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二十七
牢号里，好端端飞进一个无字纸团，几个狱友觉得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情，而周宏志却一直耿耿于怀:如果是敌人发现了异常，而故意试探，那问题就严重了，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粗心大意；如果是自己人的善意提醒，那就是枯木逢春，柳暗花明，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说明党组织，在狱中安插了眼线，提醒他们要注意安全，顾全大局，不要节外生枝。
周宏志想象了各种可能性，不敢掉以轻心，把那个皱巴巴的纸团，仍然放回原处。周宏志十分渴望，是自己人传递的信息，如果那样，有党组织做后盾，自己将不再是孤军奋战。
周宏志开始留意，栏栅外的一切可疑线索，几天过去，仍没有什么眉目。低个狱警、老油条狱警轮流换班值勤，吊儿郎当，哈欠连连，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除此之外，仍是小娟、刘群前来送送饭，以及其它牢号，不时传来的鼾声或骂娘声。
这天午时刚过，刘群背着孩子，提着大饭盒前来送饭。大家吃过，东倒西歪在麦草上睡下。周宏志正想靠墙眯瞪一会，忽然发现脚前的麦草边，又多了一个纸团。
周宏志吃惊不小，这个纸团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一点没有发觉。周宏志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视而不见地靠在墙上休息。这时栏栅外，也只有老油条狱警，爬在走廊入口的桌子上打盹，口水顺桌沿往下滴。不大一会儿，低个狱警来换岗，在各个牢号门口查了人数，背着枪在走廊里，走了几个来回，然后，无聊地坐在走廊入口的桌子边楞神。
周宏志飞速地捡起纸团，紧紧地攥在手心，生怕长翅膀飞掉。
时间沉沉地赖着不走，好像过了很久，天才慢慢地暗了下来，低个狱警也不再懒散地徘徊，老实地爬在桌子上睡觉。周宏志借着微弱的光线，打开纸团，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行字:
除了初一是十五，
朝夕香火虔心补。
积德行善通大道，
晨钟响动和暮鼓。
周宏志看了这首七言诗，一头雾水。他把四句诗默念几遍，牢牢地刻在脑海里，然后把纸团嚼烂吞进肚里。
光线很快溜出牢号，夜像一口大黑锅，扣向大地。牢号里的故事会暂时停讲，大家知趣地坐在那里，静静期待周宏志的破译答案。周宏志靠在墙上，微闭双眼，脑子里，却翻江倒海地搜寻着这首诗的奥秘。从字面上看，这只是一首，再普通不过的庙宇祈祷诗，正因为普通，更让人费解，更让人琢磨不透。时间在更鼓声中消失，狱友们的鼾声与呓语，伴着偶尔的鼠叫，使周宏志毫无睡意，更加清醒。他一遍遍地把诗句摊开，又一遍遍地毫无收获。当鸡叫三遍，大约寅时一刻，周宏志忽然发现了不寻常:第一句的第一个字是“除”，第二句的第二个字是“夕”，第三句的第三个字是“行”，第四句的第四个字是“动”，合起来就是“除夕行动”。周宏志反复思考后，觉得这个答案应该正确。于是在曙光微露之时，他倒在麦草上睡着了，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