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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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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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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花开》连载

第二十六章 气不过的钱小芸母亲再告祁宏

被祁宏刻意安排来照顾自己,高燕敏锐地意识到钱小芸与祁宏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可能在谈恋爱了。难怪钱小芸和她在红绿灯路口有那么多不期而遇,难怪钱小芸总在有意无意地照顾自己,帮助自己,原来都是祁宏用心良苦,事先安排好了的。

高燕心里交织着,沸腾着两种感情:一种是感动,一种是醋意。感动这东西,意味胜过言传。如果不是自己早产,钱小芸还在潜水,不会浮出水面,仍然不动声色地搀扶自己过马路,陪自己散步和聊天,悄无声息地成为自己的闺蜜。

那股醋意就像从四明山的山谷里缓缓升起的薄雾,淡淡的,轻轻的,缠绕山腰,久久不去。

高燕同时佩服父亲的先见之明。果然姜是老的辣,枣是红的甜,还是父亲看得准,说得对,优秀的祁宏会碰到比自己更适合他的女孩——祁宏似乎每到一个地方就有一个女孩,在四明山是高燕,在祁东县城是凌林,到长沙读大学了是钱小芸。

高燕不自觉地拿自己跟两个女生对比,比较来比较去,她觉得这两个女生都比自己漂亮、聪明、有文化、有气质,说不定将来祁宏到其他地方了还会碰到其他更优秀的女生。

吃醋归吃醋,高燕很快就从令人不快的遐想中回到了现实中来,她已经结婚了,成了别人的妻子,没有资格吃祁宏的醋了;如果曾经爱过,如果现在还爱着,只要祁宏过得好就行,只要祁宏喜欢就行,她祝福他,为他高兴。

凌林,高燕是了解的,凌林很适合祁宏。在跟祁宏分手后,高燕曾经认为他们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凌林对祁宏也有那种意思。高燕曾经努力撮合他们,托付凌林替她照顾祁宏。这个照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是一般朋友的照顾,而是男女朋友的照顾。可凌林上了清华大学,去了北京;祁宏没有去成北京,他们没办法天天在一起。在时间和距离面前,爱情很脆弱,经不起时间的消磨,经不住距离的损耗。

对钱小芸,高燕是了解不够深的。从目前她掌握的情况来看,钱小芸和祁宏处得不错,透露出了比较明显的爱情的蛛丝马迹来。祁宏安排钱小芸来照顾自己,正是一个借机了解钱小芸的好机会。虽然高燕和祁宏分道扬镳了,可作为好朋友,作为兄妹,给祁宏把把关,做做参考还是她的分内之事。

作为祁宏的前女友,无论是对远在北京的凌林,还是对近在眼前的钱小芸,高燕都希望陪伴祁宏走完一生的那个人,能够放下身段,要性格好,脾气好,心眼好,要乐于奉献,会照顾人,能够以祁宏为中心,不计较个人得失——尤其是事业上。

祁宏是事业型的男人,凌林也好,钱小芸也罢,都是有学识,有能力的人,将来也会有自己的事业。成家了,夫妻俩,不能都奔事业吧,总得有一个人顾家庭。高燕曾经这样畅想他和祁宏的未来家庭生活,也做好了放弃事业,相夫教子的心理准备,她也以同样的标准来要求祁宏现在的女朋友,未来的生活伴侣。

一段时间的近距离相处下来,高燕发现钱小芸性情温婉,照顾人无微不至,做得到心到眼到手脚到。照顾她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尚且都能如此,照顾自己的男朋友或者说男人,那就更没得说了。钱小芸确实符合高燕心中设定的对祁宏女朋友的高标准严要求。这两个女人的心贴近了,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如果要挑毛病,高燕觉得钱小芸有一点烦人,她老爱缠着她,打听他们以前的事——这是钱小芸对祁宏动了心的征兆,高燕想,既然如此,就有必要把他们的故事和盘托出,告诉钱小芸,由她自己决定感情走向。如果藏着掖着,反倒容易让他们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高燕和祁宏的感情分为上下篇,上篇美好,下篇悲剧,可都已经翻过去了。现在他们是兄妹,以后也不可能破镜重圆,留给他们的只有悲伤的过去,残酷的现实,什么都没有的未来。如果钱小芸和祁宏有缘,如果钱小芸不计较祁宏的过去,他们可以放心地谈恋爱了,不用考虑她的感受。

“燕姐,祁宏额头上的伤疤是你给他留下来的?”钱小芸问。

“这个说法不对,是祁宏为我留下的,”高燕纠正说,“你想想,我曾经那么爱他,怎么愿意让他受到伤害?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让祁宏受伤!”

