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身上挂着短枪,和二个抬着棺木的人,进了周小宽的家。
赵友根看到这一幕,禁不住脚不听使唤地又抖了起来,赶紧从那个靠近周小宽家的房间走了出来,到了昨晚睡觉的房间,叫上二个跟班,准备回横山街了。
到了九架屋的天井时,又转而一想,这带枪的刁民也许不只一个,这大白天出去万一碰到带枪的刁民,自己有没有危险呢?
想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着急之中,竟然忘了和周达泰告别了,想到这,他就要往周达泰的房间过去,突然又想到不知道周达泰住在哪个房间,正在他和两个跟班在天井彷徨的时候,虞菊花从大仓门进来了。
“小妹,周老爷住哪个房间呀?”
“我带你去吧。”虞菊花刚从自己家脱了丧服准备到自己的柴火间去拿点东西。
“好,谢谢小妹。”赵友根不由得看了虞菊花一眼。
这一看,赵友根眼睛又亮了,只见虞菊花穿着对襟衫,一排扣子下显出了丰满的胸脯,脸庞润满,脸色白中透红,大大的眼睛迷离朦胧,眼角似乎还有点湿润。
跟在虞菊花后面的赵友根又看着虞菊花丰腴的身材,脚步似乎也轻快了起来,好像忘记了“刁民”挂在身上的枪了。
到了周达泰的房间,周达泰不在,问了一下,还在田头,没有回来,赵友根又要虞菊花带他们到太太的房间去。
虞菊花把赵友根带到了俞春香的房间门口后,就走了,赵友根的眼睛也跟了过去,直到虞菊花不见了身影,他才回过神来。
这时王妈走了过来:
“赵少爷,你找太太吗?”
“是的。”
王妈把赵友根带到了俞春香卧房旁边的梳妆室后,去叫俞春香去了。
一会儿,俞春香就出来了:
“吆,赵公子来了。”俞春香迈着三寸金莲,留着长长手指的右手拿着一块手帕掩着嘴巴,脆滴滴地说。
“太太,我是向你们告别的。”
“赵公子怎么这么着急呢!再住几天走也不迟呀。”
“太太,家中还有事。下次再来拜访您和周老爷。”
“那好吧,赵公子慢走哦。”俞春香慢悠悠、脆滴滴的声音赵友根其实听了很不舒服,但自己还得耐着性子和这装腔作势的老婆子说上几句。
“太太,我还想和你打听二件事。”
“赵公子,你说。”
“出你们家,除了正门,还有边门吗?”
“有呀,还有东西两个边门。”
“那麻烦让人帮我们引引路,好吗?”
“那是当然,王妈,你带赵公子过去吧。”
“太太,先等一下,我再打听一个人。”
“赵公子,你怎么总是打听人呀。”说着,手掩着嘴巴笑了起来,额头上露出了一条条的皱纹。
“不怕太太笑话,我打听一个女人,刚才带我们过来的女人是你们家的吗?”
“王妈,谁呀?谁带赵公子过来的呀?”
“回太太的话,带赵公子过来的是虞菊花。”
“哦,周小宽的媳妇呀,她公公办丧事,不是放她假了吗?她来干什么,真是晦气。”
赵友根一听,心里一怔,又是和这周小宽有关的。
“好的,谢谢太太了。”
然后,赵友根在王妈的引领下,从西边的小仓门出去,悄悄地回横山街去了。
随着李大带人把棺木抬入周小宽家以后,很多村民又聚集在了周小宽的家里。
张阿其和刘阿来也先后到达,他们到达时,周大宽兄弟俩刚从东岳宫进行了为父亲“报庙号”仪式,即到阴间报到的仪式回来。
他们一起坐下后,商量起了周阿旺丧事的具体事项。
按照六横山的风俗,先请道士,定下发丧的日子,还得做佛事,做道场,给周阿旺超度,还要唱戏等等。
刘阿来准备亲自上阵唱三天三夜的戏。
周大宽坐在那里,听着张阿其和刘阿来的安排,脸上满是笑容:
“这次有各位的帮忙,阿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没有白白为乡亲们出头。”
“大宽你也受苦了,在牢里呆了这么多天。”李大说。
“是呀,我在牢里也被警察打了几次,到现在骨头还有点痛。”说着,周大宽眼睛瞟了瞟周小宽。
周小宽坐在旁边,说话了:
“真是难为阿哥了,阿爹和你替我受了很多的苦,阿爹现在没了,也幸亏有各位的帮忙,没有你们的帮助,阿爹的葬礼也不会有这样的隆重,按照我们家的情况,也只是能够把父亲简单的埋到山里而已。”
“大宽、小宽你们兄弟俩也不要客套了,阿旺是为我们而死的,我们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张阿其说,说完以后,就站了起来。
“我们先回去了。你们多保重。”
“好,你们一路小心。”
张阿其和李大走了以后,刘阿来坐了一会也回去了。
赵友根回到横山街的家里以后,即刻向赵瑞康汇报了他在横山村看到的、听到的情况。
赵瑞康想不到的是刁民们居然有了枪,看这情形,这周小宽和这帮拿枪的刁民脱不了干系。
如果再让这些刁民如此发展下去,自己的命也会朝不保夕了。
想到这里,赵瑞康就拉着赵友根到了街上的六横区党部。
六横区党部所在的办公地方依山而立,是青色石墙搭起来的一处平房,赵瑞康和赵友根爬上的时候,赵瑞康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赵瑞康拉着赵友根径直进入了区党部书记邬悦鹏的办公室。
“邬书记,我有一重要事情向您禀报。” 赵瑞康哈着腰走到了邬悦鹏办公室的前面。
“赵矮子,有什么重要的事?”邬悦鹏坐在凳子上,看向了赵瑞康。
”嘿嘿,是这样的,犬子昨天去了一趟横山村。”赵瑞康笑嘻嘻地对着邬悦鹏说到这里,立刻转头看向赵友根。
“友根,你把情况向邬书记汇报一下。”
然后又转过头笑眯眯地看向了邬悦鹏。
赵友根对着邬悦鹏说话,有点紧张,断断续续地把自己在横山村的所见所闻又说了一遍。
邬悦鹏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听完后,呼地站了起来:
“你说的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邬-邬书记。”赵友根被吓了一跳。
“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赵瑞康和赵友根出去以后,邬悦鹏陷入了沉思。
周阿旺被枪毙的事情自己是知道的,对于周阿旺被枪毙,他是拍手称快的,带头杀了自己的同事王根魁和很多的人,这样的人不杀,没有道理。同时自己也知道县府也是允许把他的尸体运回来的。自己以为周阿旺这样的穷苦人家,也就是把尸体在山上简单的埋一下,立个字碑就了事了,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但是自己绝没有想到民众迎接周阿旺有这么大的场面,居然还有带枪的人参与,难道这些刁民们成气候了?
这不是在向政府示威吗?显然暴动的余火还旺得很。
自己手中也就只有那么几条枪,年初暴动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是去干预还是不干预呢?心中不免责怪起这赵瑞康了:这矮子真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