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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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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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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五代演义》连载

第四十章 窝边草也吃,生存需要

降服河北诸藩镇之后,朱温成为晚唐军事实力最强的军阀集团,权力的顶峰已经依稀可见,不过山西的李克用却时刻挡在路上,得想办法消灭掉。朱温经过一番精心谋划之后,下令兵锋指向西北面,此时王珂占据河中,治所在蒲州(山西永济),位于黄河北岸,早年李克用为培养政治势力,将女儿嫁给王珂,所以王珂成了他的左右手,得想办法各个击破。根据敬翔提出先易后难的建议,相对来说王珂力量薄弱容易攻打,为剪除李克用的左膀右臂,首选攻击目标是王珂。

想打王珂得要有理由,可是王珂一直以来不仅没有招惹过朱温,而且早年他刚刚从黄巢阵营归顺唐朝,认王珂的父亲王重荣为干舅舅,这样算来自己和王珂还是干老表呢!因为王家对自己有恩,为了不背负忘恩负义的恶名,朱温埋头苦想,看看有没有破绽,实在没法只得找了一个可笑的理由。901年正月,朱温以王珂经常和李克用往来,对自己极为不敬作为由,命大将张存敬率军3万作为先锋,渡过黄河向绛州进发,自己率大军紧随其后作为后援。这个理由确实太说不过去,王珂是李克用的女婿,常言道女婿半边儿,女婿不与岳父往来跟谁往来,只能说明在弱肉强食的年代,只要拳头硬就有道理,想打你就是理由。

当王珂的河中军还沉醉在春节气氛的时候,汴州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王珂的辖区,一路横冲直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张存敬连续攻占绛州和晋州两座城池,因为这连两个城池和李克用的河东相邻,是太原到蒲州的必经之地,所以作为首选占领的地方。朱温考虑问题确实周全,而且能抓住要害,占领晋州和绛州之后,他立即率大军赶来亲自安排布防,主要是防止李克用南下救援,不仅在这两座城池布下重兵,还在太原通往河中的咽喉要道屯兵2万防守。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对张存信说:“安心打王珂,后顾之忧我已经帮你解决,这下就看你的了,打不下来只能怪你没本事。”张存敬于是率军将蒲州城团团围住,王珂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得一次又一次写信向岳父李克用求救:

“眼下汴州军来势凶猛,眼看将一举兼并河中。希望岳父大人赶紧派兵来救小婿,否则我和你的女儿都将成为朱温的俘虏。”

虽然王珂搬出李克用女儿来也没用,因为与河东相邻的晋州和绛州已经被攻占,而且有重兵把守,根本无法救援,而且围点打援是朱温一贯的阴谋,出兵救援一定会钻进他设好的口袋阵。李克用只得回信:

“汴州军首选占领的目标是晋州和绛州,战略目的已经很明显,就是围住你们引诱我来救援,而后一举歼灭。如果现在出兵救援你们,正中朱温的圈套,到时候不但救不了你们,连我也要搭进去。实在不行你们夫妻俩就放弃河中到这里来吧。”

看来岳父指望不上了,王珂无奈又写信向远在凤翔的李茂贞求救,信中说朱温的志向不小,他想得到整个大唐江山,消灭我之后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所谓唇亡齿寒,您若来救,我愿将河中拱手交给李将军,境内有两座盐池,足够将军作为军需基地。这话确实有些夸张,此时朱温扩大地盘不假,但是还不至于一口吃掉大胖子取代唐王朝。李茂贞再笨也知道纯属扯淡,有病乱投医,凤翔远在长安西面,而河中在东北面,相距何止千里远,即便灭掉河中也不会马上到凤翔来。所以干脆回一封信嘲讽王珂:“既然没有本事和人家玩刀枪,当初又何必去强争呢?有点自知之明岂不是更好吗?”李茂贞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当年他支持王珙继承父业出任河中节度使,而王珂仗着岳父李克用撑腰夺去官帽,为此李茂贞差点被李克用灭掉。

在求援无望的情况下,王珂知道蒲州终究要被朱温攻克,决定放弃蒲州逃出去再说,要么去太原投奔李克用,要么逃往京城寻求庇护。于是令部将做好出逃前的必要准备,船只、粮食、马匹要求立即备齐,可是在他即将灭亡的前夜,已经无人甘愿当垫背,说明他平时对待下属较苛刻,军心民心散尽,竟然没有将领愿意执行他的命令,只好选择投降。所谓为官是一时,为人是一世,作为长官是否得到下属拥戴,关键时候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他只得在城头上挂白旗投降,并派使者把官印带出城来交给张存敬,心想朱温毕竟是我的干老表,岳父指望不上我干脆投奔他,无非重新找个媳妇。可是他的想法不免有些天真,朱温并非为认亲戚而来,而是来抢地盘的,因为他已经把旁边的树叶吃光,无奈只有吃窝边草。

当汴军准备进城的时候,王珂在城头上向张存敬喊话:“我家与朱公是世交,当年朱公认家父为干舅舅,他是我的干表哥,劳烦你们转告一声,只要他来我就开城迎接各位将士。”张存敬听说是大帅的娘家舅舅,当然不敢怠慢,立即飞马向朱温报告,朱温当时还在洛阳城,得到消息后立即赶往蒲州。当他来到蒲州城外王重荣的坟墓旁边时,心想得先演一番戏才能去,免得世人说我薄情,于是停下来跪拜在地上,擦了擦眼泪说道:

“当年我离开黄巢阵营投奔朝廷的时候,得到舅舅的帮助和提携,我才能有今日。当初我就立下誓言,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得志,一定报答您的恩情。现在舅舅虽然离世,但是我一定会照顾好表弟,您在九泉之下放心就是。”

跟随朱温身边的随从都知道他的鬼把戏,默不作声不戳穿,只有蒲州的兵士和当地百姓们非常感动,纷纷说朱温的确讲旧情。王珂得知消息也非常感动,心想我的干表哥很讲旧情,自己应该没事,于是牵起猪羊在城外等候,打算用杀猪宰羊的礼仪来迎接干表哥进城。朱温远远看到立即派人前来止住,并在亲兵的护卫下快马赶来大声说道:“表弟这样做不合适,如此我还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舅舅呢!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必如此。”王珂更加感动,双手紧紧握住朱温的手,感动得直流泪,像是一对多年不见的亲兄弟一般。

就这样,王珂的河中也纳入朱温的势力范围,李克用在实力上逐渐不及朱温。趁这种有利局势,朱温想一举灭掉对方,这一对老冤家生死一战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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