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梅做老鼠团的时候,周自立和林艳、林天、周小珠围着灶台焦急地等着番薯粉赶快蒸熟。
灶台的锅水吱吱地冒烟了,周自立他们的心好像也烧开了,兴奋地看着蒸笼。
朱月梅看着孩子们的神情,心里也很享受,为了分散孩子们的注意力,不至于等得太心焦,也可以帮帮自己,朱月梅对周自立和林艳说:
“林艳,你去灶中添几把柴,自立你把旁边的风箱拉起来。”
“好嘞。”
“好嘞。”
不一会儿,火越来越旺,烟越冒越大。
又等了一会,朱月梅把蒸笼搬了下来,叫孩子们都闪开,把蒸熟的老鼠粉倒进了一只盛了糖水的木盆里,还用筷子把蒸笼中粘着的粉挑了下来。
一会儿一大碗的老鼠团做成了,朱月梅叫周自立把这碗老鼠团搬到了桌子上,闻着香气,周自立搬的时候忍不住偷吃了一个。
“阿姆,自立偷吃了。”林艳生气地说。
“吃了就吃了,等一下让他少吃一个,不就得了吗。”
周自立对着林艳做了个鬼脸。
这天的晚饭,他们就是吃老鼠团。
大家围坐在桌子旁,等待着周小宽的到来。
九个孩子都伸长着脖子,闻着扑鼻的香气,吞咽着口水。
“阿爹回来了!阿爹回来了!”周要立看见周小宽走进了道地,兴奋地喊了起来。
周小宽一落坐,孩子们一下子伸出了手,直向大碗中的老鼠团抓了过去,小手和老鼠团混在了一起,黑黄白交错在了一起,一下子大碗空了很多。
周自立含着老鼠团,还不停地说:“好吃!好吃!”
阿旺嫂、大宽嫂和周小宽、朱月梅只是看着孩子们,没有动筷子,孩子们的这般馋相,引得大人们都哈哈地大笑了。
周自立从来没有吃到过这样好吃的东西,连吃了几个,吃的差不多了,他开始对着周小宽说话了:
“阿爹,今天我和小艳去横山街听到了一个大大的新闻。”
“什么新闻呀,阿哥,快说!快说”周小珠看着周自立。
看到周小珠这么着急的样子,周自立不说了,又伸出手去拿老鼠团了。
“自立呀,你不要再吃了,多留些给胡迷他们,也不要卖关子了,你不说,小艳也会说的。”周小宽用筷子打了周自立的手一下。
“胡迷,你吃,你吃。”周自立把抓来的老鼠团转身递给了胡阿宝的孙女。
胡迷看着老鼠团,不好意思接:
“我已经吃过好几个了,自立你吃吧。”
这时,阿旺嫂开口了:
“闺女呀,你再吃一个吧。”胡迷看老奶奶说话了,就接下了周自立递来的老鼠团。
“小艳,你别说呀,我来说。”周自立转身对着林艳。
“我才懒得说这种破事呢。”
于是周自立绘声绘色地说起了街头的关于赵友根夫妻的那个见闻,把赵友根的那个窝囊畏缩相,把李奶香的那个飞扬跋扈样描绘得活灵活现。
“这赵友根怎么成这个样了呀,哈哈。”朱月梅哈哈大笑。
“这小子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估计乡民口中说的这个土匪头子就是李大了。”
周小宽觉得问题严重,也不吃了,拔脚去了庄穆庙。
到了庄穆庙,他看见李大和几个游击队员在庙前的操场上正在扳手劲,一个个都败在了他的手下,一个劲地在喊:
“还有谁?还有谁?”一边喊还一边哈哈大笑。
看见了周小宽过来了。
“小宽,来,来,我们也来比一个。”
“李大,不了,我还有点事。”说完急匆匆地走进了张阿其的房间。
“什么事这么要紧呀。”李大嘟哝了一下,慢吞吞地踱回了庄穆庙。
周小宽进了房间,把周自立今天在街上看到、听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阿其,张阿其一听,还有这等事,自己怎么一点不知道呢。李大自己隐瞒不说,倒还算是说得过去,为什么下面的人不向我汇报呢?看来,底下可能很多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这样下去的话怎么得了。
想到这里,张阿其和周小宽来到了马金映的房间,把情况说了一下。
马金映一听,觉得这是一个关系到游击队形象的大问题,如果游击队在百姓中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怎么能团结民众一起抗击日本鬼子呢?又怎么能壮大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呢?
马金映心里很矛盾,如果这支游击队是真正的党领导的抗日武装,毫无疑问,对李大的这个行为必须进行严肃的处理,哪怕是开除了李大也在所不惜,然而这支队伍只是名义上的游击队,实际上还是带有很多的土匪的成分在里面,李大的这种行为就完完全全是一种土匪的行径。
而自己在这支队伍中只是作为一个老师的身份在开展工作,她深深地责备起自己来了,为什么工作的进展这么慢?为什么还没有把张阿其他们动员加入共产党?如果在游击队里有了党的组织,那么游击队就是纯粹的一支党的武装,自己也就有了很大的发言权。
想想李大本人,敢打敢杀,作战勇猛,而且手下有自己的一帮兄弟,是团结抗日的重要力量,这样的人,应该牢牢掌握在党的手中。
人无完人,真的得想办法让李大这种浓厚的土匪习气改一改了。
如果能改过来,就是对抗日工作的一大贡献,李大能改过来吗?
马金映心中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对张阿其说:
“阿其,这个事情,还得靠你做工作了,最好让李大和这女人断绝了关系,你看能做到吗?”
“我看,这个够呛,现在这女人已经怀了李大的孩子,想让李大收心,应该是很困难了,要是没有这个孩子,我和李大好好谈谈,或许他还能舍得下这个女人。”张阿其不无忧虑地说。
周小宽想了一下,说话了:
“能不能让李大娶了李奶香,让李大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呢?这样的话,造成的不好影响就会逐渐消除,李大也有了一个好的归宿,也许心不会再那么野了。”
“目前来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知道这李奶香肯不肯放弃赵家大院优越舒适的条件?”马金映说。
“这样吧,我找个时间,好好和李大谈谈吧。”张阿其说。
夜色已深,周小宽回家去了。
不一会儿,五、六个人影出了庄穆庙,就要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阿其突然出现在了这几个人的前面。
“李大,你们去哪里呢?”
“阿其,我带几个兄弟去捞点外快。”
“今晚你们先不要去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阿其,明天再说不可以吗?”李大皱起了眉头。
“明天就晚了。”
“那好吧。”李大叫其他的人回去了,和张阿其站在了庄穆庙的墙外。
张阿其找了挨着的二块石头,叫李大坐了下来。
“李大,今晚你是不是准备去赵家大院?”
“是的,我要敲敲这赵麻子的竹杠。”
“听说你和赵麻子的老婆好上了?”张阿其随口接了上来。
李大一听,一愣,随即开口承认:
“是的。”
“能不能断了和这婆娘的关系?”
“阿其呀,我想找董淑娴做老婆不成,总得找一婆娘吧,消消旺火吧。再说这赵友根的老婆白嫖白不嫖。”
“现在因为你这个事情,乡民们对我们游击队很有看法,说我们是土匪。”
“阿其,我们本来就是土匪嘛,装什么象呀。更何况,游击队员难道就没有那玩意了!”
“那李大,你看能不能这样,你把李奶香娶过来,我来操办这个事情。”
“呵呵呵呵 ,这个,这个,我倒没有想过。”李大笑着挠了挠头皮后,笑声突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