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姑娘来了,春姑娘来了!春姑娘来到……”教室里传出阵阵朗朗读书声。
春姑娘把春光洒到了人间,带来了一个五光十色,百艳争芳的梦。农民们梦见了五谷丰登,丰衣足食,拖拉机在田间来回奔跑,收割机在金黄的麦浪中收割。自己往的茅草房也变成了排列整齐,干净明亮的洋楼房,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喝着自来水,吃着“土豆烧牛肉。”
城镇里的人们也梦见了:街道宽大笔直,钢骨水泥的摩天大楼林立直耸云霄,街上车水马龙,单车、摩托车、汽车穿梭往来,人人都身穿工人老大哥的工作服、牛奶咖啡配着面包蛋糕。白兰地威士忌下着土豆烧牛肉。
孩子们也不例外,尽情地发挥想象力。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在火柴发出光芒的瞬间,看到了烧鹅,面包,圣诞树……
经历灾难深重的中国人民,都在做着一个同样的梦,国家早日富强,人民早日富裕。
“要是孙中山先生不死的话,我们早就过上共产主义了!”新来的县委书记的儿子杨海兵说。
“那井底坝早就有公共汽车了。”大眼睛推测说。
“哪里才止公共汽车,起码我们上学一人一驾摩托车”新任县委宣传部长的儿子高峰说。
“那路呢?嘿嘿,你从田里头开倒来?”楊泉秀插进话来。
“你不会修呀,要不然,你坐着飞机来上学。到那时候,啥子都有了,你还怕啥子?”高峰回答说。
“到那个时候啥子都好了,我的眼睛肯定也会医得好。”大眼睛做着自己的梦。
“医得好、医得好。面包总会是有的,要不,换一个人造眼睛。说不定比我们还看得远哩!”杨海兵学着他爸爸的首长风度,认真的说。
“唉,我倒是希望以后洗衣服用机器,手不用沾水就能洗得干净净。我妈妈帮人家洗衣服,一个冬天,生了好多冻疮,脚上手上都有,天一转热,就发痒发烂开来,造孽哟(可怜的意思)!”文昕忧心忡忡地说。
“会有的,会有的,我们很快就会造出来。”杨海兵接过话题,像他爸爸作报告那样,接着说:“苏联老大哥卫国战争以后,建立了工厂,集体农庄,过的是共产主义的生活,我们到那个时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是不是像孙悟空那样,说声"变"就来了?”
“差不多、差不多、机械化、电器化、自动化了嘛!”
“我倒希望打仗,我们去参加解放军,跟美国鬼子打,立一回功,当班长,再立一回功。当排长……一直当到上将、大将!”同学们都加入到这个话题的讨论。
“同学们!大家都有远大的理想,有志气,都想为国家立大功,为人民出大力是好的。但是我们必须从身边做起,从眼前做起,从小事做起。好好地学习做一些对别人对自己都有好处的事。你们从来学校的路上已经看到了,六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为了不再因为路滑难走,使小弟弟小妹妹滑倒摔跤,他们好多个星期天都在修通往学校的各条路,他们快毕业快要离开母校,他们就是要用这样的行动给自己的母校献上一份这样的厚礼。我们班现在的教室,地板还是黄土平地,你们想不想平成平坦光滑的三合土地板呀?”胡老师问同学们。
“想!”同学们齐声回答。
“想就好,现在我宣布:每个同学下午都要背背蔸来。在学校集合以后再跟老师到三坪子背沙,每个同学都要利用空余时间捡碎瓦片敲碎了交给班里,石灰等老师买好了,同学们再到石炭窑去背。同学们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啦!”
