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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醉得不轻。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中午了。
小雯过来对她说，昨夜她是被晓菲和小艾搀上楼的，一夜不停吐酒；还说，那一个叫沈庆东的，上午不停来电话，问酒醒了没有。听罢，余嫣有些恨何晓菲！她怎么连我这里的座机号码都给沈庆东说了！座机能说，还会有什么是她不能告诉沈庆东的？！
何晓菲她肯定对沈庆东说我是李克凡的情妇了！不然，沈庆东昨晚看我的眼光不会是那样，讪笑着——笑容里分明透着鄙夷！
余嫣的过度敏感让她又一次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起朋友。
是的，我是李克凡的情妇。
可是你姑姑何漪不是也当过常宝林的情妇吗？
我当情妇我愿意，我高兴，碍你们什么事？
想到此，余嫣气恼地穿好衣服，下了床。目光不自觉落在保险柜上。她的心思，转眼又变了！——李克凡是欺骗我的，他与岳子峰合伙来欺骗我。不然，李克凡至今也没告诉过我他认识岳子峰，事实是，他们关系很熟。他干吗不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对我隐瞒？更为不能容忍的是，这所房子定是岳子峰给买的，这房里的家俱定是岳子峰购置的。是的，是岳子峰给他的。他曾经对我说过，但，他为什么不给我说这房这东西是岳子峰给置买的？难道，李克会知道岳子峰曾占有过我？——有没有的事，能联系不能联系的事，现在余嫣都想到了，联系开了！
她这样越思考越想象，事情越逼真，她就越痛苦！
然而，读者是不能欺骗的，事实的真相是：李克凡并不知道岳子峰曾奸污过余嫣，但余嫣现在所居房子所用家俱，的确是岳子峰给李克凡置买的，然而岳子峰并不知道李克凡在郑州包养着余嫣。
电话响起，小雯接过，捂了话筒小声对余嫣说：“还是那个叫沈庆东的。”
余嫣接过来。
沈庆东问她酒醒了没。
她说，醒了。
沈庆东问她昨晚干吗喝那么多酒。
她说，见了晓菲高兴。
沈庆东说，你的情况我知道。
她说，我早知你知道。
沈庆东说，很想见见你。
她说，没必要了。
沈庆东说，你压了电话打开窗子，我在你家楼下。
余嫣拿着电话，不知说什么，好半天一句话不说。
沈庆东，喂喂喂。
她将电话挂了。
她挂掉电话，一阵心酸。她想起来遥远的过去，想起了沈庆东父子俩送她爹余德成回家的那一晚；想起了阁街的高中生活，他们一道回家一道散步一道去河边……十多年来，常常闯进她脑海的这个人，沈庆东，而今这个人就在楼下。
她悄悄来到窗边，倚了墙往下看。
沈庆东拿着手机，焦急的，站在一株小柳树下。
他没有变。他依然是那样瘦瘦高高，他没有变。
可是，他还爱我吗？他有家庭吗？他明明知道我与李克凡的关系了，何晓菲定全告诉他的，那么他来干什么？他是来采访我的，是来探听煤矿事故的真相的吧！能告诉他吗？能将李克凡放置保险柜的材料交给他吗？交给他，让他与孙正声报道出去了，让岳子峰受到应有惩罚，但是这会不会牵扯到李克凡呢？会的，一定会的。岳子峰倒了，李克凡就一定要倒。李克凡要是倒了，这房子这家俱这在郑州的一切，她还能拥有吗？她的姐夫，她的哥哥，她的家庭，还能受到李克凡庇护而发达荣耀下去吗？
她往下又看了一眼，刚好沈庆东正往上面看，四目相对。
沈庆东对她一笑，“我等你——”
余嫣离开了窗子。
她犹犹豫豫，走进卧室。
沈庆东在等。
她一下子回到了高中时代，为自己心爱的人打扮起来，内心充满甜蜜。她穿上套裙，戴好项链，又一件一件脱下，他不会再爱我了，不会了。她连头发也懒得梳理，她想用最恶劣的形象去见他。或者，干脆不见。
我干吗要去见他？我现在是李克凡的人了！
电话，又一次响起。
她知道这还是沈庆东打的，他等得太久了。等不及了。我为什么这么小气，为什么不能直面这一切？我没偷没抢没犯罪，我与晓菲，与他们是一样的，我干吗这样小气！余嫣没换衣服没去打扮，开门下楼，走了过去。
“你好，让你等这么久。”余嫣微笑着说。
“没什么，我们到河边散会步？”
“你到我家里去吧，有什么事家里说。”
“阳光很好，还是到河边去吧。”
“他们呢？”
“孙正声昨夜也喝多了，我来时他刚醒，想必现在宾馆里看电视。”
“想通过我了解什么？”
沈庆东笑起来。
余嫣看了看他，不吱声。
他们走出小区大门，向河堤走去。五月的阳光，灿灿烂烂。天上的云，一瓦一瓦，静静联接在一起，一只大飞机和几只黑麻雀，在半空中飞。河水，倒影着柳和岸草，涟涟着远去。河边上，很少人。他们在一株柳荫里，坐下。
“想通过我了解什么？”余嫣又问。
“你的嘴还是这么厉害。”沈庆东说：“可是你能知道多少呢？”
“我要说，李克凡是真爱我的，你信不信？”
“我信。但我不相信，你会认为李克凡因为爱你，他就会抛弃他现有的一切，包括他的家庭与妻子，跟你走到一起！”
“我不管他那么多，只要现在他爱我！”
“可是他更爱他的权利与金钱！他并不爱人，因为三十多条生命他都能当作儿戏，如果硬要说他爱的话，我看他更‘爱’的是岳子峰！因为岳子峰能给他提供许多金钱支持，而你却不能！”
“你知道得那么多，了解得这么透，你完全可以报道去呀。”
“没有证据，这只是我们的推测。”
“没别的事情，我走了。”余嫣说完，站起身，走去。
沈庆东，坐在那儿没动，呆呆望着余嫣远去——难道，她真的变了？
半个小时过去。
沈庆东站起身想要离开金水河边到宾馆去的时候，他一回身，正望见余嫣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全本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