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鸡冠岛激战了二天三夜,最后失利了,负伤的解放军和支前的船老大和水手们很多都被撤离到了六横山,周小宽投入到了救护、安顿伤员的紧张的工作中。
李大在这次战斗中也身负重伤,因需要救治的伤病员太多,加上李大的伤势较重,被安排到了胡中医的诊所进行了救治,李大和朱月梅轮流起早贪黑地守护着他。
一天下午,六横区政府的一个工作人员来到了胡中医的诊所,叫出了周小宽:
“小宽,朱区长叫你到他那里开个会。”
“好,我马上就来。”说完,周小宽到了李大的身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房山明牺牲了以后,六横区的党政工作暂时由区长朱阳全面负责。
周小宽急匆匆地赶到了朱阳的办公室,一看,有好几个人在,都是区委区公所的头头脑脑,表情很严肃。
周小宽想这肯定是一个重要的会议,正要坐下来的时候,朱阳发话了:
“周小宽,这次叫你来,我们要问你几个严肃的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周小宽一听,看着这些人的神情,刚要坐下去的身体一下子打了个激灵,斜斜地站了起来:
“朱区长,你问吧?”他有点忐忑不安地缓慢地说着。
“好,周小宽,我来问你?”
“发现了国民党的残匪,为什么不迅速报告驻防的解放军?而自作主张擅自组织民兵行动,导致了房书记和很多民兵的牺牲,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严重的后果吗?”
“朱区长,这.....”周小宽本想说这是房山明书记决定的,可是转而一想房书记牺牲了,说这个还有必要吗?那次行动中,自己是除了房书记以外的最高的领导了,自己确实也有责任,对敌情估计不足,自己是可以建议、阻止房书记的,也怪赵友根赵麻子,没说清楚是齐连长他们,如果早知道是齐连长这帮国民党的正规军,自己是知道厉害的,一定会阻止房书记带民兵去追剿的。
周小宽是有口不想说,他不想推卸责任,更何况房书记牺牲和自己、自己家也有关系,而赵友根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还不清楚吗?
朱阳看周小宽不说话,显然觉得是默认了。
“我再问你,你为什么又要自告奋勇去交换人质,给了残匪突围的机会?”
“朱区长,那个人质是我的嫂子,我怕她受到伤害。”
“听说这残匪里面的一个排长是你的哥,由你哥在,你有必要担心你嫂子的安危吗?岂不是多此一举?”
“这......”周小宽说不出来话来了,是呀,有阿哥在,自己照理没有必要站出来,可是自己的阿哥自己了解,这么多年不管家里的死活,嫂子的死活他又怎么会管?
正因为不能确定阿哥会不会管嫂子,没有把握,自己才挺身而出的,可是这能和朱区长他们说吗?
周小宽又是闭嘴不说了。
朱阳看周小宽无言以对,越说越起劲了:
“我再问你,你为什么一个劲地要阻止民兵们追击残匪?”
“因为我知道民兵们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曾经的国民党正规军,再加上有民兵接连倒下,所以我坚决地阻止了他们的继续追击,避免更多的牺牲。”
“这个时候你想起这些残匪的厉害了?早干啥去了?”
“有人告诉我,你的目的就是放你哥逃走,是不是?”
这时候的朱阳几乎是厉声地责问了。
“朱区长......,你不可冤枉人呀,你去问问当时在场的民兵们吧。”
“冤枉?我已经详细问过当时在场的人了,我一点没有冤枉你!”
“这次房书记和民兵们的牺牲,残匪的逃跑,你要负主要责任!”
“这起事件我们要向上级党组织和驻地军队领导汇报,你等候处理吧。”
“你回去吧!”
此时的周小宽有口难辩,手脚无力地走出了朱阳的办公室,走出了区公所的大门。
出来以后,他去了黄公酒作坊,朱月梅问:
“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李大有人看护着吗?”
“区公所有点事。”
“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朱月梅看周小宽萎靡不振的样子。
“有点,可能这些天照顾李大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胡中医的诊所了。”
“月梅,还是我去吧,我稍微休息一下就恢复了,再说我还要和李大聊些事情。”
躺了二个小时左右,周小宽提起精神到胡中医的诊所去了。
“小宽,你千万要注意身体呀。”周小宽出门的时候,朱月梅的声音传了出来。
周小宽来到胡中医诊所李大的床边,默默地低着头坐着。
缠着满身绷带的李大露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周小宽,很纳闷:刚才去还兴高采烈的,怎么回来无精打采了呢,一般的事情,小宽都不会这样的呀,我得问问。
“小宽,出了什么大事情了?”
“李大,没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你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
周小宽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李大,只见眼眶都是湿润的。
“小宽,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哎吆!”李大一下子座了起来,疼得叫了起来。
“李大,你快躺下!”
“不行,你不说,我不躺下!”
“你先躺下,我告诉你。”
李大躺下以后,周小宽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大。
“放他娘的狗屁,这不是冤枉人吗?这不是让你当替罪羊吗?”李大又嗖地一下坐了起来。
“不行,我要向上面反映!哎吆!”
“李大,你好好休息吧,相信党,相信政府,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一九五零的春节,对周小宽来说是痛苦的,年前关于对他的处理决定出来了,这处理决定超乎了他的预料,除了自己预料中撤销党内外职务外,还开除了他的党籍,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也不能接受的。
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赵友根居然参加了区政府商业改造的工作小组,对黄公酒作坊指手画脚,这是周小宽绝对不能容忍的,一个双手沾满革命烈士鲜血的人怎能参加到革命的队伍中来?
他来到了区公所朱阳的地方,历数了赵友根在各个时期的反人民行为,特别是东海游击纵队在六横山被围剿是因为赵友根告密的情况详细地做了陈述。
朱阳听了周小宽的叙述,慢慢地说:
“周小宽,关于你说的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不能凭你的一面之词,也不能凭道听途说,需要人证,甚至物证。”
说完,他看了一眼周小宽:
“赵友根上次是立了功的,虽然没有抓住齐连长一伙人,甚至我们牺牲了同志,但是他向政府报告敌情,甚至反映你的错误行为,是值得大力表扬的,你不能以怨报德。”
“更何况他现在的工作很积极,我们政府目前需要像他一样熟悉商业工作的人。”
周小宽听完朱阳的话,扭头就走了,他知道这朱阳可能被赵友根迷了心窍,心里痛心的很,他除了为自己痛心以外,更多的是为六横山的革命而痛心。
不行,不能让好不容易得来的革命果实毁在朱阳这样是非不分的干部身上,更不能毁在混进革命队伍之中的赵友根反动派之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