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早上的放风时间少得可怜,也只有一袋烟的功夫。牢号里的尿桶刚倒掉,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回牢号的哨子就吹响了。
回到牢号刚坐定,刘小飞就在栏栅外吆喝:“王安出来。”
王安呓症了一下,起身走出牢号,跟着刘小飞往外走。
刘小飞说:“你这小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叫我妹子如此牵肠挂肚。”
王安一听,便知道了出来的缘故,没敢接腔。
刘小飞继续说:“你知道不知道,我妹子为看你,整整跑了两天的路,棉衣、棉裤都破得不成样子了。”
王安跟在后面,还是没有吭声。
很快到了接见室。原来是里外隔开的,家属只能在外边,隔着墙孔与犯人说话。有刘小飞这层关系,刘群抱着孩子,早已在接见室里的凳子上坐着。
昨晚找着哥哥刘小飞,刘群活像一个叫花子,哥哥半天没能认出她来。刘小飞心疼妹妹,拉妹妹到饭馆里,好好地吃了一顿,然后让妹妹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刘群还是担心着王安,一夜都没睡着。
“小群,你,你……”王安一见刘群,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刘群把孩子递给哥哥刘小飞,急忙上前拉住王安的手,盯住王安的脸看了许久,“安子哥,你瘦了,你受苦了。”
刘小飞带着外甥出了接见室。刘群和王安相互对视了很久,慢慢地拥抱在一起。两个人的眼泪,像下雨一样,从紧贴的脸颊上流下。
时间在此凝固,唯有双方火热的心跳,表明生命的存在。
似乎是过去了一个世纪,也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刘群猛地放开王安,说:“安子哥,到底咋回事,你犯了什么事,就把你抓来了?”
王安扶刘群在凳子上坐下,“小群,这事来得太蹊跷,我都不知道因为啥,到狱中,狱友的朋友才打听得知,说我犯得是杀人害命、霸人妻儿的死罪。说孙大顺是我害死的,还霸占了你和孩儿。”
刘群如坠云雾之中,像听天书一样不可思议。
“小群,你猜,是谁告发我的。”
刘群露出一副茫然的眼神,她也很想知道,是谁如此缺德,让自己的心上人蒙冤受屈。
“是你姐夫方栓娃和你哥哥刘小建,来城里告的状。给警长使了多少钱,就不得而知了。”王安忿忿地揭开了谜底。
“什么,是方栓娃和刘小建?”刘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狱友的朋友小娟,是县长的女儿,这消息应该千真万确。”王安说。
刘群站起来,像一只无助的苍蝇,在屋里来回走动。她的眼里有不解、有愤怒、还有后悔。“是我连累了安子哥呀!”
“小群,你说我和方栓娃根本就不熟识,非要致我于死地,不知是为了什么。我怎么也想不通。”王安很困惑。
“安子哥,你听我说。”刘群想,是该解开王安心中的迷惑了。于是,她把去南沟姐家一段时间,姐夫的卑鄙表现及想法,全盘说出。“安子哥,方栓娃心术不正,他想把我和姐姐都霸为己有。是你破坏了他的美梦,所以想拔掉你这个眼中钉,这就能说通了。”
接见室外传来孩子的哭声,刘小飞抱着孩子走了回来。
“小群,你明天就回去吧,让小飞想法把你送回去。这是城里,县城里人生地不熟,还带着孩子,怎么生活。听说,回去吧。”王安劝说道。
“安子哥,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我让我哥给我租间房子住,我要天天来给你送饭。”刘群铁了心。
刘小飞走进接见室,说:“好了,好了,快哄哄我的小外甥吧。”
刘小飞给王安使了个眼色,指了指牢号,王安会意,向里走去。
“安子哥,安子哥……”后面传来刘群恋恋不舍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