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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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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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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五代演义》连载

第一十六章 狂妄的沙陀人,取汝小命

李克用领兵退出追剿黄巢的战场之后,心想自己从太原一路奔波赶来中原攻打黄巢,结果朱温的地盘增加了,实力也增强了,自己却没捞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无非朝廷下诏表功,几句漂亮话打发而已,心想自己不能如此被轻易打发,作为回报你朱温总得给些钱粮吧。于是率兵回到汴州休整,朱温满脸堆笑来到城外迎接,李克用把部队安排在城外扎营,和李嗣源带300余亲兵进入汴州城。

朱温把李克用一行安顿在上源驿馆住下,并将驿馆装扮得非常精美,好酒好肉招待,专门安排歌妓唱歌跳舞助兴,李克用也不客气,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二人相互之间都知道对方大名,只是还未曾谋面,因为彼此的经历相似,先是当土匪反贼,后来归顺朝廷,再后来就靠剿灭其他反贼的战功,逐渐成为手握重兵的一方诸侯。李克用生于856年,比朱温小4岁,二人兄弟相称,气氛比较和谐,刚开始相互间还谦虚,酒过三巡慢慢有些醉意,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朱温首先发话:

“此次多亏李将军前来助战,朝廷联军才得以顺利消灭黄贼!”

“此举不足挂齿,黄巢乃手下败将,年初逗留京城作乱,我奉诏从太原赶去剿灭,一战将他打得落花流水,他才从长安出逃。多年前我随父亲来到徐州剿灭庞勋叛乱,今天正好借机带弟兄们到中原来,让他们杀几个人过过瘾,历练一番,”李克用借酒兴有些傲慢。

“是是是,李将军的沙陀骑兵天下无敌,黄巢岂能抵挡,”朱温只好陪着笑脸。

“日后中原有人造次报于我便是,只要我的沙陀兵一到,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尔等只需准备粮草物资便可,另外多备些酒肉庆功,”越来越狂妄了,还向报于你?你个沙陀小儿算什么东西,朱温听着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不仅如此,李克用还一会开口要粮,一会要钱,在场的汴州将领实在听不下去,忍无可忍。朱温不愧是玩阴谋的高手,心里想什么不写在脸上,一直陪着笑脸到最后。

晚上散宴席之后,李克用喝得酩酊大醉,直接在驿馆倒下呼呼大睡。朱温与部将在回来的路上愤怒不已,边走边骂李克用傲慢无礼,目中无人。朱温回到帅府越想越气愤,于是招来部将杨彦洪商议,杨彦洪认为李克用是一员猛将,野心不小,日后势必会成为强劲敌手,不如趁机除掉他,以绝后患。商定之后立即付之行动,到半夜趁李克用睡熟之际,杨彦洪带兵悄悄将驿馆包围,亲率精兵冲杀进去,一时间杀声震天。

李克用的干儿子李嗣源没喝酒,一看这阵势知道大事不好,急令亲兵死守大门并吹熄油灯,自己用冷水连续泼在李克用身上醒酒,李克用醒来之后顾不得穿衣收拾,拿起弓箭与身边的部将从后门出来,意欲夺路逃奔。杨彦洪令士兵放火烧驿馆,想把这些沙陀胡人全部烧死,李克用叫苦连天。该是他们命大,当大火烧得正旺的时候,突然间下起倾盆大雨,大火很快被浇灭,李克用与部将趁乱翻墙得以逃脱。不少部将为保护李克用撤退而战死城中,只有李嗣源及少随从护卫李克用一路狂奔逃往大营。

朱温得知李克用逃脱大惊,心想这下麻烦了,这个沙陀人可不好惹,今天他要是逃脱,明天自己别想过安稳日子。立即率众出城与杨彦洪合兵一处,杨彦洪建言道:“沙陀胡人善于骑马,天黑地洞他们不熟悉路,只要看到有人骑马路过便放箭将其射死,”朱温连连回答:“好好,就这么办。”