“既然你们感情那么好,为什么要彼此伤害呢?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钱小芸问。

“我们现在不是恋人,我们已经分手了——”高燕说。

“既然分手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到长沙来找祁宏,跟他生活在一起?”钱小芸问。

“我们没有生活在一起,他只是来照顾我。我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他的,我想保住这个孩子。我已经嫁人了,可我父亲非要逼我打掉这个孩子,我不得不离家出走。”高燕说。

“这个事情,倒很新鲜很奇怪,你父亲为什么要逼你打掉这个孩子?”钱小芸问。

“可能是因为这个孩子不是我丈夫的,怕生下来以后,引起我丈夫和他们家族的不满,影响到我跟丈夫的夫妻关系。我丈夫一家在我们当地的政治势力很大,他伯父是祁东县的县长,我公公是我们四明山乡的乡长。我父亲的很多生意都靠他们照顾帮忙。”高燕说。

“那这个孩子是祁宏的?”钱小芸问。

“嗯,是他的,是我出嫁前主动要的。”高燕说,“但我会自己抚养孩子,不要他管,我不会用这个孩子来拴住他,破坏和干扰他以后的感情生活和家庭生活。这点我可以保证。”

钱小芸感动得哭了,她觉得高燕是伟大的,这份爱情是伟大的,一个女人带着不是自己老公的孩子,人生该有多艰难?如果换成自己,早就当逃兵了,把孩子打掉了——钱小芸从来不敢跟自己父母作对,他们说啥就啥。

从高燕那儿,钱小芸再次确认了自己最想弄明白的结果:那个孩子果然是祁宏的。

这个消息让钱小芸喜忧参半,患得患失。虽然孩子是祁宏的,但高燕已经跟别人结婚了,跟祁宏不可能了,这意味着自己有机会。从高燕语气中,钱小芸幸福地感到,高燕已经把她和祁宏当作男女朋友,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了。祁宏把照顾高燕这样的重任交给自己,说明在他心里,自己还是很有地位很有分量的,她跟祁宏的感情还是很有希望的。

可钱小芸还是不可避免地备受煎熬,难以痛下决心。钱小芸反复地问自己:我爱他,可我能接受他有一个私生子的事实么?

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这个问题很复杂,钱小芸阅历很浅,没办法做出回答。钱小芸的思想被那个孩子搅得全乱套了,她得找人生导师来帮助自己回答这个问题。思路决定出路,如果不把这个思想问题梳理清楚,钱小芸是没法迈出下一步的。跟很多情窦初开的女孩一样,钱小芸最信任的人是妈妈,碰到这种麻烦事,找经验丰富的妈妈答疑解惑,指出一条路来,是她们的第一选择。

从医院返回学校,钱小芸在田径场边的公用电话亭拨打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通了,是易桂芳接的。不知怎么,话还没出口,钱小芸就伤心地哭了。易桂芳紧张地问女儿怎么啦?是不是又被祁宏欺负了?

祁宏对我好着呢,钱小芸很不高兴地呛了易桂芳一下,然后把祁宏和高燕的爱情,把自己的心事毫不保留地告诉了易桂芳。

听高燕讲了他们的爱情故事后,钱小芸不可救药地发现,自己对这个师弟又增添了几分敬爱,她已经爱得没辙了,她太需要母亲支持她,理解她了;钱小芸也希望母亲理解祁宏,支持他们。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来看,会得出截然不同的结果。很不幸,在这段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中,局外人的易桂芳和当事者的钱小芸得出了截然不同的结果,钱小芸的话还没说完,易桂芳就气急败坏了,她没法接受自己那么优秀的女儿居然爱上了一个私生子都搞出来了的男生——祁宏的大学还没读完就这样了,毕业以后还怎么得了?

