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的门口左右分别坐着一个人。左边的一个五十多岁,用一条破棉被从头裹到腿,露出来一张焦黄的脸上两只眼睛显得特别大,并且特别圆,透着一股狼在寻觅猎物时所有的机警贪婪的目光,在他身后左上方,挂着一米见方颜色发黄并布有污点的白布,上面画了一个正面的人面像,在人面相上全布满用黑点标出所谓痣,并有小字标明什么“克父”“克母”“克夫”“克妻”“折财”“渴饿”等字,头面像的四周空余部也画满了左右侧面躯干四肢的痣点图,白布的左边写着“观痣测祸福”,右边是“取痣免灾难”。
此人叫蒋开兴,因为平时出于职业的需要,常以逗笑取乐的方式拉拢顾客,人们便叫他“讲开心”。这时他在赶集人群里发现了猎物:一个穿殷丹蓝对襟姐妹装的年轻姑娘,手上拎了个花布包袱,从供销社那边正朝这边走。
“哎,哎!大嫂,大嫂!”讲开心急忙朝姑娘打招呼。
“喊哪个!你瞎了!”姑娘发觉是在叫自己,睁圆了一双杏核眼狠狠地瞪了蒋开心一眼,同时满脸也涨得通红,意思是她还没出嫁,叫他大嫂是对她的侮辱,她扬了一下头,把她那对乌黑发亮的大辨子甩到身后。
“喊得不对头说,未必我还要叫你太太?现今又不兴叫太太。”讲开心皱起满脸的皱纹,笑着对姑娘说。
“放你妈的屁!真的瞎了?”姑娘泼辣劲上来了,她二十来岁,体格健美,在生产队里必是一把劳动好手,算得上是大家称赞羡慕的人物。
“放屁!瞎了!”跟在姑娘身后的妹妹、弟弟也跟着回了一句,但他们并没有愤怒的表情,却被讲开心身后边的挂图吸引了。
“冒啥子火哟!别个是给你道喜,想要颗儿水果糖吃,你喃个弄格小气说”讲开心仍是满脸皱纹在笑。
“你喃格晓得?未必你还会算?”姑娘红着脸、口气有所缓和。来到摊子前停住脚。
“信不信随你,不信你摊开你右手手板儿、手板心头肯定有颗红痣!信不信嘛!”讲开心胸有成竹,向姑娘发起进攻。
“我看看,我看看。”跟在后面的姐弟俩急忙上前抓住大姐的右手,急不可待地掰开大姐的手指。“真的哟!”姐弟俩同时惊叫起来。
“叫啥子哟,你们再看,你大指拇儿挨中指拇儿都是罗,信不信嘛!”讲开心往后仰了仰身子,同时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被,正襟危坐,眯起双眼,显出一副勿庸置疑的样子,俯视着这姐弟仨。心中荡起一阵喜悦。
“真的哈”大姐抽回自己的右手,细细地端详着,要不是这个老者儿说,她从小到现在还没有这样仔细瞧过自己的手。
“是不是嘛!我还晓得你大姐今天是个好日子,上街来办事,啥子都齐了,就是——”讲开心把话截住,等待对方的反应。
“就是啥子?”姑娘被征服了,一双杏核眼急切地望着讲开心。
“就是你不要又说我瞎子放屁。”
“哪里会呢!”姑娘终于笑了。
“大姐你不怪,我就告诉你,你的是个富贵相,将来必定大福大贵,只是你有两颗痣生得不好。”讲开心翘起自己右手的小指头,转过身,用足有寸来长的小指甲,指着图上头面像上眼眶边的两颗痣说:“看到没有!一颗克母,一颗克夫。”
“那喃个办呢?”姑娘着急了,她确信这老者的话,母亲在五八年修八股堰时被炮炸起的飞石打死,她万万没想到是跟她长着一颗克母痣有关,今天她和现役军人的未婚夫订了婚,她不能再容忍这克母克夫的痣留在她的脸上。
“石哥儿!”这姐弟向从百货公司方向走来的一位年轻军人喊道,军人朝他们走来,他是大姐的未婚夫,听了自己未婚妻低声讲述,军人笑着说“取就取吧!取了不是更好看吗?”说着扭过头对蒋开心说:“老师,取嘛!”