一场改变学习环境的战斗打响了。
在永祥这个地方,人们运送的物资主要是靠人背马驮。短途全靠人背,因为山高路陡,挑担极不方便。人们背运过程中,不断总结出背东西的技巧和经验。并创造出背运工具,如背篼,背箱、背架、打杵,专业长途背运的用背箱,背箱用质地坚硬的簿木板做成,货物绑在箱上面,箱内可存放路途上吃的干粮。背架又称夹子是用两根弓形的硬木条并列再用短木凿孔榫窜连接而成,适用背柴草,大块的石头,盐巴之类。这两种工具,需要较专业的技巧。背篼的种类也很多,分别有背肥料,背猪草,背粮食包谷、洋芋、背小孩和一般家庭用的。各种形状不同,都是根据用途而定,如:一种撒啦子背篼,外形像个唢呐的喇叭口,唢呐在井底叫做撒拉子。它体高,容量多且口大,适用于收包谷。背在背上边掰边往后抛,玉米棒子就落到撒啦子里。既像猴子掰包谷,又避免了劳无所获。背娃儿的背篼,全由青篾细编而成,靠后一面,上大下小,中部形成一个坎阶,可让孩子坐着,而且篼身都留出均匀的六角形小洞,通风透气。根据劳动生产的需要,劳动人民就在劳动生产过程中不断地创造和改进着生活生产工具,提高生产效率,从而达到解放生产力。在人类文明历史的长河中这才是腾起的一朵小小的浪花,但人类发展进步却大大地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一般家庭生活上用的背篼,叫做皮背篼,由内外两层组成,外层由竹片做支架,用青篾丝条编织成一个长方体,内层用篾黄片条编成紧密的内衬墙底,不致使细小的米面漏出,这种皮背篼只有井底和附近几个沿江区乡才有做,它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背箩。
各种各样的背篼,都系有两条用棕榈缝制成的背系,把背系套在肩上,就可把背篼背起。
打杵,是背东西的重要工具。“杵”即是“柱”,柱着走的意思。用硬木做成T字形手杖,横条手握。并在横条向上的一面刨一道槽。主要作用是使其与背箱、背架、背篼底部横条棱面吻合。不致发生滑脱。横条扶手正中凿有长方形孔,与杵身垂直串锁连接,杵柱的长短,由主人的身材高矮而定,下端尾部有铁锲锲入。尖头露在外面,并有一个铁箍箍紧杵尖。人们背着货物行走,柱着打杵,起着支撑,平衡和探路的作用。到想歇口气休息的时候,路上是很难找到适合顿放货物的平台梯坎,就得用打杵横担顶着背箱背篼或背架底部的横条,使肩上的压力减轻而得到休息。人虽是站着,但可使身躯得到暂时的舒缓而得到喘息的机会。所以打杵是“背二哥”不可少的工具。
到了学校,胡老师首先是检查每个同学的背系长度,因为大多数同学的背篼背系,是家里大人们用的,现在用在二年级小学生身上,肯定偏长。直接影响到劳动效率。经常帮助家里劳动的同学有这方面经验,早在家里调整合适,并在背篼上面搭一块木板,再绑上一个竹篓或者麻袋用来装沙,他们要把沙捆在背篼上面,这样背起来感觉轻便不伤力气,他们叫做“起肩”。并且他们还有打杵,还可以熟练地使用。
没有这方面劳动经历的同学,只背了一个背篼而且背系也很长。胡老师一边帮他们调,一遍讲着要领方法。
一切准备停当,胡老师挑选了几个劳动力强并且有经验的同学跟他作为先头部队先赶往三坪子挖沙。班长带着大家跟随其后。
路上、免不了又是一场关于共产主义的议论,议论最多,名词最多的当然还是杨海兵和高峰。杨海兵的爸爸是县委书记,妈妈是永祥中学的校长兼党支部书记,也是县委委员;高峰的爸爸是县委宣传部长,县委常委,他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政治气氛浓厚环境里,近朱者赤,所以谈吐也不同于一般。
“唉!现在如果有架独轮车来这运沙子不晓得会省多少力!”话题还是转到了眼前,杨海兵说。
“对!像电影上运粮食的独轮车。起码要运两百斤,一个人抵得到六、七个小娃儿!”高峰兴高采烈地鼓掌赞同着。
“又能在田埂上跑!”夏福民补充说。
“又不会把肩膀勒得痛!”
“也不会把腰压得酸死了!”
“屁股也不会着打得痛的要命!”