在过来人易桂芳看来,祁宏是一个品行不端,为人不靠谱,专门玩弄女性的感情骗子,她一个没跟祁宏正面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已经睡过两个姑娘了,其中一个还把私生子都生下来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即将成为被祁宏睡的第三个女孩。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如果女儿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一生都要陪进去了,毁了,哪还有什么幸福生活、幸福家庭、幸福婚姻可言?

易桂芳不知道祁宏给女儿灌了什么迷汤,不知道女儿吃错了什么药,总之,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女儿跟祁宏谈恋爱。钱小芸跟谁谈恋爱都可以,就是不能跟祁宏谈。

易桂芳对钱小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陷进去了,与祁宏做普通朋友,她不阻拦,但要跟祁宏谈恋爱,她坚决不同意。

对爱情动心了的女孩是听不进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意见的;与她们意愿相反的意见只有反作用,促使她们在自己选择的爱情道路上继续前行,哪怕是错了,都一意孤行,一错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

在母亲那儿罕见地碰了钉子的钱小芸,很生气地挂断了电话。这个电话是白打了,母亲没有像她期待的那样理解她,支持她,鼓励她。早知这样,她就不打电话了。

已经到了学校规定的熄灯睡觉时间,钱小芸心里塞了一团乱麻,根本不想回宿舍。她在田径场的看台上坐了下来,想一个人好好静静。清凉的春风吹乱了钱小芸的披肩长发,却没有把她吹醒。田径场上的角落处,大香樟树下的阴影里,有两三对麻着胆子的学生情侣在拥抱和接吻。触景生情,钱小芸深受鼓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憧憬有朝一夜,能够跟祁宏跑到田径场的角落处,在大香樟树下的阴影里拥抱和接吻,把爱情进行到底。

话还没说完,高度分歧的意见还没统一,电话就被钱小芸挂了,这可把易桂芳急坏了。当天晚上,易桂芳急火攻心,一夜无眠,女儿的感情折磨着她,煎熬着她,好像这段感情不是钱小芸的,而是她自己的。

女大不由娘,易桂芳觉得钱小芸自从跟祁宏认识后,就变成了一匹脱缰野马,在险象环生的道路上向着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如果不能及时把缰绳拉住,这匹野马就要掉下悬崖,粉身碎骨了。

一个晚上冥思苦想的结果就是易桂芳打算第二天跑到湖南大学,找女儿推心置腹地当面谈谈,劝她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不要再跟祁宏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了。如果钱小芸不听老娘言,就要吃亏在眼前了,高燕的不幸遭遇就是钱小芸的前车之鉴。她不希望女儿成为被祁宏睡的第三个姑娘,以过来人身份,她可以负责任地说,女儿不会是被祁宏睡的最后一个姑娘。作为母亲,易桂芳不希望女儿遇到这样的男生,碰到这样的倒霉事。让易桂芳感到不幸中的万幸的是,女儿及时告诉了她,一切都还早,一切都还来得及,还能够防患于未然,让女儿悬崖勒马,离祁宏远一点。

易桂芳弄不明白,这个来自偏僻农村的皮肤黝黑、家贫如洗的男生究竟有什么魔法和魔力,把女生们骗得晕头转向。祁宏玩弄其他女生她管不着,玩弄自己女儿肯定不行,她要管,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千万不能走错了。

爱情这种东西,一步错,步步错。女儿能不能有一份美好的感情,能不能有一个美满的人生,很可能由这段感情决定。想来想去,易桂芳得出一个结论:祁宏是情场老手,善于花言巧语哄女生开心,善于伪装自己让女生着迷,表面上看起来祁宏是一个老实人,实际上是一个很不靠谱的花花公子。

作为母亲,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跟这样的男生谈恋爱?

