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下了阵雨,洗尽人间浊气,早晨起来,天地新鲜,沁人心脾。当姬家堡响起密集喜庆鞭炮之际,在贺家墩与姬家堡之间的水陆路上,小扣子擅自发动一场不大不小的战斗。
那是一条半河半荡的湾儿,人称九里湾。湾的一边,是一条可供四轮大车行驶的泥土大道;湾的另一边却是一望无际的荡水;而湾的北边,却是一条直通向贺家墩的河流。这条河一流入九里湾,便溶入野芦丛生碧水开阔的湖荡里去。小扣子选择九道湾,便是一手扼住大道,一手擒住河流,无论人们从水道走,还是从陆路行,都逃脱不出小扣子的手掌心。
事实上,小扣子的铁叔根本不知道这次军事行动,当然铁男更一无所知。小扣子打从姬家堡脱身后,就盼着这一天。他也无须惊动别人,他只消带领属他管理的那支小队——共有二十个兄弟。他对兄弟们说了:对不起,兄弟们,姬家堡的姬老财对哥太狠毒,杀了我的哥哥,欺负我。你们说,作为一条汉子,能忍受这口恶气吗?现在机会来了,姬老财要娶三儿媳妇了,老哥我也要出点恶气,给姬老财一点颜色看看。所以,今天咱们到九里湾去,将姬老财的新媳妇活捉过来,让姬老财也心疼好一会儿。怎么样,兄弟们,肯不肯两胁插刀帮哥一下。没有胆子的,给老哥退下,老哥也不在乎你。
自然,小分队的汉子们都是与姬家堡斗争过几个回合的,没有人不仇恨姬家堡。因此,小扣子登高一呼,立即群情欢呼。大家扛起枪,登上几条小船,在凌晨荡水中如同一支小舰队,直朝九里湾驶了过去。
小扣子粗中有细,他先吩咐一队人马在河口埋下拦船索,然后命令五个兄弟拿上枪埋伏在大道边的野草棵里。根据当地人迎娶的习俗,新娘很可能走水道,因此,几条小艇就埋伏在拦船索附近。只要新娘船被拦住,几条小艇一涌而上,相信新娘会手到擒来。
天渐渐亮了,太阳渐渐爬高了,天也湛蓝,水也清碧,芦苇棵象一屏屏水上竹林,青翠欲滴。洁白的湖鸥在水面上飞翔,它时而掠过水面,时而直冲蓝天。小扣子坐在船头,悠闲地打量着这迷人的天地。他这会儿一点也不紧张,因为他知道,时候还未到,一般新娘船要到九十点钟才出发,现在时辰还早着。
说真的,他现在心里还是一团浆糊:虽然他与弟兄们说了,是想出心中一口恶气,让姬老财在儿子大喜日子里哭爹叫娘心疼一下子。但从感情上来说,却满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当然,他是恨姬老财。可是,他也恨三少爷,是姬邦国夺了他的情,夺了他的爱,夺了他心爱的铁妹。说真的,打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有不祥的预感,觉得这风度翩翩的姬老财三小子,可能就是他最大的情敌,因为他已经从铁妹眼神中读出爱,这种爱是铁妹从前没有过的特有的神情。那时,他就拿起刀来要砍了姬邦国。可是,结果让铁妹给挡住了。他不能再下手,是因为害怕铁妹伤心啊。第二次机会,他深入姬家堡,想刺杀姬邦国,结果相当惨,想不到这白津津的书生被铁妹调教成一个武功好手,连一向逞能的小扣子也一下子束手就擒。那时,他的心寸寸阉割,寸寸滴血啊。当他被包围之时,他绝望了,他知道自己玩完了。姬家堡从来都是心狠手辣,更何况这一次被袭击的竟然是姬老财三儿子,这还了得。还有,即使姬老财不寸剐了他,也是送到官府凌辱致死,因为官府与姬老财是一个鼻子出气的,姬老财的大儿子又是国民党军队的高官,做官府的全是将姬老财当佛爷捧着的混蛋。再说,官府就是判着小扣子死刑,小扣子也无话可说,谁让自已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呢。唉,认命吧,他当时想,是好汉就敢作敢当,大不了一刀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反正不服气,二十年后再来闹江山吧。只是,他想起铁妹,感到心酸,毕竟有些放心不下。