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转战南北一年多的时间,军队扩充达60万之众,大军浩浩荡荡奔向东都洛阳。他再次拿出钱财贿赂沿途藩镇带兵的将领,见钱眼开的唐将接受贿赂之后,高喊口号跟在后面做做样子,不与义军正面交战,使得黄巢大军一路凯歌。沿途的州县要么开门迎降,要么拿些钱财来犒劳义军,各打各的小算盘,希望叛军赶紧离开自己的地盘,只要进入下一个州县就与我无关。要么就望风而逃,这官不当了,回家陪伴妻儿父母过平常人生活,管他谁来当皇帝,所谓效忠一文不值,江山是大唐的,命可是自己的。
洛阳城的守将刘允璋眼看城池不保,将官印交付亲信带回长安,算是对朝廷有个交代,而后开城投降,义军顺利进入洛阳,安抚城中百姓。洛阳城的百姓看到义军秋毫无犯,照旧过自己的日子,唐王朝统治自“安史之乱”以来的这些年,藩镇割据、你攻我伐早已司空见惯,能遇上不抢劫的军队实属万幸,管他谁来当皇帝与我无关,只要自己的小日子能过得下去就行,这不得不说是晚唐统治集团的悲哀。
东都洛阳被占领的消息很快传来,朝野上下惊恐不安,乱作一团,眼看叛军锐不可当之势很快逼近潼关。此时共有四名宰相同朝理政,其中豆卢瑑、催沆两名宰相负责军事,二人立即调度京城周边藩镇的军队,要求他们做好抵抗黄巢叛军的准备。可是藩镇割据的问题由来已久,好多节度使对朝廷的命令阳奉阴违、爱理不理,难以形成一股合力对抗黄巢。无奈之下只得命令神策军(禁卫军)加强京城防守,并随时做好支援潼关的准备,因为只有这一支军队才能算得上是皇帝的嫡系。
潼关地处长安城东面200余里,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要,历来是守卫长安京城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潼关一旦失守,京城将无险可守,义军就能长驱直入,黄巢的大刀朝夕之间可以指向长安城门,为此朝廷非常注重潼关守备。此时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率军节节抵抗叛军,一路西撤退到潼关外围,一面凭险死守,一面向朝廷奏请援兵:
贼军已经占领洛阳逼近潼关,我率军退守关外扎营固守。可是周围已经没有我们的军队,粮食早已吃光,士卒情绪比较低落,恐怕难以抵挡贼军的进攻,恳请朝廷赶紧增派援兵,并送些粮草来,方能保住潼关,以待时机反扑贼军,保住我大唐江山。
唐僖宗看完奏章大惊失色,急忙召集大臣商议对策。大太监田令孜首先发话:“恳请陛下立即下诏命令神策军赶赴潼关助战,臣虽不才愿意领军督战。为安全起见,陛下可以仿效唐玄宗退守蜀中,暂时避开贼军的锐气,三川节度使尽是臣的心腹,可保陛下万无一失。” 豆卢瑑和催沆听罢田令孜这般言辞,心想你不过是想带皇帝到老家去耍威风,操控陛下胡作非为,真是祸国殃民的大奸臣。心里这么想可是不敢这么说,只能附和道:
“当年安禄山所率领精兵不过5万,潼关守将哥舒翰率军20万都难以抵挡,最终唐玄宗只得暂退蜀中避其锐气。眼下黄巢的军队达60万之众,估计暂时抵挡不住,臣等也主张陛下先到蜀中避一避。”
唐僖宗虽然昏聩,但他知道君王一旦离开京城,军心民心更加不稳,况且自己跑到蜀中之后,皇帝的位子能不能坐稳还说不准,说不定其他郡王趁机发难,夺取帝位将自己架空,遥称太上皇。想到这里心中很不是滋味:
“眼下组织神策军赶赴潼关的事最紧迫,朕要亲自与即将奔赴潼关前线的将士们见面,鼓励他们杀敌报国,重赏有功将士,暂退蜀中的事后面再说吧。”
并下诏命田令孜为主将,宦官杨复恭为副将,将豆卢瑑等能人放一边不用,让一对阉货领衔援军去救处在危难之际的潼关,恐怕只有唐僖宗才能想得到,并能做得出,可见他的昏聩程度几乎令人难以置信。而田令孜在国家处于危急关头,仍然还在捞钱耍威风,国家朝政到了如此地步,天降神人也无法挽回败局。田令孜领衔主将之后,令左军将张承范为先锋使,部将领杨师合为粮草官。
神策军原为守卫皇帝安全的禁军,自“安史之乱”之后一直被皇帝身边的宦官所把持,因为这些军士长期在宦官和皇帝身边效命,关系网比较复杂,升迁的机会比较多,所以不少官宦子弟和富家少爷想尽各种办法,送钱送物跻身神策军,久而久之成为中看不中用的绣花军。当增援潼关的诏书下达之后,许多官宦贾富子弟顿时吓懵了,平时对手无寸铁百姓吆二喝三,狐假虎威,真要上战场与黄巢的虎狼之师真刀真枪干,无疑羊入虎口有去无回,所以纷纷托人找门道走关系,不愿加入出征之列。
有老子为儿子说情的:“我自己养的儿子我知道,他就这点出息,真要上了战场会拖累田大人的,”有妻子为丈夫哭诉的:“孩子还小,丈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孤儿寡母没法活下去,求求田大人开恩。”这时田令孜又开始耍威风了,不去可以,出钱买命吧,于是这家出钱,那家送礼,趁机捞一把,然后招募穷苦百姓家的孩子充数,出钱顾雇些无业游民抵数,无所事事的市井之徒只要给钱就去,能不能打仗暂且不管。东拼西凑勉强得2800人充当弓箭手,令张承范率领赶往潼关,田令孜与杨复恭正副二将遥控指挥。
张承范一看这2800名中看不中用的绣花兵,不禁仰天长叹,大失所望,心里恨透田令孜,而然凭他的地位无法操控局面。当然他是一名武将,听从命令乃天职,既然改变不了事实,只得当面向唐僖宗奏请:
“目前齐克让的军队不过万人,加之人困马乏粮草不济,士兵战斗情绪低落,我带上这2800名有生力量赶去关上射箭助阵,能够抵挡一阵子,恳请陛下火速征调各路兵马前来增援,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张将军安心上路吧!朕立即下诏各路兵马来增援,并筹集粮草送往前线,一切拜托将军了,”僖宗含泪向他告别。
其实唐僖宗的心里很清楚,都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援兵?所带的粮草经路上消耗,估计到达前线就所剩无几,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