“好多钱呢!”姑娘急忙问。
“这个痣起码两块钱!”
“要得!”军人抢先说。
“啥子!两块钱?”姑娘不干了,“这些们一年累到头都见不到两块钱!”姑娘说的不是假话,她一个人要撑起这个家,没成年的妹妹弟弟吃饭穿衣上学费用都指望她,在生产队辛苦一年,年终结算不补交超支款就谢天谢地,哪来的分红。姐弟三人穿的,人家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她和弟妹们却还要加上一句:小妹捡姐姐的再穿三年。姑娘今天穿的殷丹蓝布的新衣服还是婆家送的,为了省钱,就自己动手做,做的还是挺和身,为了这个家,她哪里舍得花两元钱取痣呢?他们四人在城里东张西望地逛了半天,水米未进,只是饱饱眼福而已。
蒋开心先是站起身,把捂在破被里的烘笼子塞到自己坐的长凳下,直起身,扯下裹在身上的破棉被,扔到墙脚边,从他身上那件被陈年累月打磨得油光发亮的棉袄口袋里掏出一叠草纸,抽出一张递给姑娘说:“大姐,先擦下脸,坐到凳子上。”他把草纸装进袋里又摸出一个像冬天防皮肤皲裂的蚌壳油的蚌壳,一边对姑娘说:“大姐你就小器了,默倒那两块钱是好大好大的票子,其实还买不到一碗国营饭店的高级餐,你想一下子,现今一个鸡娃儿都卖到二十几块钱,未必你还当不到一个鸡娃儿说?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一辈子何止才赚两块钱儿?”
讲开心叫姑娘闭上眼睛,用食指甲挖了些蚌壳油样的油脂,涂到姑娘要取掉的痣的周围皮肤上,起预防正常皮肤受腐蚀的作用,接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拔开塞子,塞子上连着一根缝衣线粗细的玻璃棍,蘸起些瓶里的药液,讲开心顿了顿,觉得适当了,便把药汁点到痣上,然后用嘴吹了吹,确认已经干了,就对姑娘说:“好了!不过一天一夜不能沾水,到明天的这个时候,就会有点红也有点痛!不打紧,二个赶场天,你再来看看,保证它自家会脱掉!”
姑娘睁开眼睛,从衣兜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仔细地看着,她心疼两元钱,两元钱可以为弟妹们的笔墨纸做多少事了,但经讲开心近似恐吓的开导,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她下了狠心要取掉这两颗带来祸害的灾星痣。
妹妹和弟弟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姑娘突然抬起头,盯着妹妹的脸,她发觉妹妹也长着两颗与她相同的痣。
妹妹也明白了姐姐看自己的原因,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姐姐,她希望姐姐能帮她把这两颗恶痣从脸上清除掉。
“老师,再多给你一块钱,请你把我幺妹的这两颗也取了。“姐姐咬牙,对讲开心说。
“那不得行哟。“讲开心做出为难的样子。
“不得行也要得行,要不我不给钱!“姑娘发狠了,谁能想到她只有三元零几角钱。这一张“叁圆”钱票子,还是她用了不知多少时间存的零钱换来的。
讲开心本来想再熬一点,但他毕竟久经世故,弄得不好则物极必反。他便不动声色地招呼妹妹擦脸涂油,点痣。
未了,姑娘从衣兜掏出一个小花布袋,这就是他们全家人的小金库,她松开用红头绳串束的袋口,拿出卷成一筒的钱,把表面那张“叁圆”的人民币张开,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钱,再来回搓了几下,最后才伸出手臂把钱递给了讲开心,接着数了数剩下来的钱。
“五角六”姑娘扭过头,笑着对弟弟说:“幺哥,隔下儿给你买支大东水(钢)笔哈!”
