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艳红私下里去公社找到吴英华,告诉了他自己怀孕的事,吴英华却根本没拿她当一回事,她本来想利用自己被强奸的事要挟吴英华,他竟然毫不在乎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她的心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
吴英华做梦也没有想到,廖艳红偷偷找到他并告诉他怀孕的事没过几天,一场风靡全国的运动席卷了龙虎镇。他和廖艳红在牛棚里邂逅,而廖艳红却被她继父贺德保释出去了。他却仍然在反省,还要求他写交代材料,他的心里愤愤不平,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廖艳红回到家里后,春桃抱着她大哭了一场,贺德在一旁抓头挠耳,儿子贺跃进少不更事,他见过姐姐戴着高帽子游街,觉得非常好玩,他天真地问着艳红:“姐,你怎么回来了呢?下次你一定要带我去玩!”
“去你个痘麻鬼!”春桃骂着儿子,接着又教训说,“以后别给我惹麻烦,当心把你也抓去。”
儿子却自豪地说:“我才不怕呢,我们家是雇农。” 跃进小小年纪,说出话来竟然掷地有声。
贺德拉了一把儿子,苦涩地说:“儿子,你人小鬼大知道什么呢?”
儿子自豪地说:“我什么都知道,我姐的亲爹是地主,我妈解放前是地主婆。”
“啪!”的一声,春桃抽了儿子一巴掌,跃进当场大哭起来。
贺德护着儿子,对春桃说:“你怎么能打儿子呢?他年纪小,知道什么呀?”
儿子哭着说:“我就知道,妈妈是地主婆,我就是要革她的命!”
儿子一边哭一边叫。
春桃气得哭笑不得。艳红为跃进擦干眼泪,劝说:“跃进听话,有些话你可不能乱说呀, 现在我们一家都是雇农,你千万不能说姐姐是地主的女儿,那样说会害了姐姐和妈妈的,知道吗?”
跃进擦干眼泪说:“可是妈妈打我,她必须向我认罪,不然的话我偏要说。”
春桃无奈地向儿子认错:“妈妈向你认罪,你再不要乱说了好吗?”
跃进见母亲向他认错了,便没有再说了。他明白了姐姐对他说的话,也理解了妈妈打他的原因。他亲密地坐到贺德的大腿上,偷偷地问:“爹,姐姐是不是怀上了小弟弟?”
贺德大吃一惊:“你真是根搅屎棍,你要出去乱说,我叫你妈把你的嘴巴缝上。”
贺德被儿子扰得晕头转向,真是人小鬼大。他真的拿儿子没有半点办法。
晚上,贺德躺在床上想了一夜,他想起儿子的话,心里好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使他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和害怕。要是艳红怀孕的事被别人知道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向村里人解释,这种事一旦被人知道,肯定会越描越黑,自己都无所谓,艳红怎么办呀?她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她还要嫁人呀!
让贺德想不明白的是,艳红坐了热板凳怎么就怀孕了呢?难道是因为自己在梦中曾经有过邪念而造成的吗?天啦!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这完全是因为有人说他娶了个半路婆,没有尝过黄花女是什么滋味,有人还怂恿他身边有现成黄花女不知道尝试一下吗?正是因为有了这个肮脏的思想,自己在梦中才萌生了邪念,而且在梦中和艳红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这梦做得太不应该了,我真是罪该万死呀!
