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一起有说有笑的,今天怎么被抓了呢。
马金映听了周大宽的叙述才明白了是因为赵友根的诬陷才被抓的。
看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马金映二话不说,停止了讲课,向横山街出发了。
横山街的区党部办公室内,邬悦鹏腾云驾雾,对这次围剿的成果很不满意,这么多人过去,居然一个绿壳(意为土匪)都没抓过来,说是在街上抓了一个,想想不太可能,我们正在抓捕他们,怎么会自己送上门来呢。
不过转而一想,也可以勉强凑个数,算是对这次围剿活动的一个勉强的交代吧。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马金映推开了门,只见一股烟冲了出来,她呛了一下,烟雾缭绕中邬悦鹏正直眼地看着她和她提着的一大包东西。
马金映走到了邬悦鹏的办公桌边,挥了挥烟。
“邬书记,有个事情想向您反映一下。”
“好呀,马老师,是不是学校遇到了什么事情?”
“学校在您的关心帮助下,很顺利,谢谢书记您了。”
“哦,那是应该的,政府哪有不支持办学的道理呀。对不对。”
“还有,当地的村民们也帮了很多的忙,特别是一个叫周小宽的村民。”
“哦,这样的村民,应该褒奖,你拟份名单,在适当的时候政府要对这些人予以表扬鼓励。”
“真是太感谢书记了,有您这样的书记在,六横山的教育事业一定会蒸蒸日上。”
“马老师,过奖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对不对。”
邬悦鹏说完,把烟头丢在了地上,用脚拧灭了。
马金映一看为周小宽解围的时机成熟了。
“邬书记,可是这个周小宽被警察抓了,说他是土匪。”
“什么,有这事?这次警察抓的是他,不是土匪?”
“书记,这周小宽一直在村里,怎么会是山上的土匪呢?”
“这些脓包,正事办不了,歪事倒办得很起劲。”
“这样吧,我了解一下情况,如果真如你所说的,我会叫他们放人的。”
“谢谢书记!谢谢书记!”
说完,马金映就走出了邬悦鹏的办公室。
然后到了警察局,看望了一下周小宽,让周小宽放宽心,同时,按照周小宽的描述,把张阿其他们现在的营地画了一个草图,以便在万一的情况下寻求张阿其们的帮助。
周小宽被抓的事情,在村里传得纷纷扬扬,大宽嫂听了以后,心里很着急,可是也只能干着急,她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帮忙的,唯一的帮助就是把这消息告诉虞菊花,她在九架屋做事,说不定有办法呢?
大宽嫂进了九架屋的灶火间,只见虞菊花正在拉着风箱、烧着火,她就把周小宽被抓的事情说了一遍。
虞菊花一听,心中的火如同灶中的火一样,轰轰作响。
你这个赵友根王八蛋,你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
大宽嫂走了以后,虞菊花把风箱拉的呼呼的响,发泄了一会以后,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冷静了下来。
得救小宽出来呀,赵友根这王八蛋既然能使坏让小宽进去,那也应该有办法让小宽出来。
得怎么能让他发个善心,放小宽出来呢?
虞菊花想起了她去赵友根地方拿酒那天发生的事情。
自己没有其它的办法,看来也只有用这个办法去试试了。
一次和二次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吧。
想到这里,虞菊花横下心来,请了一个假,到横山街去了。
三天后的早晨,周小宽放了回来,天上下着毛毛细雨,淋在了他被打伤的伤口上,只觉得非常的疼痛。
产生的疼痛感让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天在狱中思考的一些问题。
在监狱中,他静下心一直在思考马金映说过的话,回顾着自己三十多年来的生活经历,特别是年初暴动的过程,感到穷人只有反抗才有出路,只有斗争才能获得生存。
但是单打独斗成不了气候,只有村民们拧成一股绳,大家团结起来干,才能打击赵友根这些反动势力的嚣张气焰,才能取得胜利。
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自己在监狱中思考的问题,淋着初夏的丝丝细雨,周小宽的脑子越来越清晰,他的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了,不能再这样听从命运的安排了,就像马金映所说的,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回到了家,阿旺嫂轻轻摸着周小宽的伤口:
“小囡呀,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阿姆,没事,一些皮外伤。”
听说周小宽回来了,虞菊花也赶紧从九架屋跑了出来,心想赵友根这王八蛋还算有点良心。
周小宽回来后,马金映来看望了几趟,等周小宽伤差不多好了以后,就商量到山上张阿其地方给他们补习文化的事情了。
天气晴朗的一天,马金映在周小宽的带领下,顺利地到达了张阿其他们住的山洞里面。
这个山洞就是上次周小宽拿野果子的地方。
一看是周小宽,外面守卫的人把他们带了进去,周小宽一进洞口,发现山洞大变样了,十多天的时间,里面变得井然有序,别有洞天。
周小宽为自己给他们找到这样一个好地方而感到很欣慰。
张阿其请他们坐下后,马金映就立马提起了补习的事情。
“马老师,你真行呀,把这补习的事情一直记在心里。”
“张大哥,你吩咐的事情怎敢忘呀。”
“哈哈哈。”张阿其大声地笑完后,对旁边的一个人说:
“你通知大家集合开会。”
不一会儿,大家都集中在了一起。
“兄弟们,我们这些泥腿子、抲渔人大字不识一个,出去是睁眼瞎,今天城里来的马老师,上山专门给大伙教认字,大家鼓掌!”
大家都热烈地鼓起了掌,李大也用自己的一双大手慢慢地拍了几下。
“下面请马老师上课,大家要好好地学。”
说完,张阿其把马金映请了上去。
“兄弟们!承蒙张大哥抬举,我也叫大家一声兄弟们。”
“叫我们兄弟?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可不分男女了,哈哈哈。”
一个穿着短袖,脸上蓄满胡须的壮实的汉子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接着,大家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李大笑的声音尤其的大。
对于学习惯这样的事情,李大是最头疼了,让他好端端地坐下来,静静地听,那可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对于张阿其请马金映上山教他们认字,他是不支持的,可是碍于张阿其的面子,他又不能不装样子。
此刻座着,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大家,先来跟我读一个字。”
“力!力!”
“力!力!力!”
“大家知道这个力指得是什么吗?”
“是不是就是指力气呀?”
“是的,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力气。”
“我们山上的兄弟都是很有力气的人,对吧,就比如我们的李大哥。”
马金映指着李大说。
李大听了不免得有点得意。
“但是一个人的力气再大,也比不过一群人的力气。如果一群人的力气用在没用处的地方,那这力就是空的,就如我们向空气挥拳,丝毫显现不出我们的力气有多大,但是如果我们把力用在了砍树上,立马就能显现出威力。”
张阿其在下面听着,频频点头。
“力是能改变一些东西的,大家都生活在海边,都见过浪涛的力量,也见过台风的威力,浪涛会掀翻渔船,台风能刮倒房子。”
“如果我们山上兄弟们的力量用在改变自己命运的地方,那么也许能改变我们贫穷、被压迫的生活。”
“马老师,照你这么说,我们该怎么用力呀?”
“马老师,我们还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
“马老师,什么力不力的,哪有这么玄乎,我李大凭自己的力气,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够了!”
李大的粗嗓子一出,有几个土匪也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