易桂芳决定不择手段,不惜代价,也要阻止女儿跟祁宏发展感情。大清早,易桂芳饭都没做没吃,坐着最早那趟班车去湖南大学。

钱小芸正在宿舍吃方便面当早餐。上午没课,她准备吃完早餐,赶去医院照顾高燕。看到突然出现的母亲,钱小芸慌了神,她很清楚母亲为什么而来,她没想到母亲来了。早知如此,她就自己慢慢消化,不把自己感情上的事告诉母亲了。

宿舍人多耳杂,不是谈个人感情的地方。母女俩一前一后,出了宿舍,下了楼,来到了田径场。她们准备进行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一次公平公正的谈判,他们谁都想把对方说服。

易桂芳劝钱小芸不要再跟祁宏纠缠下去了,要她必须离开祁宏,越早越好,越远越好。可她的意见被钱小芸毫不客气地否决了。钱小芸说母亲不懂年轻人的感情追求,尤其误会了祁宏,祁宏是一个有情有义,有大担当有好前途的好男生,会读书,会挣钱,会疼人,她在湖南大学还没看到一个综合素质这么全面,这么出类拔萃的男生,她对他确实动心了,爱上他了,不会改变了。

易桂芳生气地说自己吃的盐比女儿吃的饭还多,过的桥比女儿走的路还多,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以她四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来看,祁宏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感情骗子,完全可以把祁宏划入坏男孩,小流氓之列,什么成绩好,长得帅,什么心地善良,统统都是迷惑人的,就像罂粟花,看起来很美,闻起来很香,实际上是毒品,让人上瘾,让人欲罢不能,能远离一定要远离。

但易桂芳没能说服女儿,她发现钱小芸已经吸食感情鸦片,着迷了,上瘾了,走火入魔了,不可救药了。钱小芸一口一个理由地夸祁宏,不但根本听不进易桂芳的话,还反过来劝母亲要客观,要公正,要看到祁宏的优点长处,不要想当然,不要先入为主,不要像赵高那样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易桂芳气炸了,母女俩话不投机,谁都不能说服谁,声音渐渐大了,她们在田径场上大声争吵起来。

在钱小芸看来,找母亲寻求帮助,解答自己的感情困惑是在做无用功了,还不如她自己一个人把问题考虑清楚呢。她觉得没有必要跟母亲再纠缠下去,钱小芸不顾母亲在背后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气咻咻地走了,上医院照顾高燕去了。

钱小芸觉得母亲没弄清楚自己的意图,她是找母亲寻求理解和支持的,而不是阻止她的。钱小芸已经够烦够乱了,母亲的阻止让她更烦更乱。在自己的感情问题上,母亲第一次变得那样陌生,蛮横,不可理喻——母女俩的感觉都一样,都觉得对方在无理取闹。早知这样,就不告诉母亲了——她们的谈判不欢而散,无疾而终。

钱小芸的态度深深地刺激了易桂芳,把她伤害到了,让她感到这件事非同小可,急需解决了:女儿已经被祁宏迷住了,危在旦夕,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如果现在祁宏要对女儿做点什么,钱小芸是不会拒绝的,估计凌林和高燕当初也是这样的。如果不能及时阻止他们的感情,女儿将来大概率要走上凌林和高燕的老路,要么被祁宏睡,要么被祁宏搞大肚子,搞出孩子来——这种悲剧,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女儿身上重演。

易桂芳越想越胆战心惊。看样子,女儿的工作是没得做了,可她又不能让事情进一步恶化下去,她不得不另辟蹊径,阻止这段感情继续发展。

易桂芳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办法:请学校的老师帮忙,出面阻止钱小芸和祁宏谈恋爱。

在湖南大学,易桂芳不认识别人,只认识校风纪律委员会主任刘厉兰,刘主任正好管这一块,她们打过一次交道,算是熟悉了。易桂芳轻车熟路地跑到刘厉兰办公室,一把鼻涕一把泪,把钱小芸跟祁宏的感情纠葛做了汇报,把祁宏泛滥的感情,腐败的作风做了举报。

又是这个祁宏,真是屡教不改,这次还变本加厉,把女孩肚子都搞大了,孩子都生下来了!刘厉兰很生气,她在办公室怒不可遏地拍了桌子,她安慰易桂芳,一定要严惩祁宏。

那些年,受西方性解放思潮影响,恋爱之风在大学校园沉渣泛起,越轨的事情每个学期都有发生,已经成为校风学风建设的一大隐患,让学校领导很头痛。学校干部会议上,重点讨论过这个问题很多回了,形成共识了,都觉得很有必要抓个典型,严肃处理,杀鸡儆猴,纠正不良之风。

