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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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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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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黄五岭》连载

第四章 女人

吴英华带上几个弟兄在丛林中追赶杨美怡。杨美怡却慌不择路地跑着,一不小心便掉下了一个荆棘丛生深坑里,她一下子便失去了知觉。

吴英华知道杨美怡肯定跑不出龙虎山,他便吩咐弟兄们分头追赶。

吴兴义说:“大哥放心吧,她跑不远的。”

吴兴义追了没多远,便发现了杨美怡的一只鞋子,他怀疑杨美怡肯定在附近藏起来了。刚走了几步,他便听到杨美怡在一个深坑里惨叫着“哎哟!哎哟……”

吴兴义朝深坑里望了望,只见杨美怡在深坑底下哀求:“你救救我吧……”

吴兴义说:“你已经答应做我大哥的压寨夫人了,你还跑什么呢?”

杨美怡极不情愿地说:“我不想过你们这样的生活。”

这时,吴英华也追过来了。

吴兴义丢下一根麻绳,将杨美怡拉了上来。他告诉杨美怡:“你跑不了的。”

吴英华得悉杨美怡已经找到,便大步跑了过来,他见坐在地上的杨美怡,说:“你这是何苦呢?”

杨美怡反抗说:“我不想当土匪老婆。”

吴英华扶起她:“你以为我愿意?我这是逼上梁山!”

吴英华要把杨美怡背回岩洞,她却推开了他一个人一拐一拐回到了岩洞。吴英华见杨美怡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含情脉脉的师妹了,心里生出了好几分惆怅。吴英华在她家学裁缝的时候,人们都说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情侣。可是,自从他裁坏了龙虎镇镇长六姨太的旗袍后,被师傅赶出家门,他的梦想便破灭了。虽然后来杨美怡给了他50块大洋用来求婚,可他拿着50块现大洋却进了赌场,本来是想翻本后去求婚的,却不料血本无归,他无颜面对杨美怡的一腔深情,最后上山当了强人。杨美怡望穿秋水,根本不知道吴英华所发生的一切,她不得当了王梦林的三姨太,真是造化弄人,当吴英华在王梦林家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感受是什么,而吴英华却是带着报复的心态和一种强烈的占有欲望把她征服的。她根本没想到自己曾经深爱的人,竟然变成了一个恶魔!她怎么可能屈服于他呢?

刘文祥是龙虎镇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他与王梦林所不同的是,他们都是富贵人家,而刘文祥却乐善好施,仗义疏财。因为黄冈正在闹农会,他担心不久就会降临自己头上,吃过晚饭他便和管家商量减租减息的事务。

他问管家:“听说王家湾王梦林被土匪抄家了,有这回事吗?”

管家刘二回答说:“是呀是呀!我正要和你商这事呢。”

刘文祥叹了一口气:“唉,兵荒马乱的,坪石那边也在闹共产党,这日子让人过得提心吊胆。”

刘二说:“是呀,那我们怎么防备好呢?”

刘文祥想了想,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刘二提醒说:“明天三小姐过礼,这客还请不请呢?”

刘文祥不置可否:“凭什么不请?我还要办得热热闹闹。”

刘二起身告辞:“那好吧,我这就去准备。”

刘家庄都沉浸在喜庆中,良辰吉日,刘文祥的三女儿订婚,欢快的唢呐鞭炮声由远而近。一个风流倜傥的后生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抬彩礼的人,媒人将贺礼引进大厅。

刘二向刘文祥介绍:“这个是廖相公。”

廖天成穿戴一新,向刘文祥施礼:“岳父大人好!晚辈廖天成。”

刘文祥示意:“坐吧。”

廖天成落座后,一个下人端来两杯茶,一杯给刘文祥,一杯给廖天成。

刘二吩咐丫头说:“你去把三小姐叫来?”

过了一会儿,三小姐便含着粉脸来到客厅,打量廖天成,双方当即都红了脸。

三小姐明知故问,娇羞地叫着:“爹,你叫我来什么事呀?”

刘文祥诚恳地对女儿说:“红梅,今天是你订婚的大喜日子,现在天成也坐在这里。我希望你们要多多沟通,相互尊重,相敬如宾。”

廖天成见三小姐柳眉吊梢长得如花似玉,这辈子能娶上这样的大美人,那真是缘分降临,桃花运来,他的心中大喜,乐不可支地说:“岳父大人说的对,晚辈谨遵教诲。”

三小姐见廖天成英俊潇洒,说话儒雅,心中窃喜,回话说:“爹,我知道了。”她做了个鬼脸便“咯咯咯”笑着走了。

客厅大堂里坐满了前来庆贺的亲朋好友。喜宴开始,刘文祥举杯致辞:“各位亲朋好友,今日小女订婚,承蒙各位赏光,借此机会我敬大家一杯酒,大家一起干了吧。”

吴英华把杨美怡带回岩洞后,见杨美怡心情不好,他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安慰她,便对吴兴义说:“兴义,杨美怡对我已心灰意冷,我看她对你说的话却很在意,你干脆和她结合算了。”

吴兴义当即反对说:“大哥,我怎能夺人之爱?”

