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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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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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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五代演义》连载

第六章 脑袋拴在裤腰带,生死由命

朱温投军半年多的时间没有机会露面,就是一个普通小兵,随黄巢起义军在江淮一带活动,勉强混口饭吃,偶尔趁长官不注意约几个弟兄私下外出,悄悄找几家大户抢劫捞些外快,可见当时的军纪比较松散,俨然一帮流寇。后来朱温慢慢发现只要抢来的钱财拿一部分贿赂长官,就可以白天当兵晚上当土匪。就这样他用抢劫得来的钱财经常请弟兄们喝酒,生活上不拘小节,心胸宽广,做事和思考问题比较缜密,在军中有一定人缘,逐渐成为底层士卒的小头目。朱温平时注重结交军中的豪杰,为人爽快,许多能够成就大事的人,心胸宽广、能够容人几乎是必备的素质,这一性格特点是他日后走向成功的重要因素。

他之所以经常送钱给长官,其实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因为他仍惦记着宋州城里的张惠小姐,只要打进城去就有机会报得美人归,于是有意无意在军营中散布传言:“之前我经常到城里去做买卖,好多大户人家妻妾成群、家财万贯。”这个信息逐渐在士兵们传开,待时机成熟之后,朱温借机鼓动长官攻打宋州城。

参加造反的士兵当初只求填饱肚子,如今听说城里的大户人家如此富裕,自然心动不已,纷纷要求请战。或许他一再鼓动下真的起作用,黄巢终于下决心打宋州,其实那时张惠的父亲已经离任,一家人回到砀山生活。而此时的王仙芝与黄巢虽然合并一处,可是经过上次产生纷争之后,彼此之间心里有隔阂,貌似神离各自有一把小算盘,关键时刻各自为战,连续几次组织攻城都没能拿下。

攻占宋州的意图最终以失败而告终,朱温抱得美人归的美梦彻底破灭,他也断掉了去见张小姐的念头,人家是刺史大人的千金小姐,而自己是反叛朝廷的土匪盗贼,不是同路人。一气之下趁夜去民间抢来一个女子当压寨夫人,第二年生下一个男孩,就是前面提到送回萧县的朱友裕,后来转战南方压寨夫人也走散了。

宋州战败之后王仙芝和黄巢分开作战,王仙芝率众往西南方向发展,并一直在战与降之间徘徊不定,依然没有固定的作战目标,主要以流寇为主,走到哪里就打到哪里,自然也抢劫到哪里。最终在湖北黄梅被宋威率领的官军包围,在突围中战死,残部渡过长江转战江南,另一部由尚让率领投奔黄巢继续造反。

宋威清理战场找到王仙芝的尸体,把脑袋割下来送往长安,算是将功补过,不过他又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对部将说道:“不能把这些盗匪都消灭完,说不定杀完叛军之后朝廷就要取我等的性命。留下一部分继续作乱,让皇帝有所顾忌,我们时不时消灭一部分去请赏,如此一来朝廷只得时刻依赖咱们。”

王仙芝战死之后众将推举黄巢为黄王,号称“冲天大将军”。黄巢当上造反军的首领之后,逐渐收拢失散的义军壮大实力,继续在山东、安徽、河南一带流窜。朝廷消灭王仙芝部之后,逐渐总结与叛军开战以来的经验,重新调整部署,打算一举剿灭黄巢。宰相卢携向唐僖宗进言:

“通过一年多与叛军作战的情况来看,黄巢主要以流寇为主,没有明确的战略目标,加之军纪松懈,士兵经常抢劫百姓,逐渐得不到民众的支持,锐气也在慢慢减弱。陛下应当下诏各路兵马对贼军形成包围之势,暂不与这帮亡命之徒硬拼,待到贼军锐气殆尽,自然不攻自破。”

“爱卿所言极是,”唐僖宗回答道,并立刻下诏各州县坚城固守,步步为营困死叛军,朝廷经过一番调整之后,黄巢一时难以攻占州县,后勤补给逐渐跟不上。当时江淮的荆南节度使高骈拥兵15万实力最强,朝廷待义军逐渐陷入危局,诏令高骈率军北上围剿义军。其实在腐败的唐王朝廷阵营,并不乏宰相卢携这些能人,可惜唐僖宗昏聩无能,任由阉货田令孜把持朝纲,没有让能人的才能发挥到极致,可悲可叹。

