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阿旺他们被捕的第二天下午,马金映料理好事情后,来到了横山村周阿旺的家里,来找虞菊花了。
马金映低身进了周阿旺的家,虞菊花一看到马金映,心里想肯定是为那只公文包而来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马金映进来以后,看到房子内很凌乱,到了桌子旁,只见桌子老旧而低矮,一条腿竟然断了,用几块石头垫了起来。
站在桌子边,马金映说话了:
“嫂子,听说阿伯们被抓走了,你们自己要保重。我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看看你们。”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二枚银元递给了虞菊花。
虞菊花眼睛一下子放出了光来,她从来没见到银元,但听说过别人对银元的描述,一直渴望能有用手碰碰银元的机会,今天居然有了这个机会,而且可以拥有了,顿时激动万分。
她擦了擦手,抖动着接过了从马金映手里递过来的二枚银元。
听着二枚银元的碰撞声,她的心也在“砰砰”地跳。
拿在手上,看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看着马金映:
“小妹,那个公文包,我......我......”
虞菊花想告诉马金映公文包她确实拣了,又没有勇气说出口。
“嫂子,我知道是你拣的,没关系,你拿出来,给我就是了。”
“公文包......公文包......”
虞菊花又说不出来了。
“嫂子,公文包我真的不要,我只要包里面的东西。”马金映以为虞菊花还是想留下公文包。
“小妹,包没了,被我家里的拿走了。”
这时,虞菊花才说出了公文包的去向。
“被你们家的周小宽拿走了?他拿去哪里了?”
原来那天周小宽哭着离开周阿旺的时候,虞菊花拿出几个番薯,可没有袋子可装,匆忙之中拿出了藏着的在公文包,往里面塞进了番薯,可以让周小宽、张阿其、李大他们在途中填填饥。她递给了周小宽,周小宽正在求周阿旺一起走,顾不上接,旁边的李大就接了过去。
“公文包我让家里的他们带走了,里面好像有一些纸,我来不及拿出来了。,也一起带走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了?”虞菊花看着马金映,不好意思地说。
马金映听了以后,知道公文包暂时是拿不回来了,既然这样,必须把这个事情向党组织汇报,好让组织有所准备。
想到这里,马金映告别了虞菊花,准备启程赶往上海。
虞菊花想起那天军警到自己家里的情景,有些后怕,幸亏自己把那个公文包让周小宽他们带走了。
那些军警,一到她家,马上抓住了周阿旺和周大宽,周阿旺和周大宽也不反抗,很平静。
接着就翻箱倒柜,把本已破烂的桌子的腿也弄断了,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什么东西。
因为周阿旺是领头的人,他们怀疑这次暴动是否有什么背景。1930年的中国,农民运动风起云涌,也不由得他们不想这是否和共产党有关系。
最后,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自从周阿旺和周大宽被捕,周小宽跟着张阿其逃入深山以后,周阿旺的家只剩下了四个女人:周阿旺的老婆,周大宽的媳妇和闺女,周小宽的媳妇虞菊花。
家里的生活一时陷入了困境之中。虞菊花把马金映给她的二枚银元藏了起来。
大批的军警走了以后,六横当地的警察和自卫队还在搜寻那些参加暴动的骨干分子,横山村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时不时的来一趟。
转眼春耕的时候到了,周小宽们没有办法回来。
虞菊花的婆婆带着二个媳妇忙着在周达泰家里租种的田地里干活,这农活她们不在行,没有庄稼汉,干农活真是苦,一不得法,二没劳力。
干活的时候周大宽的媳妇和虞菊花少不了埋怨起公公周阿旺了,特别是周大宽的媳妇更是对周阿旺充满了埋怨,埋怨公公不让丈夫和张阿其他们一起逃跑,以至于自己的丈夫也陪着公公一起被捕了。
婆婆听了很不高兴。
俗话说:春耕多锄一遍,秋天多打一面。
尽管虞菊花她们干农活不是很在行,但问了问村里得人,也知道了一些方法。一天,忙完田里的活,虞菊花跳上了田埂,赤着脚回家去了,在快到家的路上,周达泰刚好从自己的九架屋的大窗门出来。
只见虞菊花的脸红扑扑的,眼睛大大的,脚白白的,穿着满是补丁的对襟衫看上去人显得丰满了,经过几个月在周阿旺家的生活,已经从刚逃荒过来时的那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丑姑娘,成了一个唇红面白,身材丰腴的好看的少妇了。
周达泰看了看她,问了一句:
“阿妹呀,你去耕田了吧。”
“是的,周老爷。”
“真是作孽呀,好端端的田不种,非要造反,你看搞得家里男人都抓得抓,跑的跑,这就是造反的下场!”
“老爷,您说得是,怪就怪我家公公,好好的生活不过,弄得天昏地暗的。”
“阿妹,你这话就对了,你要记住,穷人是翻不了身的。”
周达泰,看了看这虞菊花长得蛮清爽又壮实的样子,说的话又对他的胃口,就说:
“小妹,看在你公公周阿旺,在东岳宫保我的份上,你们家目前又这么困难,要不,你到我家来干活吧,我灶间正缺一个人手。”
“老爷,真的吗?”
“真的,你明天就过来吧。”
“谢谢老爷。”
然后,虞菊花给周达泰鞠了个躬,高兴地跑进了自己的家门。
第二天,一早,虞菊花就穿着她的那件打了很多补丁的对襟衫,脚上穿着一双草鞋,到九架屋报到去了。
里面的佣人王妈把她带到了堂前,站在了旁边。
堂前座着三个人,一个是周达泰,一个是周达泰的老婆,叫俞春香,还有一个是周达泰的姨太,叫张梅仙。
周达泰已经50多岁了,是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带着一顶瓜皮帽,手拿着茶杯啜着,她拿眼瞟了一下虞菊花:
“你来了。”说完就不作声了。
旁边的俞春香差不多也50岁的样子,是一个小脚女人,她上下打量着,看着虞菊花穿着一双草鞋,皱了皱眉头:
“王妈,你去拿双布鞋来!”
王妈拿来鞋子,丢给了虞菊花。
“穿上吧!”
虞菊花依言穿上了,虽然有点紧,但能凑合,一穿上,感觉脚暖和得多了。
俞春香又说:
“王妈你那边有没有合身的衣服,让她暂时穿一下,这么破烂的衣服,真是要触我家的霉头。”
“大夫人,我人长的瘦,衣服估计她穿着不合身。”
俞春香转头瞄了一下张梅仙,这张梅仙大概40不到的年纪:
“二夫人呀,你长得比较胖,你的衣服她应该能穿,你有穿剩下的衣服吗?”
“哎呀,夫人,我的衣服可都是绫罗绸缎,她穿合适吗?”
“是呀,我忘记了,二夫人可是金枝玉叶呀。”
“老爷!”张梅仙头朝周达泰喊了起来。
“先这样吧,过二天给她做套衣服,王妈你领着她去灶间吧!”周达泰发话了。
说完,径直步出了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