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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王安回到家，歇息了几日，已无大碍。老歪这帮家伙，也只是受人钱财，替人出气，走走过场而已。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
打了王安一顿，加上狠狠的两脚，孙大顺憋在心底的闷气，下去了不少。但是一见刘群，那末愈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钻心的痛。虽然是姨表兄妹，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此时双方之间，好像裂开一条不可愈越、不可弥合的鸿沟。不是孙大顺心眼小，心事重，这事搁在谁身上，都是眼中揉沙，难以接受。
那天在老丈人家，刘清财把孙大顺单独叫到书房里说:“大顺，不是我说你，刘群这事，你也有很大责任，你想，你家是独庄，刘群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你不在家陪她，反而整年不着家，能挣多少钱？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刘群自知做了不该做的事，对大顺心怀愧疚，大顺心不高兴，她就在一旁小心侍候着。做好饭后，总是第一碗舀好递给孙大顺，晚上烧好热水，端在大顺面前，让他烫烫脚。虽然如此，大顺沉默寡言，很少接刘群的腔。
“大顺，你心里不高兴，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做了让你丢脸的事。”刘群想，夫妻两个整天大眼瞪小眼，毕竟不是办法，还是出去住些日子，让大顺也静一静。娘家或姑家她都没脸去，只有去姐家了。“昨晚我做梦，梦见咱姐了，我想去咱姐那住几天，你送我过去好不好?”
“中。”孙大顺这几天一字千金，只吝啬地撂出一个字。
刘群很快收拾好孩子的换洗衣服、尿布等该带的物品，吃过早饭，就动身向姐姐家去。刘群的姐夫方栓娃，住在离庙洼十多里地的南沟里。方栓娃的家也是个独庄。在山里像黑沟街、绑马庄、草坪这样的大庄子少之又少，大多是在山谷里，稍微平坦处，只要有几亩地供人过活，就会有一户人家居住。
山路弯曲，堆满积雪。到了大路，经人踩踏，更是光滑难行。稍不留意，就会滚下山崖。过了中午，才走到南沟。由于南沟行人稀少，路上积雪足有五六寸厚。
姐姐刘欣看到刘群一家，慌忙跑到院外迎接。先接过孩子，把他们让到正屋的大火盆边，“快，坐火盆边暖和暖和。”
方栓娃扔掉扫雪的扫帚，给孙大顺递上水烟枪，“进屋，进屋，屋里暖和一些。”
说了一会话，刘欣把孩子给了刘群，“你们先坐会，我去做饭。”
方栓娃的院落呈正方形:一面上房，靠东一面厦子，靠南是一面厅房，靠西的院墙中间是进出的大门。因是独庄，地方特别宽敞。房院下方，是一台一台的梯田，少说也有十多亩，看样子很是肥沃。
三间上房。东头是方栓娃两口的卧室；西头是两个孩子的住处；厦房一头盘了一个火炕，供来客临时住宿之用，一头是厨房；厅房里一头盘了一盘石磨，墙上悬挂一些农具之类；一头是牛圈，养了大小三头耕牛。
饭很快做好了，是香喷喷的卤面。厨房有点冷，刘欣把饭端到上房，在火盆边支起小方桌，临时吃饭之用。方栓娃的两个孩子，在外边玩雪上了兴，怎么都喊不回来。
吃过了饭，孙大顺执意要回去，就离开了。
刘欣知道妹妹最近的闹心事，尽量不提起不愉快的事情，拉出小时候的美好回忆，来转移生怕触碰的话题。
晚上，方栓娃被贬到厦房大炕上睡觉，刘欣陪妹妹，在上房同睡解闷。
一早起来，方栓娃在炕洞里生了火，架上了一个干透了的柏木疙瘩。又在屋中大火盆里加了炭。山里人用的炭，大都不用买，都是自己砍伐最硬的橿栎木烧制成的，这种炭比桦栎木烧成的炭耐烧，温度又高。
大雪封了山，山里人没有什么农活可干，早上都起得比较晚。方栓娃把屋里都弄得热乎起来，刘欣才穿衣、洗脸、做饭。刘群坐在炕上给孩子喂奶。山里人有句酸话:大闺女是金奶头，新媳妇是银奶头，生过娃是猪奶头。就是说生过孩子的女人，身边不论有人没人，大庭广众，不再避讳，只要孩子饿了，就得撩起衣襟给孩子喂奶。
刘群正值哺乳期，那一只洁白的奶子一窜出来，方栓娃的眼睛都看直了，直到刘群注意到他，他才故作掩饰地说:“妹子，起吧，你姐把饭都快做好了。”
眨眼几天过去了，刘群很想离开姐家。她很害怕，姐夫方栓娃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有几回，姐夫借从刘群怀里接孩子的机会，在她的奶头上捏一把。碍于姐姐的面，她几次隐忍，没有发作。
又过了几天，刘群实在熬不下去了，决定回家。刘欣挽留不住，让方栓娃一路护送刘群回去。刘群回家就是为了躲避姐夫，但山高路远，积雪光滑，没人送，带着孩子又没法走回去。
一路方栓娃动手动脚，恨得刘群牙根直痒痒。方栓娃还恬不知耻地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王安那穷鬼能和你睡觉，我为啥睡不得。”刘群气愤已极，忿忿地说:“看在我姐的面，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若再无耻，我现在就从这崖上跳下去！”方栓娃看到刘群真的往悬崖边走去，忙拦住说:“好妹子，快回来，哥跟你开个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