祁宏正好撞在枪口上,刘厉兰准备认真调查,如果情况属实,一定要严肃处理。

为掌握证据,不冤枉一个好学生,不放过一个坏学生,刘厉兰准备微服私访。她买了一篮子水果,上医院找高燕。找到高燕后,刘厉兰关切地对高燕说,她代表学校来看望和慰问高燕和孩子。

农村姑娘高燕没见过这种场面,感激涕零,信以为真,以为学校还真这么关心她,刘厉兰问什么,高燕一五一十地答什么。

这场谈话的结果就是高燕亲口承认了孩子是祁宏的。

没有比这更实锤的证据了,从医院出来,刘厉兰已经恨得咬牙切齿,怒发冲冠,打人的想法都有了。

刘厉兰连夜把掌握的情况写成了一份材料,并在后面附上了自己的看法和处理意见,她强烈建议学校开除生活作风腐败的祁宏,以正视听。

刘厉兰把材料递交给了学校党委,校党委高度重视,开了三次专题会议,进行反复讨论研究。铁证如山,祁宏肯定是要处理的,这是校党委的共识。关键是处罚的力度和方式。由于祁宏有过案底,属惯犯了,多数人主张开除,以儆效尤;少数人主张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再给祁宏一次机会。

农村孩子考上大学不容易,祁宏除了生活作风问题,其他方面表现都不错,还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学习成绩尤其出类拔萃。如果开除了,这个年轻人的前途就毁了。

那些主张再给祁宏一次机会的少数派,都跟祁宏一样,是从农村出来的,深知农村孩子的艰难。俞校长站在少数派那边,主张从宽处理,理由有三点:一是祁宏成绩遥遥领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除了感情泛滥点,没有其他思想作风和纪律问题,感情上的事最难说清楚,不能把错归结到祁宏一个身上,双方都有责任,这也恰恰证明祁宏优秀,比较逗女生喜欢,年轻人控制不住自己,也算正常;二是年轻人谁不犯错?关键在有错就改,如果不给人改正错误的机会就不是教育了,从上次事情来看,祁宏并非不可救药,他管得住自己,不会乱来;三是祁宏跟高燕发生关系,是祁宏上大学之前的事,那时候,祁宏还没到湖南大学来报到,不能算是湖南大学的学生,不归湖南大学管,上大学之后,祁宏是清白的。

可俞校长毕竟是少数派,最后党委会投票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决定开除祁宏,张榜公布,提醒全校学生引以为戒。学校当天就把处理意见张榜公布了出来。

祁宏不知道自己被处理的事情。张榜公布的时候,他正在医院陪高欣,很晚才回到宿舍。室友们看到祁宏回来,都用复杂的眼睛看着他,欲言又止。祁宏被看得莫名其妙,隐约感到出大事了。

汪大力走上来,把手背搭在祁宏额头上,确认祁宏没什么事儿,感到很佩服。汪大力由衷地说:“兄弟,你的心真大,刘胡兰一样视死如归,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在这种大事面前,都能做到气定神闲,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发生什么事了,大力!”祁宏不解地问。

看着祁宏疑惑的表情,汪大力这才相信,祁宏确实还蒙在鼓里,还不知情。

“你被学校开除了,兄弟!”汪大力沉痛地说。

祁宏感到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学校为什么要开除我?”祁宏艰难地问。

“你自己做的事情,难道自己不知道?”汪大力奇怪了,“学校说你跟女生同居,把孩子都生下来了。”

祁宏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因为这个被开除的。

这件事纯属误会,祁宏很不甘心,他得找人申辩,不能这么稀里糊涂被毁了前程。

“事情不是这样的,”祁宏说,“学校误会我了,冤枉我了。”

“你说冤枉就冤枉?你得有证据,拿证据说话,有证据才能帮你洗清冤屈,还自己清白。你对我说没有用,你得赶快找学校领导申诉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汪大力说,“听说俞校长主张对你从轻处罚,坚持不开除你,你去找他试试看。”

如果能自证清白,这件事还有挽回余地,汪大力给祁宏指出了一个努力方向。祁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打开抽屉,取出夹在存折中间的验血单,急急忙忙跑下楼,找俞校长解释说明情况。

