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诊所,赵友根还在“哎哟哎哟”地叫。
“友根呀,你也别叫了,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赵瑞康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
“阿爹,那晚我搓完麻将出来,到了拐角处,突然从弄堂里窜出了四、五个人蒙面人,把我拖到了小树林。”赵友根忍住痛,呲牙歪嘴地说了起来。
“还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东西吗?”
“对了,阿爹,为首的是一个壮实的声音粗粗的家伙,就是这个他娘的挨千刀的家伙割了我下面的东西。”说着说着,赵友根又“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还有别的吗?”
“好像记不起来了,后来我昏过去了。”
“对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得老实告诉我。”
“阿爹,你问吧!”赵友根有点紧张地看着赵瑞康,赵友根是很怕自己的这个老爹的,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友根呀,我是知道你在外面经常沾花惹草的,我平时也经常告诫你收敛一些,收敛一些,现在想不到出了这么一个大事,哎。”赵瑞康声音轻了下来,也慢了下来,有点伤感地说。
赵友根听赵瑞康这么一说,脑子里灵光一现,这事莫不是跟虞菊花或者朱月梅有关?自己玩的女人很多,就这朱月梅是一个硬茬子,三番五次都没得手,而虞菊花背后有周小宽,上次这小子被自己打的时候,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被他悟出了什么?
正想着的时候,只听赵瑞康的声音从耳朵里传了进来:
“你平时白相女人的时候,有没有强奸什么的?”
“阿爹,强奸倒没有,我哪敢呀,就是碰到有不从的。”
“谁?哪个?”
“就是黄公酒作坊的老板娘。”
“哦。”
“那有没有硬上的呢?”
“没有,阿爹,绝对没有。”
赵瑞康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那黄公酒作坊可以排除作案的嫌疑,更何况这些人也没有这个胆量。
“还有吗?”
“其他倒是没有了,就是刚才您问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事。”
“什么事?”
赵友根吞吞吐吐地把打周小宽并刺激羞辱周小宽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瑞康一听,周小宽那不是周阿旺的儿子吗?听说跟横山的土匪关系密切,看来这事确实和横山的土匪有关联了,这土匪可不好惹呀!
想到这里,他顿时从坐着的一个稍高的凳子上站了起来,虽然说站着比坐着没高出多少,但在赵友根的眼里,刹时,变得威武的很,赵友根知道一顿劈头盖脸的骂是少不了了。
果然,从赵瑞康的嘴里喷出了一串串的骂声:
“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你这个大脑发育不全的东西!”
“你这个傻瓜蛋,你招惹谁不好,竟然去招惹土匪!”
“你让我抱不了孙子了,你还是去死掉的好!”
骂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走了一段路,他的气也慢慢地平了下来。
从诊所下来的石板路下大街的转角处就是黄公酒作坊,赵瑞康在作坊前停留了一会,看着作坊生意很不错,心里冒出了一个邪念。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暗自高兴,如果这计划能够实施,那自己就又多了一个生财之道。
但这事情也不好办,得自己好好的运作运作。
接着,赵瑞康背着手从黄公酒作坊面前镀着方步缓缓而去。
随着赵友根事件的发酵,关于虞菊花和赵友根有一腿的传说在横山街传遍了,也传遍了横山村及其附近的村落。
虞菊花走出家门到田里干活,总会看到乡民们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有时候还能听到她们的议论。
“想不到呀,真想不到呀,居然能和赵麻子勾搭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勾搭上的?”
“如果阿旺伯还在的话,不知道有多么的后悔收留她。”
“小宽这么好的人,也真是倒霉呀,摊上了这么一个坏女人。”
听到这些不明真相的乡民们的议论,虞菊花的心里如针扎一样的疼,怪自己钱迷心窍。
虞菊花不停地干着农活,也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自己是一个贱货吗?是不是真的是一个贱货?
干好农活回到家吃晚饭,阿旺嫂已经把米饭烧好了,炒了二个蔬菜,一碗梅豆和一碗卷心菜,放了一碗汤,蛋花汤,这样的晚餐对他们家来说也算是不错了,也不是经常能吃的。
周大宽夫妻和女儿周阿珠已经挤着坐在了桌子边,周小宽也坐好了,二个小孩子阿旺嫂带着在旁边玩。
他们已经在动筷了,虞菊花盛好饭,也过去挤到了桌子旁,正好在周阿珠的旁边。
“阿珠,你旁边有鸟屎吧。”大宽嫂斜着眼睛看着虞菊花。
“阿姆,我旁边没有呀。”周阿珠看了一下自己桌子的旁边说。
“阿珠,你旁边有脏东西,你到阿爹这边来吧。”
“阿爹,我这边哪里有呀,真的没有。”
虞菊花刚要坐下去,又起身了,捧着饭碗离开了饭桌,快步地走到了道地。
在道地上蹲了下来,眼泪滴到了饭碗上,慢慢地扒拉着,眼泪和着米饭吃着。
吃到了一半,她只听得碗筷摔在桌子上的声音,随之周小宽走了出来。
“有什么好威风的,一个没用的东西。”只听得周大宽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阿旺嫂听到了声音,赶紧走了过来。
“大宽,你少说二句,行不行呀,你还不嫌事情多吗?”
虞菊花扒拉完饭,走到了周自立的旁边,抱起大胖儿子,默默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阿旺嫂,悄悄地来到了周小宽的身边,压低了声音:
“阿囡呀,阿立是我们家的吧?”
“阿姆,你不要听人家乱说,阿立当然是我们家的了。”
说完也到了自己的房间。
夏日的晚上,天气闷热的很,周大宽家和阿旺嫂在道地上乘着凉。
周小宽进去没呆多久,就感觉热热的,那小阿立也是躁动不已,周小宽就抱着小阿立走出了家门,来到了路上。
到了路上,从九架屋过来的一阵弄堂风吹在了周小宽的身上,路边树上的蝉声悠闲地鸣叫着,已经不像白天那么得焦躁和急迫,周小宽感到一阵的凉爽,深深地透了一口气,他的心情也略微好了一些。
抱着儿子抬头看天上,星星闪烁着光芒,一点、二点、三点......,神秘的夜空里,仿佛充满着淘气,又仿佛充满着智慧。
星星扑闪扑闪的,在探视着自己,在嘲笑着自己,嘲笑自己被带了绿帽子,嘲笑自己就这样又开始了浑浑噩噩的生活;又在凝视着自己,在问着自己,还能不能振作起来,还能不能像马老师说的那样去做。
突然草丛中的青蛙“呱呱”地叫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呆了一会,人轻松了不少,身上的儿子也安静了不小,周小宽折回了。
回到家,把儿子哄睡着以后,躺下时,静寂的夜晚传来了刘阿来和他师傅王阿定的唱声。
原来刘阿来和王阿定又在排练新的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