可是,没有想到,姬老财的三公子也算一条汉子,关键时刻竟然低下头来,让他将锋利的刀子撂到姬邦国的脖子上。——这,可真要点勇气,要有点侠气,不然的话,一刀下去,还真的脑袋象西瓜一样滚下来,那可不好玩的。就凭这一点,小扣子自愧不如,难怪铁妹爱上姬老财三少爷,他知书识礼,他有勇有谋,他待人诚信,他膂力过人,看来,铁妹跟姬老财三少爷结合,比跟他小扣子幸福多了。别说姬邦国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青年才俊,就谈姬家堡那用不完的金银,走不尽的田园,吃不尽的鱼肉,花不完的钞票,如果从铁妹终身幸福来看,还是姬老财三少爷要强过他小扣子千倍万倍。于此,小扣子心里痛苦,但毕竟想通了,为了铁妹的幸福,就祝贺他们结合吧。岂知姬老财不答应,硬是将铁妹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踢出家门,找上一个贺不迷的妖精似的女孩儿,咳,可把铁妹害惨了。每当看到铁妹想念姬家三少爷,茶也不思饭也不吃,小扣子心里就痛得什么似的。是的,为了铁妹的幸福,为了铁妹的笑,他小扣子摔出去了,干吧,把贺不迷女儿绑架过来,逼着姬老财让他三小子与铁妹结婚。这虽说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以小扣子眼光来看,爱一个人,就要终身真爱,终身保护这个爱,这才是侠气,这才是爱情。
小艇在苇丛中轻轻悠荡着,四面水天地里,水波不兴,照出蓝天一丝云,照出蓝天飞翔的鸟。唉,小扣子看着,觉得到处都象明镜似的照着人,就是他心里一团黑,他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人生干什么呢,图个心安吧。
又过了许久,许久,北边河道突然响起鹧鸪的叫声,仿佛是一公一母在调情。小扣子神情一振,他知道这是敌情的信号。他一挥手,朝各个小艇打个响亮的长哨,这是准备战斗的命令。于是,各小艇队员们全都抄起家伙来,有的伏在船头准备射击,有的手握双桨准备开船。
贺不迷就这样一个宝贝女儿,平时疼爱得如掌上珍珠,热了怕化,冷了怕裂,因此,当女儿婚娶大喜日子来临时,贺老财特地选了一条硕大无朋的油漆一新的送亲船,披红挂彩,装扮得既阔气又漂亮。船前舱是女儿绣房,后船堆满了嫁妆。在前甲板上,特地请了吹鼓手们,又是吹奏乐曲,又是锣鼓喧天,一路上引逗得河两岸人家纷纷出门观看,好不热闹。这还不算,贺不迷还准备清一色白马,让五个庄丁荷枪实弹骑马在陆道上驰骋,这是向可能劫船的土匪宣示:你们放明白一点儿,我贺不迷的枪子儿可是不认人的。
就这样,大船张开风帆,喜气洋洋,乘风破浪,从河道上向九里湾驰驶过来。当正要出河进荡之际,忽然大木帆船一震,便停止前进,显然,帆船被拦河索挡住道儿了。说时迟,那时快,小扣子隐蔽在苇丛中的小艇急驶出来,直朝大船冲去。
岸上骑马的五个庄丁见了,心里一阵哆嗦,连忙伸枪向小艇射击。可是,还不容庄丁们开枪,早埋伏在大道两旁野地里的小扣子弟兄们先开枪了,砰砰砰一阵枪响,马上立即象摔粮食袋子似的摔下两个人来。另外三个庄丁看大势不好,立即快马加鞭,向姬家堡急驰而去。可是,后面枪弹却追着打,又一个庄丁被打中了,狂马拖着死人在跑,拖着一路血迹。另一匹马被打中了,狂乱得直朝水里冲。只有最前面一个庄丁伏在马脊上,逃得象兔子一样精溜,很快逃出枪弹有效射程,一溜烟地向姬家堡冲了过去。
大帆船进不得,退不能,乱成一锅粥。小扣子指挥兄弟们很快蹬上大帆船,首先命令吹鼓手与舵手等不相关的若干人下船,接着招呼岸上兄弟们登船,挥刀砍断拦船索。于是,小艇簇拥着大帆船朝湖荡云水地里驶了过去。这期间功夫很短,恐怕连一袋烟时间也没有。
小扣子踢开前舱门,发现里面呆着一个穿着绣着玉凤的紧身红色旗袍的姑娘,另外还有二个面容姣美的丫环,显然,那旗袍女就是贺绿菲了。
小扣子大咧咧地走进舱里,叉开双脚站在贺绿菲面前:“喂,新娘子,你怕不怕?”