祁宏运气不错,俞校长还在办公室加班。祁宏被开除的事情,弄得他心烦,他隐约觉得学校处理草率了,有点过了,但没办法。他跟祁宏有过数面之缘,凭他识人经验,俞校长觉得这个孩子有思想,自律,前途无量,当初也是他力排众议,极力推荐祁宏作为新生代表在全校开学典礼上发言。

看到祁宏进来,俞校长表情严肃起来,他既喜欢这个学生,又恨铁不成钢——祁宏已经不止一次给他捅过篓子了。

祁宏先向俞校长做了检讨,道了歉,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做了交代。故事很离奇,就像小说情节,俞校长都震惊了,还以为祁宏是在为自己脱罪编故事。

“你能证明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吗?”俞校长问。

“当然能的!”祁宏响亮地回答,他掏出了那张验血单,递给了俞校长。

验血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祁宏跟高燕的孩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俞校长认真看了看验血单上的日期——那个时间,学校还没有做出处理祁宏的决定,祁宏不可能有先见之明,为这个事情作假。俞校长很激动,当即打电话连夜把刘厉兰叫到了办公室。

祁宏不厌其烦,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对刘厉兰讲了一遍。

刘厉兰也不相信,以为祁宏在为自己编故事狡辩。

“这件事还有证人,那个验血的小芳护士可以作证,”祁宏说,“如果学校不相信,可以找小芳护士作证,我也可以配合,再跟那个孩子做一次生理学上的验证。”

祁宏敢这样说,由不得刘厉兰不相信了——当然,她不是相信祁宏,而是相信科学。

刘厉兰说第二天她去找小芳护士核定情况后,再做决定。

“刘老师,你去医院找小芳护士的时候,千万不要让高燕知道了,这件事很重要,高燕知道了,她可能受不了,医生说她有患产后抑郁症的倾向。”祁宏吩咐说。

“你看看,刘主任,祁宏到现在都还在为别人着想,这样的学生不可能是坏学生,我们可能把方向搞错了。”俞校长说。

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虽然刘厉兰对祁宏有意见,先入为主了,但这是她的做事原则,原则不能丢。

第二天上午,刘厉兰跑到医院,找小芳护士认真核实情况。

果然跟祁宏说的一模一样,小芳护士告诉刘厉兰,那孩子不是祁宏的,她愿意以自己的人格担保。

真相大白了,原来真是一场误会,真是一个冤假错案,刘厉兰真的把祁宏冤枉了。

事实很清楚了,该还祁宏清白了。

俞校长主张取消对祁宏的开除处分,并张榜公布,向祁宏公开道歉,给祁宏平反。

俞校长的提议被祁宏阻止了,他说:“这件事,我有错在先,不应该那么早谈恋爱。学校能把我的处分内部撤销,保留我的学籍,让我继续留在学校读书就可以了。学校的声誉比我个人的声誉重要,大张旗鼓地张榜道歉对学校的声誉有害无益,没有必要。”

俞校长对祁宏的表态非常满意,学校采纳了祁宏的意见。

俞校长对刘厉兰说:“祁宏照顾高燕,是出于人道主义,是助人为乐,这种精神,值得肯定,不能批评,应该表扬,应该发扬光大。”

“是值得肯定和表扬。”冤枉了好人,觉得内心有愧的刘厉兰说,“我下午准备张贴表扬通告!”

表扬的事也被祁宏阻止了,他说;“高燕是我妹妹,我是她哥,照顾她是我分内之事,天经地义。我也只是在知恩图报,她对我和我家帮助可大了。这只是私人感情,我没有那么高尚,不值得表扬。”

被开除的事给祁宏带来了很大负面影响,那张开除他的榜一公布,全校沸腾,人尽皆知了。祁宏走到哪,要么被人“刮目相看”,要么被人指指点点。

因为这件事,刘厉兰很愧疚,觉得自己失职了。刘厉兰对祁宏说,为给他挽回声誉,校风纪律委员会准备出一个告示,把事情澄清一下。

这个建议也被祁宏拒绝。刘厉兰以为祁宏生气了,在消极对抗呢,她不好意思地问:“那么多谣言,都对你不利,你怎么办?”

“谣言止于智者。就让它们自生自灭吧,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祁宏说,“别人不理我,我倒是有了清静的空间,可以把精力用在学习上。这件事,也让我长了记性,吸取了教训,让我时刻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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