“哈哈!”同学们一个一个地想象着,例举着独轮车的好处,同时也是他们的亲身感受。
三坪子沙场在马鞍山东段的山脚下,整片山下面都是沙,可能是很多年前地壳变化,河流改道形成的,沙质较粗,是这一带城乡建筑材料粗砂的基地,人们需要的粗砂都到这里来取,同时也有背沙卖的职业,杨全秀的妈妈就是以此为业靠背沙卖沙度日。由于连连采沙,取沙向纵深挖掘,时有塌方的危险,砸死砸伤的事故时有发生。胡老师想到的就是这一点,所以他亲自先赶到沙场。选择较安全的地带挖沙。
等同学们到沙场的时候。胡老师他们已刨出一大堆沙,她指挥着同学们装沙,她不会给大家限定重量,以背得动为准。但背得多的同学会受到表扬。同学们有的用锄头刨,有的用手刨,把沙装好后,提起来掂量掂量,还互相做一下比较。大眼睛和几个没有背过沙经历的同学。沙子直接装到背篼里,试了试重量差不多,就叫同学帮忙提起来扶到背上。胡老师帮大伙扶好后,背起她自己的一背沙,扛着带来的锄头洋镐,催促着大家往回走,她希望大家尽快离开这危险地段。
刚背到背上,倒也觉不出有什么吃力,还可以和同学小跑着走,没走多远。就觉得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小腿有些发酸,全身也冒了汗,背弓着腰弯着、头和脖子向前伸着。大张着嘴呼气吸气,两肩也开始发麻,背上的沙越来越重地往下坠,随着两脚走动,背篼底的梭边一下一下地碰撞着尾脊骨和屁股,难怪同学们刚才谈独轮车时会讲出那么生动的亲身感受,大眼睛一面想着,一面迈动着双脚往前走,每一步都是那样的吃力,那样的沉重。
“吉力。顿下来歇一下,还远哩!”杨全秀和文昕都把背篼顿在田坎边突出来的一块石头上,用背顶着背篼不使其滑不下来。左手各拿着帮老师拿的一支锄头。右手各拿着一把自制打杵。他们两个,一个经常跟妈妈背沙来卖,一个经常跟妈妈背衣服到大坝沟边去洗。背东西她们早就习惯了。
“不了,没地方顿,我还是到前边去。”大眼睛喘着粗气,迈步往前走着。
“我让你,我歇好了!”文昕背起背篼。
“我也歇好了,也让你!”楊泉秀也起了身。
“我的打杵借给你,你要不要?”文昕说着。把打杵递给大眼睛。
“你呢?”大眼睛边说着边把手伸过去接着。他很想试试打杵的神妙之处。
“我习惯了,平时都不用打杵。”她们杠着锄头走了、大眼睛也随即起身,他急不可待地要体检一下这“魔杖”神奇的威力。
胡老师担心的安全问题在几天以后确实发生了。
一年级一位姓江的同学,在背瓦片时不慎闪了腰,其实就是盐业公司隔壁药铺江爷爷家的大孙子,和妹妹同班,平时大家都叫他的小名“润娃儿”,长的虎头虎脑很壮实的。不知道是背的碎瓦片过重,或是用打杵不得法,或是背着东西和人家开玩笑,回家躺下就再也起不来。永祥医院无法诊治,第二天请人送到金沙江那边的雷波。准备由此转到凉山首府昭党或是宜宾。但到雷波后就不行了、死在雷波。病因始终没得出结论。很多年后,大眼睛接触了医学,回想起来,可以有两种推测,一种是重症肌无力,导致呼吸肌无力而窒息死亡、二是内脏出血死亡。无论是哪一种,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要挽救他的生命都是很难的。
一家人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人们无法,只得用宿命论中的索债还债那一套来劝导。
全校各班级的教室都要平成三合土地板,城区附近的破瓦片一时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破瓦片无处可拾,班上的碎瓦片数还凑不齐,有的同学提议到瓦窖去捡。这下提醒了胡老师,她也请教过别人,用碎砖头也可以代替碎瓦片,只是敲砖头花工大。于是她把全班分为两组,一组去砖窑上去捡,一组留在校里敲砖头。
不久,三样材料都备齐。老师就指挥把课桌板凳搬到屋檐下。在教室中间将三样材料按一定比例搀和起,合匀后、又摊开,铺到教室的地面上。用一条长木条从教室的这一头量到那一头,从这一角落量到那一角落,把刮起高出的三合土填到低陷的地方。然后叫人抬来水。洒泼在三合土上。并通知大家,家里有破菜刀破砍刀的就带刀、有平地用的拍板的就带拍板、明天要砍三合土。
砍三合土,就是用铁制或木制的砍刀。顺地板的这一头挨着砍到那一头,所砍之处,必须把粗的颗粒砍了沉下去,直到石灰沙浆冒上来覆盖着表面才算合格。接下来就是用拍板将地面拍紧。要经三砍三打,才能过关。
砍的技术要求不大,但要小心砍出的石灰砂浆溅到眼睛。关键是拍,既要力气,又要功夫。胡老师举着借来的大拍板,吃力地、一下一下地拍击着地板,发出“啪”、“啪”的响声,空空的教室里发出嗡嗡的共鸣,地面也随之颤动起来。胡老师满脸汗珠洒落到地上,地上的灰浆又溅到她的脸上和身上。她从教室的这一边拍到那一边。然后又回到这一边又顺往那一边拍。一遍一遍地拍着。她像时钟、像太阳、像月亮。从教室的这头走到教室的那头,在讲台上,在学生中度过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圆着她一生的梦。
教室三合土的地板平好了,而胡老师却没有来给二年级一班的同学上课,在学校里也见不到她。她到哪里去了?但又不知道去问谁,连校长也说不知道。
“说不定调在专区里的小学教书啦。”
“说不定是到中学教书哩。”
“说不定是在哪个区当校长呢?”