吴英华说:“既然她不喜欢我。我何不放手,况且强扭的瓜不甜。前两天刘文祥家的三小姐订婚了,我想把她弄来,到时我们一起办喜事。”

吴兴义难为情地说:“大哥,这不好吧?”

吴英华不屑地说:“你呀,我们都是爷们,这有什么不好的?”

吃过晚饭后,吴英华带上弟兄们下山去了。吴兴义留在山上与杨美怡坐在篝火旁。杨美怡问吴兴义:“我说你识文断字,为什么就干了土匪这一行?”

吴兴义叹了一口气:“唉,各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杨美怡问:“你也是逼上梁山?”

吴兴义说:“别问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杨美怡说:“我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

吴兴义说:“要不你下山去吧。”

杨美怡不相信,说:“你要放了我吗?”

吴兴义说:“是的,你走吧。”

杨美怡站起身后,刚走了两步便栽倒了。吴兴义把她扶起来,问:“你的脚伤得重吗?”

“我的脚受伤了……”

吴兴义心生怜悯地说:“要不,我背你下山去?”

杨美怡好像听错了,问:“你背我下山?你不怕吴英华责罚你?”

吴兴义说:“我和他是拜把子兄弟。”

杨美怡说:“他要我做他的压寨夫人,我死也不会答应他的。”

吴兴义告诉她:“我大哥让我告诉你,他已经放弃你了。他说强扭的瓜不甜。”

杨美怡不信:“他真是这么说的吗?”

“信不信由你,”吴兴义说,“听我大哥说,当时他被师傅赶出家门后,他还去找过你,是吗?”

杨美怡说:“他就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吴兴义有些吃惊:“为什么这么说?”

杨美怡伤心地说:“当时,他找到我的时候,我还给了他50块大洋,叫他再借30块大洋加起来就是80块大洋了,他如果带上这80块大洋去向我求婚和向我爹求情,我爹肯定会同意我嫁给他的,而他不但没有去借钱,还把我给他的50块大洋也花光了。”

吴兴义说:“我听大哥却不是这么说的。”

“他怎么说的?”杨美怡问。

吴兴义见她逼得紧,便告诉说:“我大哥说你家彩礼要求高,没有1000大洋就不要想他杨裁缝的女儿。”

“我爹什么时候说过要1000大洋的彩礼?他那是信口雌黄!”杨美怡非常生气。

吴兴义见杨美怡伤心地哭了,劝慰说:“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如果你和我大哥能够重归于好,那也不失为天造地设的美满姻缘。”

“我等了他几年,他却这样来对付我,我嫁给王梦林不但守活寡,而且受尽他的折磨,吴英华口口声声爱我,他又为我付出了多少呢?!”

吴兴义见杨美怡流下了泪,觉得吴英华确实对不起杨美怡。而吴英华现在得到了杨美怡后,不但没有去抚慰她那受伤的心灵,反而把她踢给吴兴义,他今晚下山就是为了去抢刘文祥的三小姐。

吴兴义对杨美怡说:“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其实你就是不同意嫁给我大哥,你回到王梦林身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你被我们挟持上山来过。”

杨美怡带着怨恨说:“我怪王梦林那糟老头,他逃走时没有带上我,不然我也不会给吴英华强奸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吴兴义问。

杨美怡说:“反正我是嫁过人的女人了,我也不想立贞节牌坊,你要不嫌弃我的话,你把我带走吧,我在银号里存有私房钱,我们到城里租个门面做点小生意也可以谋生的。”

吴兴义却不敢答应,说:“这样的话,我会对不起我大哥的。”

“嗷——呜!——”突然一声狼的嚎叫,把杨美怡吓得汗毛倒竖,她赶紧抱住了吴兴义惊叫:“我的妈呀!”

“你没生胆呀,狼嚎也怕成这样子。”吴兴义要将她推开,她却抱得像铁箍似的。

吴兴义缓了口气,说:“好啦好啦,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杨美怡松了手,问道:“它要是进了洞咋办?”

“它敢吗?我还想打它的牙祭呢。”听了吴兴义的口气,杨美怡惊魂未定的心,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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