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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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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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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黄五岭》连载

第二十章 解放

刘一枪被抓去充军的那年冬天,红梅生下了一个女儿,这给刘老汉一家增添了不少的喜气, 就算儿子回不来,刘一枪也有了后. 这份喜悦总算冲淡了不少刘一枪被抓去的悲伤,现在抗战胜利了,刘老汉一家人盼望着儿子的回来。

过了两个月,村里和刘一枪一同被抓去的吴明红回到了家里,刘老汉赶紧去打听儿子的消息,明红告诉说:“你家刘一枪可真是个好汉啦,我们被抓去充军只训练了两天就被补充到前线的队伍上去了,刘一枪枪法好,一打一个准,打得鬼子哇哇乱叫,第一战他就立了大功。”

“他现在哪里呢?”刘老汉急不可待地问, 明红却故意绕开话题:“我和他同在一个连, 打了四五仗后,一百多号人便剩下没有几个了,后来又补充新兵,他当上了排长,我却只当了一个班长。”

“这真是祖宗保佑呀!”刘老汉感叹不已。明红又讲述说:“后来,我们又打了好多场恶战,刘一枪不但得了很多军功章,还提升当了连长。”

“那后来呢?”刘老汉惊喜地问。

“后来我们和新四军一次协同作战时,我们被鬼子包了饺子,一个连只跑出来十多个人。” 明红说完便流下泪来,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阵亡通知书给刘老汉,刘老汉不识字, 问:“这是啥呢?”

明红大哭起来,刘老汉也猜出了八九分, 但他仍然不相信, 逼问道:“我家一枪呢?!”

“一枪大哥牺牲了。” 明红擦了一把泪,说:“大伯,你节哀吧,小鬼子现在投降了, 一枪大哥在阴间也会欢呼我们胜利了。”

“我的儿呀!……” 刘老汉一声惊呼昏了过去。

刘文祥得悉女婿阵亡后,心里十分悲痛,女儿日盼夜盼, 盼来的却是丈夫阵亡的消息, 这两年多来,她带着孩子忘了家仇牢记国恨,心里坚信,只要赶走日本鬼子,丈夫就会回家团圆,刘三癞子的仇也可以一笔勾销,可现在丈夫阵亡了,她这个仇又不得不记到刘三癞子头上去。刘文祥为了抗日,捐钱捐物,还把自己的民团也送到前线去了,凡是阵亡的团丁由他发给抚恤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多积点德为翠玉赎罪,他还记得那一年方云被翠玉毒死之后,翠玉带着两个未满月婴儿,悉心照料,呵护有加,只一年时间,两个孩子便学会走路了,两个孩子聪明伶俐,加上柳云生的红桃一家五口,日子过得欢欢喜喜,到了这年秋天,却不料翠玉又怀孕了,刘文祥真的不想翠玉再怀孕了,尽管他们的关系在刘家湾无人知道,但他们的关系被红桃知道了,红桃虽然年纪还小,还分不出母子关系和夫妻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她迟早是会知道的,到那个时候她又会怎么来看待这种事呢?乱伦?变态?苟合?刘文祥再也不敢想象下去,他不得不对翠玉疏远起来了。可是,他却没法躲避翠玉的眼神。他和翠玉同在一个家庭里,一日三餐耳濡目染,翠玉见刘文祥冷淡自己,以为是他厌倦自己了,吃了晚饭,她将刘文祥叫到自己房里责问:“你是不是又有了新欢?”

刘文祥无奈地说:“怎么会呢?”

“那你为什么对我时冷时热的, 是不是怕别人知道我们的秘密?” 翠玉两眼盯着刘文祥。

刘文祥不得不承认说:“别人肯定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可红桃越来越懂事了,她迟早会知道这事的,到时候我们怎么向她解释呢?”

翠玉镇定地说:“我会向她解释的。”

“你怎么解释?她现在就在问我为什么总和你亲嘴拥抱。” 刘文祥一脸无奈,翠玉皱着眉头骂道:“这个小贱货,我这就去教训她一顿。” 翠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当即要去打红桃。

刘文祥把她拉住:“这能怪她吗?孩子越来越大,我们不能这样厮混下去了。”

“不行,我去把红桃找来,绝不能让她毁了我的名声。” 翠玉出门将正在和弟弟妹妹玩的红桃拉到了自己的房间不由分说便是一阵抽打,红桃哭诉着:“姥姥,我到底做错什么啦?”