在同学心目中,胡老师就像自己的妈妈一样,凡是要做什么事,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学生。她想得非常细致,这次班里要平三合土,她并没有去想如何抢时间争先进,而是周密地去考虑,设想这一工程的每工序中的细小环节,很有可能出现安全问题的地方和因素。挖沙,她想到有没有塌方的可能。运沙她想到同学们的承受能力,敲瓦片砖头、砍地板、扇拍地板,她所关心的是同学会不会敲着手,石沙、灰浆会不会溅着同学们的眼睛。对那些危险性大,消耗体力大的工作都由她一个人承担。她常常给同学们讲着这样一个故事:过去有位同学误会了老师对她的批评,到了晚上准备要去烧老师的房子,老师发现了,却没有对这位同学做任何处罚,反而对他说:孩子啊,你的这一鲁莽行为,是老师没有教会你做人的道理;你在老师这里没学到明辨是非的知识,是老师的无能。老师今天不但不怪你,反而要请你原谅老师的失职。这位同学哭了,从此转变为一个好学生。
胡老师,四十来岁,解放前就从事教育工作。有着二十来年的教学经验,当时是井田小学的教导主任。一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周子沛老师被抽派到昭通普通话培训班学习,胡老师就代理这个班的班主任,她既要负责全校的教学工作,又要负责这个班的各科教学,和各项任务的实施。
当时党的教育方针是: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实践相结合。胡老师把党的方针贯彻到她的教学当中,忠实地执行着这一教学宗旨。
她对下达的每次中心任务,不是盲目服从,表面应付,而是结合学生现有实际,不失时机地对学生加予引导,鼓励他们把学到的知识运用到劳动实践中,又将在劳动实践中获得的理解体会拿回到课堂上。他带领同学们去参加农业合作社的劳动,叫每个同学自己计算出自己帮合作社捡回的麦穗。谷穗、红薯的数量、价值。亲临劳动现场,讲解水车、风车、劳动工具和劳动姿势的科学性。在课堂上又用看到的做过的来解释书上的一些深奥难懂词语字句。
胡老师对同学们的爱并不是溺爱偏爱,她常常给同学们讲英雄人物的故事,当看到报纸上报道徐学惠为保护国家财产与匪徒搏斗而失去双手的英雄事迹时,就马上讲给同学们听。她讲得生动感人,她含着眼泪讲,同学们流着泪水听。徐学惠,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英勇形像和刘胡兰、赵一蔓、黄继光等英雄的形象一起,深深地印在同学们心里,影响他们的一生。
在帮助农业合作社劳动之后。胡老师就会有意识地叫同学们凑钱去向合作社买红薯、洋芋之类的东西,然后教他们怎样挑选、清洗、烧火,煮熟后怎样平均分到每个同学手里,并且要算出一共多少钱?每个人要出多少钱?
同学们在动手、动脑、动嘴之中丰富着自己的童年。
在流感大流行的日子里,胡老师总是赶在上早操前带着口罩、冒着寒风、检查着每个同学有没有戴口罩,有没有洗脸剪指甲。当早操口令发出时,又关注着每个同学的动作姿势是否符合标准。她总是从每一小事,每一细节上注视着每个同学的全面发展。
胡老师是位好老师,好老师咋个就悄悄地走了呢?同学们的议论、饱含着思念与祝福。祝福她在新的岗位上、为党的教育工作做出更多的成绩。没想到的是这位一生热爱教育工作的老教育工作者,只因解放前于环境所迫,并且是在年幼无知时在进入初中时集体参加过国民党三青团,而被从教师队伍中清除回家。在她教学生涯的结尾,都是用洋锹、锄头、背篼。大扇拍板,蘸着一腔热血、一身汗水,满目的飞沙,浑身灰土泥浆。为她的坎坷的教学生涯画上了句号。
这一事情,过了二十多年大眼睛才知道,是郭老胖郭述祖听他父亲郭老师说过的。胡老师受到二十多年的不公正待遇,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得到纠正,她已近古稀之年,她那年富力强的宝贵岁月,都耗费在无休止的批判斗争,反省检查之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想为下一代做点什么呢?