“呕!”弟弟欢呼起来,他急忙上前抢夺他姐夫拎着的花布包,连声说:“石哥儿,我来拿!”
“不要你拿这个,你还是拿你自己的吧!”军人笑着说,顺手从自己左上方衣袋盖上拔出一红一绿的两支花壳钢笔,把绿色的一支给了弟弟,把红色的一支递给了妹妹。
“哦——哟!啧啧!”姐弟发出惊讶的赞叹。
“捧泡!”一旁的姑娘笑着骂了一句,其余的三人都认为是在骂自己,咯咯嘿嘿地傻笑着,四人又汇入赶场的人流中。
蒋开心把这叁圆的钞票塞进贴身衣服的口袋里,把破棉被重新裹上,坐下,两腿挟上烘笼子,睁圆了他那对猎鹰似的大眼睛,开始搜寻下一个猎物。
理发店门右边的这一位,也正忙碌着,他左手端一个用粗碗底做的墨盘,右手拿着一支毛笔,醮上墨,正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腮帮上画圈,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孩子由母亲抱着,坐在理发店干檐坎的石阶上,孩子满脸通红,喘着粗气,医院里医生称作腮腺炎,民间叫作“猪下巴”。治疗的土办法,就是请会念咒画符的先生在发病部位先画上一个老虎头,接着念咒画符,理论根据是:腮帮肿大,像猪的下巴,肯定是猪妖作怪,而老虎善于吃猪,在发病的地方画上一只老虎,再附上神符,老虎就精灵附体,在咒语的指挥下,便会把腮帮上的猪怪吃掉,从而达到消肿止痛的作用。
孩子躺在母亲怀里,先是有些哭闹,或许发烧的缘故,还是因为冰凉的墨汁涂到脸上缓解了发炎产生的灼痛,也许是神符真地显灵,孩子渐渐睡着了,红红的小脸在黑墨的衬托下显得更红,一顶钉着银质十八罗汉长命锁和小玲铛的虎头帽,为了便于画符,倒扣在头上,一双小手还紧紧地抱着一个只咬了一小口的苞谷粑,孩子想吃,而且是真想咬上几大口,但是就因为腮帮肿痛,张不开嘴,疼痛征服了饥饿。
“还痛不痛!”画符者放下手里的“神具”大声问道,孩子被吓了一跳,全身紧促地抽搐一下,母亲赶紧搂紧他。
“乖,还痛不痛?”母亲轻声问。
“痛——”孩子无力含糊地说。
“还痛哈?”画符者说着,随手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小竹管,从竹管里倒出一棵毫针,握在右手,用左手抓过孩子的右手,对准合谷穴狠狠地刺了下去。
“哇!”孩子在朦胧中惊叫起来。
“乖乖——不怕,不怕哈。”母亲搂着孩子,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最后终于忍不住,掉在孩子通红的小脸上。
“还痛不痛哇——”画符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针拔出,慢条斯理地问道。
这一针使孩子从昏沉中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盯着这位手上银光铮亮的银针,连声说:“不痛了,不痛了。”孩子怕再挨一下比脸上更痛的第二下,这也许就是动物自我保护的习性。
“不痛了就好”。画符者站起身,打着哈欠,舒展着身子,同时用眼斜瞟了一下母子俩。
“老师,好多钱?”母亲把孩子从怀里扶起来,站到地上,抬头问画符者。
“看这娃儿遭孽(可怜),就拿八角嘛!”
