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吴英华的掌控之中。三个月后,吴英华和黄晓柔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新婚之夜,吴英华送走了客人之后,回到洞房里。
黄晓柔却完全没有新婚的快乐,她带着悲伤带着怨恨,回忆着自己在廖家湾大队戏台上自己被奸污的过程,泪水又“哗哗”地流了,下来。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吴英华去看过她们排练节目,还嘱咐过她们要抓紧时间排好节目。没想到自己那天晚上却遭到了强奸,自己和小晴找到吴英华报案要求查处罪犯。可是,罪犯不但没有查到,自己被强奸的消息却传得满城风雨。海誓山盟的恋人分手了,忠贞不渝的爱情破灭了。而吴英华却不计她的前嫌愿意娶她为妻,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别无选择。
夜深了,闹洞房的客人都走了。吴英华带着一身酒气,走进洞房就把晓柔抱到床上,兴奋地说:“让你等急了吧?” 他把嘴唇贴到晓柔的耳根上,晓柔却在暗暗落泪,他见状一把推开了晓柔,生气说:“你这是干啥呢?你嫁给我亏大了是吗?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烂货?”吴英华大发雷霆。
黄晓柔当即止了泪,说:“我没有呀,你不嫌弃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只是我心里始终没有忘记被人糟蹋的阴影。”
黄晓柔的泪水又“哗啦啦”掉了下来。她用泪水洗刷着自己带血的伤痕,面对吴英华的言语,这比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还要痛苦。她极不情愿地强迫自己去迎合吴英华,她脱下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廉耻,说:“我已经是烂货了,现在摆到你面前,你现在嫌弃我,就不应该娶我,我嫁给你,这辈子就交给你了。”
“宝贝,我不该对你这么说,可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吴英华把她搂进了怀里。黄晓柔喘不过气来,她吃力地哀求:“吴主任,我心里好难受……”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就叫我老吴吧。” 吴英华正在兴头上,他没有顾及晓柔的不适,直到自己酣畅淋漓,仍然还伏在晓柔的身上喘息。晓柔挣扎着推开他,突然间一阵恶心,并呕吐起来,她忍着身体不适,任凭吴英华折腾着,泪水汩汩落在枕巾上。
吴英华的举动,让她想起了自己被奸污时的情形一样。当吴英华完事后,晓柔告诉他自己怀孕了。吴英华心里一惊:“什么时候?”
“就是三个月前在廖家湾戏台上被人奸污后怀上的。” 晓柔十分平静地回答说。
吴英华带着猜疑,说:“一次就能怀上孩子?这个人可真够厉害的,这可就奇怪了。”
“要不我去做了吧?” 晓柔试探着问。
吴英华追问:“你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吗?你能肯定是那次怀上的?”
晓柔突然哭了起来:“你说的是什么话呢?这种事难道在我身上要发生几次吗?”
“不不不,你不要误会,我是说你怎么一次就怀上了呢?” 吴英华还是半信半疑。
晓柔带着悔恨边哭边捶打自己的小腹,泪水汩汩流淌到枕巾上。
吴英华确信后,制止说:“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我正想要孩子,这不是双喜临门吗?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的。”
黄晓柔没想到吴英华转变这么快,她擦干了眼泪,依偎在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身上。
廖艳红度完寒假便回卫校去了。春桃为女儿的婚事担忧起来,自从艳红告诉她孩子是吴英华的孽种以后,她的心里带着难以言表的恐惧,吴英华太可怕了,很多人在私下里议论他的生活作风问题,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姑娘上过他的当。
吴向军在卫校遇上艳红,关切地问:“你们举行婚礼了?”
艳红没有回答,眼里含着泪水。向军气愤地打抱不平说:“对于那样的魔鬼,你根本就不应该答应他。”
“我一个地主的女儿,能有什么选择?”
“那你和他过得幸福吗?” 吴向军带着焦虑疑问。
艳红解释说:“我本来是想控制他不再伤害其他人的,可我的设想落空了,他的魔爪又伸向了别的女人。”
“那他没有和你结婚?这真是太好了!” 吴向军非常兴奋。
艳红却高兴不起来,带着怀疑说:“他娶了县剧团一名演员,而这个演员在我村里指导排练节目时被人强奸了,吴英华公开迎娶一个被人强奸过的姑娘,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秘密呢?难道这个导演是他强奸的?”向军疑问。
艳红回答说:“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太可怕了。” 吴向军深恶痛绝。
艳红问他:“这个学期过后就毕业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决定还是回村里当赤脚医生,那里太需要我了。” 向军真诚地回答说。
艳红却伤悲地说:“我真想离开那个伤心之地。”
“艳红,你跟我到龙江去吧。” 吴向军仍在依恋着艳红。
艳红淡淡地说:“到时候再定吧。”
晶晶自从参加公社文艺汇演后,便被招进了县花灯剧团。他凭着自己出色的唱腔,把革命“样板戏”《沙家浜》里的郭建光指导员扮得一模一样,而且几个筋斗翻得让人拍手叫好。到县剧团后,曾霞还特意去看了他,并向他打听了刘一枪的近况。临走时,曾霞询问:“你不是在为你爹申诉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申诉报告从下到上,层层签字送了上去,后来又转回了我姨父黄成贵手上,他要我等时机成熟后再去找他。”
“他说得也有道理。现在全国都在反击右倾翻案风,天安门还发生了反革命事件,政治气候复杂多变呀。” 曾霞叹息。她虽然当着县革委副主任,也曾多次提出要纠正刘一枪的错误案件,但有人设置障碍,动不动便是扣帽子和打棍子。晶晶感激地说:“曾阿姨,我爹的事就全指望你了。”
“你放心吧,阿姨会尽力的。你现在进剧团了,可不要让阿姨失望。” 曾霞说完告辞走了。
晶晶回到排练厅,几个练功的女演员向他投来羡慕的眼光,扮演《红灯记》里铁梅的演员李芳打趣说:“刘晶晶,真没想到你跟曾主任是亲戚呢,以后你可得多多关照呀。”
剧团里好几个练功的演员都跟着李芳附和说:“到时候,你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呀!”