贺绿菲杏眼瞪圆,银牙紧咬,一双精光眼睛紧逼着小扣子,厉声道:“怕什么,你们这些土匪,你们在犯罪!”
“哈哈,我们在犯罪。”小扣子说:“我问你,你们地主老财凭什么在老百姓头上象血吸虫一样拼命吸血?凭什么?我们只不过是将属于我们的东西夺回来,这是你们在犯罪,还是我们在犯罪?”
贺绿菲道:“你蛮不讲理,我不跟你说了。我只问你,你想把我怎么样?”
小扣子调笑道:“能把你怎么样,不过把你卖到窑子里,赚几个钱呗。”
贺绿菲被激怒得满面通红,喝道:“你敢。如果你胆敢这样做,我死给你看。我死了也要做厉鬼,追着你索命的。”
小扣子在绣榻上坐下身来,抬眼望着贺绿菲:“你变鬼?可别吓唬老子了,你知道老子是谁?老子是阎王猴子。知道吗?什么叫阎王猴子,就是连阎王也敢戏弄的神猴孙悟空,老子还怕你个鬼!不过嘛——”他顺手端起茶杯里贺绿菲方才喝剩的半杯香茶,一饮而尽。贺绿菲看得脸色刷色,她跑向前去,将刚才小扣子喝过的杯子用力摔打下地,砰地一声脆响,精白的细瓷茶杯被摔个粉碎。
小扣子仍然放荡不羁,笑道:“别生气,我知道你叫贺绿菲,你问我想把你怎么样?我告诉你,三条道儿任你选:一条是,卖你到窑子里,你也春光一度,我也赚几个活钱。”
贺绿菲叫道:“不行。”
“不行嘛。”小扣子继续说:“第二条道,就是将你做我压寨夫人,怎么样?”
贺绿菲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
“还不行?我知道你不肯的,一个富小姐儿怎么跟穷土匪过日子。不行就算了,开玩笑呢,说真的,我还看不上你呢,就凭你这吹弹得破的嫩皮子,只能在花瓶里养着,别的还能做什么呢。老子不稀罕。第三条,是最宽大的一条,你只要同意,立下毒誓来,我立即放你走。”
贺绿菲心里一动,问:“是什么呢,你说。”
小扣子说:“我说了,你就写一封信给姬老财的三小子。你说:我根本看不上你这个土财主的儿子,我是被父亲逼着的,我一点也不爱你,我还有点恨你。我今生今世决不想同你结婚,我要同你一刀两断,请你转告你的父母,我决不做他们的儿媳妇。就这样简单,写了,我就放你走。”
贺绿菲听罢,眼泪流了出来。她一个劲地摇着头:“不,不,我根本不恨他,我同他结婚,是我情愿的……我不写……我爱他,我愿意永远永远爱他……我就是想同他结婚,我不写……杀我的头,我也不写。”
小扣子听了,心里一凛,觉得这贺不迷的女儿还特有个性。她坚决不肯让出婚姻窠儿,这不是明摆着让铁妹难堪吗?想到这儿,小扣子决定先将贺绿菲先关上几天,折磨她的心性与傲气,直到她屈服再说。想着,他再也不愿与贺绿菲打话,径自走出舱门。来到甲板上。船头风帆正疾,风声中,听得出舱内三个女孩儿全都嘤嘤哭泣起来。小扣子心不由得一软:唉,感情这东西……想不到女孩儿也被情所累着,姬邦国有什么好呢……值得这些女孩儿追着他为他而生吗?