“是呀,多谢老师了哈!”母亲一脸感激之情,伸手摸出一个用手帕包得很整齐的小包,一连翻了几下,最后在手帕的中央露出用一元钱裹着的钱,母亲先把一元的这一张捏在手里,数了数剩下的零钱,“不够,咋个不够呢!哦——”她想起来了,她今天为了给孩子医病,背了一捆引火用的滑竹儿,后面背着竹子,前面挎着孩子,好不容易到了城里,卖掉竹子,得了一元八角叁分钱。为了给儿子开一下城里的洋荤,给儿子买了一块城里人做的苞谷粑粑,可惜儿子小嘴很难张,张开也咬不动“只有七角三”他自言自语地说。只得把手里的那张印有天安门的大红票子递给了画符者。
画符者接过钱,不吭声,朝银行门口药摊走去,对卖药者的肖二娘嘀咕几句,肖二娘随即包了三包药片,画符者接了药,从袋里掏出几个硬币扔给肖二娘,转身回来。
“哝个,这包药,一回吃一包。”他把药递给孩子的母亲,连着说:“两角钱就抵药钱了。”
“是喽,这药是吞水啥?”母亲抬着头问。
“当然啰,未必你还干吞得下?”画符者昂着头,一脸傲气。
“乖,我们走里头找点水吞药啥!乖!”母亲把背带绳索寄在门边,抱起儿子进了理发店,对着魏师说,“老师,我给您找点水给我娃儿吞药。”
“不是舍不得,大嫂,这里头的水是洗脑壳的,吃不得!”魏师说。
“不怕得,不怕得的,我们乡坝头的人啥子都吃得,不怕得,不怕得的!”
‘要不弄个,我这盅盅儿头有半盅盅儿水,是我从屋头带来的,喝了几口,你不怕脏就拿起去吞药嘛,总比那水缸头的水干净。“魏师无法,伸手把架上的口缸拿下来递了过去。
“道谢,道谢了哈,老师!”孩子的母亲抖颤着双手接过口缸。
“乖,这是伯伯给的甜水水,把药吞了哈。”母亲对儿子说着,把一片药递到儿子的嘴边,乖儿子真的很乖,用足了劲想把小嘴张开,无奈腮帮肿痛得厉害,几经努力,小嘴仍是张不开嘴。
“乖,再张大点嘛,吃了药就好了,就不痛了,等你家伯伯(父亲)回家来就给你买肉包子,买臊子面,买好多好多的好吃的,还买好多好耍的,好不!”泪水在母亲眼眶里打转,她强忍住,哽咽着哄着孩子。
“等倒,等倒!”魏师急忙放下手上的条剪梳子,走到这母子身边,接过那包药。打开看了看,总共三颗:止痛片、消炎片、苏打片。他在抽屉里找出一个装药的玻璃瓶,把药片碾成细未。“你好像从来没给娃儿喂过药,那么大的药片,你就不怕卡倒娃儿!”魏师边碾边说。
“吉力,在柜柜头把我的瓢儿找出来洗下,拿给这个大嫂喂药。”金师边给顾客修面,边吩咐着吉力。
吉力急忙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找出金师吃饭的调羹,拿到烧水锅里烫了烫,甩了甩水,拿出来递给魏师,魏师把药粉倒进汤匙,再冲了些冷开水,晃了晃,等水药和匀了,蹲下身子,对孩子说:“来,娃儿,乖乖地把药吃了,二天你家爹给你买架汽车回来。”说着把汤匙湊到孩子嘴边。
孩子听话地使劲张开小嘴,用力把药汁吸进去,皱紧眉头把药汁吞进肚里。
“对头,伯伯说得对头,等二天你家伯伯把汽车从西藏开回来,就带你到外头去耍!”这位母亲一听到汽车二字,也顿时精神焕发起来,因为丈夫就是个汽车驾驶兵,去西藏也有好几年,她真希望丈夫能马上回来,看看他还从未见过面的孩子。
孩子喝完药汁,魏师又滔了一汤匙开水,荡了荡,给孩子喝下,他把汤匙放到口缸里,递给这位年轻的母亲说:“多给娃儿喂点水,发烧要多喝水,你自家也喝点!”
