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宽一看到周自立,眼睛冒出了欣喜的亮光,直盯着周自立,张开了嘴巴“阿立,啊,啊”地叫了起来,同时眼睛瞟向了门外。
朱月梅赶紧上前:
“小宽,你哪里疼了,我看看。”
“头有点疼,可能撞到过。”周小宽眼睛继续瞟向着门外,只见刚才门外的有点面熟的二个人朝里面张望着,他想起来了,这二个人好像是区党部的人。
“要不要去叫一下胡老医生呀。”
“好,月梅你去叫一下吧,小艳你陪你阿姆也一起去一下吧。”
朱月梅和林艳从门口出去了,那二个人就闪到了一边,周小宽迅速轻声地对周自立说:
“阿立,我们被监视了,王司令是不是被你转移到其它安全的地方了?”
“是的,阿爹......”周自立还要说下去,周小宽赶紧阻止了他,对他使了个眼神,看了看门外。
“过些天,你还要去一趟,想办法给王司令们再送点干粮和黄公酒,这黄公酒可以作为消毒用。”
“注意,千万不要被人跟踪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完又“啊,啊”地叫了起来。
“阿爹,你忍一忍,胡老医生马上就来了。”周自立大声地说着,眼睛看向了门外,看到了站在门边的二个人。
这个时候,胡老医生进了房间,摸了摸周小宽的头,又把了把他的脉,对朱月梅说:
“没什么大碍,这样吧,在我这里多住些日子吧。”
“那太谢谢老先生了。”
朱月梅和周自立和林艳呆了一个下午回去了。
回去时,周小宽眼睛看着周自立:
“阿立呀,阿爹动弹不了了,你要好好地照顾你妈——和弟弟妹妹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阿爹,知道了,你放心吧!”
朱月梅和孩子们出去后,那二个区党部的人也不见了,周小宽看着周自立离开的背影,一脸的沉重。
赵友根坐在赵家大院的大门口,每当有乡民从自己的大院门口经过时,都要站起来,双手背在后面,头抬得高高的。
很多乡民看也不看,从他家的门口经过,没有人像以前那样调侃他了,也有乡民经过时会喊一声“赵老爷”,听着偶尔的这一声“赵老爷”的叫声,赵友根脸上的麻子一抖一抖的。
他镀进了院子里面,把赵成章叫了出来:
“儿子,走,到大门口去。”
赵成章被赵友根连推带拉地到了大门口,不知道叫他干什么。
“儿子你在门口站一会儿。”赵成章依言站着,二个人像一高一矮的二尊门神。赵成章看着一个个乡民面无表情的经过,好像自己在检阅似的,觉得蛮好玩的。
突然赵成章听到了有人在叫赵友根和自己。
“赵老爷,吃饭了吗?”
“这赵少爷长得这么高了呀,真俊!”
哈哈,居然又有人叫自己少爷了。这久违的一句“少爷”勾起了赵成章童年美好的回忆,回忆着回忆着,这眼眶就湿湿的了,眼睛看向了赵友根。
赵友根感觉到赵成章伤心的眼神,心里戚戚然地坐了下去。
这个时候,朱月梅和周自立、林艳从赵家大院的门口走了过来,经过了赵友根和赵成章的旁边。
看到周自立,赵友根猛然一想:这尹专员怎么回事?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信息汇报给了他,怎么还没有动作呀?怎么还没有把周小宽和周自立抓起来拷问呢?这一拷问,周小宽这臭驼背也许能扛得住,可这周自立刚长嫩毛的孩子怎能扛得住,说不定就招了。
想到这,他真想立马拔脚再往尹专员地方跑,脚刚一迈起来,就不动了,自己在尹专员面前怎可指手划脚呢?不妥不妥。
他又看到林艳从自己的身旁经过,朱月梅的女儿也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了,长得比她母亲还要漂亮,赵友根看着眼馋得不行,直盯着林艳们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赵友根父子俩各怀心事地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赵友根在自己的房间里,又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抓住游击队的事情,既然尹专员不抓周小宽和周自立,那自己再想办法,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留意周自立这个小兔崽子的行踪,如果受伤的游击队在横山里面,这小兔崽子肯定又会去横山的,到时候,自己偷偷摸摸地跟踪过去,知道了游击队员藏身的地方,再来报告尹专员的话,岂不是又是大功一件?
日子过去了十几天,周小宽的伤势已经慢慢地好了起来,动一下身子不很疼了,虽然身子不是很疼了,可是心里却很疼,这些天在胡医生的诊所里,他听到了很多来看病的人带来的游击队员被抓、被杀的消息。
东海游击纵队突围以后,人员都分散了,有些个游击队员就零星地藏在了六横山,在国民党的重赏之下,有的被人告密后被抓,有的在清剿中发现被杀,听说被抓被杀的将近有十来个,更让人悲痛的是,有一个游击队员孤身涉险,冲入了国民党军正在吃饭的地方,一顿射杀,最后被抓砍头,头被挂在了横山街上。
一个一个的坏消息从岛内传来,也从岛外传了进来。
突围后的游击纵队的战士们,听说突围到了三个地方,一部分胜利到达了台属地区,和四明山的队伍会合了。还有一部分到了东靖,在铺天盖地清剿的国民党军的围剿下大部分人被杀了。还有一部分到了附近的岛屿,在坚持了几天的斗争后也被剿灭了。
还有让周小宽更揪心的一个消息是,有一船突围出去的游击队员被国民党军的军舰整船消灭了,他不知道这船游击队员是不是李大那一船?是不是刘老大的那一船?
这些天事情接着一件,周小宽把刘老大给忘了,等自己可以下地了,一定得去刘老大家中走一趟,不知道刘老大有没有事。
想到了这么多游击队员,如此重要的革命力量被国民党杀害消灭了,周小宽痛彻心扉。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王浩和那个伤员还安然无恙,可是能一直安全吗?他们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的食物还有吗?阿立能不能安然地完成自己交给他的任务呢?
周小宽充满了担心,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眼睛一直睁到了天亮。
这一天的上午,周自立叫上林天、林艳和胡迷几个人,一人一个背篓,装着二瓶黄公酒,和朱月梅说了一下,朝横山出发了。
正是秋收的时节,横山上长满了野果子。
秋高气爽,周自立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唱着开心调,一路喊着:
“摘野果子去罗!摘野果子去罗!”
沿路的一些小伙姑娘一看,也跑进家里,带上了箩筐,跟着向横山进发了。
赵友根在自己的院子里,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走出一看,是周自立他们,心想,这小兔崽子终于出动了,他也叫上了自己的儿子赵成章。
这赵成章听说到山上去摘野果子,高兴地不得了,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
三个成群,五个成伙,一队队的人朝横山出发,路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远远地有二个农民打扮的人也经过了去横山村的三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