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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轰”地一声，一颗炮弹，在刘群身外五六丈处爆炸。掩体里被炸出一个大坑，土石拌着弹片，像一颗蘑菇云向半空扩散。强烈的爆炸声，使刘群的耳膜，有一种被击穿的感觉，“铮铮”鸣叫不停。面向密麻麻的鬼子，喷着火舌的机枪手倒在一边，机枪顿时哑了。身边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冲上前来，扶起那挺短暂休息的机枪，疯狂地喷出愤怒的子弹。
刘群急忙上前，吃力地背起那个昏迷的机枪手，脚步蹒跚地向后山走去。
经过几次，紧张激烈的战场救援，刘群成熟了许多，她不再为炸弹的轰鸣、腥红的鲜血，以及残酷的死亡而感到恐惧。作为妇女救护队的一名队员，只有迅速果断，及时施救，浴血奋战的战士，才会少流血，少牺牲。
故县地处洛宁县西端的崇山峻岭之中。洛河水自西在深山峡谷中，穿山越涧奔腾而来，到故县盆地中放缓脚步，掉头向北而去。然后又在悬崖峭壁间，冲撞翻滚，呼啸东去。故县山高谷深，地势险要，西与国民党河南省政府迁居地，卢氏县接壤，因此，故县成为狼子野心的日本鬼子，西进突破口。
日本鬼子的嚣张气焰，一次次被顽强的国军战士扑灭。穷凶极恶的日本侵略者，为了达到西进卢氏的战略目的。集中兵力，对故县防守，进行更为疯狂的猛攻，战斗进入白热化。
鬼子的一次次冲锋，都被国军战士浴血奋战粉碎。国军的伤亡也越来越大，周宏志连长带领全连战士，已多次冲入敌人群中，进行肉搏战。他们几乎成了血人，只能从服装上，来分辨敌我。这使妇女救护队的救援，又增加了更为严峻的困难。赤手空拳的救护队员，混在刀刀见血的拼搏群中，时刻都有生命危险，但她们不能退缩，不能怯懦，只有勇往直前。
顾队长带领队员们，在厮杀的战场上，把一个个伤员，背进战壕掩体，进行包扎救治。
周宏志连长，像一头打疯了的狮子，怒吼道:“人在阵地在，决不允许敌人，再前进半步！”
阵地上，枪炮声，刺刀声，呐喊声，夹杂着靠近死亡的哀嚎声，吼成一片。顾小凰队长，身法敏捷地在阵地上穿梭，指挥队员们抢救伤员。
这时，一个战士端着刺刀，与两个日本兵周旋。这个战士浑身是伤，被日本兵逼得节节败退。在这关键时刻，顾小凰用手中的柴棍，照着日本兵的后脑勺就是一下，日本兵摇晃几下，倒在地上。不料，从顾队长身后，突然蹿出一个端着刺刀的日本兵，照着顾队长的后背就是一刀。顾队长向前踉跄倒地，鲜血从刀口喷涌而出。刘群一见，飞奔上前，用绷带堵塞住流血不止的伤口，背起顾队长往山后撤去。顾小凰咬着牙关说:“别管我，放下我，快去救伤员。”
“小凰，别说话，再忍一忍，翻过山，我马上给你处理伤口。”刘群一边说，一边快步飞奔。
“刘群，姐，快放下我，我，不行啦，我有重要事情交代。”顾小凰听了听渐渐远去的枪炮声，吃力地说。
走进一片杂木树林，在一处平坦地方，刘群把顾队长，放在枯树叶上。顾小凰的鲜血渗透绷带，汩汩地往外流。刘群急忙俯下身，给顾队长包扎伤口，顾小凰拦住说:“刘群姐，我，我时间不多了，听我说，我死后，你接替我的队长职务，我相信你的能力。”
顾小凰说完，用手紧紧地握住刘群的手，望着树枝缝隙里，射进的光线，贪婪地呼吸着林中的空气。刘群看着顾小凰惨白的脸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唰唰”地流了出来。刘群哽咽地说:“小凰，你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
“刘群姐，队里的事儿，交给你，我放心，还要麻烦你照看小凤，她太单纯。”顾小凰痛苦地皱了一下眉，“多想再见周连长一面。”
“小凰，我立刻去把周连长找来。”刘群说完就要起身。
顾小凰拉住刘群，朝着枪炮声十分激烈的山后看了一眼，脸上平静的微笑，渐渐消失。
刘群扑在顾小凰的遗体上，大放悲声地哭叫着:“小凰，小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