“是喽!”她接过口缸,一汤匙一汤匙地喂着孩子,直到儿子摇头了,她才把剩余的水倒进自已嘴里,到火房里打些水把口缸汤匙涮一遍,拿了出来,对魏师说:“老师,道谢了哈,请您把口缸捡好。”然后又把汤匙递给吉力。说:“小老师,请你把老师的瓢儿捡好,道谢了。”接着又向金师道谢。
她接着拿来放在门外边的背带,围在儿子身上蹲下身想把儿子背起来,可连挣几下站不起来,吉力忙过去抱起孩子,让她直起身。她摇晃了几步,一边系着背带,一边吃力地说着道谢的话,末了,扭过脸对儿子说:“乖乖,快给伯伯、叔叔,孃孃些说声道谢,满都道谢了哈!”
“道啥子谢哟!你自家倒是要买点啥子东西吃下,要不像哝个歪歪倒倒的,喃个走得回家哟!”刘卫珍边抖着围布,对这位母亲说。
“是喽,是喽!”她连声应着。
到了门外,又向那画符者道声谢,才拖着疲倦的步子混入人流。
“哎!遭孽!”魏师对着门外叹了口气。
“魏师,你认得倒她吗?”罗四珍好奇地问:“要不是亲戚?”
“认得啥子。”魏师说
“那您喃个晓得那个娃儿家爹是开车司机?”刘卫珍也觉得奇怪。
“那里是啥子亲戚哟,总是看到人家大嫂长得好嘛!”门外的画符者,又遇上一个“猎物”,要到火房里偷偷搞点小名堂,便把话头拉过去。
“放你妈的屁!你杂种阙德当真缺德!你狗日的还算是个江湖汉子吗!你杂种!三两棉花四两线去纺(访)一下子,老子魏绍清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走江湖几十年,靠的义气二字,那个像你狗日的……”
“魏师,魏师,嘻魏师!说错了,我说错了!本来我是想大伙都累了,说个笑,你老人家还当起真喽。”这个叫阙德的平时脸上少有笑容,见魏师真的发火,便是满脸堆笑地赔不是。
魏师平时也和同辈们开开玩笑,但很少出口骂人,今天出口一连几个“杂种”、“狗日的”倒不是朝这句笑话,而是对国营理发店门口这对哼哈二将所干的这些缺德事不满,眼看这些受骗上当的群众,钱被骗了,还心甘情愿,简直连魂也被勾了去!他愤怒恼火,却无力制止。现在一肚子的火就向着阙德喷了过去。
阙德见势不妙,忙躲进火房里兑他的秘方神水去了。
其实阙德大家都认得,跟吉力和理发店的好几个人都同过学。他的父亲在解放凉山时候为解放大军背过东西,后来被流弹打死,他们家被划为烈属,他本人也被安排到食品加工厂工作。这小子精明,但不走正道,鬼点子多,喜欢装神弄鬼,在学徒期间,几次要被解除学徒试用期,都考虑到他是烈属,没有将他除名。最后一次,他到厂办室去,正好商业局长吴起华从局里打来电话,屋里没人,他便拿听筒,也不问对方是谁,学着电影《战上海》中刘义的腔调对着话筒大叫:“我是刘义,我命令你给我项住,与共军展开一房一楼的较量!哈哈哈!”对方先是莫名其妙,后来从他笑声里辨别出是他在搞恶作剧,局长盛怒之下,数罪并发将他开除。
从此,阙德就学起江湖骗术,和蒋开心正好一对,一唱一合,一拉一拽,一个赶圩天下来,收入比平常职工工资高出好多倍。
为了保住这块黄金宝地,并能为他兑药提供方便,他时常弄些小零食给理发店的人吃,碍于原先同过学又在同一个系统同过事,大家都不便说些什么,平时闲天,还嘻嘻哈哈开玩笑混日子,大家都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