吴英华是一个完全丧失了人性和人道的人。他认为自己掌握命运的生杀大权,肆意压制对他有不同意见的人,他无视社会良知和公民道德让生灵涂炭。
他的肮脏思想不可避免地引起人们对其行为和品德的质疑。他的所作所为完全背离了人们应有的基本价值观和道德准则。无论是在个人还是社会层面上,他的行径都是毫无道义可言的。
他凭借自己的权力和控制欲望使他变得冷酷无情。他不顾别人的痛苦和屈辱,不择手段追求自己所要得到的东西。他把自己的欲望凌驾于他人的痛苦之上,他的傲慢和专横行为,使他成为一个令人作呕的人物。
学校停课有两个多月了,廖艳红度过了妊娠反应期之后,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膨胀起来,她本来一个人偷偷到了县医院妇产科,她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但医院要求她拿介绍信,并要求她必须有丈夫在场签字,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未婚先孕,到哪里去开介绍信?到哪里去找丈夫签字?找吴英华他会来吗?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呢?她在医院碰了一鼻子灰后,又回到了家里,好在学校没有上课,她坐在家里谁也没有来干涉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天一天在发生变化,为了掩人耳目,她的母亲春桃非常的体验她,生产队长叫她出工,春桃却让她在家装病,贺德更是小心翼翼,他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回到家里他给艳红端茶递水,从来不敢直面看艳红一眼,他一直认为是自己过失的错误才导致艳红怀的孕。
这反而给艳红增加了更大的心理压力,她不知道继父为什么有这种想法,继父怎么能把吴英华的罪恶扛到自己肩上去呢,这本来就是女儿的错,而继父却总是带着负罪的心情,加上母亲时不时拿继父当出气筒,她真的想把自己失身吴英华的事告诉继父,并求继父狠狠痛打她一顿,这样自己的心里也会好受些,但她却没有这个勇气。
继父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汉,没想到自己做了伤风败俗的事,而让他背黑锅,这太不公平了,他在外面低三下四,在家里依然不敢抬头,还要遭到母亲的责骂。当贺德到镇上为艳红买回来安胎药,送到艳红手上时,艳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愧疚的心情,跪在贺德面前叫道:爹,我受不了啦!你再也不要这样下去啦!你打我一顿,我的心里还好受些……
贺德扶起女儿:“孩子, 都是爹的错,我怎么能打你呢,快起来吧,你是我的好女儿!” 贺德扶起艳红后,父女俩抱头痛哭。
廖兴保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成了大运动的头领,大儿子廖海松是红旗大队的领头人,二儿子廖阳兵是保守派的头头, 他们兄弟俩都去北京了, 听说都见到了MZX。他们从北京回来后, 廖海松进入了县革委领导班子,廖阳兵却当上了云山县革命派总指挥, 他们兄弟俩带着全县数千人破四旧立四新,将云山县所有的寺庙, 道观, 牌坊, 古迹进行了彻底革命。在云山寺, 廖阳兵见一只观音手掌闪闪发光,他觉得十分可爱,便捡回了自己家里丢在屋角落里。晚上,兴保突然见到屋角落发出了闪亮的光,便赶紧叫了妻子秋菊细看,他们都不敢上前,秋菊问:“这是啥宝物呢?你快去看看吧。”
兴保十分胆怯,妻子再三催促后,他麻起胆子走到屋角一看,惊叫:“哎呀妈吔!这可是一只观音手掌呢!”
“那你赶快抱起来呀!观音菩萨可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大神呀!”秋菊惊叫起来,兴保将观音手掌捡起来,觉得好沉,说,“这可是一只金手掌。”
“真的吗?那可抵得好多钱啦!”秋菊赶紧从丈夫手上夺了过来,仔细观察起来,高兴地说,“哎呀,老公,我们家可要发大财啦!这是天地伯伯赐给我们的呀!”
“你瞎说什么呢?现在是新社会了,有谁还敢提发财两个字,你是不是又想当地主婆呀?”兴保斥责妻子。
秋菊赶紧掌了自己两个嘴巴:“我错了,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臭嘴巴。”
“得啦得啦!现在没有外人,你赶紧把这只观音手掌包好藏起来吧。”兴保吩咐妻子将宝物藏进了衣柜里。
第二天, 二儿子阳兵又带回来一个铜罗汉头丢到屋角,兴保见了惊问:“昨天那东西是你拿回来的吗?”
二儿子问:“你是说那只观音手掌吗?”
“那可是神呀!你千万不能乱动呀,那会遭报应的。”兴保教训儿子。
二儿子回答说:“爹,现在是破四旧的时候,你怎么还说出这种话呢?你怎么是这样的思想呢?”
“你说得对, 爹糊涂了。”兴保在儿子面前第一次甘拜下风承认错误。
二儿子对父亲说:“昨天那东西你可要藏好,说不定到时候还很值钱的。”
秋菊偷偷对儿子说:“我已经藏好了,那是只金手掌。”
二儿子疑问:“真的吗?”
“没错。”兴保肯定地说。
儿子眼睛一亮,说:“另外一只我把它扔到山沟里去了,我哪天再去把它捡回来。”
“你真傻!这东西可抵钱呢!” 秋菊责备儿子,她又催促说,“你赶紧去把它弄回来呀!”
二儿子说:“我把观音头都当废品卖了,你要早告诉我那是金子,我也不会卖了。”
母亲说:“卖了的就不去要了,你去把那丢山沟的观音手掌捡回来吧,到时会有大用场呢!”
儿子听了母亲的话,赶紧走了。
兴保对妻子说:“你叫他捡回来就不怕惹火烧身吗?”
妻子回答说:“你知道啥呢?不识货的东西,一只观音手掌,旧社会能买五十亩水田呢!”
兴保听了, 睁大双眼:“你听谁说的?兴许是糊弄人的吧?”
“你知道球!” 秋菊斜了一眼丈夫。
兴保讨了个没趣, 再也没有和妻子争执了,他一个长工出身的人,哪里见过什么金银珠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