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姣和春桃挑着煤艰难地赶着路程,她们两个女人有生以来从没有到煤窑挑过煤,现在为了争夺每餐多吃一两米饭,而付出如此艰苦的代价,她们都在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来回一百三十里路程,一个从来没有下过苦力的女人,别说挑着七八十斤的煤炭,就是空手来回走一百三十里路都会累趴下的。由于体力透支,她们的担子越挑越重,步子越走越沉。虽然贺德为她们分轻了一些重量,但挑到坳头岭时,春桃再也不想走了,她一身像抽掉了筋骨似的,丢下担子便仰身躺在路边的一棵油茶树下。王福姣见她衣不遮羞袒胸露腹的样子,两只肥大的双峰高高地挺起,指责说:“春桃,你这样躺在树下露出两坨肉,就不怕丢人现眼?你就这么下贱?”
春桃有气无力地说:“大姐,咱人贱命贱,我要不是为了艳红,我会来争这口气吗?”
王福姣叹了一口气,说:“三妹呀,等下贺德他又回来找我们,看见你这个样子,你好意思吗?”
她们正在说话时候,贺德果然回来找她们了。他远远地瞥见躺在树下的春桃露出两座傲娇的山峰,心里不由得一颤。春桃当即坐起身子,扣上了领口下解开的衬衣扣子,哀求地说:“贺大哥,我累死了,你帮我挑一程吧。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大恩大德的。”
贺德同情地说:“我说你们逞什么能呢?你们从来没有摸过扁担,今天好在派的是我来监工,看你们造孽,我再帮你们挑一程吧。” 贺德将她们两个人的担子搭成一担,挑上肩便大步流星小跑起来。
春桃跟在后面羡慕说:“贺大哥,看你的样子,我们三人的担子你一个人也能挑回去,你可真是大力神转世呀!”
贺德没有回话,他挑着煤担大步跑着,走了一阵后,便把王福姣和春桃甩在了后面。他将王福姣和春桃妯娌两人的煤担挑到五里凉亭十字路口上,便放下担子等候她们。
当王福姣和春桃赶到倒凉亭时,贺德已经等了两袋烟功夫。他见王福姣和春桃疲惫不堪的样子,心里生出怜悯,为了一两米饭,搭上了自己半条生命,真是要强的女人啊!贺德又一次动了恻隐之心,他将三个人的担子合为一担,自己一个人承担挑了。快到家时再分给她们,这样她们也可以通过考评,达到自己的愿望。他把自己的建议跟她们说了,王福姣和春桃感动得都流下热泪。
贺德挑着二百九十斤重的煤,用足了自己九分的力气坚韧不拔地赶着路程。福姣和春桃挑着空箩跟在后边也觉得很吃力,每翻过一个山头,她们便不停地在问贺德到什么地方才歇担。而贺德却并不觉得疲劳,每当他的脚步放缓感觉疲劳要歇担时,心里只要想起春桃在茶树下露出两只高挺的双峰被自己偷窥,他就有使不完的力气。从偷窥那一刻起,他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可言表的情愫。同时也产生了一种男子汉宽广的胸怀,他觉得作为女人不应该来受这样的苦,他要凭自己力所能及的本事袒护她们。他挑着近三百斤的煤担一路走一路想,在临近天黑时候,终于到达了村口,贺德把煤分到她们各自的箩筐里,贺德先行挑进村里,并报告光春到村口去为王福姣和春桃的煤担过秤。
春桃和王福姣在贺德的帮助下,终于如愿以偿。
吴英华企图蹂躏曾霞的阴谋被兴保发现没有得逞,反而遭到了兴保的一阵斥责,他无法咽下这口气。过了几天,兴保被吴英华罗列了一大堆罪状,撤销了兴保的炼铁厂厂长职务。曾霞因为思想右倾受到上级党组织的错误批判,她被下放到风流公社廖家湾大队进行思想改造。面对“大跃进”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在当时的特定环境下,如果你敢指出问题和错误,其后果可想而知。
“大跃进”和公共食堂,这在当时确实给人们带来了许多快乐和激情,然而也给后人留下了很多深思的问题。在持续一年多的时间里,人们在面对浮夸与饥饿的考量后,不得不改辕易辙,寻找出路。
王福姣和春桃经考评后,她们受到了全村人的钦佩。福姣由原来三类型升为二类型,春桃由原来的二类型升为一类型。春桃为了报答贺德对自己的照顾,特意找到王福姣商量:“大姐,贺德对我们帮助这么大,我们怎么答谢他呢?”
“大恩不言谢,贺德是个好人,但我们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
春桃抢先回答说:我想和他变人(结为夫妻),他老实厚道。
福姣询问:“你和他上过床了?”
