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谁能想到像孙大顺这样勤劳、厚道的实诚人,竟也如此短命。有些无恶不做、横行霸道之辈,却福寿绵长,正应了“好人不长命,祸害万万年”的俗语。
孙大顺之死,是凶丧。按照刘仙儿掐算的下葬时辰,早早地压埋了他。客走主人安,闲哄人走了,这里给刘群留下一片凄凉,留下无尽的愁绪和伤痛。
王安提议,让刘群去绑马庄姑父家住一段时间,以免在家触景生情;
方栓娃说,让妹子去他家住,亲姊妹同胞骨肉,也好相处;
刘小建说,让妹妹回娘家住,名正言顺。
刘群知道去姐夫家,方栓娃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心若明镜;去娘家不失为良策,但她想去绑马庄姑家。也许是王安的缘故。
刘群从小就常住姑家,她对绑马庄很有感情,一点不感到生分。加之有王安在心底出没,慢慢地从伤痛中走了出来。
天气晴了一段时间,阳坡的雪消得差不多了,王安每天早早地弄点饭吃了,带点干馍,就出发了。他要加倍努力,只有多卖力,多挣钱,才不致使刘群母子吃苦受罪。他有一个设想,想把栖身的三间草房翻盖一下。按照今年的形势,不出两年就可以梦想成真。
方栓娃居住的南沟,原先那一二十亩梯田,也是刘清财家的,方栓娃的父亲,后来就掏高价,把那些地买了过来。从此,方栓娃一家,在南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光景。方栓娃的父母死后,他娶了刘清财的大闺女刘欣做了老婆,一路顺风顺水,名利双收。只是方栓娃作风不良,在街上赶集,总爱在女人堆里瞎哄哄。方栓娃很早就觊觎刘群,只是有贼心没贼胆,一直不敢僭越。自从出了王安那档子事,方栓娃便色心泛滥,肆无忌惮,不顾头破眼肿了。
就在孙大顺压埋的头天晚上,打麦场边的那个一晃不见的黑影,就是方栓娃。王安和刘群的暧昧及所说的话,方栓娃听得一清二楚。方栓娃恨不得一口吃掉王安。王安成了方栓娃的绊脚石、眼中钉。
原打算让刘群住在自己家,慢慢培养一些感情,然后找机会生米做成熟饭。这样就不愁她刘群不从,只要刘群愿意,就不怕刘欣阻挠发飙。谁知刘群听从了王安的提议,去了绑马庄,羊入虎口,彻底打乱了方栓娃的计划。
方栓娃苦思冥想了几夜,终于理出了头绪:无毒不丈夫。要想自己的意愿不会落空,眼下当务之急,必须搬掉王安这块绊脚石。
方栓娃找到老丈人刘清财,“大,大顺没了,刘群的事儿,你也该考虑考虑了。前段出了王安那档子事儿,出了就出了,那时大顺还在,大不了说,给大顺戴了绿帽。现在大顺没了,刘群又去了绑马庄,与王安眉来眼去,难免会闹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到那时,咱老刘家的脸就丟大了。”
“况且,这王安仗着给我姑父背柴火,挣了几个小钱,就尖酸刻薄,烧得不知东西南北了。”方栓娃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刘清财的表情变化。“大,你猜猜,王安是咋辱骂刘家的?”
“咋辱骂的?”刘清财看了一眼方栓娃,不相信地问。
“这王安的话,太难听了,我都有点没法说”方栓娃故意装作气愤的样子说:“王安说,他刘家仗着有钱,算个球,我不稀罕。我上门提亲,是看起他。不答应更好,刘群照样陪我睡觉,照样是我的女人。刘家是给脸不要脸。”
刘清财一听,呼地站起来,在屋里急急地转了两圈,又坐回凳子,狠狠地吸了几口烟,用力吹掉水烟枪上的烟灰。“那你说咋办?”
方栓娃说:“咱再不能像上次那样,找人打他一顿,又不能直接要了他的命,那样敲敲麻骨,治标不治本呀。现在为今之计,是必须搬掉王安这块石头,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刘清财说:“这石头怎么搬?”
“大,其实也不难,找个由头,让警察局把他抓走不就完了嘛。”
“中,我没意见,你找你小建哥商量商量,看怎么做。”刘清财最后表了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