子收进饭盒里,用塑料袋包好饭盒,扔到车后座上,转过脸来对刘彩虹笑了笑,说:“姐,我送你回去吧?”
刘彩虹没说话,伸手过去抓住刘俊豪的一只手,然后抬起头,微笑着去看刘俊豪的眼睛。
刘俊豪添了添嘴唇,说:“姐,我……”刘彩虹放开刘俊豪的手,抬起手放在刘俊豪的嘴唇间。她轻轻抚摸刘俊豪的嘴唇,脸颊和胡须,然后收回手。刘俊豪关掉车顶灯,发动车,开车出了那条林荫道。十分钟后,车就停在了他租用的公寓楼外的马路边上。
两人进了刘俊豪的家。刘彩虹将包放在沙发上,说:“弟,我今天出一身的汗。我想在你这里冲个澡。”说着,走进卫生间去。
“好吧。淋浴液没了,我去给你找。”刘俊豪说着,到卧室边上的柜子去翻找淋浴液。
刘彩虹进了卫生间,虚掩上门,脱衣,进浴缸,拉上浴帘,放水。这时,刘俊豪在外面敲了敲门,喊道:“姐,我找到了,我进来了。”
“好。”刘彩虹说。她听到,刘俊豪开门进来。
“姐,我进来了。”
“好。”刘彩虹答道。她听到刘俊豪的脚步声,接着浴帘被拉开。
赤身裸体的刘俊豪跨进浴缸,拉上浴帘,把淋浴液放在浴缸边上。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玉女般的刘彩虹。刘彩虹伸手抓过刘俊豪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腰上。刘俊豪喘着粗气,慢慢将刘彩虹搂紧。刘彩虹闭上眼睛,任由刘俊豪亲吻搓揉,任由水花喷淋泼洒……
刘俊豪将刘彩虹送走,回到家后,发现座机电话有留言。这是他妻子张丽从国内打来的。他立即拿起电话,拨通国内老丈人家的电话。电话是丈母娘接的,刘俊豪询问了一下老丈人的病情,问是否还要寄钱。丈母娘说老丈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关于钱的事,让张丽跟他说。张丽接过电话,让刘俊豪再给她寄3千加元,用来请人到病房去照顾老人。刘俊豪二话没说,答应明天上班后到银行去寄。张丽问刘俊豪家里有什么事。刘俊豪忽然想起,前些天张丽的同事王佳打来电话,问张丽炉子和工具的事,就说:“王佳来电话说,你们老板问你,你把公司的炉子放到哪儿去了?”
“这个王佳也真是的,我不是告诉过她吗?”电话那头,张丽感到有些奇怪。
“她是不是没有找到?”
“哼,那些破东西,又不是什么宝贝!我还会藏到哪儿去?”张丽不高兴道,“算了,我还是我给她打个电话吧。你看一下我的手机还有没有电。里面有她的电话号码。”
刘俊豪放下电话,到卧室去,从桌子抽屉里找到了张丽的手机,打开电源,走出来,拿起电话说:“还有电。”他找到了王佳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张丽。
刘俊豪打完电话,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这时,电话又响了。他拿起电话,那头仍然是张丽。
“怎么了?”刘俊豪纳闷道。
“我还想问你呢!”张丽没好气道。
“问我什么呀?”
电话里,张丽沉默了一秒钟,接着道:“我过两天就回来。你注意看你的Email(电子信箱),改好机票后,我给你发信。”
“你不是还有大半个月吗?”
“我想提前回来!我怕回晚了,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张丽说完,挂上电话。
刘俊豪拿着电话,怔了半天才挂上,到卧室睡觉去。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刘俊豪仍然去接辛笛儿,辛笛儿也上他的车,但在车上她却一言不发。刘俊豪问:“昨晚休息好了没有?”
“嗯。”辛笛儿轻轻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昨天中午,你让我喝冰茶的样子真是可爱,我喜欢。”
“你别说了,好吗?”
“月儿,你怎么了?”
“我不想说话。”
刘俊豪只好不说话。两人一路无言。刘俊豪把车开进小公园,辛笛儿说了声“谢谢”,下车离去。
今天,戈兰仍然没给刘俊豪任何工作,汤姆也没问他学英语的事。他照样给各部门经理发一封信,请求他们给他工作,并将信复制给汤姆、戈兰和污水部的同事。他悄悄溜出办公室,到银行去,给丈母娘寄了3千块钱。他回到办公室后,收到了公司的华裔会计南希的信。这是发给三位华裔员工的,邀请大家中午一起出去吃饭,欢迎袁志望新加入总公司。刘俊豪当时就回信表示支持。辛笛儿和袁志望也回信同意了。
中午,四人一起到一家泰国餐馆,点菜吃饭。刘俊豪跟辛笛儿坐在相对面的位子,隔着袁志望和南希。辛笛儿跟袁志望谈得火热。刘俊豪心中不是滋味。
服务员端上一道菜来,正好摆在刘俊豪的面前。这是生菜叶包炒肉馅,要食客自己动手包的。刘俊豪拿起一片生菜叶,用勺子舀了些炒肉馅放到生菜叶上,包好,递给对面的给辛笛儿。辛笛儿轻轻撇了一下嘴,端起盘子来接。刘俊豪将生菜包放到辛笛儿的盘子里,扭头对南希和袁志望说:“两位自己动手,趁热吃了。”
南希瞟了一眼辛笛儿,扭头对刘俊豪笑道:“John, 我不知道怎么包啊,能不能帮我一下?”
“好。”刘俊豪边说边动手。
南希又瞟了一眼辛笛儿,赶忙抢在刘俊豪之前拿起一张生菜叶,笑道:“开玩笑啦,我自己来。”
大家边吃边闲聊,不久话题转到了居家做饭炒菜上来。南希说:“我听说John的太太很会做饭哦?”
袁志望笑问道:“南希,你吃过吗?”
“没有啊。我也是听John自己说的。”
袁志望开玩笑道:“John,耳听为虚哦。”
刘俊豪赶紧说:“她现在在中国。等她回来了,我请你们到家里去聚一聚。”
南希扫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辛笛儿,笑道:“那我们就等着啰。Cindy,你说是不是啊?”
辛笛儿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吃完午饭回到公司,刘俊豪收到了妻子张丽的电子信件,说她这个周日就回来,让刘俊豪到机场去接她。下午下班时,刘俊豪要送辛笛儿回家,就给她打电话:“什么时候走?”
“我还有事。”
“中午的菜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谁让你给我包的?为什么要让人知道我们关系特别?不能像一般同事那样吗?”
“对不起。”
刘俊豪挂上电话,心中不是滋味。他中午会餐时的表现,只是真情的自然流露,并没有想特意显示什么。不过,南希似乎已经看出他跟辛笛儿的关系不同一般。他也许真的应该考虑辛笛儿的感受。他叹了口气,感到有些累了。他跟妻子张丽谈恋爱时,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跟刘彩虹在一起更不会这样。刘彩虹就像大姐姐一样宠着他,由着他。而跟西人女子夏洛特在一起更是轻松随意,喜欢就在一起玩,不喜欢就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