船队在湖荡行驶一个小时水程,便来到百步滩。这百步滩地处水荡中央苇丛中,苇濠曲折,地形复杂,平时即使打渔人也很少进的。百步滩不大,纵横各有五百多步距离,滩上有树林,有野苇,还有铁家帮自己建的数幢泥坯屋,成为铁家帮平时活动基础。当船队靠拢简易码头时,忽然从一幢小屋里蹿出两条狗来,直朝水上吠唤。小扣子认识,那是铁妹养的两条名叫小白小黑的狗。显然,铁男也在百步滩。
果然,小屋里亮出铁男清脆悦耳的叫声:“小黑,小白,你们都叫些什么呀?”话音刚落,但见铁男钻出水边一间屋子,她一看码头上停泊着一艘大帆船,不由得一愣,习惯地抽出枪来。铁男身后的赵东彪与梅姑,也迅速拔出枪来准备战斗。
甲板上,小扣子朝铁男喜笑颜开:“铁妹,是我。”
“哦,是你呀!”铁男放心了,插好枪,大步走向码头,小扣子也跳下码头。小黑与小白看见主人来了,欢天喜地围着铁男直打转,亲热地叫着,在铁男腿边摩挲着。
小扣子道:“铁妹,我看你一个人寂寞,给你带来一件礼物。”
“唷,礼物?”铁男高兴起来,秀眉微扬,笑靥如花:“是什么礼物呀?”
小扣子道:“这个礼物象你一样高,象你一样大,也会笑,也会哭,不过相当精贵的,怕值几万两银子呢。”
铁男回身对赵东彪与梅姑笑道:“你看,这小扣子也会打谜语了——究竟是什么礼物呢?”
也不待赵东彪与梅姑打话,小扣子迫不及待地朝船上招呼道:“兄弟们,给我把货押出来。”
几个兄弟们跑进前舱,押出三个美女来,走下码头,来到铁男面前。铁男一时间懵了,问小扣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扣子得意地看着贺绿菲,也不打话。贺绿菲一看到铁男,便眼露凶光,怒声叫道:“土匪,流氓,你就是铁男,我撕了你的皮,啃了你的骨也认识你。你不是勾引我的邦国哥哥吗?你不是带他到不知名的地方周游世界吗?……你,好狠毒的心,你夺了我的邦国哥哥,还想绑架我,要我的命,你,你,你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我要报仇……”
铁男听出门道来了:“你,好象是贺家姐姐吧……怎么……到这儿来呢?”
贺绿菲怒道:“难道不是你下令绑架的吗?”
铁男摇摇头,道:“不是。”
贺绿菲说:“嘿,不是,不要洗干净身子,推得一干二净。我知道,今天是我新婚正日,你心里难受了,你要阻挡我与邦国哥哥结婚,你就绑架了。”
铁男正色道:“我没有。”
贺绿菲气咻咻地说:“你没有?好玲珑的人啊。可是,你能解释,我们为什么被押到这鬼地方来呢?”
