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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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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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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五代演义》连载

第四十一章 取胜才是目的,兵不厌诈

留在汴州的张惠得知朱温占领河中,有喜也有惊,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所谓干舅舅干老表的情义当然不假,可是涉及利益朱温决不会手软,一定会杀掉王珂一家。于是立即派快马告诉朱温说自己生病,并带来一封亲笔信:

“当年我与夫君在同州相遇,算是上天的安排,后来你归顺朝廷处境相当险恶,在王重荣的帮助下才渡过难关。望夫君记住王家的情义,善待他的后人。”

朱温与张惠的感情很深,得知夫人生病立即起身回汴州,并安排下属按照夫人的意思把王珂一家迁入汴州居住,妥善安置。回到汴州后方知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担心自己杀戮王家才谎称生病,不过是偶尔身体不适伤风感冒而已。看到爱妻平安无事,朱温非常高兴并答应她的要求,然后回到洛阳继续窥窃李克用的河东。不过话虽这样说,可是朱温的花花肠子太多,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几个月,大家似乎已经忘记这件事,朱温就向朝廷举荐王珂入朝为官。其实王珂来到汴州之后心里一直不踏实,老是觉得右眼皮跳要出事,得知干表哥已经向朝廷举荐自己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里非常感激表哥,高高兴兴带上家眷去长安赴任。上走到半路不幸遇上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不仅图财还要了王珂的命,王珂的儿子一个都不留,女儿一个都不杀,有些奇怪。随行人员马上到当地报官,可是当衙门快捕来到现场的时候,土匪已经逃之夭夭。

其实是朱温从洛阳派来的随身亲兵,假扮土匪从事他的老本行,远在汴州的张惠夫人当然不知道王珂被害,就这样不了了之。朱温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王珂与他有多大仇恨必须得死,而是不能让他的政治敌手重新扶持王珂来找麻烦,妨碍他走向权力巅峰,这就是残酷的斗争。

消灭王珂兼并河中之后,朱温的眼光直接盯向李克用的太原,只要灭掉李克用就再也无人可以与之匹敌,到时候就算称帝又何尝不可。唐昭宗眼看朱温日益强盛的势头非常担忧,一旦他打败李克用,那就再没无人能够制衡他,下一个目标该是朝廷了,于是派使者来调和两家罢兵修好。昭宗的真实意图是希望李克用能一直牵制他,朝廷在空挡中也许还能苟越残喘几年的时间。

李克用此时也不想与朱温正面交战,因为此时他已经没有把握战胜朱温,爽快回复朝廷答应修好,乐得一个顺水推舟,并主动向朱温示好,派牙将张特携厚礼来到洛阳,说一大堆谦卑的好话。朱温这个时候刚刚收降王珂的河中军,也不敢急于向太原进兵,于是来一个顺水推舟把礼物收下,罢兵和好,客客气气接待来使,并对他说:

“我与晋王早些年一起打黄巢,那时候就结下兄弟情谊,只因一些小误会才伤两家了和气。既然朝廷来调解,晋王也有诚意,那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带回去,回到汴州我再安排使者回访,顺便带一点薄礼回赠晋王。”

为进一步麻痹对方,他让敬翔以自己的名义回一封信,语气谦和,并安排使者带上一些廉价礼物,与张特去太原回访李克用。和平使者走之后,朱温日夜不停调拨兵马,准备粮草,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度,进攻太原的各方准备已经完毕,于是找一个借口向朝廷上奏:

臣本来打算与晋王修好,共同为朝廷效命,不想李克用没有诚意,派来的使者言语傲慢。近期又屯兵潞州边界,像是要对我方发动袭击。眼下我只有率军讨伐他,确保国家安宁,百姓不受兵灾。

于是调集六路大军大举进攻河东,不到半个月时间,占领了太原以南的各个州县,各路大军汇集太原城下,李克用一看这阵势才知道上朱温的当,大骂这个奸诈的偷锅贼,卑鄙无耻,一边假意与自己修好,一边暗中备战。不过此时只能面对现实,战争本来就没有仁义信誉可讲,所谓兵不厌诈。汴军将领轮番在城外挑战骂阵:“你们这些胆小如鼠的沙陀小儿,为什么现在成为缩头乌龟了,有胆量快快出来决一死战。”什么话最难听就骂什么。此时朱温兵力是河东军的三倍之多,李克用不敢出城正面交战,只能日夜不停加强城墙防守。

朱温已经下定决心一举消灭李克用,彻底结束他割据一方的军阀生涯,于是下达命令向太原城发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批又一批士兵架云梯爬上城墙,可是一批又一批被杀掉,城墙脚下已经堆满士兵的尸体。太原城是唐高祖李渊起家的地方,城墙非常宽厚坚固,地质比较坚硬,护城河又宽又深,采取掘土作业的方式根本行不通,只能强攻。可是在太原守军顽强的抵抗之下,经过几番激烈攻坚战,依然无法将太原城攻破,士兵伤亡数量不断递增。李克用顾不上吃饭睡觉,亲自在城墙上巡逻一遍又一遍,此时他深感朱温已经足够强大,能否支撑到最后心里已经没有底气。

该是老天帮忙李克用,连日下起滂沱大雨,不仅给攻城增加了难度,而且汴军营地到处水汪汪,士兵们开始染病,战斗力减弱。情急之下朱温再次强令攻城,其实这个时候双方力量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汴军连续攻城四五日始终无法攻破,随着后勤补给不断消耗,继续屯兵坚城之下有可能被对方反击,遭受不必要的失败,朱温审时度势下令撤军。李克用当然不是好惹的,趁汴州军回撤之机,派大将李存信率军出城从后面一阵掩杀,汴州兵损失不小。

901年6月,当朱温率大军途经蒲州的时候,为进一步笼络人心,他命人为已故的王重荣撰写碑文,为他立了一块又高又大的石碑,率领百官到他的墓前祭祀拜礼,当然免不了又是掉几滴眼泪:“怪我没出息,没保护好表弟,对不住您老人家。”当然不敢说我已送你儿子和孙子入地与你团聚,然后回到洛阳休整。

朱温就是靠这种一会儿耍阴招,一会儿出阳招的手段,不仅在乱世中站稳脚跟,而且不断扩张地盘,直到手握至高无上的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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