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一面镜子,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有的人为了权力和地位,不择手段,有的人为了正义和良知,勇敢地站出来反抗和牺牲,有的人因为信仰和理念,坚定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和目标。无论是出于利益、理念还是信仰,他们的这些动机和手段都在历史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一群被关在棚子里的人,他们都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但不论错误大小,他们都在反思自己。经过几天的禁闭,首先被带走的是曾霞。接连几天后,棚子里只剩下吴英华和廖艳红,由于棚里光线太暗,开始的时候关押的人员又多,吴英华根本不知道廖艳红也和自己关在同一间棚里,当棚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廖艳红也看清了吴英华,她的心里掠过一丝窃喜,她还感到了幸灾乐祸,你吴英华不是天王老子第一吗?怎么也和她这个地主的女儿关在一起了?
吴英华却感到非常的狼狈,自己一个堂堂公社书记,竟然和“黑五类”关在一起,但他想到自己所做过的坏事,关押他也没有关错,于是,他对廖艳红同病相怜地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里不关我还能关谁呢?”廖艳红看着吴英华的可怜相嘲讽地回答说。
吴英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了好一阵后,他自我解嘲说:“我肯定是被他们弄错了, 我怎么能和你们这些外部阶级相提并论呢?”
廖艳红嘲笑说:“那你还不赶快出去呀?这是人待的地方吗?”
艳红当即便大哭起来,而且还不停地大叫着:“报应呀报应!……”
吴英华见状,制止说:“廖艳红,你可不能这样骂我,我要是出去了,龙虎镇还是我掌权,现在我被他们打伤了骨头,你能帮我揉揉吗?”
艳红没有理会他,她哭过之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时, 两个人在门口说:“廖艳红,你可以回去了。”
棚门打开后,廖艳红还不敢相信有人叫她出去,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赶紧走出了牛棚,见贺德和春桃已经站在门外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们扶着艳红慢慢地回家去了。
吴英华却在棚里叫喊:“为什么不放我出去呢?我到底错在哪里啦?” 门外有人拿了一沓材料在棚外晃了晃,说:“你要想出去,你必须答应和周小燕离婚。”
吴英华听了,赶紧回答说:“我马上答应,那你放我出去吧。”
“你必须签字画押 !”守卫的人将一张材料纸给了吴英华,吴英华看了看是个离婚协议,他二话没说便签了字还按了手印。
守卫的人拿起签了字的协议走了,吴英华见仍然没有放他出去,焦急地叫喊:“我已经签字了,你们怎么还不放我出去呀?”
这时,吴向阳拿了一张材料纸和一支钢笔,来到棚子前,他对吴英华说:“你自己把交代材料写下来吧。”
吴英华心里不服地说:“向阳,你让我交代什么呢?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犯没犯错误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事不是由我说了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吴向阳说完后,一阵风走了。
吴英华拿着材料纸和钢笔,脑海里一片空白。一个上午过去了,他没有理出头绪,天慢慢黑了下来。没有鸟叫,也没有渔舟唱晚的歌声,只能听到锣鼓喧天的声音。高音喇叭播放的是雄壮激昂的革命歌声……
龙虎镇人民公社万人大会在春陵河边的大沙坪上举行,主席台是临时用竹木搭建的, 吴向阳示意刘莹莹关掉歌声,他坐在主席台对着麦克风:喂喂!
试了试话筒音量后,便发话说:把吴英华押上台来!
吴英华被两个民兵押着,他的胸前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打倒蜕化变质分子吴英华!吴英华三个字还打了一个叉。
吴英华抬眼看了看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他的两只脚不停地抖着,好几次差点软瘫在台上,民兵又抓住他提了起来。批斗大会开始后,周小燕首先发言,揭发吴英华虐待妻子,在外面利用职权乱搞女人。周小燕声泪俱下,有理有据,义正词严。吴英华一身冒着冷汗, 头皮发麻,两腿发软。他慢慢回忆起自己的人生经历,自己确实犯下了许多不可饶恕的罪行。他开始慢慢地反省自己,他觉得不能与人民为敌,必须站在革命阵营中来。
曾霞被吴向阳保释后,安顿在廖家湾。
廖艳红回到家里后,春桃抱着她大哭了一场,贺德在一旁抓头挠耳,儿子贺跃进好奇地问:“姐,你怎么回来了呢?你戴着高帽子真好玩,下次你一定要带我去!”
“去你个痘麻鬼!”春桃骂儿子少不更事,接着又教训说,“以后少给我惹麻烦!”
儿子却自豪地说:“我才不怕呢!我爹是雇农。” 跃进小小年纪,说出话来竟然掷地有声。
贺德拉了一把儿子,苦涩地说:“儿子,你小小年纪都知道些什么呀?”
儿子说:“我知道我姐的亲爹是地主,我妈当过地主的小老婆。”
“啪!”的一声, 春桃给了儿子一巴掌,跃进当场大哭大闹。
贺德护着儿子,对春桃说:“你怎么能打儿子呢?他年纪小,知道什么呀?”
儿子哭着说:“我什么都知道,妈妈打我,我就要革她的命!” 跃进一边哭一边叫喊。
春桃气得哭笑不得。
艳红为跃进擦干眼泪,劝说:“跃进听话,有些话你可不能乱说呀, 现在我们一家都是雇农,千万不能说姐姐是地主的女儿,你那样说会害了姐姐和妈妈的。”
跃进擦干眼泪点了点头,他明白了姐姐对他说的话,也理解了妈妈打他的原因。他亲密地坐到贺德的大腿上,偷偷地问:“爹,姐姐是不是怀上了小宝宝?”
贺德大吃一惊:“去去去,你真是根搅屎棍,你要出去乱说,我叫你妈把你的嘴巴缝上。” 贺德被儿子扰得晕头转向,真是人小鬼大。
晚上,他躺在床上想了一夜,白天听了儿子的话,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使他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和害怕。要是艳红怀孕的事被别人知道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向村里人解释,这种事一旦被人知道,肯定会越描越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