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死老婆子哟。你好歹毒哟。你就是一个老妖婆哟。”
“张梅仙,你这个狐狸精,你个下作胚,老娘看在老爷的面子上才让你进门的,你伺候好老爷就行了,你还想有个一儿半女,呸,你想得美!”
“死老婆子,老妖婆,老娘的一生就毁在了你的手上了,呜呜......”
“老妖婆哟,你不得好死呀,你不得好死啊!呜呜......”
张梅仙的哭声凄凉而绝望,周小宽听着不由得产生了同情怜悯之心。
周小宽想:这俞春香到底给张梅仙做了什么事情,让她产生了如此悲哀的情绪?
走过了九架屋,到了自己的家里,周大宽夫妻正在道地里鼓掏油菜籽,种稻之前他们把水田里几小垄的油菜收了上来,晒干以后,把油菜籽弄出来,也可以去换一些米来的。
他们也听到了九架屋内传出来的声音。
住在九架屋的旁边,他们时而会听到这周家的太太和姨太的吵骂声,最后都以张梅仙声音慢慢地轻下去而告终,但这次不一样,张梅仙久久的骂着、哭着,反倒是俞春香少了声音。
“那个姨太也真可怜,嫁进周家也二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情?”大宽嫂边搓边说。
“这还用说,是这女人不会生育呀,周老爷和大太太生了二子一女,肯定没问题的。”
“大宽,你没听到大太太说的吗?不让她有一儿半女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听了大宽嫂的话,周大宽才意识到,周小宽也陷入了沉思,是呀,里面肯定有名堂呀。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想了一会,周小宽也不多想了,还是等晚上虞菊花回家的时候问问他吧。
晚饭以后,虞菊花火急火燎地回家来了,一进自己的小房间,座在了床上,和周小宽并排座在了一起。
自从被赵友根侮辱后,虞菊花对周小宽柔和了许多,也少了一些任性,她靠在周小宽的肩头上,把自己在九架屋内听到的、看到的,详详细细地对周小宽说了起来。
事情还得从春耕时说起。
春耕时节,九架屋内的人忙忙碌碌,周达泰和周凌海带着一些长工们基本都是早出晚归,九架屋一下子显得冷冷清清的了,张梅仙很寂寞,就练习起早已经丢掉了很多年的唱戏功夫,边唱边练,一不小心,着了冷,伤风感冒了,而且一直不见好转。
伤风感冒的很厉害,周达泰也无暇顾及她,只有一个佣人在她身边服伺,而且有时候显得不耐烦,看着自己如今这样的境况,心里很是心酸,想想当年酷爱看戏的周达泰,每当她们的戏班子在东岳宫演出时,经常去看她唱戏,后来竟然出了大钱要班主把她娶进了九架屋,在九架屋里还经常让她唱戏,听她唱戏。
想想当时自己在九架屋是多么的得宠,经常气得俞春香那三寸金莲使劲的跳脚,听说了俞春香跳脚的滑稽样子,到现在一想起来,张梅仙就会哈哈大笑。
张梅仙一直没有生下小孩,再加上在九架屋时间呆久了,周达泰慢慢地对她失去了兴趣,冷落了她。
那些佣人们见风使舵,再加上俞春香和王妈的捣鼓,对她也不热情了,就连经常伺候她的佣人也是对她敷衍塞责了。
她想来想去,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没有生育的原因,如果自己有一儿半女,自己在九架屋的地位也不至于此。
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可是就是生不下来,每次动着脑筋、耍尽心眼把周达泰留在自己的房内,然而一直未见动静,想想老爷和那个老妖婆生下了二儿一女,所以一直怀疑自己肯定有问题。
张梅仙这些年经常去附近村的胡姓老中医的地方看,前些年还说有可能生育,近几年,胡中医搭脉以后总是摇摇头。
这次伤风感冒的厉害,张梅仙硬撑着去了胡老中医地方,开了治疗伤风感冒的中药,想想自己四十岁不到,也许还有生育能力,还不死心,又请老中医搭了搭脉,老中医搭了很久:
“太太,你最近在吃些什么东西?”
“没什么呀,没有吃特别的东西呀,只是每天会喝点茶。”
“哦,那就奇怪了。”
胡老中医说完,就不说话了。
张梅仙知道这胡老中医是六横山最有名的,他这么说,肯定有问题:
“胡医生,我身上到底怎么拉?”
“也没什么,你最近先不要喝茶了,过十天半个月的再来一趟。”
“好的,谢谢胡医生。”
然后张梅仙拿着治疗伤风感冒的中药回去了。
几天后,张梅仙伤风感冒彻底好了,过了半个月,就到了胡老中医地方,又搭脉了许久:
“太太,没什么大问题了。你上次来的时候,身上有毒象,今天虽然还有,但无碍了。”
张梅仙一听,大为惊讶:怎么会有毒呢?也没吃什么呀。
回去的路上,张梅仙想来想去都想不出这问题出在哪?茶不喝半个月,毒素就减少了,问题难道就出在这喝茶上面?可是自己喝的是和老爷一样的茶叶,而且这茶叶就在自己的房间,茶叶应该没问题吧。
到了家门口,她才有点想明白了,难道是俞春香暗中搞鬼,对我下毒手吗?
如果是俞春香对自己下手,那唯一的问题也许就出在这泡茶的水里面。
想到这里,张梅仙不淡定了,冷静下来以后,她就开始留了心眼。
这天,那伺候她的佣人捧着一壶热水到了房间,在佣人转身出去的时候,张梅仙不经意地问了一下:
“你这壶热水热的吧?哪里拿来的?”
“是王妈给我的,每次拿热水,都是王妈给的。”
张梅仙听了,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看来这水确实有问题呀。
第二天,张梅仙很早起来,到了灶火间,躲在了柴火堆中,那王妈看灶火间没人了,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东西,正要往一个热水壶倒的时候,张梅仙从柴火堆里冲了出来,抓住了王妈的手:
“王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王妈被吓了一跳,一看是张梅仙,心中更是一凛。
“没,没什么东西,一包粉,一包粉。”王妈眼睛闪烁。
“你把这包东西给我!”
“太太,不行呀,我要派用处的。”
“今天你被我逮了个正着,我知道这是毒药,如果不交出这包东西,老爷回来,我让他辞了你,虽然你有太太庇护,但做出这等事情,太太也保护不了你。要看我原谅不原谅你了。”
“太太,我也,也是没办法呀。”说着,王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太太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张梅仙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把那包东西从王妈手里拿了出来。
拿着这包东西,她跨出了大仓门,找胡老中医去了。
到了胡老中医那里,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到九架屋后,一直在吃砒霜,每天一点点,虽然不至于毒死自己,却让自己丧失了生育能力。
从胡老医生地方一回来,一到九架屋内,自己的房间也没回,站在天井里,就伤心欲绝地骂起了俞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