此时朱温还只是先锋部队的一员,频频加入敢死队作战,非常勇猛。在安徽攻打一座县城的时候,因为久攻不下,外围敌人的援军急速赶来,如果不及时破城将两面受敌。随着后勤补给不断消耗,带兵的将领又慌又急,朱温让人拿云梯架好,自己远远助跑冲上城头。唐军守城的士卒围过来与他拼杀,被他接连砍下几个脑袋丢扔下城来,义军士气大振纷纷冲上城头,终于啃下这块硬骨头。进城之后黄巢下令打开官府仓库,劫掠一空,大军这才得到补给并恢复元气。此战之后朱温被任命为军中队长,在那血雨腥风的年代,他每前进一步都靠脑袋拴在裤腰带换来。

二哥朱存随大军攻入城内的时候,看到朱温对那些纷纷败退的唐军士兵疯狂砍杀,就像砍白菜一般毫不手软,事后他劝朱温:“阿三,我们与唐军士兵无冤无仇,都是为填饱肚子吃才来当兵,他们也有妻儿父母,往后只要对方放弃抵抗,尽量别害他们的性命。”朱温和二哥的感情很好,点头答应:“知道了。”遗憾的是二哥没有陪伴他走到最后,以致后面朱温杀戮更加残酷却没有人敢劝谏。

朝廷重新调整战略部署之后,周围各州县的唐军逐渐对义军形成包围之势,高骈是唐朝晚期的名将,义军几次被他打得大败,差一点就全军覆没。黄巢一看势头不对劲,硬拼下去迟早被高骈灭掉,正当他迟疑不决的时候,尚让献计道:

“眼下高骈来势凶猛,不能和他拼消耗。不如先假意请降,先缓解一下当前不利的局势,我们一旦请降,田令孜怕别人抢了头功,势必会排挤高骈等将领,趁朝廷内斗之机,我们再寻找新的战机。”

“但是如何实施还是关键,”黄巢觉得有道理。

“高骈从东南面而来,如果我们马上送上降书,朝廷一定认为我们不堪一击,势必加强攻势趁机将我们一举歼灭,于我军不利。目前应当趁北面空虚,挥师北上冲杀一阵,显示出实力之后再送去降书,这样我们谈判的本钱就多一些,即便真降也能捞个好价钱,镇守一方拥兵自重,成为一方诸侯,不受朝廷节制。”

黄巢听取尚让的建议挥师向北,一直杀到黄河南岸,显示出极其强大的攻击力,然后派人献上降表,表明希望朝廷封一个节度使的官位。宰相卢携坚决反对纳降:

“眼下高骈大军屡次打败贼军,正是一举歼灭黄巢乱党的大好时机,岂能错失。况且黄巢绝不会真心归降朝廷,不可能为我所用,一旦纳降封他为节度使,朝廷想要再次剿灭他就不合情理,他依然拥兵自重,往后再想彻底清除这帮匪患就难了。”

唐僖宗于是同意卢携的建议,不接受义军归降。田令孜一看卢携要抢头功,心想不能这么便宜高骈,你想抢头功是吧,我让你抢不成。果然与尚让所意料的一样,田令孜开始千方百计使难高骈,让卢携的头功化为泡影,悄悄派门徒到中原战场来实施他的阴谋。

一日高骈率军途经一县城想要筹集粮草,让兵士对城上的守军叫喊:“高将军奉旨沿途征粮剿灭黄贼,希望你们能够解囊相助,划拨一些粮食给我们。”城上守将正是走田令孜路子的门徒,回答道:“朝廷令我等固守,我们的粮草已经支撑不了几天,望将军谅解另想办法吧!”高骈一看这架势不行,眼下保住实力最要紧,不能奋力死战,自己一旦和黄巢的这帮亡命之徒交手,恐怕隔岸观火的人很多,说不定自己赔光老本,白白搭上性命。

黄巢确实很聪明,一会而送降书,一会而又反叛,来回折腾迷惑朝廷。并趁朝廷内部相互掣肘的时机,突然率领主力军10万之众南下,攻占福建之后直下广东,占领朝廷防守的薄弱环节,一路上招兵买马扩充兵力,等待机会再战。

在此期间朱温兄弟二人一直随黄巢大军转战南北,他出众的军事才能逐渐显现,经过一路征战,义军到达福建时他被任命为军校。虽然当上校官,可是军饷少得可怜,喝酒吃肉的开销没经费来源,仍然一路上抢劫掠夺,手下的士兵时常有酒有肉,对他很拥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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