晶晶觉得自己一下子高大了许多,他乐不可支地应承:“那是当然的,不过现在我还得靠大家多多关照。”
天灾人祸,国危家难。唐山大地震造成了数十万人生命阴阳两隔。同时也惊慌了全国人民对自然灾害猝不及防的心。这一年,国家三位重要领导人物相继去世。曾霞对自己的人生产生迷茫的时候,她抽空专程来到了刘家湾找到刘一枪。一见面,她竟抱着刘一枪大哭起来。刘一枪制止说:“曾霞,不要太脆弱了,你是一个老党员了,我又没缺胳膊少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曾霞流着泪说:“我们结婚吧。你要让我等到哪年哪月呀?我再也不能这样过下去了!”
“曾霞,我不能毁了你呀,现在连孩子都受到影响了。” 刘一枪很内疚。
曾霞抹掉泪水,说:“你总是想着别人,现在自己落到这步田地,你叫我怎么能心安呢?”
“曾霞,你不要总把我挂在心上,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曾霞没有再说什么,她从刘一枪的床头柜上搜罗出一些要洗的衣物,放到木盆里先发了水。刘一枪难为情地说:“你一来就是干这干那的,坐下聊聊天不行吗?我怎么过得去?”
刘一枪对曾霞充满愧疚,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嫁,为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红梅在世的时候,她们曾发生过爱情纠葛,后来她们却结成了知心姐妹。当红梅离开人世后,曾霞多次提出要和刘一枪结婚,都被刘一枪拒绝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不能让曾霞因此而受珠连。在县委几次人事变动中,她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要求上级组织对刘一枪案件给予重新审定,当全国上下正在掀起反击右倾翻案风之际,曾霞把刘一枪的申诉报告却送了上去。她原以为会得到正确处理,却不料自己也被撤销了党内外一切职务,下放到龙虎镇刘家湾大队劳动改造。
刘一枪责备曾霞没有听他的劝告,导致她的政治命运一落千丈。曾霞却显得一身轻松,她不管刘一枪怎样拒绝,却毅然将自己的行李搬进了刘一枪家里。刘一枪一脸惊愕,说:“你这不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吗?”
曾霞坚定地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更何况现在是黑白不分的时候。” 曾霞镇静地说。
“曾霞,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不要说我这个老战友对你落井下石,今天,我是以老战友的身份来看你的,我可是冒着政治风险来的,刚进门就听到了你反动思想的话。” 吴英华隔墙有耳登门问罪来了。曾霞的牢骚话正好被他听到了。
吴英华将曾霞斥责一番后,带着同情说:“你这是何必呢?当着老刘的面,我也不隐瞒,你可不要为了老刘把自己也带进万丈深渊。”
刘一枪为曾霞辩护说:“老吴,你我也共事多年,有些话你可不能随便上纲上线,你要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对她落井下石了。”
曾霞却毫不在乎说:“老刘,你也不要为我打掩护,我曾霞敢作敢当,谁不知道天安门‘四五’运动是悼念周总理,却说成是反革命事件。还把老革命也牵连进去了,这难道不是黑白不分吗?”
“曾霞,我把话撂到这里,到时候你被关进大牢,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吴英华悻悻地走了。他本是想来猫哭老鼠的,曾霞却不买他的账。
刘一枪带着沉重的心情,严肃地说:“你说话要有分寸,不然的话稍不留神便会带来牢狱之灾。”
“老刘,你是不是怕了?我这次的跟头是为了你摔的。所以,我决定赖着你不走了。反正我也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曾霞说着淌下一串串泪珠。
刘一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自从自己刑满释放回到家里,妻子因为吴英华含恨离开了人世。此后,曾霞多次向他倾诉衷肠,而他怎么能毁了她的前程呢?自己是铁板上钉钉的劳改犯,她是一个领导干部,这怎么能结为夫妻呢?虽然他也非常希望能得到这份爱,但这不害了她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