二人在赶马急速追击,杨彦洪骑马跑在最前面,过一会儿朱温看到几个黑乎乎的影子伴随着马蹄声越来越靠近,原来是几个骑兵,立刻一箭射去,最前面的骑手应声倒地,走上前一看是杨彦洪,已经奄奄一息,不一会就死了。原来杨彦洪骑马追在最前面,发现方向不对调转马头与朱温汇合,慌乱之中朱温分不清是谁,才导致误伤。看来古人说想要害人终害己,这话一点不假。嗨,这干的什么事嘛!朱温捶胸顿足,草草收兵。

李克用狼狈逃回大营,二话不说立即调兵攻打朱温,夫人刘氏急忙阻拦,她冷静地劝谏丈夫道:“夫君如果此时去和朱温拼命,最终只能两败俱伤,得不到任何好处,可以向朝廷上奏告他,到时再名正言顺举兵讨伐也不迟。如果现在就举兵攻打,听说朱温向来狡诈,说不准被他反咬一口。”李克用一听觉得有道理:“好吧,就按夫人说的办。”马上写信给朱温:

你个狼心狗肺的小人,我好心好意帮助你,你不思回报反而要谋害于我,是何道理?

朱温马上回信给李克用:

对不起兄弟,是我手下那帮蠢货背着我干的,为此我还杀掉主谋杨彦洪。其余人员回头我将他们通通革职查办,一定给将军满意答复。

李克用看到回信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要玩阴招是吗?处理手下那些蠢货与我何干,你等着瞧。于是一边班师回太原,一边向远在成都的唐僖宗上奏章:

臣遵照陛下的诏令去长安打败黄巢,后又奉诏赴中原消灭他的余党。不想朱全忠嫉妒臣的功劳,竟然在上源驿馆设计谋害,臣虽然侥幸逃得一命,可是300余名武士全部被他杀害。本想就此与他决一死战,然而臣想陛下一定会主持公道,故派弟弟李克勤率大军在黄河边等待诏书,一举消灭朱全忠。

唐僖宗看完奏章大吃一惊,李克用这奏书话里有话呀!有喊冤,也有威胁,言下之意如若朝廷协调不当便开打。眼下黄巢刚刚剿灭,朝廷所倚重的两大军事集团就要自相残杀,这对大局当然有百害而无一利。立刻派出与李克用关系较好的枢密使杨复恭前去安抚,最后朝廷让出三个州归属李克用的河东管辖,封他的弟弟李克脩(xiu)为昭义节度使,晋封李克用为陇西郡王,这事才勉强平息,李克用这次也是挣得盆满钵满,于7月班师回到太原。但是从此朱温和李克用结下不解之仇,一直到两个老冤家都当古人之后,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打败朱温的儿子朱友贞,灭掉朱温亲手建立的后梁王朝才结束。

唐僖宗送走安抚李克用的使者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件喜事,884年7月,时溥将黄巢及家属党羽的首级送来成都,随行押送的还有黄巢占领京城期间强占的几十名妻妾,这些妻妾都是朝中大臣的女儿或原来僖宗逃跑时留下的宫女,个个花容月貌。唐僖宗在成都大玄楼举行隆重的仪式接待时溥,文武官员聚集一堂,接过黄巢等人的首级之后,有些得意地问押送而来的女子们:“之前你们一直享受朝廷俸禄,为何服侍黄巢反贼?尔等该当何罪?”女子们低头不敢言语,只有一人回答道:“黄贼攻占长安的时候,朝廷千军万马尚且不能与之抗衡,更何况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果说我们有罪,那么满朝文武大臣的又该如何处置?”唐僖宗不曾想表功大会竟然开成扫脸大会,一时间被问得哑口无言,羞愧不已,下令将她们全部处死。

执行监斩的官吏不忍心下手,拿酒来给她们喝醉再行刑:“姑娘们,莫怪我们这些刽子手,我们也是依令行事混口饭吃。你们就喝吧,喝醉了就不知道痛了。”即将受刑的姑娘们边喝酒边哭泣,只有刚才那位说话的姑娘坚决不喝,泰然自若地接受死亡。

可怜这些姑娘们只因生逢乱世,又因为貌美被黄巢蹂躏,后又因唐僖宗羞愧而无端发怒残忍杀害,与其说是她们的命运不好,不如说是当朝统治者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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