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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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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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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魂》连载

第三十六章

              三十六

刘群在姊妹四个中间,年龄最小,从小娇生惯养,稍不如意,就又哭又闹,直到你缴械投降,她才肯作罢。因此,刘群从小养成,男孩式的外向性格,十头老牛拉不回的倔强脾气。

刘群虽然和哥哥刘小飞摊了牌,心里也如一盆糊涂浆,没有头绪。她锁了门,第一个想到了小娟。她要向小娟打听一些情况,才能确定寻找方向,才不至于盲目被动。小娟毕竟是县太爷的千金,消息应当比普通人灵通得多。在县衙里,刘群找到了小娟,把自己寻找王安的想法告诉了她。说实话,小娟也太想知道,周宏志的下落,但除了越狱前的一些信息,越狱后的情况,小娟也一无所知。最后小娟说:“不过我敢肯定,他们绝对是去了抗日前线。”

从小娟跟前,得到的这些信息,进一步印证了,刘群的判断。说起来,刘群的判断,纯粹是扑风捉影,并且还有些幼稚和抽象:刘群的判断,来自那个山核桃猫篮,来自王安唱的那两首山歌。在山歌中“北斗星,亮晶晶”,“北方有个大元帅”,两次出现了“北”字。在刘群看来,这决不是偶然,而是王安越狱前给予的暗示,要不,为啥王安在越狱前,特意把那个山核桃猫篮赠送于她。有了小娟提供的少得可怜的抗日信息,使刘群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灵宝的大部分地区已遭沦陷,卢氏的北边,不正是灵宝吗?

别了小娟,刘群觉得有个人影,在她的不远处,晃了一下就不见了。从西街拐进刘家巷,那是一条直巷。猛一回头,看见一个似乎面熟的人,远远尾随其后。刘群一想,那不是哥哥刘小飞的随从吗?刘群不予理会,暗笑道:小样,想跟踪我,没门儿!刘群直接进了薛家巷,拐进自己租住的小屋,上了门,从窗户的缝隙里,看到那个随从,在院外往里看了几次,在天黑前就消失了。

刘群合衣睡下。孩子不在身边,忽然觉得特别孤单。刘群清楚,孩子留在哥哥身边,她一百个放心。哥哥刘小飞,平时最宠爱这个外甥,他决不会让孩子,受半点委屈。毕竟孩子已经一岁出头,也到了断奶的时候,只要有吃有穿就行了。虽然如此,刘群仍是牵肠挂肚,一年多来朝夕相伴,孩子从没离开过她半步。刘群似乎有些犹豫,做娘的,丢下自己乳臭未干的儿子,而去寻找人生中的另一个男人。这决择到底是对还是错?刘群反复思量,还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迈出的步子,一定要走到底。

眼下外边到处打仗,日本鬼子像疯狗一样,杀我百姓,占我田地,民不聊生。哥哥刘小飞说的也不无道理,带着孩子出门,前面的路一片渺茫,万一有个闪失,怎能对得起,他黄土未干的父亲呢?刘群一夜未眠,天未亮就收拾起身,带了盘缠,锁了门,向县城的南门走去。去年,日本鬼子用大炮轰开了南门,城墙也被炸塌了很大一个缺口,直到现在,也没有修复完成。县城的南门昼夜畅通,形同虚设。

刘群出了南门,沿着护城河边的小路向东,再沿东沙河向北行进,过了灰古洞,天还没有彻底放亮。

刘小飞的那个随从睡醒了,来到刘群租住的小屋一看,见锁了门,慌忙报于刘小飞,刘小飞气得骂了一通了事。

刘小飞想,抢了小外甥,就能拴住妹妹冲动的抉择,谁知,他的一番苦心,一夜之间,尽数落空。刘小飞了解妹妹刘群的脾气,也知道暗暗看着她,不是长远之计。

刘群任性,但她也能体会到,哥哥刘小飞的良苦用心。刘群什么都明白,她不想再麻烦哥哥,把孩子丢给他,就已经够他受了。刘群怕哥哥再派人寻找,就没敢消停。就在哥哥刘小飞的随从,给他汇报情况的时候,刘群已过了十里铺了。

世上再没有比爱情更折磨人心了:有人为爱情赴汤蹈火,有人为爱情至死不渝,爱情就像一眼无底的深洞,一旦陷进去,就难以自拔。刘群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当初为了王安,背井离乡,来到县城;如今为了王安,抛家弃子,远赴他乡。

刘群出生在地主之家,十足的大小姐身份,那里受过这奔波之苦。但是爱情力量的强大,直接左右了刘群的大脑思维。再大的苦,再大的难,她也要想办法克服。春寒料峭,到处滴水成冰,刘群爬上段家山,已浑身冒汗,气喘吁吁。她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稍事休息,从包袱里拿出,自己烙制的烧饼吃起来,然后在山坡的背阴处,挖了几把未消完的雪解渴。

山路弯弯,杂草丛生,一天没有出去,路边的酸枣刺,已把她的棉裤,撕得裤脚褴褛,棉絮飞白。刘群刚强的性格,也决定了她执着的做事风格,她认准的事情,谁也阻挡不了。哪怕是一条弯路,一条错路。

爬过峰云几十里山路,翻过十八盘,已经日落西山,夜幕降临。这里已经是杜关的地盘。刘群来到一家农舍门前,敲了敲农家斑驳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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