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鬼子兵看铁男笑着招手,感到分外动火。是的,面前只有两个美丽的花姑娘,而他们是三个大男人,这里又离据点不远,且林子茂密而幽暗,正是男女动情做好事的地方。于是,三个大兵全都狂笑起来,一个大兵还迫不及待地脱下身上衣服,只穿一条裤头,便一头向铁男扑了过来,拥抱时发出淫浪的笑声在林子里响起,直刺得梅姑心痛。梅姑看着铁男似乎也在笑着,她仿佛主动投身到鬼子兵怀中,一点也没羞涩感,梅姑不禁尖声叫着:“我看错人了,你果然是一条狼!”她痛恨地喊着,双手掩上眼睛,不敢再看那可怕的一幕。这时候,另一个鬼子兵冲上前来,紧紧拥抱着梅姑,将满是胡茬的臭嘴直朝梅姑粉嫩脸上拱来拱去,梅姑挣扎着,感到分外噁心,心里如同刀割一般难受。
就在这时,只听得身边“哇啦”一声惨叫,那是男人象狼在死亡前一种绝望的吼叫声。梅姑感到那象蛇一样紧箍着自已身腰的鬼子兵的双手放开了,她睁眼一看,原来那拥抱铁男的鬼子兵被一剑中喉,血肉淋漓地倒下身去。他睁着恐惧的眼睛,瞪望着这陌生的林野,这陌生的国土,死也不肯合上眼睛。
铁男手持铮亮的短剑,向着拥抱梅姑的鬼子兵逼了过来,那短剑染红,兀自有血珠从剑尖上滴落下来。这个嘴上满是胡茬的鬼子兵哇里哇啦地怪声叫唤着,另一个鬼子兵仿佛听命,象一只狗熊一般从铁男身后扑了过来。铁男仿佛早有准备,她作势用短剑逼退胡茬鬼子兵时,突然一个旋风似的回转身,扬起飞脚,正好踢中身后偷袭而来的鬼子兵下颏,那鬼子兵的嘴顿时被踢歪了,痛得直叫。说时迟那时快,那胡茬鬼子兵一把抱住铁男,伸手欲夺铁男的短剑。岂知在这电光石火刹那间,铁男头一低,身腰一弓,便将胡茬的鬼子从身后摔越过去,那鬼子刚想跃身爬起来,铁男飞身向前,右脚一点,便紧切住胡茬鬼子兵的咽喉,那鬼子躺身在地,便顿时感到窒息,气都喘不过来了。
那被铁男踢歪下巴的鬼子兵一看情形不对,十分恐慌,他眼盯着铁男,一步一步后退着,刚刚退了十多步,便撞到一个人身上,那是赵东彪,他手握着麻绳,将绳子套到鬼子兵的脖子上,紧勒着,那鬼子兵被勒得眼珠几乎暴裂,舌头也被挤出嘴外。铁男说:“彪小弟,且别勒死他,留两个活口,我们还要问问情况呢。先用绳子将他们绑起来。”自然,在这草头岭上,一时到哪里找绳索去?可是赵东彪就是有办法,他将那死去的鬼子兵裤带解了下来,紧缚住那被勒得半死半昏的鬼子兵。随后又用铁男的短剑将死去鬼子兵脱下来的军服割成长布条,将那被铁男踩在地下胡茬满嘴的鬼子兵捆绑成一个粽子。最后,又拿破布塞住他们的嘴,完事后,拍拍双手:“铁排副,我们走吧。”
铁男笑脸如花:“怎么?第一次喊我铁排副了?不喊铁男同志了?”
赵东彪有些尴尬,低头说:“你就是有过人的本领,叫人信服嘛。我不懂,你一个女同志,怎么杀起鬼子来,比男人还麻利?”
铁男说:“说起来,你不害怕?”
赵东彪说:“你说,我不害怕的。”
铁男说:“告诉你,你从小就是红小鬼,我从小就是土匪,杀个人,只要那人该死该杀,那还不是风吹帽,十分简单嘛。”
赵东彪说:“你是土匪,专抢人家杀人家吗?”
“不呢。我们专杀那些为富不仁欺男霸女的恶霸财主,抢来的粮食分给穷人家。”
梅姑看着铁男,眼神有些怪怪的,小心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哪?又穿和平军衣服,又是土匪,现在又来杀鬼子,真让人云里雾里,吃不透你是魔鬼还是好人。”
铁男说:“好妹妹,我告诉你,过去我是土匪,现在我是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你信不信?”
“你,是新四军?”梅姑问。
赵东彪说:“是的,她是我们新四军侦察连三排副排长,我也是新四军的。”
梅姑舒了一口气,说:“好样的,这年头真没法活了。今天,若不是铁男妹妹,我真的很危险的,我一个人那里打得过三个鬼子兵啊。铁男妹妹,我请求你帮我忙,让我也参加新四军吧!”
铁男说:“好的,我替你跟咱们连长指导员说去。你想参加新四军,现在就随我们上山吧。”
梅姑非常高兴,因为她想想也感到后怕,若不是遇上新四军,今天也许就是她生命结束之时。于是,她随铁男上山去了。
铁男与赵东彪下山侦察,竟然活捉两个鬼子兵来,这在侦察连可算是奇迹,引起非常大的轰动,战士们成群结队来看那两个耷拉着脑袋的鬼子兵,心里感到很是痛快。洪铁飞也感到非常光荣,他特地吩咐炊事班办了一桌酒席,犒劳铁男与赵东彪。席上,姬邦国悄悄问铁男:“你用什么方法把鬼子勾到马头岭?”
