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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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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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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五代演义》连载

第九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入主长安

张承范率领这支东拼西凑、精神不振的绣花军勉强上路,原本两天路程,居然走了5天才赶到潼关,其实大家心里非常清楚,明明是去送死,能拖越一天就多活一天。张承范也只好将就着,一旦军纪严明追赶太急,说不定这些市井之徒趁夜就一哄而散,只剩他这个光杆司令前去增援。

当神策军来到关上的时候,关外齐克让的士兵与义军先头部队正激烈交战,从上午一直打到午后,持续将近六七个时辰,双方各有伤亡,这些绣花兵生平第一次目睹血腥拼杀,心里面更加害怕。战斗结束后双方收兵各自回营地,齐克让才知道没有等来一粒粮食,只来了2800名绣花兵,而且驻扎关上充当弓箭手。

关外的义军在烧火做饭,关上张承范带来的绣花兵也在准备晚饭,唯独夹在中间齐克让的士卒们经过一天激战,只能相互背靠背休息喘气,抬头仰望天上的星空喝西北风,受伤的士卒躺在地上痛苦呻吟。齐克让见此番情景,流下了悲伤的泪水,他可怜手下这上万弟兄们,来日将面临恶战,临死之前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更痛恨田令孜胡作非为,以致今日之祸,只能无奈地面对现实。

潼关左侧有一道很深的天然沟谷,平时有士卒把守不能通行,谷底长满了灌木和荆棘。到了夜晚军中开始骚动,有士卒悄悄越过沟谷溜进关内,逐渐三五一群越跑越多,一夜之间溃退士卒将谷底的荆棘踏成平地,纷纷涌入关内。

此时朱温率领所属部众,随同义军的后续部队源源不断赶到关外,他摩拳擦掌准备一显身手,部属士气高昂。第二天早上义军开始进攻潼关,关外有一道的沟堑阻挡,义军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派士卒背土填平,然后潮水一般涌入关下。双方激战从凌晨持续到下午,张承范站立关上临阵督战,弓箭、滚木、石块全部用尽,将士们疲惫不堪,几乎弹尽粮绝。为防止义军从左侧沟谷攻入关内,张承范令王师合分兵800人去守卫,朱温善于把握战机,立即放弃正面进攻,率部向王师合冲杀过来,王师合奋力抵抗,终究寡不敌众退回关内,齐克让的士兵也纷纷撤回关内固守。

到了晚上,义军已经将潼关团团围住,并在关下堆放干燥柴木放火烧关,浓浓烟火让关上的守军看不清东南西北,张承范带来的绣花军一哄而散,趁烟雾纷纷溃逃。齐克让眼看局面失控无心再战,与张承范率残部往长安方向继续撤退,王师合眼看大势已去自杀身亡。潼关失守,黄巢一边派兵横扫沿路的城池,一边随大军直抵华州,长安城已经近在眼前。

消息传来朝野震惊,唐僖宗急忙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宰相卢携称病没有参加。田令孜趁机把失败的责任全都推到卢携身上:

“早在黄贼盘踞江淮的时候,他曾多次上表朝廷要求归降,提出的条件就是得到一个节度使的官位,可是卢宰相以高骈手握15万之众,足以剿灭贼军为由不肯受降,而高骈抗击不力致使贼军南逃广州。待贼军经过休整之后从广州杀回中原,高骈为求自保,自始至终没有和黄巢发生一场像样的交战,以致今日之祸。卢宰相这是为了个人的功名而害了国家,应当罢免相位。”

僖宗听后下诏罢免卢携的相位,卢携得到消息后对朝廷彻底失望,在家中服毒身亡。都到这个时候还在搞窝里斗,唐僖宗实在昏聩无能,紧要关头居然草率罢免重臣,岂有不败之理。

公元880年12月初五,一百多年前唐玄宗西逃蜀中的一幕再次上演。早朝刚刚散去,大臣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田令孜率500名神策军护卫唐僖宗从金光门西逃蜀中,理由与一百多年前一样--皇帝御驾西征,贼军从东面而来,皇帝去西面征讨,也不知道究竟去打谁,随行人员只有一些宾妃和身边的太监。