刘文祥把红桃抱到自己怀里,责怪翠玉:“你不能打孩子呀,教育孩子也不能用这种方法。”

翠玉把红桃从文祥怀里夺了回来,又气又爱地教训说:“你怎么能把姥姥和爹爹拥抱的事也说出去呢?”

“下次我再也不说了。” 红桃擦干眼泪,翠玉心疼搂着她偷偷流下了泪水。

红桃已经十二岁了,她知道爹爹和姥姥的苟合关系是不可告人的,她曾好多次在无意间都看在眼里,都没有去揭穿,她带着弟弟和妹妹玩耍时说漏了嘴,今天突然遭到奶奶的一阵痛打,她心里十分的委屈,本来的事实,自己也没有说错,纸能包住火吗?除非你们自己断除这种念想,刘文祥过意不去,安慰说:“红桃,爹爹和姥姥都是为了你们好,都希望你们几个孩子以后过上好日子,有些事你可不能随便乱说的。”

“我没有乱说,我都看见了你们干那种事了。”

“你还说!” 刘文祥红了脸,当即用手捂住了红桃的嘴巴,小声说:“让你姥姥听到了,你又会挨打的。”

“她不是姥姥,她是我的妈!” 红桃凭着自己的判断纠正说。

刘文祥当即斥责说:“你胡说什么?”

红桃望着父亲吃惊的眼神,心里打了一个冷战,她不敢再说下去了,父亲和外祖母的关系在她心里成了一个谜。

翠玉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了,她真想和刘文祥做公开的夫妻,然而她又惧怕别人说她失去了做人的本质,她私下里找了郎中,并买了几剂打胎的中药,然而服下后也没有起作用,过了两周后,肚子里的孩子却没有动静了,孩子死在肚子里下不来,翠玉躺在床上痛不欲生,刘文祥要去请郎中,她却为了名声坚决不答应,最后等了两天,翠玉终于离开了人间。

刘文祥抱着翠玉失声痛哭。安葬了翠玉以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走出悲痛的阴影。 红桃带着弟弟妹妹守在父亲床边终日以泪洗面。

第二年春天,刘文祥打开翠玉生前的一个柜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满满一柜子白花花的银子,刘文祥将这些钱全买了田地,并在龙虎镇买下了三间铺子。从此以后,刘文祥成了方圆十里有名的大财主,红桃出嫁后,他又娶了妻子廖桂芳。连日来,他想起自己发家致富的历程,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翠玉。

抗战胜利了, 这本来是最高兴的事, 然而女婿刘一枪的阵亡却给女儿带来了最大的悲痛,他希望女儿改嫁却没有答应,刘老汉把儿媳当作女儿来看待,现在孙女能走步了,可儿子却再也回不来了,政府发了一笔抚恤金,刘老汉把钱交给了儿媳妇,他还为儿子造了一座衣冠冢,一家人前去祭奠,红梅却不相信丈夫死了,她常常梦见丈夫在战场上拼杀,她还梦见收到了丈夫的信,叫她好好带着女儿,到了胜利那一天,他一定会回家团聚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复员回家的吴明红又被召回部队去了,国共谈判破裂了,北边战火纷飞,国民党想一统天下,然而不到一年时间,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国民党节节败退, 地方政府贪污腐化,刘三癞子召集乡公所保长甲长保丁到处抓丁卖丁,搜刮民脂民膏,刘文祥作为县里的国大代表向刘三癞子提出减免捐税,却被刘三癞子指控他亲共反蒋,还下达了一份文书,要他支援国军十万斤大米,刘文祥没有理睬,他却将自己粮仓里的粮食偷偷运给了解放军,刘三癞子知道后,将刘文祥关进了大牢,并将刘文祥家里的所有财产都充了公, 刘三癞子还准备公审刘文祥。然而,到了这年冬天,解放军却包围了云山县城,刘三癞子凭着地痞地霸组建的自卫团负隅顽抗,最后带了十余名团丁逃到了龙虎镇。

这时的吴英华已经是解放军的团长,他派吴兴义带领一个排去追剿刘三癞子, 从此, 云山县城宣告解放。

刘文祥被刘三癞子关在县城的地牢里, 当他被解放军放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吴英华, 吴英华打量了一阵刘文祥后, 当即吩咐警卫员将他扣押了起来,刘文祥大声反抗道:“吴英华,你还想当龙虎山的土匪吗?希望你不要做第二个刘三癞子,我刘文祥绝不会怕你公报私仇!”

“刘文祥,我再也不是十多年前的吴英华了,我经历了革命这座大熔炉的锻炼,我现在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团长,到底谁对谁错,新账旧账我会和你一起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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