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宽拿着二枚银元想着马金映这个女子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个公文包?他看过公文包里面的东西,除了纸还是纸。
对于周小宽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来说,这纸摸摸平平,看不出什么花样,不像银元那样凹凸有致,那么有手感。
这名堂肯定在这纸上,我得把这纸保护好,不能让它湿了烂了,等明天,到山地上再把公文包包裹一下,等马金映来时,要完好无损地交给她。
还有既然要托周凌东帮忙,就得送点东西给他,原来没东西可送,现在有了二枚银元,可以买点东西了。
买什么东西好呢?周小宽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既能买得起,又合适的礼品。
突然,他想到了他喝过的朱月梅送的烧酒,好喝!据说是六横山一直流传下来的黄公酒,这酒二枚银元是不是够了呢?虽然周凌东的家里不缺这种酒,但这酒也是多多益善,越陈越香。
周小宽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暗衬衬亮,他到了山地,把公文包好好包扎严实了,重新放好以后,朝横山街出发了。
二月的天气春寒料峭,周小宽走在横山岭上,岭二边的很多花开放着,低矮的兔耳花,好像拂动着兔子可爱的耳朵,紫色的二月兰长在岩石的缝隙中,露出了热烈的面孔,各种颜色的报春花告诉着周小宽,春天来了。
看着近处山中五颜六色的花朵,周小宽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他抬头望去,只见远处有一片桃花盛开着。
看着这一片桃花,他想到了朱月梅,朱月梅对于周小宽来说,就像山中的桃花,虽然只见到过一面,但是自己看着心里就舒服,总是有再想看看的想法。
周小宽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到了横山街,周小宽到了上次来过的黄公酒作坊。
那个酒坊的条幅不见了,作坊的门也关着。
周小宽来到旁边的杂物店:
“老板,这作坊的人哪去了?怎么关门了?”
杂货店的老板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胖胖的,四平八稳的样子,开始没说话,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过周小宽以后,发话了:
“你是不是前二天来过作坊?”
“是呀,我来过。”
“是不是那天你碰到过赵家少爷?”
“是呀。”
“是不是你和赵家少爷起过争执?”
“对呀,他调戏作坊的老板娘,我看不过,吓了他一下。”
“唉,这就对了,是你害了他们呀!”
这杂货店老板一拍巴掌,唉声叹气地说。
周小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老板,怎么是我害了他们呢?”
“确实是你害了他们呀!小阿弟呀!”
“昨天,赵友根带着警察过来,问他们夫妻俩,前天来过这里的一个高高的背有点驼的人住哪里,店老板被问得云里雾里的,店老板娘说一面之缘,根本不知道那人住哪里,姓甚名谁。”
“赵友根和那些警察不相信,就把作坊的老板和老板娘抓走了,门也关了,说是通匪,和年初暴动的人有关系。”
听到这里,周小宽一下子明白了,真的是自己害了他们呀,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的话,让赵家父子嗅到了气味,连累到了朱月梅夫妻,周小宽的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难受也不管用呀,关键是得把朱月梅夫妻给救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周小宽一直在心里问自己。
就这样过了有十分钟,周小宽冷静了下来,想到了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他先确定了朱月梅夫妻关押的地方在警察局,然后又急匆匆地赶回了横山村,到横山深处去找张阿其他们了。
横山海拔高383.5米,树木茂盛,野草满山,周小宽走在翠绿的大山中,凭着记忆走走停停,来到了一处搭建着木屋的地方,几天不见,这地方渐成了规模,居然还搭起了不怎么成样的瞭望台。
“谁?”有人听到了周小宽的动静。
“我,小宽。”
“小宽,你怎么又回来了。”上山的大多是横山村的人,自然都认识周小宽。
“我有点事情,找一下阿其。”
“好,跟我来。”
周小宽跟着来到了张阿其住的房间。
“小宽,你这个赤佬,上次回去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还以为你被虎吃了呢,哈哈。”
“阿其,我上次下山主要是想去打听阿爹、阿哥的消息,怕你们不同意,所以不辞而别了,兄弟向你赔罪。”说着,装着单膝跪地的样子,要下跪了。
周小宽脚慢慢地弯下去了,再弯下去真的膝盖要着地了,这时候,他停了下来,看着张阿其:
“阿其,你真忍心让我下跪呀。”
“小宽,你跪,你跪,我一点不心疼。”
“我下跪你担得起吗?”说着说着,周小宽站了起来。
张阿其,哈哈大笑。
“小宽,你是不是碰到难题了,才想着上山?”
“阿其,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呀,哈哈。”
说着,周小宽靠近了张阿其,把自己下山后在横山街黄公酒作坊的遭遇说了一下,特别说明了这次暴动时,赵瑞康指使他的儿子和王进邦的弟弟去东靖县告了密,而这次酒坊的夫妻俩被警察抓走拷问,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漏了馅,警察们也是在赵瑞康的指使下来抓人的。
张阿其静静地听着,一边听,一边浑身的骨头在“咯噔咯噔”地响,听完周小宽的叙述后,转头对旁边的人说:
“你把李大叫过来!”
一会儿,李大风一样地进来了,来时的路上去叫他的人已经简单的告诉了周小宽说的事情经过。
李大人还没进屋,声音已经飘了进来:
“阿其,赶紧下山,杀了赵瑞康和他的儿子那狗娘养的!”
进来后,赶紧和周小宽拥抱了一下:
“小宽,你也不要回家去了,咱们一起干!”
“李大,你先坐下,我们商量一下怎么个行动法。”
李大一屁股坐在了张阿其旁边的一块石凳上。
大家商量以后,决定晚上行动。
李大坚决要求杀了赵瑞康和他的儿子,说这是为被捕的村民报仇,更何况这父子俩本身可恶,说着说着从身上抽出了他的那把已经磨了不知多少次的锃亮的杀猪刀:
“让我这把刀再尝尝鲜,让这二条猪喂喂刀!”
但张阿其有另外的考虑,他认为他们上山刚站稳脚跟,人也不多,动静不适宜太大,只是救人还好,如果是杀了人,那影响就太大了,也许又会惊动县府甚至省府,如今已经被赶到深山老林了,如果再被围剿,那大家就无生存之地了。
张阿其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和大家说了一下,大家都觉得有理,酒坊夫妻俩是无辜的,是被暴动所牵连的,必须救。赵瑞康父子俩确实可恶,并且劣迹斑斑,该杀,但是考虑自身的情况,先把这笔帐留着,以后再算。
最后,李大也暂时收起了杀赵瑞康父子的念头,走出木屋,把刀用力砍向了旁边的一棵大树。
傍晚时分,一支十来人的队伍从横山的深处出发,先到了横山村周围的树林中,等天暗下来以后,悄悄地翻越过横山岭,向横山街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