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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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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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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横山》连载

第一十八章 哥俩的矛盾

“好的呢,好的呢。”朱月梅马上接过了周小宽的话,柔柔地说,同时温和地看了看周小宽。

周小宽看到朱月梅出来了,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动,还看到她温和的面容,身上只觉得有一股电流在流动似的。

“老板娘,老板,谢谢你们拉,谢谢你们拉。”周小宽高兴地连声道谢。

“明天我就带人把粮食运过来。”

“周老弟,既然我夫人发话了,粮食不要紧,把事情先办好再说。”

“老板,老板娘,你们真是好人呀。”

“周老弟,不要老板老板的叫了,就叫我林志豪吧。”

“那行,我就叫你林大哥吧。”

“好,好。”林志豪说着,叫伙计搬了二坛酒,放在了二个箩筐里,递给了周小宽一副扁担。

“周老弟,你就放心拿去吧,明天再来运。”

周小宽看着林志豪,又看向了朱月梅,在朱月梅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后,把扁担先后穿进了二个箩筐拉起来的绳子里面,绳子在扁担上盘了几圈,弯腰耸肩站身,喜滋滋地挑着走出了黄公酒作坊。

周大宽看到周小宽远远地挑着酒回来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下,阿爹的丧事可以隆隆重重的办了,作为长子,脸上也有光了。

想到这,周大宽赶紧快步迎了过去,准备接过周小宽肩上的担子,不成想,过去的时候,穿着露着脚趾头草鞋的脚踢到了路上突起的一颗小石子,疼得连连跳了起来,也顾不上去接周小宽的担子了。

周小宽赶紧放下了担子:

“阿哥,没事吧。”

“没事,没事。”周大宽说着,把搁着的酒担子中的扁担抽了出来,狠劲地用扁担头去刨,刨了很久也没有把小石子刨出来。

“阿哥,算了,跟这小石子计较什么呀。”

“不行,娘希匹,我非得把这小石子弄不来不可。”说着在附近找到了一块尖尖的石头,总算是把那小石子挖了出来。

“娘希匹,叫你弄疼我!叫你弄疼我!”一边说一边把小石子扔了出去,扔得老远老远的,说完径直回家了。

剩下了周小宽站在那里,又走过去把酒挑进了家里。

七天后,周阿旺的出殡时间到了,这天的清晨,周小宽、周大宽、三个姐姐及孙辈们和亲戚们,在周阿旺的遗体前轮流祭拜以后,入殓仪式开始,遗体放入棺木以后,一些周阿旺以前用过的物件也放了进去。

周小宽看着父亲的一顶破毡帽也放了进去,就想起了小时候看着父亲春耕夏种秋收劳作时带着破毡帽的样子,感觉是多么的威风凛凛。

劳作回来,父亲到家以后,总会把破毡帽挂在墙上,自己小时候够不着,搬来几块石头垫起来,站上去,才可以把帽子摘下来戴在自己的小脑袋上,竟然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滑稽的很。长大以后干活时偶而兄弟俩也会争抢着戴一下,天热时遮阳,感觉很凉快。

这样一顶破毡帽,对家里来说也是一件很好的物件,家人商量要不要留下来时,周大宽希望留下来,自己干活时可以遮遮阳,最后母亲的一句话一锤定音:

“你阿爹去了,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带去,就让这顶他喜爱的破毡帽跟他去吧。”

周小宽绕着棺木走着想着,眼泪沾满了眼眶。

道士带着众人绕着棺木走,在道士的一遍遍什么“有没有”,众人齐声的“有”的答应声中,众人也跟着走完了顺三圈、倒三圈。

然后棺木抬出了房间,一阵阵的哀号、哭泣声霎时响了起来。

周大宽捧着周阿旺的遗像,走在前面。

其实所谓的遗像就是一个画像,是周小宽用那剩余的银元请人画的。

来送丧的人像一条长龙似的从周小宽的家一直延伸到了周阿旺的墓地,场面极其壮观。

周达泰站在九架屋内,听着从外面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哭泣声,看着浩浩荡荡的送丧队伍,心中又不免的一番感慨。

送丧结束后,乡民们都回去了,吃过中饭,张阿其、刘阿来们和大多数的亲戚们也都回去了。

周大宽、周小宽等家人们就坐了下来,算起了这次丧事的费用。

“阿哥,这次多亏了阿其他们和乡亲们。”

“是呀,不过,他们这样也是应该的,阿爹不也是为了他们才死的吗?我不也被抓进牢里去了吗?”

“阿哥话可不能这么说。”

“不能这么说,那该怎么说,这不是事实吗?”

周小宽听了沉默不语,慢慢地走了出去。

“囡呀,我们要知恩图报,特别是阿其他们在山上也不容易。”

“阿姆,我想,秋收以后,家里是不是送点粮食过去?”刚走出去的周小宽折了回来。

“小囡,好和,好和。”

“阿姆,我不同意,我们自己也没得吃,哪有粮食送山上去呀!”

“再说,他们这粮食也是抢来了,给我们用了,也啥关系吧。”

说完周大宽从石凳上跳了下来,看着周小宽:

“如果你非要送,你把你们的一份省下来,送去好了。”

“阿爹庇袒你,让你跟阿其他们逃跑,留下我被抓了起来,让我吃尽了苦头。这苦我不能再吃了!”

说完,周大宽就扛起一把锄头,往山地里去了。

周大宽到了山地里,满山的春色也不能平息他的气愤,越想越气,阿爹自己不跑,也不让自己跟着张阿其们跑,说是为了给乡民们一个交代,既然为了乡民们的交代,那乡民们包括张阿其他们为父亲的丧事出力是应该的。小宽居然提出勒着裤腰带也要送粮食给张阿其他们,真是脑子被牛给踢歪了,再说为了换黄公酒作坊的酒,从山上拿了不少的粮食,如果要还,凭家里的条件,不知道要还到何年何月。

周大宽本来就对周阿旺把他留下来不跑,让周小宽跑,就对父亲有意见了,因此看着周小宽也不顺眼了,今天周小宽这么一说,不由得把对父亲的怨恨和弟弟的怨恨都集中在了周小宽一个人的身上了。

周大宽气得只有对土地发泄,看着满垄绿油油的庄稼,他无从下手,看来看去,粪坑边的土地还有空的地方,他走了过去,狠命地甩开膀子,狠命地一下子锄下去,竟然突然感觉空空的,锄头掉了进去。

周大宽楞了一下,弯下了腰,刨去了上面的泥土,发现了一只黑黑的公文包。

这公文包就是周小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藏起来的那只公文包,被周大宽发现了。

周大宽想:这是不是暴动时那个上海的女人拼命在找的那个公文包呢?

周大宽知道,那天,小宽陪着她到横山村来过,这公文包难道没有拿走?难道这公文包是小宽藏起来的?

那这公文包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小宽这么的费尽心思?

周大宽把公文包拿了出来,看了又看,翻了又翻,除了纸就是纸,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公文包还算值点钱。

他又转而一想,或许这纸上面的字有些名堂。

想到这里,周大宽决定把这公文包挪一挪地方,藏到别的地方去。

把公文包另找地方藏好了以后,周大宽的心情才好一些,背着锄头慢悠悠的下山回家去了,看着路边的花草也感觉亲切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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