铁男为之语塞,转问小扣子:“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扣子对小分队队员说:“弟兄们,先把她们押到北边一间小草屋里去,看住她们,别让跑了。”几位铁家帮队员听令,押着贺绿菲与两个使女走了。贺绿菲回头朝铁男“呸”地唾了一口唾沫,骂道:“夺人丈夫,不得好死!”铁男心里犯堵,看贺绿菲走远了,便冷下脸来:“小扣子,说吧,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扣子将铁男扯到一边去,悄声说:“铁妹,我看着你心里痛苦,我的心也碎了。”
铁男道:“废话,我心里事与你心碎有什么关系?”
小扣子说:“这女人的名字叫贺绿菲。”
铁男道:“我知道了。”
小扣子继续说:“他父亲贺不迷是铁妹的仇人。”
铁男说:“我明白。”
小扣子说:“更重要的是,这婆娘夺了铁妹所爱,今天就要与姬老财的三少爷成婚,我心里不忍,就把她给捉来了——我是为了解除铁妹心里痛苦啊,看着铁妹难受,我心里更难受。”
小扣子一番看似平凡的话,铁男听罢,便如五雷击顶,心中酸甜苦辣全都倾泻到心头来了。
是的,她知道今天是小姬哥哥新婚之日,尽管铁男心里不是滋味儿,但她相信小姬哥哥爱的是她,而不是贺绿菲。尽管小姬哥哥有办法脱身远走高飞,那姬家堡也挡不住铁男赵东彪营救,莫说是姬家堡,就是龙宫,铁男也敢闹上一闹。可是,为了陈司令员的嘱咐,为了争取把日伪与中央军有关苏北地区的情报搞到手,为了党的事业,就是天大的灾难也得忍受着。因此,当美国来与铁男相会时,铁男千叮咛万嘱托,让美国转告小姬哥哥,铁男信任他,就象信任自己的心一样,她要求小姬哥哥尽管不爱,也要把面子上的事做下去,其深层次道理,小姬哥哥是会明白的。因此,小扣子替铁男打抱不平,掳来贺绿菲,这实在是给铁男添乱,弄不好要影响党的工作。想到这里,铁男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给小扣子一个大耳括子。依她过去的心性,双拳早已飞出,小扣子这时恐怕早就打得脸青鼻肿了。但是,铁男不能,一不能因为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土匪了,自己是一个新四军侦察排的干部,是不能随意打人骂人的。二不能因为她也实在不忍心打小扣子,这是因为她知道小扣子一直暗地里爱着自己,虽然一厢情愿,但却真的爱得深沉,铁男岂会感受不到?只不过铁男不愿揭开盖子罢了。再说,小姬哥哥坚守在姬家堡结婚,完全是为了部队侦察工作,这种核心机密只有铁男小姬哥哥赵东彪与梅姑四个人知道,小扣子根本不知道情况。事实上,过去做土匪时遇上这矛盾,唯一解决办法就是象小扣子做的这样,一不做二不休,绑架来再说,这又怎么能怪罪多情仗义的小扣子呢?
可是,现在,祸闯下来了,怎么办呢?小姬哥哥知道了,该怎么说呢?铁男想着,一时也没了主意。犹豫了一会儿,铁男招呼赵东彪:“小彪子,来,咱们到屋里说个话。梅姑,你在屋外守着一点,别让人进来。”梅姑点点头。铁男与赵东彪走进小屋,小黑与小白也钻了进屋。两条健硕的狗,显然不知道主人遇到难题。在这滩上,只有铁男与赵东彪两个人是共产党员,铁男有难事,有心里话,只能跟赵东彪商量。如果小姬哥哥在这里,就是一个正式党小组,商量事儿就算是正式党组织会议了。
小扣子看铁妹没有喜悦,倒是一脸愁云,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更不知道铁妹进屋与那个精壮的小青年商量着什么。唉,这世道啊,怎么……都成个谜呢。
不过,小扣子心中也隐隐生出一丝快意:哈,姬老财的三公子,想坐拥双美,既想同铁妹恋爱,又想同贺家小妖精结婚,这一回我把小妖精绑架来,你心里该是揉着一把盐吧。嗳,此时的三少爷,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