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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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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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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五代演义》连载

第四十四章 官帽拿来买卖,天理不容

前面说到李克用趁朱温率军包围凤翔的时候,率军攻打河中意图收复女婿的地盘,朱温只得从凤翔撤兵回河中救援。韩全诲一看这尊瘟神总算离开凤翔,心想这下朝堂该是我的天下了,他的做法和刚刚被打成肉酱的刘季述没有区别,开始封官许愿,大发横财,真是不长记性。先是逼迫皇帝下诏收拾催胤,摘掉他头顶上的宰相乌纱帽,因为催胤留在长安城,不在皇帝身边翻不起浪,然后再私下散布信息,暗示朝中官员向他贿赂,趁机捞好处。

这种事情传播的速度最快,很快朝中上下都知道催胤已经被罢免相位,现在位置还空着,这当然一块大肥肉,谁的嘴里不馋?蠢蠢欲动想夺得相位。给事中韦贻范是刘季述的门徒,觉得升官发财的机会终于来了,等的就是这一天,于是下决心砸锅卖废铁,哪怕卖掉身上的血都要把这顶帽子拿过来,掏空老底去贿赂韩全诲和李茂贞,这两个人得到好处之后当场允诺一定将宰相位置留给他。

韦贻范得到韩李二人的允诺之后,为收回投入成本,暗示他的亲使刘延美到处宣扬,逢人便说宰相之职已经归属韦大人,朝廷不久便下诏书任命,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明说出来,想要升官的赶紧来接洽,提前(钱)来。官场上懂这种套路的人太多,年轻还有前途的官员纷纷向韦贻范和他身边的人送钱送物,韦贻范和刘延美狠狠挣了一笔,只等朝廷草拟诏书任命他为宰相,然后再利用手中的权利,根据买官者送钱多少将官帽子发下去。虽然官位没有明码标价,但是早就有行业规矩,送多少钱就能得到相应多大的官。

任何事情不到最后时刻一切兼有可能出现意外,这次花钱向韦贻范买官,最终打水漂的事情就是一个意外,也该是这些买官的人倒霉,韦贻范的母亲突然去世,按照唐朝礼制必须放假30个月让他回去守孝,这实在是一种巧合,让这帮混蛋买官卖官的生意做不成。这种守孝制度当然是以孝为先的儒家礼制,也是对官员的一种福利。

母亲去世当然是一件悲伤的大事,可是抓钱要紧,而且又拿了很多人的定金,韦贻范心里虽然很伤心,但是也暗暗生气,母亲大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就不能等朝廷的诏书下来再死吗?生气没用,得想办法,有了!我要当模范官员,先是隐瞒母亲去世的消息接着办差去,眼看隐瞒不下去就来找韩全诲:“韩公公请不要按礼制让我去守孝,眼下国家正是多事之秋,先有国后有家,我愿意继续履职当差,忙完这一阵子我就回到母亲的坟前守着,把孝心补回来。”

韩全海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照不宣,不过这事不是那么好办,打破祖制没有那么容易,只好一拖再拖:“好吧,我向陛下上奏尽快拟诏任命你为宰相。”早有风声说韦贻范的母亲病逝,他马上要回原籍守孝30个月,那还了得,送去的钱怎么办?于是天天有人到他家里索回之前贿赂的钱财,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拿了人家的钱没给人家官帽子不说,自己现在的官都保不住。刘延美狗仗人势也了收的不少钱财,这下被逼得快钻地下,可惜找不到洞口。

韩全海和李茂贞对韦贻范说:“我们会为你争取的,不过你母亲突然去世,如果争取不来可不能怪我们,尽力而为吧。”言下之意你送给我的那些钱不会退给你,这事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怪不了我们。于是二人去逼迫昭宗下诏书,唐昭宗的小命捏在人家手上,无奈只好照办,他让专门负责草拟文书的翰林学士韩偓拟诏,不想韩偓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当小太监来到他面前传达旨意时,直接就拒绝:“手腕可以断掉,诏书坚决不写。这种做法不合符祖制。”

嘿嘿,居然还有这等死脑筋的人,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变通一下不就行啦吗?无论小太监们怎么费口舌,可韩偓死活就是不干,他还拿笔墨向昭宗上奏书辩解:“大唐立国将近300余年,一直倡导以德治国,以孝为先。父母去世是大事,每一个人都应该遵守礼制,守孝期满才能回来履职,否则不就乱套了吗?”

一旁在等要诏书的小太监们开始狐假虎威:“韩学士大人,发点牢骚可以,‘死’是字怎么写的你可否知道?”

“知道,不就是一个歹徒加一把匕首吗?有本事就朝这来,”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然后把申辩的奏书交给小太监,让他们转交皇帝,自己倒床睡觉,还打起呼噜来了。小太监们拿这个死脑筋的人没办法,只好回去如实禀报,韩全诲以为韩偓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过后应该会拟诏书送来。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韩偓还是没有草拟诏书送过来,无论小太监们怎样催促,他决心死磕到底就是不写。朝堂上不少官员暗暗发笑,只有李茂贞上前逼迫昭宗:“韩学士竟然敢违抗陛下,等同于谋反,应该把他拿下问罪。”唐昭宗看到百官都不发话,知道没有人支持他,也大起胆子说道:“你们推荐韦贻范来当宰相,我还没有和群臣商议;韩学士不愿拟写诏书,该怎么处置也还没有商议,怎么马上就要拿下呢?更何况他的申辩书所述句句在理,无法反驳。”

李茂贞是一名武将,确实不知道朝廷任命官员还有这些繁杂的程序,也只好顺坡下驴说道:“哦!原来朝廷任命官员这么复杂,怪我不学无术,不知道这些规矩,差一点被韦贻范所误。”

韦贻范这下慌了神,不停向索钱的人解释,你们放心吧!我一定兑现承诺,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好歹我现在也是给事中,迟早相位非我莫属。刘延美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一个亲使竟敢狐假虎威,到处收钱许诺,被逼得太紧只有跳井自尽。韦贻范还是不甘心,没有回乡守孝,而是继续当模范官员,并千方百计向韩全诲和李茂贞谄媚,最后在韩李二人的威逼之下,韦贻范最终被朝廷任命为宰相,然而不久唐昭宗就落入朱温手中,朝廷转而被朱温所把持,韦贻范收钱卖官的承诺无法兑现,不到一年时间便忧愤而死。韦贻范和刘延美拿官帽子当货品买卖,天理不容,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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