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时间的快与慢,对于不同的人,不同的心境,感受不同:对于一个即将被执行枪决的死刑犯来说,感受的时间是短暂;对于终生监禁的罪犯来说,感受的时间是漫长。时间和走路一样,如果有了目标和终点,就会快得令人唏嘘感叹。
眨眼间,时光在牢号里飞过,年关渐渐迫近。已经能听到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在牢号里,似乎已经能嗅到一点年味了。
经过狱友们的不懈努力,那堵厚厚的墙壁,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了。接下来能做的就是等待。
越狱可是掉脑袋的大事情,必须有周密的计划方可实施。如果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而此时,有党组织协助,周宏志信心满满,胸有成竹。
周宏志对监狱的地形地貌、时间安排,均进行了反复的分析、考量,绝对是万无一失。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是占全了。
周宏志还对越狱后的去向做了安排:越狱后,分东西南北四路逃离,两人一组,必要时单独行动,不能回家,也尽量不要去亲戚朋友家,免得连累他人。
过年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也是全年中最大、最隆重的节日。每到除夕晚上,家家明灯高挂,居家团圆,熬夜守岁。
进入子时,辞旧迎新的时刻到了,家家户户鞭炮齐呜,震耳欲聋。周宏志命令:“行动。你们做好准备,我先出去探探路。”
周宏志身先士卒,轻轻一脚,那薄薄的墙皮就塌陷下来。他探出头,外面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动静。周宏志钻出墙洞,敏捷地爬上了臭椿树,城墙上空空如也,只有最西头,拐角处的岗楼里亮着灯光。
周宏志把腰上的粗麻绳,绑在臭椿树上,翻身下到树根,对洞口轻声说:“一个一个出,不要弄出动静。”
胖哥身体庞大,在洞中挣扎了一会才钻出墙洞。然后是长远、小泰、九娃、黄山、郑四,王安最后一个从洞口钻出来。仍按出来的先后顺序分头爬上臭椿树。王安从小在山里长大,拾柴火、爬树是他的强项,抱住树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城墙。
城墙的北边是一条护城河,河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水,加之天寒地冻,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城墙下的雪还没有消完。狱友们抓住绳子,一个一个系下城墙,周宏志和王安在上边断后。
这时,西北角岗哨,似乎发现了这边的异常,飞快地向这里跑来。周宏志忙让王安下去,自己也抓住绳子系了下来。对王安说:“快跑,好像被岗哨发现了。”
周宏志和王安,连滚带爬地下到一丈多深的河底,溜过厚冰,爬上河堤,哨兵的子弹,已在身边炸响。狱友们已全部钻进护城河北边的小树林里,周宏志和王安紧跑几步,也在那片小树林里消失了。
哨兵朝树林里开了几枪,飞身回去报信。
还是这天时帮了大忙,在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及震耳发馈的二踢脚声中,哨兵的几声枪响,只不过是在锣鼓声中,拍了几下铜镲而已。假若要在平时,一声报警枪响,足以引出几十个甚至上百个警察追捕。
有鞭炮声和漆黑的夜作掩护,狱友们在哨兵枪声的护送下,瞬间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哨兵跑下岗楼,急忙到监狱报信,值班狱警,立即组织警员十多人进行追捕。打开牢号,映入眼帘的就是墙上的一个黑洞,狱警们从墙洞里爬出,攀上臭椿树时,看到一根粗麻绳搭在城墙上。狱警们溜下城墙,沿着周宏志他们逃离时的脚印,钻入小树林。过了小树林就是北关村。虽然已进丑时,但北关村很多家仍然亮着灯光,仍在守岁、熬夜。
狱警搜了不少住户,连逃犯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半夜三更的,狱警们无奈,只好收兵回营,等待天亮再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