当大臣们得知皇帝出逃的消息时,队伍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许多官员顾不上收拾衣物,也来不及向家人告别,快马加鞭紧随其后,朝堂上下顿时一片混乱。下级的军士,街上的闲散人员趁机涌入各衙门机关哄抢物品,整个长安城混乱不堪。

当天下午,义军陆续到达长安城下,没有随皇帝出逃的文武官员打开城门投降,金吾大将军张直方为表忠心到城门十里之外迎接,礼仪隆重。大小官员站立道路两旁恭迎,并争先恐后向黄巢献媚,生怕这位长安城的新主人不高兴,希望能在新朝继续当差拿俸禄,可见当时的唐朝统治集团是多么可悲。

黄巢身穿锦绣战袍,在亲兵的护卫下威风凛凛进入长安城,实现了他多年前立下“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大志。此时黄巢风光无限,想想自己之前总是兴奋而来,扫兴而归,这次终于实现生平之愿望。

义军进入长安城之后,黄巢下令严禁抢劫百姓财物及强占民女等残暴行为,违令者杀无赦,并四处张贴布告,百姓们似乎看到了希望,外逃的人们纷纷回到家中,翘首以待新生活的到来,看来要改朝换代了!黄巢没有直接去皇宫,而是暂居田令孜的豪华府邸,幕僚们开始蠢蠢欲动:“黄王应当顺应天时,继承大统登基为帝,”他们各打各的小算盘,黄巢一旦称帝自己就是开国元勋,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黄巢照搬以前很多人演过的老把戏:“我来长安不是为了当皇帝,而是为了天下百姓,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这话一百多年前安禄山曾在洛阳城说过,还假意推辞一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鬼把戏而已。

期间有人曾向黄巢建言,物色一位年幼的皇子来当傀儡皇帝,等待时机成熟再篡唐。可是黄巢等不了,进入长安城的第8天,公元880年12月13日,他从田令孜的私邸入住皇家宫殿,急不可待正式登基称帝,国号“大齐”。下令大赦天下,原唐朝三品以上官员全部罢免回家,晚上再悄悄派人将其全都杀掉,聪明人早早逃跑捡得一条性命,四品以下官员照旧履职当差拿俸禄。追认黄家前面几代祖宗为五花八门的先祖皇帝,册封妻子曹氏为皇后,广招美女进入皇宫,然后宠幸一个又一个,前后共有一百来人。

朱温随大军攻破潼关并一路杀进长安城来,始终一马当先,战功赫赫。黄巢当上皇帝之后封赏有功之臣担任各级官员,朱温从一名将官升任诸卫大将军,时年29岁,距他参加义军仅仅过去3年半的时间,从此他的名字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

当上大将军之后,朱温开始思考如何组建一支效忠于自己的军队,并着手网络贤才。以往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弟兄们,全部都要彻底抛去当盗贼土匪时放荡不羁的坏习惯了,根据各自特长放在合适岗位,成为他争夺天下的有生力量。所有人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一直跟随他的朱珍、庞师古等将领逐渐走上前台,使得他在黄巢众多的将领中,成为一支战斗力最强的军队,几乎成为黄巢对抗唐朝军队所倚重的主要力量。成功的人往往有成功的理由,朱温的成功在于有心思、有准备、善思考,谋定而动,果敢决断。

黄巢进入长安城之后,安抚城中百姓、约束兵士,很快赢得了民心,这一点是可取的。可是还没有站稳脚跟就急于登基当皇帝,慢慢就开始贪图享乐,美女妻妾成群,玩腻一个换下一个,仍然没有跳出历代农民起义军的历史规律。往往上级一旦把持不住,下级就会上行下效,导致政治风气快速下降,百姓开始对新朝产生怀疑,私下质疑黄巢能带来新生活吗?加之旧朝归顺的文臣武将都是见风使舵,没有几个真心归降,况且这些降将昨天与义军血腥拼杀,一夜之间转为同朝为官,自然矛盾重重,危机四伏,为他最终走向失败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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