铁男脸一红:“不告诉你,告诉你会不自在的。”
姬邦国禀性就十分憨厚,铁男不想他问的事儿,他果然不问了,但是,铁男的形象在他心中越发美丽灿烂。
两个鬼子兵被送到支队司令部,经审问,居然如实交待了据点里全部情况,一个鬼子甚至还画出工事与火力点图。以后,据说这两个鬼子兵经陈毅司令员耐心教育,对自己参加侵略战争,忏悔不已,均参加日本兵反战同盟,主动协助新四军对日本军队开展日语反战宣传,其中一个后来还参加共产党,这是后话。
情报掌握一清二楚,支队司令部紧张地研究出二套作战方案,第一套方案是:将鬼子据点包围起来,切断水源,然后围点打援,将句容城里的鬼子引出来消灭掉,然后通过地道作业法,通到碉堡下,用炸药炸毁碉堡与兵营楼房。第二套方案是,通过梅姑的姨父安排,我侦察连化装进入鬼子据点,然后内应外合,一举攻取梅镇上鬼子据点。两套方案各有利弊,但洪铁飞更倾向第二套方案,因为这套方案可以使侦察连大有用武之地,更显英雄本色。于是,洪铁飞向营团部汇报,力争实施第二套方案。果然,司令部发来通知,下令第三天晚上组织实施,要求侦察连第二天一定要做好梅姑姨父工作,尽可能派人打入据点。洪铁飞很是快意,连夜召开军事会议,作了具体部署。当然,姬邦国与铁男负责的三排,这次是打入敌营的主力军。开完军事会议后,姬邦国回到宿营地,立即召开班部会议,研究落实措施。
可是,侦察连忙活一天的计划,第二天就泡汤了。上午八时,姬邦国与铁男、赵东彪、梅姑等人化好装,正准备出发。突然,司令部参谋骑着快马奔驰而来,他说:根据陈司令员指令,原作战计划暂缓实施,同时命令侦察连长洪铁飞、指导员江晨、姬邦国与铁男一起到司令部接受新的作战任务。
姬邦国感到懞了,他问:“连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洪铁飞有些懊恼,生硬地回答:“你问我,我问谁去?军事大事,瞬息万变,司令部临时改变主意,恐怕有特殊情况,不得不这样做。做个军人,执行命令吧!出发!”
姬邦国与铁男骑上马,随洪铁飞与江晨直向司令部奔驰。这几个月,铁男一有机会,就训练姬邦国骑马,是以姬邦国骑术日益精进,与铁男在小山丛中骑马,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当一行人来到司令部时,陈毅司令员已经在门外徘徊等待许久。他将大家迎进屋里,落座后,便开门见山地说:“同志们,这次由于情况紧急,临时改变作战方案,请你们来,是要执行一个新的战斗任务,就是营救纪振纲先生。”
洪铁飞与江晨对视一眼,目光里都射出疑问:纪振纲是谁?
陈毅仿佛看出大家的想法,说:“纪振纲先生是谁呢?他是我们茅山抗日根据地重点统一对象,是我们全力争取的茅山地区的上层人士。纪先生早年做过黎元洪的幕僚,后来投身到孙中生先生的辛亥革命运动中去,在社会上有相当大的政治影响。后来,他投资40万建立茅麓公司,这是茅山地区最大的公司,经营已经20年了。我们来到茅山以后,发现纪先生对蒋介石不抵抗政策非常痛恨,他是爱国人士,坚决不肯做汉奸,有着中国人的骨气。当然,他对我们党的抗日主张,特别是毛主席的《论持久战》非常赞赏,但是内心也存在矛盾,这就是认为共产党的力量太微小,支撑不了抗日大业。对于这样的上层人士,我们必须做好工作。我与纪先生曾经在乾元观会谈过,他坐轿子来,对我新四军抗日还是很支持的。我曾经希望他担任茅山四县抗敌自卫委员会主任,先生不肯,只肯任挂名副主任。在这期间,纪先生给我们新四军不少枪枝弹药,又捐钱捐粮捐药,一个上层人士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很不错啰。”
说到这儿,陈毅打开搪瓷茶杯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我们在争取纪先生,而日伪军也同时千方百计地拉拢纪先生,国民党方面也要纪先生出面为他们工作,但是纪先生拒绝了。现在,日本人将纪先生抓了起来,关在梅镇鬼子据点里,想强迫他担任茅山四县的剿匪司令。因此,此时实施我们攻打梅镇鬼子据点,必然玉石皆焚。据了解,纪先生在据点里,面对敌人的威胁利诱,丝毫不屈服,坚决拒绝日本人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纪先生很可能有生命危险,因此,将纪先生营救出来,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抗日统一战线的重大任务。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们侦察连,要求全力保护纪先生的人生安全,将纪先生营救出来。明白么?”
洪铁飞站起来:“司令员,我们坚决完成任务,全力营救纪先生。”
陈毅说:“好,你们打算怎样完成这次任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