春桃低着头笑了笑,说: “我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神,贺德身大力大,那家伙也大,他让我真正感受到了做女人的幸福和快乐。”
“不知羞耻,三十多岁了还带着一身骚狐狸味,李家村有个女人十八岁守寡,活了八十八岁。后来乾隆皇帝还为她立了牌坊。” 王福姣心中不快。春桃讪笑着说:“现在新社会了,共产党绝不会给我们立牌坊的。”
“你窑(怀孕)都装好了,还找我做什么媒呢?” 福姣瞅着春桃微微隆起的小腹说。
“做做形式,媒人不能不要呀。” 春桃带着乞求说。王福姣只好答应下来:“好吧,看在贺德的面子上,我跑跑腿。”
贺德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四十岁了还有女人愿意嫁给他。解放前,他娘爷死得早,靠吃百家饭长大的。十四岁便帮人挑脚了,风里来雨里去。练就了一身好力气,他常年四季帮人挑脚,走南闯北赚下了几个辛苦钱,十八岁时,他受到东家的挑拨利诱,他把多年的积蓄被妓院里的烟花女子掏得一干二净。人一走上邪路,要走回正道确实困难,贺德后来把夫当挑夫赚得的钱全花在妓院里了。解放后,他由于不会耕种田地,自己全靠打零工维持生活。实行集体化后,他才发挥出力气大的特长,凡是需要肩挑背驮的东西,全由他包了。只要有饭吃,他什么也不在乎。因此,他一直没有成家,也没有女人敢嫁他。但自从他被光春安排当王福姣和春桃到煤矿窑里去挑煤的监工后,心里又萌生了对女人的渴求,那天他无意间看见了春桃高高挺拔的双峰后,更使他无法克制自己心理上和生理上对女人的渴求。当春桃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心里虽然忐忑,而且还有些惊慌。但当春桃向他表露爱的心迹时,他刹那之间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并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春桃,一来二去,干柴烈火,他和春桃发生了关系。可当他做完好事之后,心里却非常歉疚地说:“妹子, 我没有养家糊口的能力,你要和我做夫妻,可我家里穷锅陋灶,只有一身力气而已,我怕担不起丈夫这份责任呀。”
“大哥,我的条件也不好,还是个地主婆子,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不图你什么,我只觉得你厚道,可以托付我的后半生。”
贺德见春桃真心实意,他的心里也很兴奋,这也是他家祖宗修来的福分,村里人总是把他当作骂人的靶子,要骂女人,一开口便是“嫁给贺德都不要的贱货”,给贺德当马骑都不要的贱货!贺德听了好不恼火,我就是这么低下的人吗?我贺德要是有了老婆,你们还敢这么骂吗?
春桃找上门来要嫁给贺德,这他梦寐以求的事,贺德庆交了桃花运,他搂着春桃爱意缠绵。这么多年来,自己想有一个家,现在终于梦想成真。而春桃却是带着感恩的心,她愿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他。
婚礼十分简单,没有酒没有菜,也没有燃放鞭炮。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他们只到公社办了个简单的结婚证明便成为合法夫妻了。
历经了“大跃进”年代的人们,他们都有一种狂热的激情,但是在面对饥饿和强体力劳动的生存环境之下,谁也无法逃脱残酷的现实。好汉难过二三月,说的是青黄不接食不果腹的艰难处境对人的写照。廖家湾60%的男劳力都不同程度得了水肿病,这种病全身浮肿,手脚乏力。曾霞作为下放在村里接受思想改造的人,她发现这种现状后,找到兴保和光春建议:“你们要赶紧找到吴英华下拨一批粮食,这种病没有特效药,只有休息和补充营养。这都是因为饥饿缺乏营养造成的。”
“那我去找吴英华弄几百斤大米来,眼下我们村里病倒的都是一些青壮年劳力。” 光春摸着自己的光葫芦脑袋说。
兴保却觉得非常为难:“我现在已经不是党员了,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去求他的。”
曾霞却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说:“光春,你现在是大队支书,你必须马上向公社汇报,如果总是吃萝卜粥介菜粥,那会死人的。”
这时,春桃匆匆跑来有气无力地说:“光春支书呀,我家贺德病倒啦!”
“你是骗人的吧?贺德可是全大队最强的劳力!走,我们去看看。” 光春和兴保及曾霞一起去了。春桃跟在后面,脸色蜡黄,还挺着个大肚子,艰难的岁月,自从嫁给贺德以后,由于天天奔忙于出集体工,她的脸上失去了原来特有的光泽,人也憔悴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