新来的班主任,是早已熟悉的少先队辅导员张老师,她年轻、博学多才、多才多艺、天文地理、棋琴书画,体育劳动和古今中外历史人物她都略知一二,她除了负责全校的少先队工作,二(1)班的教学外,还要教其他班级的音乐体育,负责学校文艺演出的排练,并且还带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张老师年轻活泼,富有朝气,办法也很多。
为了培养学生的自信心,她把同学分成几个小组,让各具特长兴趣的同学对号入座:喜欢文艺,讲故事评书的、唱歌跳舞的、篮球乒乓球羽毛球下棋的、喜欢动脑筋设计解决劳动中的问题的、对具有一技之长的同学给以表扬鼓励、而以达到提高同学们自爱自信自强自立的能力,自己要求进步,自己约束自己。有时候几个班合在一起上课,各个班都要维护自己班的荣誉,都争先恐后,踊跃发言,在为班里争光的同时也不忘礼貌秩序,既能更广泛地交流学习方法与知识,又能在各班级间同学们更深更广地了解和联系友谊。
张老师是个忙人,女同学就自动组织起来轮流帮她带孩子,帮忙收拾家里。
大眼睛的妈妈和张老师也熟悉,她们认作是同乡姐妹,在大眼睛眼里,他觉得张老师像老孃,张老师表扬过大眼睛画画、下象棋。在音乐考试中,张老师还说他唱歌有感情给了他满分,其实张老师是鼓励他,希望他要大胆,不要紧张。
大眼睛天生就是拉不上架的鸭子。
他和同学们一起传篮球,球飞过来撞到鼻尖才知道,兵乓球、羽毛球更不用说。唱歌倒是从妈妈那里得到些遗传,但天性胆怯、腼腆,而这些音乐细胞得不到合理的开发利用。当时实行的体育达标叫做少年劳卫制,他的一百米短跑倒也通过了,他也希望过自己要全面发展,但视力的局限和精神上的自卑成了成才之路的障碍。张老师鼓励他学习书法和画画,并发现他原来跟哥哥学过下象棋,就把他安排在戴作前,杨海兵他们的象棋组里,一边下棋、一边天南地北地吹着岳飞张飞。
大眼睛是个懒人。最怕洗衣服、最怕洗新衣服和颜色淡的衣服。因为新衣服布料下水后较硬不易搓拧,而且和颜色淡的衣服一样。洗时不能马虎。所以每年过年,他都提出不要新衣服,新鞋子。家里立了一条规矩,每星期换一次衣服、各人洗各人的。先在家里用皂角或铁环果熬的碱水刷洗干净后,再背到城西头的大坝沟清透漂摆。大眼睛冬天穿哥哥不能穿的志愿军棉衣,和鹿皮皮鞋,省去了不少洗衣服的负担。第二怕,是怕做家务活,因为他扫的地,总是留下一些碎石和沙土,掏米洗菜也是连带一些杂物,打猪草,虽然不怕,但完不成任务。今年家里养了两头猪,需要双倍的猪草,妈妈实行奖励制度。见大眼睛总是完不成任务,就干脆叫他留在家里剁猪草。
“人参美味甘性温,大补元气又生津……”戴作前一边和人下着棋、一边还摇头晃脑地朗诵着药性歌。
“戴作前,你在念啥子?”大眼睛抬起头问道。
“我在背我爸爸教我的药性歌诀。”戴作前笑眯眯地说:“他要我一天背一个药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可以背三百六十五种药的性味和作用,明年再背汤头歌诀、再以后背诊法脉诀、再接下去是背,是背,想不起来了,反正他要我以后跟他学医。”
“汤头是啥子?”大眼睛不解的问。
“汤头就是医生给病人写的条子上的药名,几种药合了起来可以医一种病,就叫做汤头。一个汤头治一种病,很多种病就要背好多汤头。”戴作前仍旧笑着说:“我爸爸说,熟读汤头三百首,不会开方也会开。”
“哦!”大眼睛恍然大悟。原来学医就是这样学的,他想不如我也学他背药性歌诀。
回到家里,他把经过和想法告诉了妈妈。
“好哇!你问问戴作前,问他肯不肯把书借给你抄,如果肯,你也跟着他背。说不定将来还会成个名医呢,不为良相,亦成良医!好!”妈妈也有些激动。
戴作前的爸爸叫戴良臣,是永祥县上有名的中医师,人们都按照地方习惯叫他戴老师。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大眼睛就把自己的打算向戴作前说了。
“好哇!”戴作前也高兴地说:“我正愁没有个伴,背了后面的,前面的又忘了。以后我们一起背,可以你给我提醒,我给你提醒,这样就不会忘记了。不过我要给我爸爸说一声。问他可不可以,要是他说可以,我就把书带来给你抄。”
一连过了好几天,戴作前都说还没有问过他爸爸,他不敢私下把书带到学校里来。
他们那里知道,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